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這時並沒有立即回應,她之前跟黑鴉聊時特別沒提到這些,其實就是有點想避而不談,不過黑鴉大概沒察覺到她的用心才會用這純粹探求學問的心態詢問。
不過對艾因而言也就只是打算避免主動談及罷了,始終那不算什麼大秘密,況且黑鴉亦那般坦白說出了「人民共榮」的事,她不作出回應也太不厚道,「大致上的原理其實和『人民共榮』的做法差不多,不過並非固定型而是流動型的。」
「不是固定型而是流動型?」黑鴉感到奇妙地歪著脖子,沒等艾因直接說出答案而是興致盎然地推想:「是利用了戾氣聚集的特性,不是把戾氣局限在某個地方,而是讓戾氣按照自己的想法移動嗎?」
艾因與黑鴉聊天時基本都看著前面,儘管哈士奇們都很乖巧不太需要操控,但駕駛時還是看著前面比較安全,不過像之前需要回身拿東西又或者想看看黑鴉的反應時就不在此限,如今她就是驚訝得禁不住回頭張大著嘴巴:「雖然覺得你不是普通的魔法師,不過一下子就想到解答……該說不愧是調查『永劫罪孽』並且想攻略它的人嗎?」
儘管黑鴉沒有確切地說出「人民共榮」以何種手法得以操控戾氣移動並藉此發起軍事行動,但是艾因知道那個方法肯定與「蔚藍軍事」應對戾氣的方式不同,就像她之前認為「人民共榮」限制戾氣的手段是只有他們才做得來,而目前她所謂的流動型在她的認知中也是只有「蔚藍軍事」才能達成。
因此艾因不認為黑鴉是透過那個機密手段推論出「蔚藍軍事」的做法,所以才會如此驚訝黑鴉一下子就得出答案。至於為何「蔚藍軍事」想得出操縱戾氣移動卻至今沒有如「人民共榮」那般用到戰爭上,想當然不是什麼仁慈道德之心,單純只是因為那個方法有所限制而無法如此使用罷了,這也間接證明黑鴉所知的理論與「蔚藍軍事」所用的並非系出同源。
「若果是以前的我應該想不到吧。」黑鴉誠實說出自己的感想,不卑不亢地解釋:「但隨著越看越多……應該說追隨偉大導師的腳步,只要暫時把可行性拋諸腦後,在構想出來後才想辦法去實行,如此一來很多不可能的事卻會漸漸變成可能。」
「看來你深有感悟啊……」艾因不禁被黑鴉的話所感染,也變得有點感慨起來,不過當然不是魔法的方向,「確實有很多東西叫人無法想像呢,幾十年前傭兵過的都是馬上人生,練的是拉弓搭箭,可是這時代都用火繩槍了,據說還有些實驗品能夠連射,還有誰都以為『鐵皮車』只能在軌道上行駛,現在都開始普及在大路上行駛了,箭要怎麼射穿鐵板啊?」
艾因這番感慨聽得黑鴉禁不住苦笑,那是一番很有傭兵風格——與戰鬥為伴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話,始終對他們來說生活指的就是戰鬥,可能是和猛獸,可能是和環境,也可能是和人類,若果極端點來說,戰鬥類魔法對他們而言才是真正生活類的魔法。
「好啦,扯得有點遠了,雖然說你想到理論,但實際如何執行知道嗎?」艾因不是想要賣關子,而是好奇黑鴉能不能猜得出來。
雖然黑鴉不敢說百份百肯定,但他還是挺有信心的,「攜帶大量金屬,利用機動力吸引周遭的戾氣,避免城鎮遭到侵害,這是只有把行軍當成生活的傭兵團,有那個人員以及能力才做得到的事吧?」
站在黑鴉的角度要推測出這個答案其實不難,就只是反過來從艾因的角度出發去思考罷了,那就是她既然對利用戾氣作為進攻手段那麼敏銳,應該也是研究過類似的事,只是基於某個條件限制而無法實行,在操控戾氣手段極其有限——或者更該說基本上辦不到時,就能從這一點反推論回去,直接動員把戾氣引走,而這個做法自然無法拿來進攻,畢竟要先入侵敵人的領地,最終會演變成前有敵人、後有戾氣的腹背受敵罷了。
艾因並沒有黑鴉想得這麼仔細,又或者不具備黑鴉的見識因此無法遵從這樣的思路,因此只是對黑鴉得出如此準確的答案感到非常佩服,「說實話,我開始覺得你有點危險啊,畢竟魔法師最厲害的地方是給予足夠時間準備連世界都能翻轉。」
「連世界都能翻轉也太誇張了吧。」黑鴉不禁苦笑,「不過我說的話都是『理論』而已,實際如何執行我也沒底。」
「實際執行嗎……」艾因難得嘆了口氣,「就是我之前說的那些『鐵皮車』啦,本身就是金屬不說,貨物運載量也遠比馬車高,雖然還是比不上鐵路啦,但以數百人的傭兵團來說已經相當足夠,在能夠把周遭產生的戾氣吸引住之後,剩下來就只是路線規劃罷了。」
「但是戾氣不會積累起來嗎?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很難控制吧?況且據我所知目前以蒸汽作為動力的汽車,要長期在荒野上行駛應該挺困難吧?」黑鴉不把戾氣感染動物而產生出魔物視為問題,自然是因為傭兵團本身就具備相當的戰力,只要有所準備的話基本不成問題,當然得排除一些意外或者極端狀況就是了。
「看來你真的對『永劫罪孽』相關的一切都很在意又有研究耶。」艾因這番話聽起來雖然有點像是想與黑鴉保持距離,但她還是繼續解釋:「先回答最後的問題,只要連同工匠一起走就好,他們也樂於有那樣的實驗場所,一直在改進『鐵皮車』,至於前面兩個問題嘛,其實是同一個問題。」
「同一個問題?」這次黑鴉真的想不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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