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看過那個最新迷霧森林的影片了嗎?』
『今天有點忙我都還沒來得及上APP看最新消息,不會又有人找到那座廟了吧!』
『不是,不過這次有人拍到熊欸!畫面挺清晰的,看起來不像造假,不過錄影視頻倒是很模糊,那隻熊超大的欸,虧他還能逃出熊掌。』
『那座森林有熊?在這座靠海的林子裡?是工讀生吧!工讀生吧?別騙我,好歹我之前也有進去過,根本只有一團霧啥都沒有。』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羊都沒看見倒是有人先拍到了熊。是說,跟在他後面的人是不是有點眼熟?聽說是這人幫樓主趕走熊的!』
『怎麼可能,等等,這傢伙好像是……喂喂,西爾家族除了商業金融,難不成連馴獸都有涉獵?你確定我們還要蓋那小子布袋?』
於是乎,關於「傳說中的轉學生」的傳說,為此又添加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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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亂 是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由於臨時接獲校長一句,兩個月後將是聖達誕辰日,往年都會舉辦校慶運動會合併園遊會,綜合起來簡稱「學園祭」,而每年學園祭按傳統是由學生會主導,也就是說,目前為止還未繳交相關企畫的學生會,呈結案的最後期限將是三天後。
頓時學生會上下一陣人仰馬翻,歷年都會舉辦如今卻被一致忘卻的活動,案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展著,學生會成員幾乎為此夜宿,就只為了追趕進度,更不用說做為各部門之長的幹部們--
天空露出魚肚白,昏暗的晨光灑在海洋上,此時至處在神奇的陰陽交會之界,既不亮,也無暗,城市之光與天光相當。
一抹曙光不請自來闖入懸崖邊上古堡裡的某個陰暗的小房間,為此地的色彩多增添了一份淡薄的明亮。
幾乎被各式雜物淹沒的室內,一群身著制服的學生窩在屋內一隅的沙發上及其附近臨時淨空的地板。只能拿外套當棉被蓋的他們,為抵擋夜晚與黎明的寒風侵襲,不得不緊緊貼在一起,以彼此體溫相互取暖,怪可憐滴。
「哈--啾!」
其中一條L型沙發椅上與一名黑髮男孩頭碰頭相倚沉睡的藍髮男子霍地彈起身來打了個大噴嚏。
四周一片靜默,只有偶爾傳來輕微的規律鼾聲,沒有人因突如其來的聲響而驚醒。
「嘖嘖,海邊的氣溫果然冷。」
忍不住瑟瑟發抖,隨手抹了抹鼻涕,他瞅了旁黑髮娃娃臉,赫然發現男孩唯一保暖的外套被踢下了沙發,掉落於睡在兩沙發所夾邊上的他家史上無敵可愛的小光和親愛的艾琳娜身上。
深怕驚動兩人,男子並沒有伸手撿起,而是抓過他的外套替男孩披上。
『混蛋海……』一個翻身,男孩夢囈低聲怒斥。
「喂喂喂,我可什麼都還來不及做耶。」
『等你做了還來得及嗎?混帳!』若不是對方依舊閉著眼,如此清晰的發音,很容易被誤以為清醒著。
「不用連做夢也要懟我吧?」海苦笑。
睃了第三條沙發上的金髮美少年一眼,確認一向淺睡的他沒有被吵醒的跡象後,他躡手躡腳,盡其所能不發出聲音,走向他熬夜修好的門扉。
「去哪?」
輕柔似羽毛輕撫的嗓音響起,即使刻意壓低音量地,海的心臟仍嚇得重重地彈了一下。
回眸一睇,只見已起半身的美少年撐著額頭,似乎偏頭痛發作,然而他的表情卻平靜無波,毫無破綻,唯有那美麗臉蛋上深邃的海藍眼眸宛如盯上獵物的蒼鷹銳利。
「晨跑--你知道的--順便去洗澡。」
直視少年的目光,海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叫光?」
狐疑地挑高單隻眉,眼神指向被艾琳娜當大型玩偶抱的光,那小小的身軀有些僵硬,幾使是熟睡狀態,他依然會生理性排斥女性的靠近。
「我可不忍心打斷親愛的小光的睡……嗯?」
說到一半才驚覺光此刻被人抱在懷裡,海驚愕地張大了嘴,隨即低聲怒吼:
「可惡,竟趁我不注意偷襲我家純潔的小光!」若非怕弄醒光,他肯定會立馬把他搶回來。
「……可以順路幫我送文件到各部門去嗎?」懶得理會海,阿葛揉著太陽穴,似乎欲藉此減輕疼痛。
從精神世界的歇斯底里中回過神,望向昨夜阿葛封裝後擺放在茶几上的箱子,海無聲地折了回來,一肩扛起:
「還有其他吩咐嗎?」又瞧了光和艾琳娜的方向一眼,顯得有些不甘,那小又軟的身軀是他的專屬!豈可讓其他人享有!
垂下眼簾思索了一會,阿葛擺擺手,要他速速離開。不是阿葛無情,倘若不趕快叫永遠分不清場合的海滾蛋,恐怕等等會轟轟烈烈上演「可愛光爭奪戰」,屆時所有人都不用休息了。
「喔,那就掰--掰嘍。」
「路上小心。」
目送海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於門扉的另一端,阿葛轉而瞟向牆面上正指向 5:20的時鐘和成堆的文件,他疲憊地長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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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辦公室大門掩蔽,海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勝利的弧度。
一反剛才拘謹的態度,他自我解放,快活地哼著不明曲調,連腳步也毫不客氣輕快地舞動了起來。
嘿嘿~難得機會,他怎可能會浪費時間在晨跑上哩?
迅速將阿葛分類好的公文發送到各部門,最後將空箱隨手亂丟,也不顧所謂倫理道德,踏著黎明的晨光,他愉快地朝心目中的聖堂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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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哩啪啦的細碎聲喚醒了不知何時被抱上沙發的光。
揉著迷濛的眼,他看見亮晃晃的晨光下,有道同樣閃耀的人影晃動。
餘光瞟見牆上正指著6:15的時鐘,誰會起得如此早呢?
問題剛浮現,光的腦海浮現出理所當然的兩個字:
「阿……葛?」
聽見了呼喚,人影自地上的文件海中抬起頭,怔怔地轉身,似乎嚇了一大跳。
「噓--」食指靠向唇邊,對方連忙向他作出安靜的手勢:「是我。」
這聲音……
「艾琳娜姐姐?」
「噓!」她趕忙指了指凌風及倚牆趺坐的亞倫,以近乎被空氣吞噬的氣音喁喁道:「小心別吵醒他們!」這句話光很勉強從她的嘴形配合若有似無的氣音才得以辨識。
點頭以示明白。光掀開身上的外套爬下沙發,然而腳尖才剛落地,另一隻腳卻勾到了外套,外套隨即一分為二落下。空氣中頓時響起一聲拍響。
心臟停了半拍,光緊張地轉頭察看凌風--至於亞倫這四季都在冬眠的熊,實在不用擔心吵醒他的可能。
緊繃的神經舒展了開來,俛首彎身撿起地上的外套,輕抖幾下,唔……這件外套對他的體型而言尺寸大了許多,翻開鈕釦內面,上頭用著圓圓的字母拼寫出「Bragu Mikamo」,是阿葛名字的羅馬拼音。
光將它摺疊整齊放在副會長的辦公桌上。
「呀!可終於找到了!」
順著聲音來源望向依舊背對他不知在尋覓什麼的艾琳娜,光好奇地靠了過去:「姐姐在找什麼?」
唇邊神秘兮兮朝他勾起一抹不明弧度,艾琳娜自文件海淹沒的角落,慎重捧出了一袋點心包裝:「這個呀。」
伴隨拆開的封口,一股與奶油濃郁香氣背道而馳的不祥預感--在這片祥和的早晨,逐漸擴散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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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迢迢來到位於教學區的科博館,海舞進中廊,踏上已走過數十萬餘遍的熟悉階梯,步入四樓化學實驗室倉庫,海邊哼著歌邊愉快地掏出鑰匙。
嘿嘿,輕而易舉。
溜進門,無視撲鼻而來刺鼻的化學藥劑揮發氣味,海貓腰在狹隘的架子之間快速移動,不過轉眼功夫,已來到盡頭。
察看背後確認一切無恙,才謹慎地推開面前的玻璃櫃。叮叮咚咚玻璃的震動聲聽得人膽戰心驚,不過當事者絲毫沒有這方面的不安。
當櫃子推到底,隱藏其後富有科技感的大門隨之暴露。
「使命」正在門的另一端呼喚著,唯有他--這世上鳳毛麟角的天才,才能達成!
抽出一張造型獨特的磁卡,迅速刷過讀卡機--嗶!
門扇嘶嘶環狀滑開,登時寒冷的風襲來,雖然在此安裝的辨識器技術並不高,不過沒關係,他就是喜歡高科技的輕盈運轉聲!
邁開步伐,嘿嘿,我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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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檔案室,即使天花板的日光登在怎麼如太陽光明亮,也穿透不了那一櫃又一櫃厚而巨大的木櫃,空氣中飄散著檜木的清香。
檔案室的閱覽室裡,靜止的空氣漂浮著灰塵,瀰漫一股並不令人討厭的舊紙板、灰塵、麻布和皮革的味道,還有植物與泥土的氣味。油亮的橡木架以一種優雅的弧度延伸到洛可可風格的天花板,上面是一盞璀璨的水晶吊燈,另一面的牆是大理石壁爐,可惜在台灣根本無用武之地,同時有很可惜,如果最後一面牆是採光良好的落地窗,會讓這間房間更加完美。
房間的中央是三張很大的橡木桌,上面舖著美觀用的花邊桌巾,其餘剩餘空間,皆被各種花草盆栽佔據,洛可可的華麗風格與自然共同結合出特殊風格,綻放的花朵絲毫不受四季無陽光滋潤的影響,依然艷麗。
停歇在木桿上的鸚鵡快樂的發出笑聲,卡洛兒仰天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反為她增添了分慵懶。
「查得如何?」
過於專注的他,也不曉得是真聽見,還是敷衍,只回應了一字「嗯」。
沒有因對方的搪塞而不懌,眨著水眸,卡洛兒憑倚鬆軟的沙發,臉頰陷入椅背,睜著半隻眼端詳阿葛專注的臉龐。
世人常說認真的女人最美,果真言不過已。只可惜……唉。
卡洛兒油然為阿葛的真實性別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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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睡夢中甦醒的亞倫伸展著因維持同一動作一整夜而僵硬的身軀,站了起來,環視僅剩他與凌風的辦公室,和平時眾人所見相反的明眸,目光最後停留在沙發上的睡得憨甜的臉龐上。
然而凌風的熟睡並沒有維持很久,突然緊皺的眉心,他不安分的輕微扭動,宛如被夢靨的網困住,找不到夢境的出口,嘴裡模糊不清的呢喃著。
行走龐大身軀並未發出預期中的巨大聲響,他拉起凌風腰上滑落的外套,偌大的粗糙手掌拂過,頓時空氣傳來一陣無聲的騷動,下一秒便恢復了平靜,毫無形跡可循,而凌風的表情也在這之後獲得了舒展。
軋--昨日被強迫裝回原處的門扇發出久未保養的聲響。
氣流霎時改變,夾帶強力的威壓。
「亞倫先生。」
敞開的門口,一身西裝筆挺執事裝扮,有著中東面孔的男人語氣依然恭敬,原本捲動的氣流消散,即使眼前停留著一顆偌大拳頭,也不為所動。
浮現在瞳孔外圍詭異的光圈褪去,亞倫重新站直身體,面露抱歉地向來人鞠躬道歉。
「沒關係的,亞倫先生,這樣的反應值得讚許,反而是在下該為如此突如其來的拜訪向您說聲抱歉。」橄欖色的眼眸掃向沙發自家酣睡中的少爺,戈達德的視線回到面前的亞倫身上。
「在下依令轉達,近期可能都會不太安穩,有勞亞倫先生您多方包涵與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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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點著檯燈的昏暗小房間裡,擺滿五花八門的實驗器材和化學物質的桌案上,一名留有一頭怪異髮色的藍髮男子埋首其中,一小撮用髮圈束起的小馬尾在後方快樂地搖擺。
他,正是海‧弗蘭特。
戰戰兢兢地自一小罐子裡倒出一杓不明粉末,然後再添入一顆更加可疑的黑色物體。
「這次一定沒問題!」
像是在自我催眠,海的嘴裡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字句。
攪勻、封口,他捧著聖物似,萬分恭敬地將它移轎至隔壁的空房,接著他拿出手機走出了密室,透過巨大的玻璃帷幕,他不放心地又瞅著機械架上那渾圓的物體,彷彿下定了什麼極大決心,他不忍心地咬牙別過頭,一臉哀淒按下按鍵--
滴!
怪異的一聲清脆響,緊接著轉為急促的刺耳長鳴,他聚精會神將裡頭就算是螞蟻般大小的變動也盡收眼底,接著再一聲尖銳的「滴」,一切又回歸平靜。
「啊咧?又失敗了?」
結果令他大失所望,連忙抓過設計圖察看,檢查了數十萬遍後,他敢百分之百肯定並無所遺漏!
到底哪裡出錯了?看來推論結果與實際操作的成果有極大誤差……還是說劑量拿捏錯誤?不可能!這次的比例堪稱完美中的完美!黃金比例!肯定是電路板出了問題,一定是這樣!
越想,他越覺得可能性極大,當下立刻打開門決定徹頭徹尾檢查一番。
怎料,前腳才剛踏進小房間,便猛然聽見玻璃碎裂的清脆巨響,嚇得他連忙收回腳尖,轉身打開監視器。
清晰的畫面,顯示出碎成千萬片的動物標本,孤零零躺在地面。
倒轉錄影,是自個兒突然掉下去的,不見他人進入過的痕跡,似乎標本的放置本身就岌岌可危。
開啟門扉,瞟了眼原本擺放的位置,不完整的上弦月狀乾淨壓痕證實了他的猜測。
睃了眼地上不明生物的屍體,他拖著下巴,掐指一算,嗯,恰巧遇上倉庫的汰舊換新日,等等就會有人來巡視,就放著讓那傢伙處理吧。
完美的解決方案。
海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不過這也代表此地不宜久留,任誰看見這扇藏在櫃子背後的電子門都會有所懷疑。
無可奈何,他只好拉上櫃子、清除一切來過的蛛絲馬跡後迅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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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聖達買下這塊海灘和周遭土地時,並非只有錢的問題,還包括原居民搬遷意願。亞古市海岸地區過去曾是繁榮的港埠,尤其在清領開港通商後達到巔峰;但伴隨時代的演變,這興新城市也逐漸沒落,最後竟成乏人問津的住宅區。
不過當時的興榮,如今仍殘留些許異國風情的城堡和洋房默默記述當年盛況。例如此刻海走過的領事館,雖有定期保養,卻仍掩蓋不了歲月走過的痕跡。如今的它已成為聖達學園的藝術館。美術系學生大多時間都泡在這裡培養所謂的藝術氣息。
總而言之,聖達為這塊土地砸下重金,包含重建和新蓋的費用!不過,根據小道消息,附近森林地所有權早在聖創立前就已納入校長名下,似乎很早就有所規劃,不過這都是傳聞。當然,海本人是知道傳聞的準確層度。
「嗡嗡--嗡嗡--」
手機不斷傳來的震動,讓不久前才剛掛掉電話的海感覺宛如電信行的總機,無時無刻都有上萬個問題需要他解決,這已經不知是今早的第幾通電話了。
他知道他是天才,所謂「能者多勞」,自然會成為眾人依賴的對象,但是毫無挑戰性的問題及一陳不變催促,就算是身為又帥氣又善良、有著古道熱腸的他,久了也難免會覺得厭煩,唉唉,所謂天才的孤高與孤獨呀!
邊感嘆,邊摸出手機,看著安靜且毫無動靜的螢幕,海頓了一下,才知道錯怪了合約廠商以及資方老闆們,他隨手一摸,又抄出另一支電話,看見上頭「未知來電」的顯示,他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即使對方看不見,他也依然露出那抹招牌的露齒微笑,以及--
「哈囉!這裡是神祕又帥氣的『Ghost Hat』,情報交易、徵信追查、程式攻防,以上菜單任您選擇!還是想來點不一樣的呢?所謂『特別服務』可是不.便.宜唷~
「很感謝您的信任與來電,但是很抱歉捏,這裡只接熟客的單喔!所以說,雖然不知道你是誰,還是希望你能透過仲介人與我聯絡,畢竟這號碼照理來說應該不是隨便撥打就能通,雖然我的防火牆並沒有設置的很艱難,但是這樣公然和我槓上不太好啦,畢竟天才總會伴隨心情的陰晴變化而有不同的成效,當然錢的方面也會有著海溝似的變動,好的時候說不定還能撿到限時免費唷,雖然有句俗話叫做免費的最貴,但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有時候就真會天上掉下餡餅,反之,可是得附上百倍價錢喔!所以勸您還是三思而行微妙。」如此欠揍的語調,「順便一提,今天是『休息日』喔!」
沒有受到海的影響,對方無視他話裡的弦外之音,報上了一個「名字」,或者該說是「稱號」,抑或是「代號」。
不正經的笑容沉澱,即使仍掛著看似不可靠的弧度,海的眼神卻閃爍著精明。
「確實稱不上是生客,不過還真是讓人驚訝,『渡鴉』竟會對外尋求幫忙,堪稱難得,看在過去情分上以及你們開價如此大方,我自然難以拒絕,不過呢,還是希望下次能按規矩來唷。」
對面十分有系統地交代詳細內容,海看著傳輸至手機上的文件,笑容中的涵義逐漸模糊了起來。
「一如往常公平的交易,今天是吧……我瞭解了。」同樣的聲色,同樣的語調,「看來也得和『寶物獵人』久違打交道。」卻是不同的語氣。
然而這都是一眨眼的事,當他掛上電話的瞬間,不管是表情還是心境,都已回到平時的狀態。
踏著輕快的步伐,再次哼起了自編的謎之歌謠走向下一個轉角,右腳才剛踏出第一步,群眾的喧嘩使得海反射性貼牆隱入黑暗。
一群學生圍成圈席地而坐,不知在做什麼。
『兩千!還有人要下標嗎?』似乎是此集會召集人的尖嘴猴腮的小子舉高手中一枳不知裝了什麼的盒子,另一隻手拿著小木槌,大聲問。
『三千!』尾音一落,立即有人開口搶標。
『四千五!』很快的,另一個人也舉起牌子。
『五千五!』
『很好!五千五!夠爽快,還有嗎?這貨可是極其罕見,不用擔心現在付不出全額,分期付款也是可以的喔!』
『六千!』
『六千!還有嗎?不然我就要開是倒數嘍,六千一次、六千兩次、六千三次!恭喜7號奪標!』
木槌敲得木箱鼕鼕做響,在一片歡呼與哀歎聲中顯得突兀。
海思索是否該繞路離開,還是直接路過當作沒看到?抑或是……這是個不錯的「籌碼」?嘿嘿嘿。
『嘿,接下來是壓軸好戲上場啦!』主持人故做神秘,放低音色:『想知道是什麼嗎?』
『該不會是前陣子才剛上架的那款品牌皮包吧?!』
主持人發出答案錯誤的背景特效:『那種東西可成不了壓軸好戲。』
『手機?記得新聞說有款新手機引爆了全民戰爭。』另一人舉手。
主持人不屑地咋舌:『怎可能是那種庸俗東西。』
『難道是珠寶首飾?』
這疑問令海眼睛一亮。
『不是。』
呿,海無趣地撇了撇嘴。
『奇珍異獸?』有人開始亂猜。
『嘿,該不會是偷渡來臺的軍火吧?』有人乾脆開起玩笑。
『錯錯錯,都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
『你們知道前陣子「Cat’s Tea Vendor」發表了合作新品這事?』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個」、「那個」吧!』
『真的假的?我聽說很難搞到手耶!你弄到了?』
海皺眉,是他沒聽過的「品牌」。
『沒錯!』召集人得意洋洋公佈答案,然後轉身從背包捧出又一枳小木盒,那副兢兢業業,彷彿手捧的是稀世珍寶。
就在木蓋開啟的瞬間,全場人倒吸一口氣,緘口結舌。
受到氣氛感染被勾起了好奇心,海冒著可能被發現的風險,探出了半顆頭,瞇成新月狀的眼,努力想看清展示盒裡閃爍的物體。
只看到一抹虹光的他,倏覺耳畔迎來一陣溫熱的濕氣,逼得他回頭。
「在幹麻?」
映入眼簾的是躡手躡腳擠到他旁側的光和艾琳娜。
「偷窺。」海爽快地回答,並豎起食指扺在她唇上以示安靜。
當他轉過頭準備繼續窺視時,正巧三聲響亮的木槌捶打,宣告了拍賣會的落幕,群眾一哄而散。
「嘖,錯過了。」
「錯過什麼?」光睜著渾圓的眼珠,同樣探頭去看遠去的人群背影,當他正要看到召集者的長相前就被海拉了回來。
「沒什麼,只是私人小型拍賣會,但被發現也省不了麻煩。」
平日可是最不嫌「麻煩」,甚至最愛「麻煩」的他,也隱約感覺眼前有一條不能跨越的界線,雖然沒證據,不過他就是有股預感,伴隨著一股食物香氣。
嗯?食物香氣?有股奇怪的味道混入了原本清新的空氣裡,海嗅了幾下,挺香歸香,有點熟悉……他的目光追逐氣味源頭,落在艾琳娜手捧的甜食袋。
「奶油餅乾?」
「Bingo!」掀開外層布巾,更濃郁的奶油香氣撲鼻而來,烤得恰到好處的餅乾裸露著焦褐的可口色澤,挑逗味蕾的慾望之火,正中一向愛好甜食的海的味蕾。
「哇,看起來真不錯!正巧我早餐還沒吃呢!」
「要吃嗎?」唇腳勾起嫵媚的弧度,半月狀的彎眸暗藏著快溢出的喜悅。
「當然要!」貪心的海抓了一大把揣在懷裡,喜孜孜的拿起其中一片,欣賞著那黃金酥脆的軀體,毫無警覺地,一臉期待的艾琳娜的背後,光臉色蒼白,像是冒著生命危險無聲舉高雙手揮舞著,同時以快要抽筋的眼角,極力向他「眉目傳情」。
看到歸看到,海並沒有正確接受到光的警告,疑惑僅從心頭停留不到一秒時間,便被餅乾的香氣所取代。隨手拋了一塊,海像表演特技的狗,仰天張口,準確無誤地咬住。正當咬碎之際,在旁各懷鬼胎、看得心急的兩人,一個因來不及阻止「啊」了一聲;一個迫不及待脫口質問:「味道如何?能吃嗎?覺得怎樣?」
這個問題真是奇怪。
咀嚼了幾口,海對咬碎後自舌尖襲上的奇怪口感而困惑:
「嗯……還不錯,不過有種特殊的感覺耶。」是「感覺」,不是「味道」,一時間,海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好像曾經在哪也體驗過?是在哪呢……
「哥哥……」豎起頂兩側翹如爾的兩搓髮絲,光以海無法理解的膽戰心驚,顫抖著聲音,一臉目送臨終人:「你真的沒事?」
「能有什麼事?」海深感莫名,但看如此送終人的表情,他心頭一盪,不敢大意,肯定有哪裡不對勁!
不自覺地,他想起了與氣味相違和的古怪「感覺」。
「小、小娜……」冷汗淋漓,他終於察覺,卻已開不了口。
知道他想問什麼的艾琳娜笑得燦爛無邪:
「當然是我自己做的嘍 ♡」
海一把抓住光的手臂,發毛了。
「小光,我現在覺得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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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沁涼的空氣充斥整間辦公室,隱隱約約中還能聞到海洋專屬的鹹味。昏光沐浴下,一名模樣可愛、有著一張娃娃臉的黑髮少年,單薄的身子只覆蓋一件華麗設計的制服外套,熟睡於角落的貴妃椅沙發上。四周堆疊一本又一本的文件,是他昨晚批改完的,耳邊甚至還插著一枝原子筆。
碰!門被一條修長的腿踹開,伴隨樓下甜甜的早餐味走了進來。
「起床了。」
呻吟一聲,昏昏沉沉中,我的眼皮沉重得像縫了鉛塊,奮戰許久,好不容易終於打開了一條蜘蛛絲似的細縫,隱隱約約,門迎面撞上牆壁的畏畏顫抖映入我的眼簾:「請好好對待門,會壞掉……」
「還敢說?」將手中那箱數量驚人的文件放在屬於他副會長的辦公桌上,阿葛不以為然揚起眉:「不曉得昨天把門弄壞的是誰?」
「意外,那是意外。」模模糊糊地爬起,我搔搔後腦杓,不斷強調。「那根本不算是我弄壞的,本來就要壞的東西,只是剛好選在我手上壞了。」
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昨天幾乎把休閒時光全耗費掉,就只為了法曼臨時傳達的一句話。等活動企劃確立了大致脈絡時,已是三更半夜。由於時間過晚,索性留宿,雷特也因為有事不在家,就沒和他特別提起昨夜未歸。
掀開身上的外套,一股淡淡肥皂清香在空氣中翻騰著,這不屬於我家的氣味,來自於海。改躺為坐,沙發另一頭,阿葛曾躺過的位置有幾縷顯眼的紅髮絲,而我的外套不知何時也在那兒。
憂心忡忡掃過滿屋子的文件,最後視線釘在那箱阿葛新送來的「夥伴們」,感到昏頭轉向;查覺到我的目光,阿葛沿視線共同達到同一個目的地,語氣平淡解釋:
「檔案室借出來的卷宗,卡洛兒一直有在記錄學生會發生的大小事,別誤會,只是想看看這兩年學生會都做了些什麼或是一些未解事件。」
原來如此。我鬆了一口氣,以為阿葛工作狂的開關要打開了。
「有何發現?」我隨口問。
「都是些芝麻綠豆小事,例如:公共設施遭人蓄意破壞,教室遭小偷之類的,學長有列出貫犯名單,不過我覺得學校的監視器太少,校區這麼大,維安死角多,必須多添些安全設備和保全人數。這部分只要經過校方同意後就可以叫海開始規劃、編列預算,還可以直接叫他架設。」
雖然很不想承認,海在科學領域的確是天才,不只樣樣懂,甚至有些還比專業人士精通,荀子有云「梧鼠五技而窮」但套用在他身上根本是天大的反例。只可惜他時常濫用這項聰明才智幹出極其白痴事,讓人深刻領會所謂「天才和蠢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到底是怎樣的道理,什麼?你問我他幹過什麼白痴事?嘖嘖,若要一一道盡是不可能的,只能說真是「罄竹難書」!
「不過有件事我很在意,」他擰眉,「稍調查阿嶽他們提及的惡作劇,原以為只是針對學生會施政不滿的惡作劇,結果卻發現這事也曾發生在學長們輔佐時期,學長們所帶領的第八代團隊可說是歷代以來最受喜愛,如果不是後繼者無能,也不可能重操舊業,這種過頭的惡作劇顯然是得罪了誰,但不可能立即發生在上任不滿兩星期的他們身上,如果真得罪誰,早在八代就該發生。」
聽完阿葛提出的疑點和證據,是很合理,但不具說服力:「不管再好的政策種會有人失利,不可能十全十美。況且全校合併延伸出的問題多如牛毛,事情的爆發總是累積而來,一定是混亂期發生了什麼,壓斷了最後一根稻草。當初我們那時代學生也並非毫無怨言,總有人會雞蛋裡頭挑骨頭。或者……這段期間你有聽說學生會有跟誰起過什麼大衝突嗎?」
「據我所知,學長姐接手時經營的評價都還算不錯,至於其他代……雖然沒有很好,作業上的疏忽確實也時常造成其他社團的不滿或者活動當下的尷尬,但我認為不至於需要做到此番地步。」
「工作事務以外呢?像是感情或金錢糾紛之類?」
「這我不知道,卡洛兒的紀錄不太記載到過於私人的問題,可能海對於這方面的消息會比較靈通,之後再問他吧。不過如果是這種個人瓜葛,應該不至於會拉下整個社團。」
我否決,「情一直是最難解之謎,目前為止並不適合先行下定論。況且,聽過移情作用吧?學生會成員都代表著學生會,如果是以成員身分結下的私人恩怨,也會導致如此局面。」
「哎唷,我沒聽錯吧?咱們凌風竟然也會有說這句話的時候。」阿葛故作驚訝提高了嗓音,揶揄。
「……不要以為你是阿葛我就不敢打你。」
他聳了聳肩,不以為然:「我並不反駁你的觀點,確實如你所說,我們缺少關鍵線索,不過在這科技時代,或許是我個人錯覺,你不覺得這些惡作劇與其說是『幼稚』,不如說有點『年紀』嗎?」
然後,我們兩人都沉默了。
「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目前看起來沒造成多大威脅,再觀察幾天看看,畢竟我連這兩年學校究竟有多大的改變仍有所不了解。」
咕嚕嚕--
「抱歉,我忘了你還餓著。」阿葛露出忘記餵食寵物似的愧疚表情,「離第一節課還有半小時多時間。走吧。」
「走吧」?這話真是耳熟,只是不一樣的是,這次我很清楚目的地在哪裡。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還沒等我們踏出門檻,忽然無預警一陣天搖地動,伴隨偌大爆炸聲響,整棟城堡像受驚的兔子,全身用力抖動著,宛如自帶震動功能。
刺鼻的燒焦味引領我朝敞開的窗望去,只見外頭濃煙密布,如兇猛的野獸,張牙虎爪直撲向天際。
趴在被震開的窗邊,搜尋黑煙的來源,欸欸,那個方向好像是……
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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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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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二樓餐廳廚房竄出濃煙,學生會成員群聚門外,七嘴八舌談論這突如其來的爆炸。
黑煙籠罩,傳來陣陣咳嗽,眾人為此鬆了一口氣,不幸中的大幸,廚房裡的人還活著。
「咳咳,誰?是誰幹的好事!」
頭髮被炸一顆焦酥的爆炸頭的女子,狼狽地跪在佈滿灰燼且燒焦地板上,她緊握菜刀的手在顫抖,努力克制心中那把不斷湧現的滿腔怒火。
「咳!親愛的女神大人,請聽老人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很危噁--」
趴在流理台邊同樣頂著焦髮的男子,見女子隨時會擲出凶器的模樣,立即伸手奪刀,然而指尖還未碰上半分,先行襲上感知的暈眩驅使他本能地爬回洗手台乾嘔。
「不會是你幹的好事吧?」見對方如此急切欲搶奪自己手上的菜刀,女子目光凶狠,銳利地刺向他,五指也下意識收得更緊,有種只要他回答Yes就會拋出去幹掉他,為民除害之勢。
「嘿嘿,很可惜,這次不是我。」
所以以前都是你嗎?在老鳥們的印象中,早在兩年多年前就有廚房爆炸過百次的歷史紀錄,導致午餐無法供應而引起公憤,慘遭全校通緝,見怪不怪了。
「是你們嗎?」菜刀指向躲在廚櫃與冰箱傾斜後夾出的微妙空間裡的一大一小。
「不。」睜開了半隻眼的壯士以肉身作盾守護了懷中樣貌可愛的小男寵咳!目光依舊是半睡半醒的朦朧,他矢口否認。
只是做個菜就能搞出大爆炸的傢伙肯定是個天才。外頭的人一致心想。
噠噠噠--
遠方急促的跫音急速逼近,明理的老會員拉著新人往兩側紛紛走避,一條直達廚房的大道就這麼自動地退了開來,宛如摩西分紅海。
原本兩人現於色的擔憂,在看見逐漸消散的灰煙中的四人的廬山真面目後,煙飛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湖面如鏡的「平靜」……真的,其中一人的表情特別「平靜」--平靜中隱隱洩漏其下蘊釀的龐大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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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你們?」
目光依序掃過眼前灰頭土臉卻還能依稀辨認的面孔:艾琳娜、海、光、亞德,再搭配滿目瘡痍的背景,我歪著頭,整個人傻住,就像肚子挨了一記重拳。
「誰‧做‧的?」雷雲籠罩在阿葛臉上。四個人同時出現在現場?哈!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這絕不是普通的意外,更與他們脫不了關係!
「對、對不起,是我……」
光那蚊子振翅般細小的稚音飄散在嗆鼻的焦臭味中,若有似無,滑進我們的耳裡。
沉默,參雜刺鼻的煙硝味,四面八方蔓延。
嘶--
輕輕一聲長嘆,來自阿葛美得虛幻的容顏。搭上此刻如孟克《吶喊》一樣一臉見鬼的在心中吶喊的我的肩頭,阿葛將我向後帶開,當他再度揚起頭時,籠罩憤怒烏雲的臉如雨過天晴,綻放著「燦爛」笑靨:
「說,誰都可以,給我一個不會宰了你們的理由。」
唰--唰--三人個懷鬼胎,目光不謀而合向艾琳娜匯聚,再加上我等,艾琳娜如坐針氈,屁股不自在地扭捏了幾下。
艾琳娜支支吾吾,兩根食指像是對跳華爾茲的情侶,鶼鰈情深的依偎。
見她期期艾艾說不出個所以然,阿葛凝眉一皺,索性轉移目標:「海,你說。」
「咦?」原本趁艾琳娜被問話期間爬起來整理儀容的海,聽見阿葛的點名,那恢復光亮的小馬尾從我們面前甩向了後方,他瞪大眼,不樂意地嚷囔:「為什麼是我?這明明呃!我說、我說,你別靠近我!」在阿葛「溫和」的注視下,海舉白旗投降。
「事情是這樣的:」像台上的教授,他先環視聽客,清了清喉嚨,才開始講述:「稍早,也就是我辛苦晨跑完,打算回學生會澡堂途中,在藝術館附近意外遇上溜達中的小光和親愛的娜醬,不知為何他們四周圍飄散著一股美味的香氣,宛如春天花朵百花爭妍,香氣撲鼻而來,好奇心驅使下,追問後得知,原來是艾琳娜彎臂中的餅乾!
你們也知道我習慣空腹運動,那之後總是飢腸轆轆餓,低血糖得需要糖分救急,於是我就討了一些果腹,怎知這一吃,差點吃出人命!那玩意竟是昨天艾琳娜家政課時親手做的!這位家政老師肯定是新來的!阿葛大人,我勸你最好盡速去教務組提醒一下!
總之,由於昨天太忙,作多的她完全忘記要拿去分送。好心的我經鬼門關這遭後突變成更加好的濫好人,念在舊情,看她如此急切想找人試吃,好心的我自然要發揮『路見不平,拔肋骨相助』的俠客精神,所以--」
「講重點!」眼看阿個的笑容越發越燦爛,都快成了地上的活太陽,海還沒自覺滔滔不絕說著,我翻了個大白眼,冒著會被掃到「颱風尾」的生命危險喊道。
「喔。」海聽話的點點頭。見狀,阿葛眼底的殺氣頓銳減不少。
因應要求,海兩手一攤,飛快做出結論:「最後就演變成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副慘狀嘍。」
時間就像遭人下咒一般,剎那沉默。
阿葛不發一語,拾起地上的菜刀……
「做好領死的覺悟了嗎?」
陽光反射出刀刃的鋒芒。
「不!當然沒有!」驚覺自己危命旦夕的海用力搖晃著頭,急忙改口: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會好好交代事情的始末絕不敷衍!請尊貴的大人您往後退開幾步,少說也得遠離我至少五公尺,我會更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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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將時間回溯至一小時前海吃下餅乾後開始說起:
正如剛才海所敘述,他差點送上半條命。在他吞下餅乾的瞬間,胃有如被人掐住、翻絞,五臟六府又像被人四面八方拉扯,痛得他竟體會了何謂「五馬分屍」的絕望。臉色蒼白的他如座白色大理石,讓一旁手足無措的兩人連拖帶拉送進醫護室,運送途中還連連失手將他摔在地上,讓他不只多處掛彩,整個人還灰撲撲的,像路邊撿來的抹布。如此悽慘,使得校護姐姐們一度以為他們拖了一具屍體來,而他只消稍稍一抖,頓時驚叫四起,高喊著「屍變」,搞得整間醫護室雞飛狗跳,連遙遠大門口的警衛都被這殺豬似的慘叫嚇得衝進來,以為發生了兇殺案。
總之,海的「中毒」狀態維持不到幾分鐘便泰然自若宛如從未發生,令又憤又羞的護士們認為是哪個搗蛋鬼跑來演戲,不過在為證實自身清白而雙手奉上餅乾後,她們全都住嘴了,喔,還外加送醫,這種時候,海不得不自豪自身強大的恢復力!對了,他還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那就是食物咽下後開始計時7秒,必整點「毒」發!
身為具偉大實驗精神的「科學家」,海自然要多加實驗以證實自己的發現,但有誰有空、有閒、不知艾琳娜真實手藝、又離醫護室很近,即使怎麼了也不會遭家長致電到教育部投訴呢?
於是乎,他想到了學生會二樓餐廳的外聘廚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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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大哥們!小的我又來找你們玩了,請問大哥們有空嗎?」
大搖大擺擅闖廚房,彷彿走在自家後院毫不猶豫,海舞動全身,想吸引眾廚師的目光,從他們表情看來,對於這名不速之客早習以為常。
「你不是還在讀高中,怎麼一天到晚有空來這閒晃?」站在湯鍋前搖起一小匙,正在嘗味道的廚師一臉嫌棄,倒也不是真嫌棄,只是這個人三不五時就跑來,也沒做什麼,就是機哩瓜啦講不停,也不知道究竟想幹嘛,雖不怎麼妨礙,但是近乎一整天都能看見他,久了也會膩。
「我告訴你,今天可沒準備你的甜點。」腆著巨大的啤酒肚,腳步卻意外敏捷的高帽主廚晃著腦袋、扭動胖嘟嘟的象腿,在廚房間來回穿梭,不過他很快便同其他人一樣停下了腳步,眨著以為模糊的眼,看著海背後的兩人。
「怎麼你們也來了?」
海不時來串門子就算了,怎麼連另外兩個傳說中的人物也跑了過來?這所學校的學生難道都不用上課?
對他們來說,這幾人都是舊識,畢竟過去校區合併前,他們已是國中部廚房員工,與他們學生會多少有接觸,搬遷之後,他們則轉為學生會餐飲負責人,也因為熟識,海總是跑到他們這豪不客氣討甜點。
「當然是為了感謝你們平日的照顧,特別奉上小禮物孝敬你們嘍!」像是搶功勞,海一把抓過艾琳娜的點心袋,笑得一臉親切。在困惑的主廚面前,他眨了眨眼,補上說明:「對你們來說可能上不了眼,但這畢竟是咱家親愛的小娜睽違兩年再次回到學生會後,特意烤餅乾替你們加油打氣!對吧?琳娜姊姊 ♡」原本想搭上她的肩的海立刻被艾琳娜當場重擊肚皮,只可惜,在她提起膝蓋時,海也順勢躬起身子,因此貼在他肚皮上的膝蓋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我才沒你這種這麼大隻的弟弟。」艾琳娜到裝作生氣地白了他一眼,拒絕平白多出個成天偷拍自己,甚至還把照片拿出去賣、出視頻衝點閱率的狗仔弟弟。
你有所不知,其實海是個成天發廢片發到有名的youtuber,之前還找過亞倫搭檔,不,與其說是搭檔不如說是單方面被糾纏,被騷擾得亞倫為此有段時間見他就逃,甚至還有過一長段時間不敢出沒、把全天的課翹掉的紀錄,逼得凌風和阿葛發通緝令,還特意展開大範圍搜索。
最後在阿葛出面「調解」、海被迫接下許多艱難案子忙的「不亦樂乎」,終於忍不住提出放棄與亞倫搭檔後才解決了這個問題,不過最近他又重操舊業,而這次則是以「聖達」為主題的大雜燴形式,什麼都拍、什麼都「賣」,甚至明目張膽偷拍艾琳娜,發行寫真等周邊,不過基於他是艾琳娜的熟人,經紀公司老闆並不打算提告,甚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追究,讓艾琳娜想直呼「濫好人過頭了吧!」,不過所幸愛錢的海仍有所「職業道德」,沒有高調開通販,不過知道詳情的凌風時常大吼著「事情的重點不是這個!」。
「我倒不介意多個漂亮又能賺錢的姊姊。」笑嘻嘻的再度伸手搭上她的肩,另一隻手則勾住露出擔憂神情的光的頸子,讓三個人緊貼在一塊,像極感情融洽的親手足。。
「老臉皮要不要臉啊。」不要以為恭維一句就可以免費賺到她這個集美及關愛於一身的女神般漂亮的姐姐喔。
「真的要給我?」相較其他工作人員的興奮,主廚一副受寵若驚,看著愛琳娜未做出否認後更樂得快飛上天,油亮的臉立刻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這新發現的景象讓海竊笑得更猖狂。
看來他的「精心收藏」即將有新買家,而且對象又是社會人士,不像總是喊著吃土的學生。在記事本備忘錄上迅速做上了記號,開心的在收入方面預先新增一筆,這之後,主廚大人將會收到他親自到府拜訪的貼心「服務」。嘿嘿嘿~
「你們太客氣了。喂,你們每人都拿一點。」不等主廚招呼,所有工作人員早已聚集,海的信用在此不提,光是艾琳娜本人在此,其名義的餅乾就足以讓他們趨之若鶩,嘴角邊憨厚的曲線加長,所有人迫不及待地瓜分,「那我們就不客氣嘍!」
眼巴巴目送籃子被拿走的光又急又慌,想衝出去阻止,海的手卻像一把巨大鉗子,將他的牢牢的鉗住,想用叫的,摀住他下半臉的那隻大手早已封住了他的言論自由。狡黠的光芒在海的眼底燦爛閃爍。
光眼睜睜目睹廚師們拿起籃子裡頭造形似骷髏、輪廓歪七扭八、但不管是香味還是色澤看起來十分可口的餅乾,慎重得像是在抱小嬰兒,呵護至極地送入嘴裡,咔嚓、咔嚓、咕嚕--七、六……二、一、零!
對不起。光禁閉必著雙眼,在心中的他,四肢貼地,奮力的道歉著。
香氣自舌尖擴散,充斥著五臟六腑,廚師揚起了幸福的臉龐,然後--定格。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隱約竄出了嘴裡,是被鬼差勾走的靈魂,還是來自骷髏餅乾的具現?光已經分不清了。
空氣凝聚,只見他們一臉受到蒙昭的安詳,有些還雙手合十,接著口吐白沫緩緩倒下……阿彌陀佛。
黑暗料理:七步斷命……喔不,是「七秒斷命散」正式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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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將剩下的送給了外場的服務生,多次實驗後證實:每個人都剛好在第七秒陣亡,所以決定命名:七秒斷命散。」
海娓娓道出漫長的經過,得意洋洋得彷彿做了什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事;越聽越覺慚愧的艾琳娜,覺被揭開傷疤那樣疼,蹲在角落弔念起這次的失敗。
「因為一時間找不到代替廚師,所以哥哥自己跑去學校人事部毛遂自薦,自願擔任臨時廚師為學生會燃燒自己,不過因為只有我們三個還是很難完成所有人份量的餐飲,接著又跑去找亞倫哥哥幫忙……」光小聲地又補充了一句:「然後……我剛剛才知道罐頭不能微波……」
就算微波了也不至於炸得整間廚房「開天窗」吧?在場眾人無不心想。那究竟是個怎樣的罐頭?
好吧,退而求其次,我真慶幸是在他們把菜送出去前就爆炸了,先不管艾琳娜為何會把餅乾烤成劇毒,畢竟愛琳娜的黑暗料理之手眾所皆知,就算重頭到尾照著食譜來一次,也會「變異」。
「喔?真是精采的故事。」阿葛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不少。
我知道我該閃人了。
「你明知道艾琳娜做的東西吃不得為何還拿去分送!」
拳頭嘎嘎作響,我識相的示意亞倫帶著兇手光逃離現場。
然而,正當海和艾琳娜大難臨頭之際--
碰!
遙遠的某處,爆炸聲如雷貫耳,彷彿在為今日的課程,拉開序幕。
透過「天窗」,我們看見迷霧森林的另一頭掀起了巨大蘑菇狀的黑霧,一團團堆疊起,夾帶著豔紅火光。
我抽著嘴角,餘光見海愣愣地抓起了手機,複雜的螢幕上顯示著只有本人才懂得符號與數字:
「什麼嘛,原來沒失敗,我也傻了,怎麼會按到定時……欸,你們看我幹麻?那是什麼看犯人的奇怪表情?我知道我帥得很犯罪,但像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瞧,我還是會害羞的咳!親愛的阿葛大人,請問您靠得這麼近是想做什麼?我跟你說,就算我的姿色再怎麼絕世非凡,也不是你們這些凡人玷汙的起的!」
青筋爆跳的阿葛這次什麼話也沒說就掄起了拳頭。
於是乎,晴朗的藍天下,響起某某被海扁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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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
寬廣的校長室,不久前才重新打過蠟的光亮地板上,唯有辦公桌前排,卻是黯淡無光。原以為是打蠟廠商偷了懶,實際上……你瞧,動了!是影子。
讓我們的鏡頭向上挪動,總共六個人,一字排開,紋風不動如尊雕像,正襟危坐跪坐在欲哭無淚而愁著臉的校長前。
臉頰掛著斗大汗珠,他們寧可低垂著頭,目光閃爍,無聲指責彼此行徑,也不願抬頭迎接校長夾雜嚴肅、無奈、頭痛、無言、抑鬱、哭笑不能……等等複雜的目光。
不是他們無膽,而是他們也同樣五味雜陳,不過倒有一者例外,彷彿只是跪好玩,老早就睡翻,只差沒打鼾,從校長的角度俯瞰,勉強還維持著正在懺悔的完好形象。不過說句實在話,從頭到尾的確跟他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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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未免太誇張!」
在「你們」後停頓良久的話,終於放棄似,化作一聲歎息。
「我是說過『新官上任三把火』要你們趁上任頭幾天拼出一番業績沒錯,但--你們不必真放了兩把火吧!最後一把火你們打算放在哪兒?!」
說到這,法曼激動得下意識捶打桌案,「尤其是你--海‧弗蘭特!」他正是一大早就把他美好的早晨搞得烏煙瘴氣、不只讓他接獲警方的傳案、還遭到教育局的關切,以及勞保局的審查的罪魁禍首,是萬惡的根源、自潘朵拉之盒中釋出的災厄!
「三個月前才把科博館炸了一回,好不容易才整修好不到半個月,你又炸了第二遍!而且這次更徹底,整棟樓評估後不如拆掉重建還省錢!明明你的化學實驗技術操作拿了滿分,才破例讓你能夠自由使用實驗室,你究竟都在幹些什麼啊!說好的研究計劃書呢?」
第三把火嘛,其實早已在眼前熊熊燃燒了起來。我看法曼幾乎實體化的怒火,油亮的光滑頭頂冒出陣陣白煙。
「這個嘛,計劃書在我的腦袋裡還沒打印出來,至於是什麼實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海吞吞吐吐,在眾人如刺的目光下,悄悄往我的方向挨進:「呃……剛好最近在做一些比較『特殊』的實驗,因為有簽約,不便公開……」
「……還有光,」直接無視海不正經的說辭。至前年那場足以炸掉整層樓的爆炸規模後,他終於忍無可忍追問起所謂的「特殊實驗」內容究竟是什麼?結果問出是在研發彈炮,而且還興致高昂拿出天馬行空的設計圖炫耀一番其聰明才智後,他再也不過問這個自找心臟麻煩的愚蠢問題。
無論海究竟哪來的設備和資助商,更不用說他為何會有國際核准的實驗許可和證照,這謎一樣的男人,對答應雷特收留他的校長來說簡直是世紀性災難,他真想掐死以前的自己。
雖有將其丟出校門掩埋的打算,又念在多種複雜原因以及他有定期向學校「捐獻」,讓即使身為萬人之上的校長的他,一時也動不得他半根寒毛。
聽到自己的名字,光害怕得向後退縮,頭垂得更低,幾乎到了胸口,而頭頂兩側的毛耳朵也沮喪地垂下。
他像隻受驚的小狗全身因害怕直抖得不停,讓法曼見了不禁心軟了下來,連忙放柔語氣:「我並沒有要苛責你的意思,一切都是海的錯!畢竟你也無法選擇親人。總之我希望體弱的你好好休息即可,不用為這些有的沒有的操勞,尤其是與海有關的任何事情,那怕是他身上的皮屑和細菌,最好都不要理會,讓他自身自滅!至於艾琳娜,這次我會明確立案下令:不准妳使用校內任何廚房設備,就算是從妳的宿舍做出來的食物也不准分送試吃,再發生我必讓妳退學!」
這可真嚇死艾琳娜,只是不小心做出了難以下嚥的食物,有嚴重到需要退學的地步嗎?艾琳娜一臉像迷失方向的船,茫然地望著雙手。
雖然這景象看得令人很心疼,但是為了眾生著想,我決定當作沒看到。
「至於賠償問題--」
「我會負責。」不等法曼把話說完,阿葛飛快接下後半句。
「吓?!」除了亞倫,所有人都驚訝得扭過頭,無不瞪大眼。
第六感告訴我,事情並不單純:「你是誰?你不是阿葛!竟然會為了海這個瘋子說願意替他賠償?是中邪,還是什麼時候趁大家不注意時被外星人取代了?難不成真腦袋浸水了?快把阿葛還給我們!再有錢也要有個限度!」
「閉嘴。」阿葛賞了我一拳爆粒:「說的一副掙得出錢的模樣,以前你們大搞破壞後的賠償還不都我在付!」
「拜託,我也有出資好不好。」發現錯誤,我想都沒想脫口糾正。
雖說我這會長做得有點失敗咳,起碼在善後方面還是有出錢出力的。順便一提,那些錢不是家族給予的資金,都是之前打工存下來的,別問我是打啥工可以賺那麼多錢,那不重要。總之,名義上是「借」錢代海還,實質上錢一旦出了口袋就別想叫這得滴水不漏的守錢奴掏出半毛還債!嘖嘖,堪稱「肉包子打狗」的最佳典範。
不過阿葛也不是那種會乖乖讓人吃乾抹淨的肥羊,除了會用盡各種手段從海家各銀行郵局帳戶或打工薪資裡強行攔截、蠻橫奪取,三不五十還會故意丟許多棘手的事務命令海負責,以抵銷債務,非常有霸道總裁的行為風範,所幸海純粹愛錢,不至於混帳到貪婪得忘恩負義,只要不和他以入手的錢沾上邊,基本上他都會勉為其難答應以此變相方式抵銷;至於我嗎,因為手邊不是總有苦差事能讓他做,目前維持積欠的狀態。
「拜託,你戶頭那點錢連牙縫也塞不滿好嗎。況且,你的存款不是才因為前陣子跟雷特出國後所剩無幾,還能從哪掏出來?」
「等等,為何你比我還清楚帳目狀況?」我還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呢。
「那種東西隨便查一下就會知道了好嗎。」阿葛倒是理直氣壯地將手還在胸前,一點也不覺這個行為充分侵犯到了隱私權。
「你我老媽啊?竟然還真追蹤我的收入支出!」
「相信我,你老爸從不追查你的戶頭,大概把你餓死在家三四個月後回家才會發現他忘了匯生活費給你,況且,前些日子你不是也為應急,向亞倫、戈達德等人借了不少?試問,同樣債台高築的你還能拿出什麼?賣肝賣腎?」阿葛很乾脆把「老媽」改成「老爸」。
「為何你連這都知道?」這已經不是光用「查」就能知道的!
「因為你笨。」
「……不要以為你是阿葛我就不敢打你喔。」
「阿、阿葛,凌風,」光怯怯地望著不知是在拌嘴還是在吵架的我們倆,然而在他接續下半話之前,就被海激動地搶奪了:
「別為了我吵架!」海原本燦燦的金眸蒙上了一層憂鬱的陰影,滿臉寫著「果然人帥難為」。
「誰在為了你吵架!」我和阿葛異口同聲同時揮出拳頭--緊接著海的下場可想而知。
『哥哥……』已經放棄的一切的某光不再上前關心,自顧嘆息著。
「我說你們幾個,」在旁看戲的法曼愈看愈覺這齣戲不得其解,他忍不住皺眉,加深了歲月刻劃出的皺紋深度:「現在年輕人的壞習慣就是--永遠不聽人把話說完!我又沒說要你們賠錢。」
「欸!?」再次默契地大合唱。只因為聽到不用還錢兩次,海樂得目光如星辰閃耀。
「是啊。」法曼一臉無辜地又是嘟嘴又是眨眼。噁,都年紀一大把了,還學小朋友裝可愛!
「不,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到底是……?」我兢兢業業反問,總覺得他的目光不懷好意,就像飢腸轆轆的惡狼看見了一群沒有牧羊人看守的肥嫩羊群,不是打算,而是已計劃好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表情。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那泓清明的雙眸掃視我們,最後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被他這莫名的飢渴看得渾身汗毛倒豎,尾隨他的視線停歇,其他人一一轉過頭……我知道我要倒大霉了。
「只要你們無條件偶爾承擔處理我這邊一些額外的『私人委託』,當然沒有拒絕權力,以及我可愛的小凌風願意繼續擔任會長直到暴斃,喔,這話太不吉利了,應該說直到畢業,這段期間你們所破壞的任何公物一律不用賠償!」
我的轉學計畫無望了……而且我對「暴斃」那兩字深感懷疑。
而且私人委託?不是早把我們當作私人祕書了嗎?隨傳隨到、說什麼就得做什麼。對於未來會面連得「更加私人的要求」,我深感憂慮。
「我答應你!」牆頭草海淌著兩條鼻血拍地彈了起來。
「不是在問你!」然後阿葛替我揮出了正義之拳,再次送他下地獄。
『哇啊啊啊--哥哥!你的鼻血!』
『哇唔!快住手啊阿葛!我知道海很欠揍,但是這樣會出人命的!』
『亞倫,壓住海別讓他逃走。』
『……』
『不行!亞倫!我跟你情同手足,平日甚至還恭敬地喚你一聲大哥,你萬不可悖理忘義、背棄小弟我啊!』
『亞倫。』
『……好。』
『不!亞倫!倫大哥!小光、小娜!不要!不--!我錯了,對不起,阿葛大神,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請不要責罰我,嗚嗚……凌、凌!我的凌!快來救我!』
『你快去投胎吧。』
……雷特,我已經開始懷念法國的嫻靜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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