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以這個推想作為前提，再次回想當日的細節，不過說實在他並不認為會有什麼好結果，始終魔法的發動條件是媒介、魔力以及魔法陣，瑪麗實在沒有必要特地回去故居那裡找黑鴉才能施展魔法。
當然也可以從另一個思路推想，瑪麗再度研發出超乎想像的魔法，可能真的需要與黑鴉接觸過才能在其身上施展，但假若是那樣的存在，要黑鴉發現也算是強人所難了。
黑鴉花了幾分鐘確定沒有遺漏線索之後才向喬凡尼搖頭說：「不行，真的想不到任何異常。況且如果是作用在身體上的強化魔法，要先解決魔力含有劇毒的難題，否則比起讓內臟保持功能，我早就因為魔力中毒而死了。」
「我知道，這就是為何對身體作用的魔法是禁忌吧。」喬凡尼雖然還是維持著那張苦不堪言的臉，但聽到這樣的回應未見任何失落，「只是如果用魔法製造出某種物質，而這種物質能夠強化身體呢？」
黑鴉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畢竟魔法就算能把不同物質合成為非自然存在的物質，又或者通過轉換相同物質的位置達到修補的效果，終究是不能憑空創造出物質的。一般想要短暫提升身體能力的話，他有聽說過某些藥物能達到這種效果，但與其挑戰不可能的魔法來生產這類藥物，倒不如乖乖去搜集藥物來得簡單。
只是喬凡尼既然在這個時候提出，肯定就是與瑪麗的研究有關，雖然心裡認為不太可能，但還是把想到的內容跟她確認：「妳是想說，戾氣的效果是強化身體嗎？」
「可以說對也可以說錯吧。」喬凡尼輕吁了一口氣，看向了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首先根據這份報告，能夠知道的是那傢伙透過魔法製造出了一種未知的氣體，然後以各種動物測試吸入這種氣體之後會發生什麼反應，以及調整該種氣體之後會發生什麼變化，最後的記錄停在會讓動物在感染後發狂並對其他生物具有主動攻擊性，即所謂的喪失理智。」
「妳特意強調『一種未知的氣體』，所以妳是想說這個研究的最終結果並不是戾氣嗎？所以才又對又錯？」
「我沒否定那傢伙這個研究的成果被用作為我們所知的戾氣。」看到黑鴉有點激動，喬凡尼似是安撫一般以柔和的語氣回應，「那我反過來問你，既然你讀過這份研究結果，整個研究的過程中從哪部份開始是戾氣？」
「嗯？」黑鴉並沒有急著回應，看到喬凡尼的態度便立即告誡自己得冷靜下來，然後嘗試把至今為止與她的對話重新在腦海裡組織一次，而讓他特別在意的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喬凡尼對研究過程十分執著，當下便從這裡入手。
有了這道靈光，黑鴉似是踏入了全新的世界，心中對眼前這份研究成果的認知在頃刻間粉碎，繼而產生全新的理解，雙眼不自覺地瞪大，略為口吃地說：「妳是想說，我們所知的戾氣反而是副產物嗎？」
「賓果——不過別忘了這只是我的推想，因為我沒看過整個研究的過程記錄。」喬凡尼打了個響指，儘管表情上仍是留著苦澀的味道，但勉強算是流露出淺淺的笑容。
即使喬凡尼是如此推想，但只以她自己一個人的想法實在沒有把握，因此在稍作誘導之後，總算確認到連瑪麗之徒都得出相同的答案，這樣的結果讓她內心感到踏實不少。
「雖然說可能只是作為一個醫者用了不同的目光去看待這份報告，但是這份報告就是給我這樣的感覺，就像適量使用的藥物能治病，過量則會致命。這個研究的出發點說不定是為了尋找出能暫時強化人類的魔法——強行續命讓人有更多尋找治療的機會，而為了弄清楚這種氣體的特性才非得作後續的研究，測試過量吸入或者不適當使用會導致什麼後果。」
黑鴉陷入了沉默，喬凡尼的解釋確實有她的道理，而且他也想起了當初她為他進行觸診時，也提及過要是解開他身體的謎題就說不定能為時日無多的病人爭取到治療時間。最重要的是，他沒必要反駁這部份，只要細閱研究過程應該就能夠得出答案，只不過時間所限實在沒有辦法在這刻去尋找，相對的他認為應該回歸到這個問題的起點。
重新整理好思緒之後，黑鴉以沉穩的語調提出心中的疑惑：「假設一切正如妳所說，先不論如何在我身上施展這樣的魔法，更重要的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吧？當時我可是十分健康的，根本沒必要把這種強行續命的氣體注入我的體內吧？」
喬凡尼幽幽地望向黑鴉，過了好些時間都沒有發話，這讓後者不知如何是好，就算想問清楚也不知道應該問些什麼。
「那個……都到這個地步了，有什麼都可以直說了吧？」黑鴉最終等不到喬凡尼開口，唯有這樣說了。
可是喬凡尼並沒有乾脆地回應，還是注視了黑鴉好一會後才說：「這個問題，你才是最清楚答案的人吧？」
「嗯？」
「還是說，原來你也會逃避現實嗎？」
「這……」
「害怕自己想要阻止『永劫罪孽』這件事是錯的嗎？」
黑鴉連聲音都擠不出來了。
看著這副模樣的黑鴉，喬凡尼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或許只是你聯想太多而已喔？我覺得自己沒資格談論這些才沒有多說什麼，但若果你真的需要人來幫你理清這些思緒……才願意面對現實的話，那我不介意幫上這個忙。」
「我逃避現實？」黑鴉有聽到喬凡尼在說什麼，但是腦袋彷彿拒絕接受一般無法理解，佔據腦海的僅是一句自問，「我已經想到原因了嗎？」
「剛剛你那番提問，不是還有一句後續的話嗎？『那不就像是預先知道我會用禁忌魔法一樣』。」喬凡尼補上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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