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司書：咒願 - ☆第二十一亂蓋布袋(初稿)

(小劇場待補)

☆第二十一亂蓋布袋

窗外，鳥兒自由翱翔，與奔騰的雲海，無拘無束、浪跡天涯。如此自由奔放，羨煞了囚籠之鳥，仰望東昇的金絲雀。

「哈、啾――！」

不管是打噴嚏還是擤鼻涕，動作在他人眼裡依舊優雅完美，自帶女神濾鏡，面對他人的目不轉睛，艾琳娜依舊泰然自若，在講義上畫下了宛如重點的筆記――一隻對著狐狸怒吼的兔子。

『啪！』

相較課本單薄的習題本敲向了她的頭頂，靈巧如蛇的束髮晃過視野一角，艾琳娜抬頭，正巧對上了伊芬那雙純淨的眸。

『專心點，才剛開始呢。』開闔的唇型，即便無聲依然清楚傳達這句話。

「好啦～」稍遠離對方的攻擊範圍，艾琳娜搓著雙臂，將目光再度投向堆疊出書桌間隔板的書本，捻熄了剛重新竄起的鬥志。

期中考將至，對於頹廢的大學生而言，若沒有獎助學金的壓力、個人要求不高，大多只求及格足以。

然而對於2813寢室目前所在的三人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問題在於——她們連及格都是困難！

伊芬作為化學系學生，據說學業本身繁重，而教師們又各個皆是魔鬼，無不以折磨學生為樂，要通過學科堪比闖鬼門！而中文系的虹音，由於時間都泡在樂團上，為了增加樂團曝光率而四處跑團，導致翹課頻率嚴重，隨堂測驗幾乎都在及格與不及格邊緣徘徊，而如今月考將近，不得已只好這般夜以繼日地補救；雪玥，輔導與諮商系的她還想持續攻讀研究所，考取諮商心理師證照，而作為白化症患者，代表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至於艾琳娜本人更不用說，即便走的是服裝設計學系，仍然有普通科及通識學需要應付，對於本身學識底子沒打好，當初一直等到前面有人被勸退，再加上有西爾雷特關說，她才有機會百名備選生中獲得入學資格，差點面臨重考危機。

即便走在理想科系上，不代表興趣就能鞏固學業成績，艾琳娜光看著眼前堆疊超過隔板的參考書籍，便覺得頭痛不已，才剛坐下來十幾分鐘的時間，她便開始昏昏欲睡，但是內冷冽的溫度卻一直干擾著她與夢鄉的連結。

坐在身旁位置的虹音從拖著腮幫子的掌中抬起頭，看見艾琳娜凍得發紅的鼻子，再看她那身幾乎沒多少包覆的小洋裝，多處簍空級蕾絲的設計，更加節省了整身的布料。

「妳不冷嗎？」向後退開椅子，虹音狐疑的目光掃向不斷搓著雙臂發抖中艾琳娜，猶豫著要不要貢獻出自己的小毯子。

提到這，環顧無不自備大衣毛毯的學生，艾琳娜不得不抱怨，她實在不懂為何自修室的冷氣總喜歡開得這麼強？你瞧，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

「要不要借妳外套？」

雪玥拉緊肩上的毛毯，一隻手巍巍顫顫地從隙縫中鑽出，遞出了原本披覆於大腿上的毛絨外套。

心中天人交戰十幾回後，艾琳娜最後選擇了拒絕這份好意。然而伊芬並沒有給她瀟灑的機會，二話不說一件大衣落在頭頂，將她包。

「會著涼的。」

艾琳娜掙脫著將頭竄出領口，耳邊女聲輕輕地落下，薪焰般微弱且溫柔。

然而這份暖呼呼加深了艾琳娜的舒適的睏意，展開的書頁上，文字跳起了營火舞，逐漸飛轉了起來，接著化做一抹輕煙，又以各種型種游離在她的腦海裡。

啊——她不行了！頹然趴倒在書面上，即使臉頰緊貼在書本上也無法就此與學識貼近，唉，要是書本也像人心一樣唾手可得就好了。

嗡嗡地冷氣運轉聲依舊，滴答的時鐘在這片寂靜中迴盪，她的精神如同時針，近乎龜速第運思著。

「哈、啾――！」

有夠冷的！覺得肩胛冷得隱隱作痛，她拱起身，拉緊肩上的布料，艾琳娜游離的目光正巧對上包內的文件，思緒中的雜音瞬間屏息。

她討厭這種感覺，被蒙在谷底、穿不透那層層迷霧，似乎能做些什麼，實際卻又什麼都無法做，綁手綁腳的約束感，宛如解不開的數學題，令人煩躁，還好大學的常規科目裡沒有數學，卻有英文，她厭惡地朝面前的單字本用力吹氣。

頁面漂浮幾秒後，悄然落下，只翻過去了一頁。

那一面上頭恰巧壓著一張隨筆塗鴉，一隻紅色兔子低落地站在絮絮叨叨的黑色貓咪前，然後踹飛了旁觀的狐狸，最後黑色貓咪叉腰表示：天塌了都還有人扛著，給我放膽去做！

她回憶探望梅熙時身上覆蓋的紗布，想起一度呼吸暫停而被迫安上氣管內管，那份恐懼、那份痛苦、那份疼痛，化作了眼角的淚水悄然流逝。

沒錯，放膽去做！

『喀。』

「艾琳娜，妳要去哪？」

「覓食！」

與專心投入課本的其他室友相比，伊芬有些心不在焉，剛才有一瞬間艾琳娜身上的「氣息」消失了。

「伊芬～幫我！」

來不及細思，思緒便被雪玥的呼救聲打斷。

令人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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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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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懷念。」

進入圖書區，指尖劃過陳列的書脊，衣袖間沾染了陳年的書香。

高聳的書櫃連接上天花板，四面無窗，看不見天光，天板無燈，未有日光照明，本應暗無天日的書叢迷宮，卻反之通明，每隔一段距離，書櫃邊緣便鑲嵌有一盞壁燈，宛如綻放於書海間的指引之花，溫柔地點照。

層層書柜，穿越與之一體的圓弧狀拱門，彷彿走過時空拱門，頓時眼前豁然開朗，潔淨的櫃檯邊，工讀生正細心查看著歸還的書本，另一名人員則專心整理著歸還架，晃動的電子閘門宛如在對著時光旅客揮手，告知著旅途終點線也是起點。

推門而出，印入眼簾的便是氤氳靉靆的籠罩，龍身盤踞，一動則祥雲瑞氣翻騰，降下甘霖，煙熅匯入了爪中龍珠，洪水蓄發。

面對這座噴水池，不禁對池子的大小感到惋惜，如此磅礡之勢卻搭配小池子，不免讓人直呼大材小用。

腳跟一個迴旋，便能看見背後出入口的匾額，高掛熟悉的題字――甯祥齋。

「甯祥齋」是當年聖達遷址前，國中部圖書館新落成時，學校開放命名，最後投票決定的。

其實時隔兩年回台，發現原生故鄉劇變之大，尤其學校方面，早有耳聞，然，親眼所見，惶恐比起震撼，成分仍相較大很多，熟悉的土地都能有如此巨大變化了，更何況是人？

與阿葛他們關係良好，即便難以見面，仍能時常視訊通話，但科技的距離感永戰勝不了現實的相處，螢幕只能瞭解粗淺的片面，其後所暗藏的變化又怎能知道？

然而接連幾天的相處，熟悉的人們、熟稔的互動、熟爛的異常，咳，我是說日常，都讓我浮躁的情緒逐漸沉澱了下來。

這次入學，能在聖達學園地圖上看見「甯祥齋」名字的沿用，備感懷念。

依循從阿葛借來的新生手冊的附錄地圖，我找到了坐落在寂靜角落的圖書館。

看著眼前這棟沒有任何誇張裝飾、沒有絲毫風格效仿，相較平淡無奇的三層樓水泥房，我感到極度懷念，因為跟國中時的圖書館長得一模一樣。

是說，發出求救信的人在哪裡？

環顧冷清的門前廣場，經過的學生寥若晨星，不經令我懷疑是否記錯了地點？還是指在圖書館裡面？後悔應該謹慎一點將紙條收好帶在身上，而不是丟給治人幫忙處理垃圾。

在圖書館內又走上一圈，還是沒看見可能的人影，難不成是惡作劇？如果是的話那就還算值得慶幸，至少不是真有人遇上麻煩。

啊，事先聲明，不是我心腸太好，而是之前擔任學生會幹部時，作為統領執行部，也就是俗稱「風紀委員」，的會長，偶爾會有像這樣的情形，而這種需要私談的人，大半是霸凌下的受害者，雖然同身為學生無法給予多大幫助，仍然有SOP作為中間人將事情交給學方處理。

能成為突破點是件好事，畢竟遭受霸凌，當受害者想到或需要尋幫助時，事態早已可能嚴重到深陷犯罪的邊緣，成人都會不知分寸了，更何況是青春期的孩子？既然無法徹底防範，當然是盡早發現盡早處理。

當然，我要澄清，是學生會能成為突破口是件好事，而不是我個人成為他人處理事情的求助者，現在之所以站在這裡也僅僅是因為職責。

站在布告欄上印有與我幾分相似的照片下，人們在我眼前來往，我有種我是街頭不被注目的競選候選人的錯覺――不對！我憤而撕下那張侵犯肖像權的校刊版面，果然早上的裝扮上了新聞！

作為當事人，我是有權利撤除這些違害名譽的東西吧？

正當我蹂躪完自二張「抗西爾凌風聯盟」的成員招募傳單後，拔下第三張「罷免學生會長連署宣言」後，發現了埋沒在雜七雜八傳單下的過期公告。

『近期交通意外、溺水事件頻傳，治安動盪，失蹤人口悄然攀升，寒假期間請學員注意自身安全，勿於無人看管的溪湖邊戲水、避免進出不良場所，遠離深水區、遠離毒品，出外時結伴而行並定時告知家人動向；校內將教學區全面禁止通行，仍開放體育館及戶外運動場供運動社團練習，一樓游泳池將在寒假結束後開放，關閉迷霧森林挑戰，請勿試圖闖入，造成失蹤烏龍，寒假期間林木管理人員以及搜救隊休息中，一旦迷路不會有人員進行搜救，可嘗試使用救援密碼：5487-1995，並大聲說對不起，說不定木精大人會心軟救助。』

迷霧森林挑戰？該不會是說那個有熊出沒的地方吧！欸，等等，若不是今天有看到公告，我壓根兒把開學第一天就被熊襲擊的事給忘記了！嗯？底下還有東西？

撕開第五張「雅筑開放餐飲系實習外的學生打工」的傳單，下面則隱沒著一張紫錐花反毒海報，旁邊又壓另一份更老舊的校刊。

『失蹤學生〇〇〇，最後出沒地點位於高鐵的公車站，若有其相關訊息，請立即通知訓導處或教官。』

刊登日期是去年十月，印刷早已因時間的沖刷而發黃褪色，看不清人臉及名字。

緊接在後張貼的是訓導處貼出的警告文：『因〇〇〇持有違禁品，大過兩支，罰勞動服務72小時。』聖達違禁品限制並不多，除了所知的煙、酒，並無其他項目的印象，令人不禁好奇此人到底攜帶了什麼足以這般嚴懲。

翻閱那本遲遲未歸還的聖達手冊，正在翻找違禁品相關內容時，叮！是電梯抵達一樓的聲音。

聽到電梯門緩緩滑開的同時，一抹熟悉的紅自視野一隅掃過，驀然回首，蓬鬆的捲髮在風中宛如張開了捕獵的大網，紫色的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意外沒有聲響，她安靜得儼然是掠食者，準備在這水泥叢林狩獵。

轉頭確認電梯邊的標示牌，樓上兩層都是自修室，還真的跟室友跑來讀書呢，聽說艾琳娜的成績一直處於低空飛過的微妙狀態，不過目前為止阿葛都未曾出言表示接手協助她複習的打算，應該還不成問題吧？老實說還是挺令人擔心，尤其這時間點她不乖乖自習反而往外跑，距離剛才的分別未相隔多久……

躊躇幾秒，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追出大門，已不見其影。

算了，之後有遇到再問吧。

「請問是西爾凌風沒錯吧？」

剛聽到有人如此詢問，下意識就開口承認：「沒錯，有什麼事嗎？」

正想說該不會是求救信的當事者而回頭――啪！天邊的黑洞鋪天蓋地、迓面而至，轉眼我的世界便陷入了一潭濃稠的黑，看來我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降臨了……我被「蓋布袋」了！正疑惑，想到入學時經過的「筍寮」，廢料袋的來源似乎也不是這麼的稀奇。

「對、對不起！」

咚！後背被用力捶打了一下，我跪地，感受到對方拚死命地壓制，真是好有禮貌的犯罪，一時難生氣焰。

「欸、欸！抓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顯然對方對於能順利捉住我感到手足無措，被環抱而固定了雙臂令我無法順利活動，乾脆任他們擺佈，感覺到身上的手慌亂無比，好幾次沒抓穩隨便都能讓我掙脫，但我沒有，而是平靜地聽著他們的預劃。

此起彼落的交談聲環繞，我不掙扎，反引起他們驚疑，連番討論後，最後決議將我反手綑綁。他們的手忙腳亂讓我不禁感到好笑，好幾次差點沒禁住。

「他、他不反抗耶？」

「耶什麼耶！」伴隨某種被巴掌打中的聲音，「誰知道他安著什麼心？快把他綁起來，別讓他看見我們的臉！」

從音色及語氣推測，大概有三至四個人吧？

「這……這樣真的好嗎？人家現在可是學生會會長，還有『妖精』和『狐狸』罩著，不好吧！」

「反正他又沒看見我們的臉，是能拿我們怎麼辦？況且還不都是他自己自找的，沒事惹火大票人幹什麼？最後還不是連累我們這些小百姓。」

「他不倒霉，倒大楣的就會變成我們！快點弄一弄還趕著上課呢！」

「就是說嗎，正好有他在我們才能升格成跑腿人員，你這麼好心，不然你代替他啊。」

果然階級金字塔很難消除，即便校規明禁私刑私鬥，顯然效果不彰嘛，看來得重振學生會執行部，徹底肅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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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呾、喀呾――

高跟鞋的鞋跟在地面敲出了迴響，光潔的地板十分順滑，顯然剛打過蠟，她沒有走進廚房詢問，或是尋求卡洛兒協助，而是一路徑直走向學生會二樓深處。

「歡迎光臨～」

在她碰觸到門把前，門扉便先行徐徐敞開，嬌小的光依偎在門邊，只探出半顆頭來窺視，而正對門口的座位上坐著的正式將腿高靠桌緣依舊的海。

「你怎麼還在？」

「當然是在等妳嘍！畢竟收多少酬勞做多少事嘛。」雙臂舒服地枕在後腦杓，海搖晃著椅子，眼神示意著投影機螢幕上呈現的資料：

「妳要的資料整理好了――至於要怎麼運用，就看妳自己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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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園的格局我還沒搞懂，即使看過平面藍圖多次，卻未曾在我腦海裡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當左彎右拐十多次後，我已放棄定位，任憑他們將我帶到偏遠的小屋。

聖達內本樹林繁多，且地勢稍顯崎嶇，很明顯這陡坡已遠離了還算平坦的學區。

「有人要你好好在這反省自己的罪過！」

被一腳踹進了這方漆黑之中，由於雙手被綑綁，讓我直接下巴著地磨蹭了幾公分遠，痛得我眼角擠出了不少的淚珠，浪費了我體內的水分。

覆蓋小腿上的最後一方光明毫不猶豫地鎖上，在地上扭了幾下，從鬆脫的布袋口鑽出了上半身，我盤腿坐在地面，思索著囚禁算不算違反校規？是否可以舉報？其實我挺好奇黑暗飲料2.0的「威力」，當然，不是我親自體驗。

當瞳孔適應了這片黑暗，四周的鐵架整齊排列，紙箱積了厚厚的灰塵，各事雜物堆積，是間小倉庫。

在如此偏遠的地方建立小倉庫的用意何在？方便關小黑屋嗎……

「喵喵喵。」終於能探出頭喘息的星羽用力嗅了幾下，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什麼奇怪的味道？咳、咳！」學她深吸了幾口氣，我差點沒被空氣中的塵埃給噎死。

『星羽也不太確定是什麼喵……』星羽搖頭晃腦著，表現出極度的動搖，漫不經心地舉起爪子割開我手腕上的繩索。

『總覺得……在那裡聞過喵……』

眼角微微一抽，不等她憶起，我展開雙手腕，立馬伸手提起她滾入雜物堆積的不起眼角落，當抵達的同時，門也唰地拉開。

透過邊側的等身鏡，布滿灰塵的鏡面上依然清晰倒映著少年看似有些恍惚的容顏，我又往隅陬裏頭一縮，避免也被反射在鏡子上。

他步履虛浮地走了過來，看似喝醉酒，也像是剛睡醒，似乎精神狀況並不理想，蹣跚地站入另陰暗一隅，宛如失智痴痴地站立，頗為詭異。

他衣衫不整，微敞的衣襟，胸口處似乎有東西在閃爍，一時間沒看清源於什麼。

來不及仔細睇之，便又被遲疑的開門聲打斷，星羽小心翼翼從我的懷抱中探出頭來，晃動著鬍鬚，眼裡和我一樣困惑。

「請問Mr.L在嗎？」他畏縮在門後，眼裡帶著半分恐懼，半分迷茫。

『喀喀――』他抖動著肩膀，宛如機械運行不良的「笑聲」從少年身上傳來，瘮人心脾。

『你有什麼願望？可愛的孩子。』歷經歲月洗禮而滄桑的聲色，宛如年久失修的大門，刺耳且不協調。

「聽說你擁有能讓人獲得『力量』的東西？」

『喀喀，你想要什麼樣的力量？又為何想要力量？』

那男孩捏緊手肘，明明正值炎夏，他卻穿著長袖冬季制服。

「我想要――」像是下定決心，他抬起頭，眼裡滿是憤恨，「打倒『那群人』的力量，不計代價！」

『不計代價？這可是十分危險的發言喔喀喀――』

「我是認真的！」以為遭受懷疑的男孩握緊拳頭，向前用力跨了一步，已是決心，「我絕對不要再乖乖低頭認輸！不想再被其他人看扁了！」

『喀喀，行！那麼――吃下去。』

一個圓筒滾出，分毫不差落停靠在他的腳尖。

似乎十分熟稔這樣的「儀式」，他毫不猶豫撿起，夾鏈袋落入掌中，裝載著不明的顆粒，男孩緊張地滾動著喉結，揣著粉末手巍巍顫抖。

一口氣倒入口中，轉眼消失的稜光，像是在回應那份閃爍，倒映在手臂上的光芒一閃而現。

等、等一下！現在這是什麼神發展？我心頭吶喊，不管橫看還是豎看任誰都會覺得不對勁啊！

各種可能性盤旋腦海，猜疑不斷徒增更深的不安，令人頭痛的是，剛才已錯過收證的黃金時段，臨時也不無法有所作為，多做什麼，怕也只是打草驚蛇，這份對策的思索令我的腦袋差點過熱而死雞，最後我決定，放棄思考。

在雜物堆後屏息，側耳傾聽，感受到學生腳邊的躊躇，透過鏡像反射，看他因激動而顫抖的身軀――食還是賣，到底是哪一邊？

看著他溢出眼神的貪婪且瘋狂，我忍不住一聲輕歎，然而，便是這聲忍俊不住，學生注意到了不尋常的動靜，如驚弓之鳥，炸毛著從地上彈起：「是誰在那！？你是誰？！」然後他也看見了鏡子――

啊，露餡了。

估計他沒看清我的臉，我將身子隱入更深的黑暗。

見我不答，學生既緊張又似恐懼，或許更多的是羞愧，而這些負面情緒接轉化成憤怒踱步走來，推倒眼前的障礙物，連同地板也發出了撼動。

就在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之刻，我壓低底盤蹬腳穿過他來不及築起的防禦，朝對方的腹部一拳重擊。

啊，力道不夠……

看對方僅只是摀住肚子跪倒在地，痛得直哀號，想起海之前的調侃，我不禁反省確實該認真鍛鍊一下肌肉量。

另一名少年見事跡敗露，趁機倉皇逃向大門，我當機立斷抓起星羽又是用力一擲，星羽十分有默契立刻張牙虎爪朝他們飛撲而去――

「這什麼――」

『看招喵！』

飛行倒達他面前，星羽毫不客氣提腳，在空中用力扭腰使出了一記迴旋踢！

「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啊！」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戲劇性順著力道起飛，在空中一同翻滾一圈後，如一塊麵粉，頹然墜地。

『我很厲害吧！』

自傲地環抱胸口踩在對方突出的肚子上，這貓奶裡奶氣，個子雖小，卻有奇效，我回敬給她一個讚許的手勢。

「唔……逆這傢伙是誰啊？」

眼看我這邊的傢伙即將抬起頭，我一把壓下，另一手對準頸部用力劈下去――剎那雙手一沉，接住了他癱軟的身軀。

斜瞟向地板的粉末袋，是從少年身上掉落的，而男孩的那帶只剩下空袋，拾起一睇，結晶偏大，雪色間帶著閃爍的稜角，從中倒出少許，指尖沒有粗糙的觸感，反而細膩，在肌膚的加溫下，外層有溶化跡象，而在這片綺麗之中似乎還有什麼……嗯，看不清楚，總之先沒收好了。

又在兩人身上摸索一會，未再搜出其他袋，倒是少年身上有不少可疑的現金，暫且……先不動吧。

『那個東西有著奇怪的味道喵。』

在我腳邊繞圈，星羽攀上我的後背，一路向上來倒肩膀，接著是手臂。

『和剛進來這裡時的氣味相似喵。』

「有想起是什麼嗎？」將東西拿靠近她的鼻子，星羽又嗅了幾下，歪著頭。

『不知道喵，就是覺得好像參雜著什麼熟悉的東西喵，感覺是平常就會有的氣味，星羽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喵。』

嗞――

倏忽回頭，好似看見一抹黑煙消散？

起身走向少年，並未看出異樣，胸口處已不見剛才的閃光。

盯著倒臥的兩名學生，啊啊啊――結果還是出手了……

「喵。」脖子上的鈴鐺叮噹作響，星羽搖晃著尾巴落在離我十分遙遠的距離，坐了下來，『看起來似乎目睹了什麼奇怪的事了呢喵。』

「何止奇怪，根本是超級嚴重好嘛！」我抱頭欲哭，不過恰巧被綁來這，怎就攤上這種事？現在怎麼辦可好？

『星羽再度歪著腦袋，說出了我一直不敢說出的字眼：『所以是毒品喵？』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我猜錯了。」

「猜錯什麼？」

『唰――』

陽光無預警地闖入了室內，刺痛著我原本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瞬間的模糊只讓我看到部分來者的剪影。

起手遮擋部分陽光的曝曬，救星的降臨令我不禁咧嘴而笑，用力朝他揮手：「嘿，治人！你來的正好！」

原本看似頗為憂慮的眼在打量一圈屋內景況後，逐漸垂下成一雙死魚眼：

「可是我不覺得正好。」

他死瞪著地板上的陌生人，只覺得大禍臨頭，默然挪動的腳底板，準備拔腿逃離現場，當然，眼尖的我在他抬腳的那一瞬間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等一下！你難道要狠心丟下你的好朋友兼髮小逃跑，任由他身處危險之境、自身自滅嗎？」

「我倒覺得留下來的話我才是身處危險的人，所以――放手！」

「不――放！幹嘛一副看犯人的模樣！」

與治人的拉扯間，星羽也跟著瞎起鬨在我們腳邊喵喵叫地奔轉。

「我可不想成為共犯！再見了，友誼。」

「喂！你給我等一下！真的！聽我解釋，都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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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

「星羽不要弄亂人家擺好的藥罐。」

協力將兩名學弟扛至保健室，簡單交代了對方「暈倒」的目擊過程，我制止爬上鐵櫃在藥物間遊走的毛球，將她抓回了間上，並在校護詳細詢問之前，趕緊拉著治人後領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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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走在回程的路上，微風徐徐，掃落部分氣焰，原本看起來不知為何表現得有些生氣的治人，表情緩和了不少。

他斜瞪了我一眼，有些不情願地回答：

「當然就是一路攔截後援會成員，最後在一群看起來正在勒索學弟妹的學生那邊問出了你的下落，不然你以為我有在你身上裝GPS，有事都能及時都找到你嗎？而你就這樣打算放過他們！」

等等為何他比做為受害者的我還要憤怒？

「不是，我剛剛也解釋過跟那兩個人沒關係。是說……」忍不住揩汗，我冷汗直流，「你應該沒把計畫抓我的那些人打殘吧？」

「嘖，我看起來像是做得出那種事的人嗎？」

我扁著嘴，治人現在看起來確實是十足油膩的阿宅，蒼白的皮膚、平板的身版、看似沒什麼肌肉的纖細胳膊，若不說，根本沒人知道這傢伙以前可是敢與外校不良仔大打出手的小霸王，不過他空有膽子卻沒那個力量，這副纖弱的體質，光跑一百公尺都能讓他氣喘如牛，所以時常反被欺負，即便如此，我不認為他會毫無作為。

「他們自己說出來的，我哪知道為什麼？大概還心存點良心吧。」

他側過頭，用手背抹去下巴的汗水，說得一副事實就是如此，我看著他那有些不對稱地的臉頰，就連手臂上都有幾處看起來很新鮮的瘀青和擦傷，再度扁著嘴。

「對不起。」

「原諒你。」

嘛，治人就是這樣的人。

「欸、欸，凌風！」

大概是看我在岔路上走向了不同的路線，他愣怔，叫住了我，那雙恢復溫潤的棕色眼睛底蕩漾著我不懂的情愫；於是我決定緩和一下這不明的氣氛：

「幹嘛這樣看我？如果是要告白，請恕我先拒絕喔。」

『沒錯！星羽也暫不收比小凌風纖弱的弟媳！』

啪，我一巴掌扇向那白色的腦袋瓜。

「你踏馬的誰要跟你告白啊！又不是吃飽撐著等被那兩頭猛獸追殺！」

那兩頭猛獸我猜是指海和艾琳娜吧。感覺一個會負責「報復」，另一個負責「一哭二鬧三上吊」，哎噁，光想就覺得可怕。

「那你還是別告白的好，我知道我倆間相隔層層阻礙，但是沒關係，有些事情放在心坎裡就好，反正我不在意。」

「你踏馬的給我認真一點！」

一把紙扇時機恰當地朝我頭頂巴了過來，這傢伙跟阿葛的字典一樣，到底平時都藏在哪裡？又如何把巨大「道具」藏得滴水不漏？

肩上的星羽瞠目，水汪汪的湖水色眼睛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也沒什麼，就是去凜月醬那邊意思意思露個臉，不然若是咱班導意外問起，不就漏洞百出？」

仰頭思索了一下，治人十分認同這個說法：「也是呢，我也跟你一起去。」

提到凜月，星羽異常開心地在我肩上跳躍，時不時踢中我的頭，震得頭暈，我連忙抓住她要她冷靜，另一手則朝治人擺了幾下：「又不是高中女學生要陪上廁所，你跟去幹嘛？」說完，我停頓了一下，突然想到：「欸，你該不會用了跟我一樣的理由吧？沒聽說過雞蛋不要擺在同一籃子裡嗎？」

聞言，治人兩手一攤表示：「情急嘛，況且我想那句話應該不是用在這裡的，你國文老師會哭喔。」

不是，遭「蓋布袋」的人是我，也該是我情急，你跟著急什麼？內急喔。

「好吧，我會順便替你跟凜月打聲呼，我想她應該不會介意。」

聽出我的弦外之音，治人愣了愣，嘴唇蠕動了一下，便不再堅持。

「喔，對了，如果阿葛問起……就一樣說凜月找我。」

不知為何，總覺得先別讓阿葛知道今天這遭對那兩名學弟還是我都比較好。

治人一副欲言又止，最終舉在半空中的手妥協放下。

「其實……就是因為起初找不到你，我早就跟阿葛報備過了。」

靠，怪不得治人身上掛彩處意外淺、少，絕對是中途使出了阿葛這個殺手鐧！

眾人無所不知，如果海是陰人不償命，阿葛就是正大光明地對幹，那聖達的高嶺之花，絕不是外表那般美且清純地不食人間煙花，根本就是外貌詐欺的暴力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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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亂 蓋布袋(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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