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待補)
☆第十八亂 調查
由於時間尚早,體育館裡學生寥寥無幾,最多人的球場,體育社團社員也意興闌珊,體育館一樓分前後門,從前方大門入有一「L」行走廊,橫邊的門直達禮堂,豎邊走去,可見一巨大迴旋樓梯,宛如婚禮進場階梯,一片通透,透明的屋頂篩下金銀,玻璃的防護牆內閃如星碎,宛如沐浴在辰光之下,徜徉銀河之中,壯麗而閃耀,且不失沉靜。
二樓連通一樓禮堂的觀景台,另一側連接天台,綠蔭下,鳥語蟬鳴,五彩繽紛點綴於蒼翠之間,百色爭妍,花香氣撲鼻而來,頓時體會到何謂真正鳥語花香。然而,其中混和的另一種香氣,足以令人食指大動,循著氣味,可見一個架古早餐車,內部數以萬計的玻璃罐裡,充斥著童年回憶,在當今店面鮮少出沒的趣味包裝巧克力球、各式口味或古早味棒棒糖、兼具吃與玩得黏黏糖與綠豆糕、令人欲罷不能的跳跳糖與果汁冰棒、常被人遺忘真實名字的仙楂糖與口哨糖、超級古早味麥芽餅或直接一桶麥芽糖……令新一代稀奇,舊時代懷念,而前台的玻璃櫃中展示的各種可口甜甜圈、波堤、蛋糕,熱呼呼的讓玻璃蒙上了一層蒸氣,而旁邊的自動磨豆機,讓這份甜美更顯香醇,簡直是在磨練意志力,是全員公敵!讓好不容易消耗的卡路里瞬間歸零,甚至負成長!
沒有價目表,只需拿走食物時在餐車左側的小碗裡倒入一點牛奶,或放入非賣的百草味餅乾即可,如此,機器運作依舊,卻未曾見過有人看守,考驗人們的良心,說也奇怪,明明學生來往頻繁,卻不見展示櫃內有所減少,一個轉眼,不知是誰補上了空缺,即使過去有人錄影想追查真相,卻也不曾有人成功過,每每被各種意外給攪局,人稱聖達七大不可思議:妖精餐車。
月季的鮮豔在這片百花齊放的天空花園中並不顯眼,艾琳娜啣著甜甜圈,慢條斯理走在花圃之間,向猜肩而過的學弟妹們報以甜美微笑,在他們回過神以興奮的尖叫回覆前,轉眼便隱匿於色彩撩亂之中,學生拿出各種預備好的簽名板與相片,在這萬花中尋找,可惜已不見那至天界下凡的女神的蹤跡,眾人不為此惋惜。
電梯來到三樓,艾琳娜遠望還在迷宮中搜尋她的可愛粉絲們,嘴角上慈母般的笑容更加溫和,宛如從他們身上見了過去年幼的自己,如此愛護,不想看見他們失望的表情,這也是為何,她從不拒絕粉絲們對她提出的任何要求,甚至自作主張發行各種兌獎卷也從不斥責。
轉入球場語言慰勞疲憊的運動社社員,瞬間激起的愛心蜂擁而來幾乎淹沒,一掃原先四溢的怨念,洗淨凡間一切憂愁與黑暗。
最後她在眾人的擁護之下走出了球場,她舉手與他們道別,走入了另一扇半掩的門扉。
學務組室內昏暗,只有窗邊的晨光撐起了整個空間,被隔板隔開的辦公桌分成了四等分,由於不到上班時間,並未有老師的蹤影。
「請問有什麼事嗎?」
右側服務台的女僕--沒錯,是女僕,燈籠褲撐起蓬鬆的裙襬,大片的荷葉邊設計環繞領口,可愛的燈籠袖上和胸前皆有緞帶裝飾,最後腰上仍不忘繫上小巧的花邊圍裙,黑色的皮鞋閃著光滑的亮光,過膝襪的顏色幾乎融入了膚色之中,可見女孩的皮膚白皙,雖然學校並未規定工讀生的衣著打扮,服裝規定看所屬老師要求,只能說,這是學務組老師的惡趣味。
「請問南宮老師在嗎?」
已經習慣了此裝扮的少女泰然自若,不見半點扭捏,那宛如玻璃珠的眼珠,洋娃娃般濃密的羽睫輕眨,綠色的髮絲如陽光下柔軟的草皮,閃爍溫煦的光澤。她是「茶瀰」,胸前的名牌是這樣寫著。
「老師還在休息,請問有什麼事?」
不管是說話還是舉止,都不輸給阿葛家的專職女僕,也不知在這之前經歷了怎樣的訓練,艾琳娜不禁感嘆,聖達真是所奇妙的學校呀。
「只是想看學生會的一些文件,可以進去嗎?」
「可以,請進。」
南宮凜月--南宮並非日本姓氏,而是中國的複姓--雖有著幼兒般稚嫩的外表,卻是道道地地領有執業執照的教師,據說這幼兒體態源自遺傳缺陷,導致身體無法如常人成長,然而,許多人好奇心驅使下實際查證,卻無疾病病徵符合其狀況,宛如凍齡的容顏和未因疾病所困的高智商,難以理解有什麼疾病僅會造成單一影響,為此,有小道消息表示她當年是以天才兒童越級畢業,才會看似如此年幼,甚至比校內學生還年輕,不過考量到凜月的個性一點也不像孩童憐人,反而自帶S女王屬性,因此這個傳言直接被無視。
總之,關於「南宮凜月」的傳聞,各家說法不一,對於她的實際年齡也是眾說紛紜,但她的年資之資深,是可以肯定的。
曾任過各年級層導師、專科教師、特編小組組長、行政主任,而如今擔任課外活動老師兼任學生會指導老師的她,學校看在他多年的貢獻,允許擁有專屬辦公室,這也是為何,艾琳娜會詢問服務生老師在不在的原因。
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寬廣的室內,兩側高大的書櫃排列,上頭的文件及書籍整齊排列,其中還夾雜幾些娃娃裝點,房間也是各種蕾絲緞帶點綴,不過和一般小女孩不同,裝飾都不是粉嫩嫩的顏色,而是深色的古典配色,帶著莊嚴與無形壓力,而這裡的娃娃也不是市面上那種可愛的絨毛娃娃或芭比,而是那種骨架細緻的「人偶」,每個人偶的裝扮都十分華麗,從歐洲宮廷,到中國日系民族裝扮都有,各個美的彷彿是雜誌上的模特兒,也不是說他們不可愛,如此精緻,一隻還好,這裡好歹也有數十隻,那雙雙仿真的眼珠,儼然正被許多人在監視著,令人不寒而慄。
中央偌大的空間只有一組辦公桌,沒有會客的沙發椅,也沒有小茶几,就算是校長的辦公室,也比這裡親切。艾琳娜搓著雙臂心頭評論,明明外面的空調適宜,怎麼裡頭卻是冷凍庫似的寒?。
走向擺放社團文件的櫃子,取下那本比所有社團厚重的文件夾,那是屬於學生會的計畫書,歸納著社團宗旨、本學年社團成員資料、歷年活動成結案正本、簽到表、及各項統計。
她隨手翻閱,興致缺缺,但表面上仍維持仔細閱讀的模樣,待工讀生掩門離去,她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再進入的可能,她立即放下檔案,迅速抽出不遠的電研社計畫書。
學校的社團基本上不重複,自從各校部整合,相似的社團也自此合併,例如高中部的演藝社與國中部的話劇社,如今合併成同一個演劇部,因此,單一社團所涵蓋的年齡層十分廣泛,彼此間的年齡差從最小的國一到最年長的大學年級末都有可能。
學校雖標榜自由參與社團活動,卻嚴苛杜絕掛名的幽靈社員,由課外活動老師負責清查社員活躍度,督促各社團幹部重整名冊,也因此,位於課外活動老師的手頭名冊,可能都比自家社團電腦的雜亂備份檔都還要精準。
跳過前面不重要的訊息直接來到成員名冊,雖然名單上的人名她不全認識,但……總有辦法的!她飛速按下手機快門,接著朝活動及會議紀錄連拍--
「在幹嘛?」
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猝不及防,幼女嗓音的稚嫩破空而來,震得她的手機差點飛出,艾琳娜覺得那扇門輕巧得可恨。
若無其事隨手翻動頁面,作勢在比對檔案內容,她一面如此,一面回答門邊的女孩:「畢竟剛升任庶務部部長嘛,來確認資料跟電腦備份有無出路。」
收起手機,慢條斯理將本子塞回櫃子,動作些微遮掩。
捻著咖啡輕啜,凜月瞅向架上,唇角一勾,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拿的是電腦研習社的檔案?」
一時語塞,本以為能蒙混過關,豈料平常任由學生進出辦公室的南宮老師難得關注,艾琳娜知道,沉悶越久,會顯得越可疑,當然也不能胡亂答覆,畢竟作為社團指導老師的她更清楚學生會的近況。
撫平些許的動搖,艾琳娜掛起一如往常甜美的微笑,半真半假回覆:「哎呀,好奇而已,主要是聽說了一些電研社的傳聞,畢竟事關我們家的凌風和治人,剛好又看到他家的文件檔,想說有沒有可能從中了解到什麼。」
凜月凝視著她,那雙淺灰色雙眸,眼底彷彿有群星分布,閃爍著繁華的光。
「是嘛。」交睫間,她走向辦公桌,「那有發現什麼?」
聽似隨口的問句仍讓艾琳娜不禁琢磨,握著手機的手,掌心都滲出了汗。
「倒也看不出什麼。」艾琳娜慢悠悠地瞟向時鐘,自然地接著說道:「南宮老師,不打擾妳了,我就先走嘍!」
視線停留在手邊的某社團活動結案上,凜月「嗯」了一聲,沒有太多回應。
見南宮老師不打算追究,原本提到喉頭的心終於放下。
不多加逗留,向端著茶壺入內的工讀生禮貌性道別後,艾琳娜快步離開近乎奪門而出,回顧的茶靡一頭霧水,卻未表現於臉上,安靜地填滿茶杯後便恭敬地鞠躬退出房間,然而在她準備關上房門時,她頓了一頓,開口的語氣有些遲疑:
「主人,您的文件拿反了喔。」
「出去。」
聽著門扇的帶上,凜月跳下椅子,走向社團檔案櫃邊上的八寸高BJD人偶(Ball Joint Doll,統稱:球體關節人形),美麗的尖角上白紗覆蓋,精雕細琢金飾纏繞,濃妝讓那完美的臉蛋更加妖豔,潔白的祭司袍無風飛揚,正巧墜落凜月的懷抱。
讓人偶坐在臂彎上,愛憐地撫摸著人偶柔順的毛髮,凜月背倚窗口,共同眺望這座學園,看著那抹宛如花朵般嬌嫩的紅,蓬鬆而飄逸的髮尾隱沒在羊腸小徑。
再如何細心栽培的花朵,綻放後,終有凋零的一天,只是,能維護多久呢?
「真的是災害等級的『麻煩帶原』體質啊,西爾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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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不過早晨五六點,便有學生會成員忙碌了起來,不說還以為是來到了哪家黑心公司,學生比社會人士來勤勞,道道地地堪稱社團「社畜」,或許其他公司老闆看到,都會留下兩條清流,並向校方或幹部們討教如何讓員工如此自動自發,不過答案應該是無解。
撇開阿葛這個責任感強烈的工作狂不談,就連擔任會長多年的凌風本人也時常吶喊著不理解大家為何能理所當然為學校賣腎賣肝在所不惜?重點還沒有薪水,比黑心公司還黑!
同樣早在崗位上的卡洛兒褓姆手持兩大盤擺滿各式早餐的巨大托盤,穿梭在各部門間,宛如翩然飛舞的蜂鳥。
和卡洛兒打了聲招呼,艾琳娜步上階梯,開始回憶當初自己究竟為何會加入這爆肝集團?由於時間久遠,印象十分模糊,只依稀記得,起因似乎是凌風國中時期跟直屬關係不錯,導致他時常有事沒事撿雜物幫忙,不知不覺中,等回過神便已經深入社團核心,分擔起幹部事務,最後不知怎麼的,糊里糊塗便把交接書給簽下了,從此開啟了燒肝生活。
阿葛和治人由於看不下去,時不時出手幫忙,最後阿葛自己也深陷其中,只有治人無事一身輕、重要關頭時溜走了,不過最後還是不幸被當時第二大社團,青年編輯社--也就是新聞社前身--給逮住,至於其他小夥伴們…….艾琳娜悔恨地驚覺,自己竟不記得被拖下水的整個過程!
但是加入學生會倒也非百害而無一利,或許校方尚存那麼一丁兒良心,對於學生的禁令也比一般學生寬鬆、享有特權,還開放給學生會成員眾多福利,像是寒暑假員工旅遊、學生會空房開放內部租屋,一個月四百,免水電費,附加卡洛兒褓姆每日的客房服務,而最主要的是,學生會共享了校務多數資源,而幹部更是掌握了整個使用權,也就是說,她可以特殊管理員身分進入校務系統,查看本校所有學生的資料。
來到幹部辦公室,如今的一塵不染都要歸功於有點潔癖的阿葛。
副社長的位置上擺著一台公用電腦,等待開機的期間,艾琳娜的手機藍芽連接上印表機,紙本複印剛才所拍攝的內容全攤開於桌面,確認無遺後,她回到電腦前,,輸入校務系統密碼,然而,網頁跳轉後,出現的不是預期的登入畫面,而是警示視窗,令艾琳娜一愣,以為是自己手殘,她隨即重整頁面重新輸入,卻又得到相同的小窗。
「為何進不去?!」
近崩潰狂按滑鼠,警示音不斷告訴著她被拒絕的事實。
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會有這樣子的意外,連調查都還沒個起頭就腹死胎中,而且就只是因為記錯帳號密碼?!
「什麼東西進不去啊?」
「呀啊--!」
無徵兆響起的人聲攻向了毫無防備的神經,瞬間被拉緊的精神引發背脊一陣痙攣,碰的一聲,被推開的椅子倒向了地面,雙手不自主顫抖,艾琳娜掃視無人的室內,高聲吼著:「誰?給我出來!少在那裝神弄鬼!」
「啊啦,妳反應幹麻這麼激烈?」
依循聲音的來源定神一看,角落一團烏黑在蠕動,宛如有什麼東西即將破繭而出,下一秒,堆疊的毛毯鑽出了一顆頭顱,差點又讓她發出尖叫。
「你為何會在這裡啦!海!」
睡眼惺忪的琥珀色眼眸裡的光彩比平常黯淡,且多了份疲倦。
不應出現的人卻在這裡,任誰都會嚇一大跳!
毫不遮掩打了一個大哈欠,對於提問,海倒是覺得好笑,反問:「我為何不能在這裡?」甩著經一宿後雜亂的頭髮,他用盡全身力氣扭轉著,逃脫出糾纏下打結的被子,嘴裡意味不明地咀嚼了幾下,那雙靈活的眼珠骨碌轉動,宛如正在重新啟動的主機,不一會兒功夫就完全清醒了。
他的不答反問讓艾琳娜皺眉,以前打混摸魚、寧願被全院通緝也不願留下來「加班」、明明能力好到可在幾天內速速完成分內工作,卻總拖到最後一刻才在那熬夜趕工的海,如今主動出現在學生會?莫非天要下紅雨了不成?肯定有貓膩!
想起總是「被」形影不離的光,艾琳娜左顧右盼,很快就在沙發一隅發現了一團軟綿綿的物體,露出了幾搓藍色的髮絲。
因談話聲而醒的那肥嫩嫩臉蛋鑽出了被窩,兩隻迷濛的大眼如星眨,同樣短胖的小手揉著眼睛,像是正在洗臉的小倉鼠,可愛得讓艾琳娜按捺不住撲向前抱住了這隻不斷發出可愛電波的小生物;未意識到自己正被蹭著,光呆萌的臉上還呈現呆滯狀態,他望著有些掉漆的天花板,還在回憶這裡是哪裡,久久才回過神,發出了疑惑地呻吟。
「艾琳娜姊姊?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才想問你們怎麼會在此過夜呢!」
蹭著光柔軟的毛髮,帶著和海身上類似的肥皂味,只是多了一股奶香。
「啊~這個嘛~」回答問題的人是海,他搓著下巴,一副「要說明嫌麻煩,但又不能敷衍得太明顯」,想打馬虎眼的表情表露無遺;海拉長了語氣,內心盤算該如何打發這個問題:「欸兜~近期有個研究計畫遇到了瓶頸,不過就在準備入睡前突然靈感如湧泉噗嚕噗嚕湧現,實在按耐不住趕回來偷借個學校備用實驗室徹夜研究一番,終於有了些許進展。因為懶得回家,就在這邊洗洗睡嘍!」
「倒是妳,」改盤腿席地而坐,海舉起雙手伸直了懶腰,接著他托起腮幫子,瞇成兩條縫的雙眼與嘴角共同勾起了狹促的弧度,狀似猥褻,「怎麼會在這?」
身為怠惰大學生的一份子,一大早到學生會說要辦公似乎過於牽強。
艾琳娜也不打算隱瞞,畢竟海這人一旦發現不對勁就會死纏爛打逼對方供出秘密,越是遮掩越會刺激他的興致,就算鬧得滿城流言蜚語也在所不惜。
「我在調查電研社事件,校務管理員身分登不進去,換密碼了還是怎樣你知道嗎?」
光聞言從艾琳娜胸口抬起了頭,渾圓的眼眸透露著困惑;海倒是相反,露出了意料內的神情,感嘆似搖頭,然後不知從哪來掏出一根棒棒糖,邊撥開外包裝,邊慢悠悠解釋:
「前幾代幹部因為濫用職權,公報私仇,公開了敵對個資,差點鬧上新聞版面,所以這項特權學校很早就封了。」
「我怎麼沒聽說過?」真鬧得那麼大她應該會知道,怎麼會毫無印象?
「就算學生彼此不顧及自身,不代表就不該維護他們,不然跟這群屁孩沒兩樣。」他咬著鮮豔的糖球,話語模糊,言下之意,學校壓下來了。「當初校長委託我處理網路的傳播,我可是狠狠敲了一筆嘿嘿~看他那副哀怨的眼神,真是大快人心!只有我壓榨人,沒有人能敲詐我!嘿嘿嘿--」咬著糖,他環抱胸口,得意得下巴都抬了起來,向後傾斜的上身,隨時都會因為他的驕傲而摔落。
眼看海又發病了起來,艾琳娜臉上嫌棄意味一覽無遺。
「欸、欸,聽我說,」她推了海的肩頭一把,催促他回神,「你能不能駭進校務系統?我需要。」
「唉呀呀~咱們象徵聖潔的女神終於損落成為妖豔的墮天使了嗎?」終於翻回了正臉,海依舊雙手環抱,臉的角度一側,露出了為難,「雖然小事一樁,可.是.呢--作為一名有素質的優質駭客,有個絕不能打破的職業準則,那就是--『不做白工』!」猖狂的伸出了食指左右搖晃,海睜著半隻眼,眨巴眨巴地暗示。
沒見到數錢的動作,艾琳娜知道海要是其他東西:「你要什麼?」
「這--個嘛~」沒有正面答覆,艾琳娜的直接,與海的不乾不脆形成強烈對比;海別開視線,眼珠子又開始骨碌轉動,如此鬼靈精怪的模樣,讓艾琳娜突然感到後悔,彷彿在跟惡魔交易,心中突然不踏實了起來。
「今年的學園祭,」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還是真有打算,海笑嘻嘻地正視著她,「演劇部公演還缺一位女主角。」
學園祭是個可以公然賺大錢的優良活動,就算艾琳娜不會演戲,他也要蹭知名度大賺一筆,這也是為何,他不要固定的酬勞。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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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研社幹部有七:
社長,張憲浩,大學部體育系一年級,在最近的活動照片是理著平頭的壯漢,高二接任社長至今,活動出席率60%,健身是他每日必經行程,在體育館健身室的打卡紀錄,可見他的名字,每次三小時,無打工紀錄。似乎之前有過校外打架,目前每個禮拜三放學都必須到輔導室報到,不過90%都放鴿子,不過效果不彰。
副社長,安琪拉,美籍學生,高中部西系三年級,出席率50%,常可在校內聯誼活動中看見她,有著引以為傲的深色皮膚,個子瘦高纖細,捲捲的頭髮在每次活動照理都可以盤出不同的華麗造型,未來志願是美妝或美髮科。
文書一號,蘇梅熙,艾琳娜的室友,大學部文學系二年級生,看長相就知道是乖乖牌女孩,留著整齊的妹妹頭短髮,帶著大大的眼鏡,非常有班長的感覺,出席率50%,就學貸款中,目前在麥當勞打工,來自低收戶家庭,有七個姊弟妹。
文書二號,鄭晏昇,高中部東系二年級,油頭小胖子,兼職動漫社活動幹部,家裡似乎是小開,在社群上常可見出外旅遊、開豪車的炫富照片,出席率70%,尚無兼職紀錄。
活動一號,雷冬昊,高中部東系二年級,五彩雞冠頭令人印象深刻,成績中下,時常翹課、打架,被輔導員通緝中,家中父母職業是廟主,似乎是一脈相承的道士,因此學生間流傳著遇到科學無法解釋的事可以找他解決,因為這般神秘的家世背景,意外廣受歡迎,來去各年齡層的小姊姊間,幾乎沒有一個漂亮的姐妹們不與他熟識,出席率50%,除了協助自家廟的雜事,無其他兼職紀錄。
活動二號,柳宇承,國中部三年級,留級一年,英俊小子,氣質上偏向花花公子那種,近期出席率20%,來自清寒家庭,單親,做過不少兼職,不管是跑外賣、飲料店或便利商店櫃台人員、早餐店員工、餐廳服務生……等等,甚至還有過酒店及KTV打工紀錄,一天跑兩場,做多還有可能三場,非常拼命在掙錢,近期有向學務處申請特殊津貼,似乎是家人住院,電話僅留有家中電話。
美宣,紀忻恬,高中部東系三年級,清湯長髮看似好學生的女孩,粗框眼鏡下卻掩飾著一雙叛逆的目光,神情彷彿所有人都欠她錢的模樣,在校並無不良紀錄,反而學業成績和形象相反,在同儕間被稱做學霸,雖然生為公費生,目前仍持續在一家花店打工,除了電研社,還是海演劇部的學妹,海對她印象深刻,因為她並非對演戲有興趣,只是單純喜歡做道具,海也很意外會在電研社名單上看見她的名字,而她的出席率有30%。
出席率50%以上的較活躍社員,不多,關聯性不大,唯一可以特別提出來標記的就是「趙彣嶽」,東系高中部三年級生,沒錯,學生會的那個阿嶽!
找來在樓下忙碌的阿嶽,一通電話便讓一直以來尊海為神的他屁顛屁顛直奔上來,深怕怠慢了海的「聖旨」,可見當年的調教,成果十分顯著,真不愧是財務部副部長,四年來堅持不退社的頂天梁柱。
沒料到是詢問關於電研社的事情,阿嶽抓了抓腦袋,看似有些困惑,不過還是乖巧地把所知一切全盤托出:電研社表面上雖然是說在研究電腦硬、軟體,實質就是打電動,活動也是裝模作樣拍照存檔而已,拍完大家就去打團戰,而加入社團的前提就是玩相同的遊戲,揪團打工會戰、副本之類,排他性極強,所以社團成員不多。
問到跳樓男與電研社的關係,阿嶽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大清楚,是有聽說幾個幹部人員的家庭狀況不太好,打工時數長,不怎麼遇到,或在鬧家庭革命,因此變相離家出走窩在社辦。要更詳情也就幹部間最清楚。
事發那天,似乎也是在揪團打團戰,阿嶽也有去,沒見到社團美宣,大概是凌晨四、五點左右解散,僅幹部留守說要開會。
海看著艾琳娜,艾琳娜望著海,所有的關鍵都在這七人身上。而現在能夠指望的對象,就是紀忻恬及柳宇承,然而目前有個問題,海發現了宇承前些日子遞繳上的休學申請資料,查詢連絡電話,僅留有家中電話,手機部分似乎換過,是空號,至於社群網站,目前尚未尋找到。
電腦前的海將手上的罐裝可樂放下,轉而向艾琳娜要了梅熙的電話號碼。
「這裡是AI『雪花』,請問主人需要什麼協助?」海的手機傳來沉穩的女性電子音。
「欸,雪花,如果『雇主』詢問,替我回信說實驗要到明天才會有初步報告,叫他準備好第一筆資金,我要在明天中午前收到匯款通知。」
向自家智能幫手交代瑣碎的家務事,海按在手機上的手指沒有停歇過,最後他楞了一下,嘴裡念念有詞:現代的人怎麼都在幫別人取一堆奇怪綽號,誰知道這是誰跟誰呀。
白板上照片佔據,各色棉線在相片間彼此連結,代表著不同關係,艾琳娜隨後收到新的郵件,那是一整串聯絡名單,一看就知道海偷懶,直接把球丟回了調查者本人。
艾琳娜邊打電話邊朝海吐舌頭扮鬼臉,充分表現自身的不滿,同時指責他沒有職業道德,原本還想罵他懶惰的艾琳娜,就在電話接通的瞬間,臉色瞬間綻放出甜美的笑容,原本衝口而出的嗓音也在最後高了幾度,轉變成如糖足以甜到心坎裡的聲色,對著電話另一頭詢問是否為柳宇承,然後語氣沮喪與緊張,狂道歉自己的不小心打錯,如此反覆尋找。
根據當日的監視器畫面,柳宇承與紀忻恬當日都曾經在社辦待過,之後便是來找兒子的男人。
坐在舒適的辦公椅上,海翹腳跨在桌上,雙臂枕在腦後,失力前後搖晃著,琥珀色眼底倒映著電腦上反覆撥放的監視畫面,他嘆息:
「唉唉,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身裝扮我都以為是皮條客咧。」前腳進去還是普通的學生模樣,後腳出來竟然一身花俏裝扮,胸前坦蕩蕩,哎呀哎呀,真是性感。
「會嗎?我倒覺得很普通吶。」趁著等待的空檔,艾琳娜插話表達了自己想法,隨後又開始了變聲翻臉遊戲的輪迴。
站在艾琳娜身側的光抖著頭頂上翹高的毛,抬起圓圓的臉蛋,無聲的重新艾琳娜今日透膚材質的蕾絲短裙,毛耳顫了兩下,默而不語;海則是一眼挑著眉,另一眼皺著眉,表情微妙,嗯……畢竟穿著方面是同好嘛。
忽然,海的耳朵輕微抽動了幾下,枕在頸後手緩慢放下,全神貫注於周遭聲音之上,最後他立刻坐直身子,與光默契地交換了一記眼神,光隨即有些慌亂地拉扯著艾琳娜的裙擺,另一手指向門口,他張大著嘴想提醒,卻又怕打斷對話,讓電話中的艾琳娜低下頭,面露不解。
但時間未給予充足的空檔解釋,下一秒直接被打開的門扉直接給予艾琳娜的心靈一陣暴擊!
「呀--啊!」已經顧不得形象,艾琳娜先是用力朝白板一掌打下,版面瞬間翻轉到乾淨的面上,接著細腰一扭,幾乎是以飛蛾撲火之姿撲倒向桌面,她伸直手臂,揮動整個上半身,將零散的紙張直接掃向地面!
當那抹金色的人影完全出現在門口時,艾琳娜已經跌坐在地上,抱著腳踝發出哀號,另一手則抓住身旁光的手腕。
光的手半舉在空中,錯愕地回望所有人,一時間的轉變令他不知所措,半晌,終於意識到艾琳娜的摔倒,他慌忙湊上前,想將她扶起,滿地的紙張被踩出細碎的聲響,雖然艾琳娜並不重,維持著模特兒般的紙片身材,但是對於身高一百五十幾公分、體重不到四十公斤、體態如孩子的光來說,要他扛起一百六十幾公分高、體重與他差不多的大姊姊,本就吃力,再加上體格本身孱弱,更不可能。
海藍色的眼底也因撞見這意外場面而凝滯,再度深鎖的眉頭,眉心糾結得幾乎打結;而遠在另一頭的海臉上的表情比剛才聽到艾琳娜的評語時更加微妙,絕,真是絕!在阿葛看不到的角度,海朝瞪向他,用眼神無聲痛斥他提醒得太晚的艾琳娜偷偷比了一個讚,這讓後者內心更加抓狂想直接扛起椅子砸向那張不得已做出驚嚇表情、強忍笑意的欠揍臉,可惜阿葛正看著她的方向,她連給他中指都做不成,只能把結在喉頭的怨氣,一口吞下,見狀,海手上的讚轉換成心,差點讓艾琳娜氣到鬱結。
「怎麼這麼不小心!」語帶指責,快步走向跌坐不起的艾琳娜,阿葛放下背包,蹲下身查看紅腫的腳踝。艾琳娜道歉,突然,她驚嚇一愣,不抬還好,這一抬頭,阿葛那張覆蓋了紗布與OK繃的臉直衝入眼簾!她連忙捧住阿葛的臉頰直接把上提,讓他更靠近自己,不敢置信那張自己也稱羨不已的絕美臉蛋竟然破.相.了!
「你、你、你這是怎麼了?!」幾乎嚇岔了氣,艾琳娜「你」了很久才終於把後面完整的句子說出來。
金色的羽睫輕顫,平靜如海面的海藍凝視對向的紫羅蘭--永恆的魅力象徵--他朱唇輕啟,吐出一抹淡淡的氣息:「今天沒戴變色片呢。」
如此牛頭不對馬嘴,了解阿葛的人都知道,代表他不打算做任何說明。
掙脫出牽制,阿葛呼喚同樣怔愣的光,昨晚的事,光一臉毫不知情,阿葛輕聲要他到樓下找卡洛兒拿冰敷袋,來回看著現場三人一會,他才匆匆忙忙奪門而出。
「站得起來嗎?」環過她的腋下,阿葛將她攙扶起來,同時瞪向了一派悠閒在旁邊看戲的海,讓他去拖了一條椅子過來,一拐一跛坐上椅子,艾琳娜思考著等等還得出去實地走訪怎麼辦,而且看著滿地的紙本,她的擔憂還未結束。
深怕阿葛回過頭幫她撿,艾琳娜不斷用眼神示意海快點趁阿葛注意到前拾回散落的紙張,背對阿葛終於忍不住扯嘴無聲捧腹大笑的海,直到身上快被怨恨的視線瞪出窟窿,才踩著惡作劇後愉快的步伐開始收拾。
彷彿沒有注意到艾琳娜裸露的神情,阿葛繼續碎念:女孩子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都幾歲了,還要年紀比你小的人看顧妳。早說過不要一直穿著高跟鞋四處跑,跌倒就算了,妳看,這次扭到腳了吧,再說,妳這身衣服又是發生了什麼事?安全褲呢?……(以下省略阿葛媽媽的三萬字碎碎念)。
砰!
當門再度打開,以為是光回來的眾人,視線全投向了門口,被語言鞭笞得體無完膚、耳朵隱隱生疼的艾琳娜更是宛如看見救世祖降臨,熱情的視線中隱藏著感激涕零之情,可是--
「靠夭,這是什麼狀況?」
來的卻是另一個更具毀滅性,附加會招來麻煩的詛咒性質、儼然是無子彈上限的轟炸機。
整個人比平常更加凌亂,從鳥窩升級成雜草叢生的頭髮完全不受控制翹起,臉部輕微的紅腫,由於天生帶點嬰兒肥,若不仔細看還算不明顯,重點是來人身上的制服破損嚴重,綻開的縫線紅色淺傷畢露,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糟糕,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肩上的背包堪稱完美無瑕,那未鎖上的蓋子,隙縫間竄出了一顆毛線球似的白色貓頭。
「喵--?」貓兒環視四周,發出了困惑的鳴叫。
「那個……凌風……你們要不要晚點再進來……?」仍不放棄想將對方勸退的光畏縮在門邊,怯生生地只露出半張臉,眼角尷尬地瞄著逐漸沉寂的室內。
亞倫站在離凌風不遠處的身後,濕潤上滴著水的頭髮衣著令他看起來也頗為狼狽。
所有人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造訪施下了時間暫停的魔咒。
定格的六人一貓,面面相覷。
剛剛還疑問光幹麻這麼緊張,一副作賊心虛的鬼祟模樣,現在再看看阿葛臉上貌似十分嚴重的傷勢、疑似正在收拾殘局的海,以及同樣負傷的艾琳娜,凌風那張被陰霾籠罩的臉,電光閃爍,連髒話都下意識衝口而出,空氣無形的醞釀著能量,就等下一刻--雷鳴爆發!
「喵的,我還不回去打死那幫暴走族!」
「喵!」星羽舉起爪子,高聲附和。
慢了半拍,眾人的意識這才從停滯的時間中拔出--
「啊?」
「納泥?」
「……咦?」
「暴走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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