在那陣突如其來的衝力之下,紫蘇和亞秋兩人一口氣被推到建築的走廊深處,然後重重撞上遠方的金屬牆面。兩人一齊痛呼出聲,一時之間被身後積累的白沙壓得起不了身,只能狼狽的趴伏在牆角邊;所幸,後方沙粒湧入的速度最終逐漸慢了下來,歌者們這才得以就著微弱的光線從變得鬆軟的沙層中爬出來。
紫蘇在那片幾乎厚達腰部高度的沙層上一屁股坐了下來,亞秋則手腳並用的沿著那一條將他們推到此處的沙道爬回去,似乎想要查看外頭的狀況。
「情況如何?」紫蘇問。由於這座建築本身較為龐大,較明顯的光源就只有來自入口的微光。紫蘇可以從走廊的這一端遠遠的看見亞秋的側臉被光線照亮,接著外頭傳來一陣微弱的說話聲。
「什麼?」亞秋對著外面大喊。
外頭的人又說了些什麼。亞秋緊緊皺起了眉頭。
「紫蘇,過來一下!」亞秋對她招了招手。
紫蘇嘆了口氣,但還是依照亞秋的要求,沿著沙道爬到他身邊去。在順著沙道往上爬行的途中,紫蘇發現沙層積累的最頂端和天花板之間的距離幾乎只剩下一公尺左右,也就是說,按照舊時代的建築思維來說,這裡的沙層足足有將近兩公尺高。
紫蘇打了個冷顫。看來他們沒有被那陣沙流壓死完全是運氣使然。
「怎麼了?」紫蘇問,在亞秋身旁停了下來。在白沙的填塞之下,那個原先至少有三公尺高的建築破口此時僅剩下大約五十公分的小開口,往外望時,看見的景色也與剛才大不相同:開闊而一望無際的沙漠暫時消失在視野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填滿他們周遭一公尺地面、宛如護城河般的平坦白沙,和一個從白沙後方升起,宛如大碗般將整棟建築包裹住的白色網狀結構;這個大碗的高度距他們兩人目前的所在位置大概有將近十公尺,它彎曲的「碗緣」還不時灑落下更多沙塵,暗示著它的邊界很可能一路延伸到整座遺海的邊緣,只不過目前垮下來的只有最內側的這一圈。
「他們說有個小女孩也掉下來了。」亞秋說。門口流洩進來的幽光打亮了他的側臉,連帶照亮了他淺褐色眼睛中此刻的那一抹瘋狂。亞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們覺得她就在外面的那一圈沙裡。」
紫蘇頓時心一涼。「什麼?」
「安琦!」一個女聲喊道。幾秒後,一位婦女猛然撲向凹坑邊緣。她的臉上掛滿淚水,紮成髮辮的黑色秀髮在臉龐周圍散成一團,一雙大眼在平坦的白沙環中不斷搜索。紫蘇驚恐的發現,她就是昨天晚上在表演後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婦女。「安琦!」
旭晨從上方的圓環探出頭,眉頭因擔憂而緊皺。他的目光在凹坑內遊移,過了一會才發現紫蘇和亞秋兩人。
「歌者,你們都還好嗎?」旭晨問。
「還好。」紫蘇回答。凹坑邊的婦女突然跪坐下來,震得一波白沙從網狀結構上噴出,大量的粉塵立時從狹小的開口衝進廊道,讓紫蘇不由得乾咳起來。
「我們都沒有受傷。」亞秋代為回答道。那名婦女縮成一團痛哭起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在如此廣大的空間中聽起來既微小又脆弱。
「她是怎麼掉進來的?有人看到她剛才從哪裡滑下來嗎?」紫蘇追問。
「有兩個三人小組看見她從我們過來的路徑溜進來。」旭晨說,在婦女身旁蹲下,一隻大掌緊握住她的肩頭。他的神色凝重。「他們還來不及阻止她,地面就突然塌了下去。為了安全起見,我已經讓所有人都先離開這片遺海了。那位匠族人呢?」
「他在事情發生之前就進了這棟建築。」亞秋說,「所以如果沒有意外,他大概還活得好好的。」
「你們可以四處幫忙看看安琦在哪裡嗎?」旭晨問。「我覺得她可能昏過去了。」
紫蘇打量了一下建築開口的大小,然後才答道:「沒問題。」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t89qqeR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