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嗎?連自己是哪裡人都要思考啊?」紅九像是言笑一般,可是那股無形中釋放出來的壓迫力叫聽到的人都會立即知道她沒在開玩笑。
「倒不是說有什麼猶豫。」黑鴉竭力保持冷靜,他既然選擇思考自然是有解套的說法:「只是在想是否『人民共榮』的人到底指哪個意思罷了,是指在『人民共榮』出生與成長,還是效力『人民共榮』。」
「這樣啊,那確實是我問得不好,當中存在著歧義。」紅九意外地坦率,「即使如此,兩個都回答不就好了嗎?會猶豫的話,代表這兩者是不同的答案?那麼你是『人民共榮人』還是效力『人民共榮』?」
先是看似退讓,實質把黑鴉迫到死角,這叫他不禁捏著一把冷汗,繼續小心地回應:「不,狀況比妳想像中複雜。」他知道沒辦法再用花言巧語來迴避了,因此只能作出決斷,「關於我是不是『人民共榮人』這件事答案是否定的,我來自『天神聯合』的菲洛斯工商國。」
「菲洛斯……菲洛斯,啊,那個玻璃工藝品很有名的國家吧?哎呀,那裡有一條玻璃街挺有名的,當時我護送商人去那裡時險些就回不來了。」紅九一派輕鬆般開著玩笑,彷彿與老朋友談起昔日的快樂回憶一般,可是就在下一刻,似乎卸下了黑鴉的心防後收斂起來,一本正色地說:「所以你效力『人民共榮』的部份有什麼複雜?」
黑鴉感覺到了,要是說錯話的話,毫無疑問會被紅九視作敵人,但就算說了對的話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結果,饒是如此他仍是沒有別的選擇:「我沒有宣誓效忠『人民共榮』,但無法否認的是我間接幫了他們。」
「讓我想想看……你間接幫了他們的,該不會正好是如何操控戾氣吧?」
雖然黑鴉與紅九只是接觸了一小段時間,但憑著這番簡短的對話,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騙過對方,她有著不像其粗野外貌的敏銳與細膩,因此她絕對會看穿黑鴉的謊言,事實上這番對答之間黑鴉所流露出來的反應,便足以讓她確信這番提問。
黑鴉的沉默等同承認,紅九對此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把目光重新放回前方似乎獨自思考著,一行人就這樣無言地前進了一陣子。
「那個……妳不問下去嗎?」最終倒是黑鴉忍耐不住主動提出,畢竟這樣的狀況實在太過奇怪。
「我是傭兵又不是劫匪。」紅九連望都不望向黑鴉,「想要什麼就得要付出什麼,目前我不覺得能提供你什麼。剛剛那些問題,你就當成入國的查問,關於你的入國的目的我也有聽艾因說過,還是你有什麼補充嗎?」
「不,沒什麼想要補充的。」黑鴉完全沒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唯有這樣應了一句。
「意外地是個好人?還是有原則?」黑鴉滿腦子都是問號,這到底是什麼狀況他實在搞不懂了,「該不會艾因也是這個緣故才沒有問得那麼清楚,站在他們的立場來說,終究也是要派人去調查的,因此從我這裡聽到什麼都不重要?我把自己看得太重?」
黑鴉可不想刺激對方,因此只是偷偷地從側面觀察,直至這個時候他才因為稍微寬心而能夠看清楚紅九,她確實是應該以小山來形容的女人,彷彿走近一點都會被她擋住整個視野,如今看來也許她的心胸也和其外表一樣。
「不不不,黑鴉,不能這麼輕易相信人,忘了自己吃過多少虧嗎?所以不是太看重自己,而是小心為上。」黑鴉想到這裡也算是重新整頓好思緒,考慮到目前他也做不了什麼,只能靜觀其變等待機會了。
只是黑鴉怎樣想也沒想到,這一等竟然就等到與剩餘的半團「漆鴉」匯合,其間紅九還真的沒再搭理過黑鴉,沒有閒聊又或者旁敲側擊,至於那兩名傭兵更是不用說,他們本身就沒和黑鴉聊過半句。
雙方匯合之後,就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真的不是來動手一般,紅九甚至待在稍遠的地方跟著「漆鴉」移動,至於「漆鴉」的人則是繼續把黑鴉當成犯人一般押運,也許是「殺戮之熊」在場的關係,能夠感覺得到氣氛的緊繃,幸好的是也只是如此罷了,並沒有發生廝殺。
就這樣過了一天,眾人依然走在白茫茫的雪原上時遭遇到另一隊人馬,雖然說是一隊其實也就只是三個人,他們都是「暴風雨」的傭兵,顯然是追著紅九而來。
當中的細節也不需要紅九本人說明都能想像得出來,恐怕就是紅九急著來找黑鴉見上一面,活用那優良坐騎的力量不斷趕路,把自己的團員甩開了超過一天以上的路程。
「不過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見到我?她肯定不知道『漆鴉』會這樣對我,而且也沒有幫忙說項解救的意思,問那些話完全可以等我到了崗多城再問……」黑鴉最為不理解的便是這件事,關於「漆鴉」對待他的方式只要見到艾因就不是問題,當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與紅九有關,畢竟目前看來她就是擁有最大權力的人了。
「總覺得不可能就因為『怕我跑路』而做到這個份上吧?抑或傭兵都是這麼率性而為?」黑鴉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不論任由他怎樣想,目前都難以得到答案。
黑鴉就算想試著和紅九對話,也已經錯失了昨天只有他們四人待在一起的良機,如今兩個傭兵團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移動,黑鴉自不用說是待在「漆鴉」的那一邊。
過了些日子一行人終於離開了雪地,走過霜沙之地到穿越草原,最終抵達的便是位於「蔚藍軍事」西部其中一座大型城市——崗多城。
ns 15.158.61.1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