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黑鴉開始逐一驗證腦袋裡的想法,要是有錯誤就進行研討加以修改再行驗證,一直重複嘗試到瞭解戾氣在物理上的特性為止,直至到他確定足以施行心中的計劃時,時間已經過了正午。
這期間遠方的戰鬥聲仍未中斷,考慮到戾氣正在吞食當前這片樹林,魔物應該也在持續增加中,恐怕會一直戰鬥到戾氣抵達那個防禦據點為止。況且雖然說戰鬥一直持續叫人擔憂,但這至少也證明目前人民共榮軍正在奮力抵禦魔人和魔物,防線尚未陷落。
「那麼是時候向黎漢報告我的發現,以及提供想到的後備方案吧,也就是說得確實規劃如何逃離『人民共榮』了……」黑鴉早已經吹走用來做實驗的戾氣,此刻在安全的地方休息與整理行囊。
黑鴉在腦海中回憶著黎漢給他看過的地圖,仔細規劃路線,要是黎漢本身沒有追捕他的打算還好,萬一他與喬凡尼的推斷是事實的話,那就必須得避免被抓到這個最壞狀況。
「其實不匯報任何發現,現在就這樣默默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儘管黑鴉在心中早已作出盡自己所能的決定,但還是免不了產生這樣的感慨,不過該做的事情沒有改變。
黑鴉從背包中拿出從主管那裡取得的媒介,上面繪畫的魔法陣便是能夠與研究院取得聯絡的傳聲魔法,而當中有些他不知道確切作用的符號,雖然將其複製然後逐一驗證也是個辦法,但是他實在沒有多餘的資源與時間做這種無謂的事情。
不去調查的另一個主因則是黑鴉能夠想像那些符號的作用,很可能是為了鎖定魔法發動的位置,也就是說用來追捕他的,要是他沒從一開始就懷疑黎漢有詐,自然不會注意媒介上所繪畫的魔法陣中添加的符號有什麼作用,一般都會以為是增強通訊穩定、延長使用時間等等的功能罷了。
相對的既然黑鴉現在知道對方會用這樣的手段確定他的方位,他自然可以將計就計利用這媒介。在黑鴉做好一切準備之後,他注入魔力啟動傳聲魔法:「那個,我是黑鴉。」
「呀……」過了一會傳來陌生的聲音,當中夾帶著疑惑的味道,「重複確認一次,你是黑鴉同志?」
這陣子黑鴉一直和「明白事理」的黎漢與喬凡尼對話,一時之間都忘了這些重要的禮節,「嗯,是的,我有事要跟黎漢督委報告,方便聯絡嗎?」
「當然沒問題?」對方的口吻依然充滿疑問,「請稍等。」背後似乎隱約傳來「這是督委專用的通訊魔法,當然只能用來找督委吧?」這樣的自言自語。
黑鴉當然當作沒有聽過,默默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媒介終於傳來黎漢的聲音:「黑鴉?」
「嗯,是我。」黑鴉不知道黎漢是裝的還是真的想不到,畢竟主管既然答允並給了他這個聯絡手段,實在沒理由沒有跟黎漢報告過這件事。
黑鴉決定繼續以小人之心認為這只是黎漢為了降低他的戒心所作的偽裝,並且裝作什麼都沒發現般說出自己的來意:「處理阿卑呼長尾湖意外的各路軍隊狀況還可以嗎?我這邊聽到戰鬥聲持續了一整夜,早上也不見停歇。」
「你那邊……你現在身處哪裡?」
「榮光城與阿卑呼長尾湖之間某座無名樹林裡啊,我總不可能繞路到另外兩邊吧?」
「這樣啊,既然你聽到戰鬥的聲音,應該就是在設置了防禦陣地那裡附近吧?根據報告狀況不怎麼樂觀,魔物接連出現,士兵損傷率很高,更莫說連夜的戰鬥導致相當疲憊了。」
和黑鴉推想的結果差不多,要是人類的戰爭,還能在敵人行進的路上多設置幾個據點,因應狀況後撤爭取重整與休息的時間,畢竟敵人進軍一般要慎防陷阱很難追擊,但敵人要是魔物的話,腳程本身就很可能比人類快了,因此不存在後退換取時間的選項,在放棄那個防禦陣地的一刻,很可能就會出現大量犧牲。
正當黑鴉思忖著應該怎樣帶入主題時,黎漢先一步以疲倦的聲音詢問:「那麼你特意聯絡我,是有什麼重要的情報,抑或發現什麼好對策了嗎?」
「算不算好對策要視乎怎樣看待,但可以說多一個選擇吧。」黑鴉並不打算打啞謎,立即說出答案:「放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火,如何?」
「放……火?」
「沒錯,大火能直接燒死魔人和魔物,釋放出的濃煙也能遮蓋戾氣,整件事是不是能夠向人民掩飾為森林大火而不是戾氣失控呢?」
這時黎漢並沒有立即給出回應,而是苦思一會後才說:「掩飾的事不是優先要考量的,火攻能對付敵人我能理解,除此之外有什麼好處嗎?黑煙和戾氣混在一起更難處理吧?」
「不,並不會混在一起。」黑鴉率先回答黎漢最後的疑問,然後才說明其他好處:「目前就算軍隊能守住魔人與魔物的衝擊,接下來戾氣吹襲的時候,魔法師得分神處理戾氣的話防線的壓力又將會增加,足夠大的火——準確來說是夠高的溫度,能避免受到戾氣影響。」
「溫度?」黎漢的反應顯然沒想過這樣的事。
「沒錯,我還是從零開始解釋吧。一般狀況下,我們能夠觀察到戾氣會在離地二十公尺之間飄浮,這有點像是煙,因為比空氣輕所以飄浮在空中。而當經過強行壓縮,它們就會變得重一點,導致飄浮的高度下降。」
「嗯……我有聽說過這些理論,好像是研究蒸汽機時發現的現象,溫度高的氣體會向上升,該不會戾氣也有這樣的特性……」
「沒錯。」黑鴉肯定黎漢的推測,對方是名學者甚至擁有相關知識可謂幫了大忙,「既然你有一定認識的話那就好說了,利用大火加熱令戾氣升上高空……」
黎漢立即瞭解黑鴉的意思,急不及待地打斷後者的話提出來:「戾氣本身會朝著城市移動,因此加熱了的戾氣會在高空越過防線,等到冷卻之後才會降下來,藉此爭取戰鬥時間之餘,也不怕戾氣會感染到動物而出現更多的魔物。」
「正是如此……」
黑鴉聽得出黎漢那藏不住的興奮,只是當他想要說下去時,卻再度遭到黎漢的打斷:「我就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最後一塊碎片竟然是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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