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哆啦A夢的四次元空間袋真的存在耶!』
『怎麼說?』
『咦?你沒聽說呀?傳說近日有一個人,凡是他走過的店全被他吃倒!你瞧,這胃可不可怕?』
『……你沒聽說過有些店在倒閉前會舉辦促銷活動嗎?那人肯定是那種店的常客啦。如果真有人把店吃倒,按現今媒體水準,早上了頭條版面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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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亂 新官上任三把火?
明亮的辦公室,冷氣口的強風一鼓作氣吹散了夏日的炙熱,只留下舒適的溫度,催眠著人入睡,原本法爾是這麼想。
『法曼。』一聲宛如春風徐來的聲音讓這份睡意更加濃稠,讓人隨時都會部由失去意識,本應該是這樣,但是溫柔中夾帶的冷意讓法曼不改輕忽,他隨即往自己的大腿捏了一把,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望向螢幕上那張帶著女性陰柔,看似柔弱、沒有什麼血色的白皙臉龐,淺金色的長髮整齊的低斜梳成一束,繞過頸部垂於胸前,更添了一分孱弱的氣息。
「嘿,雷,剛分別就想念我了嗎?我真是太感動了!」
「臨時有件事需要拜託你。」
無視法曼浮誇的語氣,雷特笑著直接切入正題,這讓法曼不禁皺起了眉頭,不習慣對方燦爛中的陰謀。
「我可以拒絕嗎?」
「你覺得你可以嗎?」
眼看著那笑容的燦爛層度已達到無法直視地步,法曼別開了視線,如果可以的話,他比較想直接關掉視訊。
「我有預感需要暫時出一趟遠門,所以剩下的事你自己看著辦,然後還有一件事要讓你查。」
「什麼?」這話可讓法曼傻了,「你知道那有多多嗎?還追加工作給我?!全部我一個人處理可是會死人的!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偏偏在這種時候?而且你竟然是說『有預感』?這根本就是逃卸責任時說的混話!你明明答應過要幫忙的!」
「正因為是這種時候,而且沒辦法,就真的只是預感,你也知道我的預感一向很準。」雷特依然笑得燦爛如花,「所以才叫你不要總是事情累積這麼多才打算一起處理,例如--」
「法曼‧墨利安‧亞特文--!」
遠處如雷的吼聲將整片走廊震得晃蕩,眼看雷特的話被打斷,法曼睥睨著門外:「例如這個?」
「隨你處置。」
法曼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愉快的笑容,沒想到這麼快就過來了。
「得咧!既然你都這麼說我自然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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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傘高照的午後,連影子都被滾燙的熱氣蒸得受不了而縮水成一團焦黑。
在這難熬的溽暑中,毒辣的太陽下手毫不留情,不分青紅皂白四處摑巴掌,即使是躲在陰暗處乘涼的民眾一個也沒放過,各個汗水淋漓如雨下,溼黏的皮膚與衣服像是結了孽緣,緊緊相黏無法分開,再加上宛如烤箱的悶熱教室--其他日子不選,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天跳電!看得到冷氣卻用不著,誰受得了在蒸氣室裡午睡!
「法曼‧墨利安‧亞特文--!」
被蒸得發狂,我一腳踹開了校長室的玻璃大門,沉重的門扉在我憤恨踢擊下咻--碰!巨響震得地板也晃動。
尾隨我後追來的海見狀不禁吹起一聲口哨,讚嘆幾年不見我的腳力又更上一層樓了。
「君難得至此辦訪,豈如此恚恨,不款關問候,反倒先對門開虐?」
室內響起一道宏亮卻又明顯歷經歲月侵蝕的蒼老嗓音。如此亂七八糟的文言用法,當下我不管對方身分地位,不由分說扭頭直賞一記大白眼:
「說人話!」
「息怒、息怒。那麼重來一次:寶貝玄孫唷,怎麼有空來探望太爺爺我呢?我知道你盼望我盼得如此殷切,但也不能心急壞物呀!」
漆黑的辦公桌前,一八、九旬老人,牛山濯濯,光照下油亮如閃亮亮的燈泡,下巴則蓄有雪白鬍鬚,長可拖地,再加上ㄧ身如道士潔白的掛衣,儼然是走錯時空的魔法師。說實在,他長得真的很像甘道夫,只可惜內在並不是。我很想直接叫他滾回「魔戒」同人場cosplay!
「喔?」我快步走到面前,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你還真了解我呢,『太爺爺』,那麼久沒見,可真是想『死』你了!」
想當我太爺爺?行!先死一回再說!
「這兩年來我也無時無刻不掛念著你。」他面容依舊是一如既往看似和藹可親。「哎呀,真沒料到連可愛的寶貝阿葛孫也來了呢,真是令人安心的存在呀;咦?這不是可愛的弗蘭特家雙生子嗎,小光還是這麼惹人喜愛,可惜怎麼會有個完全相反的哥哥呢?海呀、海呀,你要收斂收斂,每天都有教職人員跑來跟我哭訴你抓住了人家的小辮子調戲,都什麼年代了,不可以用這種方式表達愛呀!這樣只會受人討厭喔;還有亞倫,聽說你翹課翹得越來越嚴重了喔,你到底想待到何年何月才願意畢業呢?拜託讓我明年畢業季後看不到你;親愛的晨曦女神,妳依然如此美麗動人,要是我在年輕個二十來歲,肯定是會成為你的追求者!」說到海和亞倫,法曼幾乎是笑得「咬牙切齒」。
「這樣呀~那麼帥氣的、親愛的、爺爺~」艾琳娜回以甜美的笑容,她毫不猶豫走向前,啪的一聲,手掌打在了桌面上,撐住了前傾的上身,另一手則在爺爺的胸口若有似無畫著圈圈,「為了不讓晨曦變黃昏,不如這次的學生會任命案,讓我們--」
「不行。」似乎很享受美女的奉承,法曼的臉頰都笑得快裂開了,即便如此,他也未輕易掉入美人計中。
笑臉瞬間垮下,變成可憐兮兮的水汪大眼,但是法曼依舊笑著,雖然盯著那姍姍收回的手指的眼神看似惋惜,這個變態老頭子。
眼看對方仍未動搖,艾琳娜,嘖了一聲,噘起嘴,心有不甘,依然退了下去。
裝作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法曼故意眨眨眼,裝做疑惑不解其故,問:「如此大陣仗,是不是遇上了麻煩必須找太爺爺我求助?」
哼,很好,竟敢如此厚顏無恥,我也無須陪他演戲!
我青筋頓爆,一腳踏上光亮的桌緣,傾身兩手一把抓,衣領連人一扯了過來。
「還敢問?誰允許你未經同意就強迫我接任學生會會長一職!」顧不得講究尊師重道的禮儀,我開口便是口水滿天飛地破口大罵。
老練的躲過飛濺的口水,他面露困惑:「何需他人允許?我可是校長,怎沒資格?再--說 --」他故意停頓,瞇成縫的兩隻眼就像海在打壞主意的模樣如出一轍,不懷好意打量我,有時我甚至會懷疑,其實海和校長有血緣關係吧;他笑彎的嘴,意味深長,「這任命案可是經過雷特的同意喔!」
「騙肖ㄟ!雷特現在忙得很,哪有美國時間和你這隻榨死人不償命的混帳吸血蟲--」
『凌風,不得說髒話。』
「咳」我驚得嗆了好一大口,那絕不會認錯的南方悅耳口音,慵懶如糖蜜,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雷、雷特?」當下我蹙怖作色,立即收回不敬的腳丫子和爪子,驚孱[TU1] 愕怯[TU2] ,四顧搜尋聲音的來源。
只見法曼笑得一臉狡詐,將背對我的筆電正面轉向我--Oh My God!我瞠目,法曼竟和雷特在視訊!這、這不就代表從進門到現在的所有對話雷特都聽見了嗎?!
即使雷特顏色溫霽,我仍嚇得倒退跬步,蹶然倒坐在地,其他人也慴息不敢言,紛紛朝四個方向跳開,誰也不想和我站在一塊。
「對、對不起!我下次絕對不會這樣!」
立馬下跪、五體投地道歉,雷特在學習方面雖秉持自由放任主義,但禮儀上,他的標準比任何皇家禮儀師都還要來得嚴苛!雖然沒有真正皇家禮儀師如此誇張,可還是曾讓我和阿葛吃足苦頭!
『沒有「下次」。』雷特糾正。
「是,絕對沒有下次!」我遑遽,點頭如搗蒜。偷偷瞪了眼笑得得意洋洋的法曼,我直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雷特這才開始娓娓解釋概況……這才知道,原來一切皆是法曼在拐騙單純的雷特。
事情是這樣:幸運和雷特接上線的法曼告訴他,學生會如公司,有助於往後學生出社會對所屬部門繁重的工作量有絕對的適應力和抗壓力,再加上學生會細分多個部門,每個部門都有自身專業領域,身為統領各部門的頂尖幹部,起碼須對各領域都有所涉獵,甚至最好比底下成員更了解,才能讓屬下被統領得心服口服,這對人才培訓有加成作用。
又說,現在學生會十分國際化,時常需要接洽國外名校的參訪或交換學生,對語言及禮儀培養效果非凡,且不管事國內外,各校學生會間常會舉辦學生會成員only+的各式活動,有些甚至辦得比校慶還盛大精彩、比貴族聚會還奢華,總而言之,他們還青春,不多遊玩枉少年嘛,況且第九代時看起來做得還挺愉快的,不是嗎?
簡單來說,法曼告訴雷特擔任學生會的種種好處--全是掩蓋事實後的假象--卻沒說上半句學生會的工作量到底有多嚇死人、面對各種長而沉悶的會議有多麼像無底洞永遠開不完、與學生們的協調和校長本身時不時會丟出自己也不想做的工作,堪稱成為他的行動祕書,他到底哪隻眼看到我們做得很「歡樂」?沒暴斃就很不錯了,OK?明明還沒出社會,為何就先經歷了宛如社畜的憔悴生活?
總之,雷特聽信,而我的去留就這麼定下了。
身上的傷連同我的絕望一塊抽痛了起來。
『法曼,你跟我說的那件事我會再考慮,那麼就先這樣。阿葛、安娜、海、小光、亞倫,凌風就拜託你們嘍。』言迄,畫面連同希望一起消逝在黑暗的盡頭。
可以拒絕嗎?除了亞倫,其餘四人一致心想。
「這未免太糟了吧!這已經不是有沒有燒好香投到好人家的問題了!凌,你這個麻煩帶原體,跟你一起從沒發生過好事--啊!」
碰的一聲巨響,前一秒還在發瘋的海,下一秒便成了癱軟在地的屍體……
海藍眼眸一瞪,兇手--阿葛,漂亮的瓜子臉上不見絲毫愧疚。
『哥、哥哥!?』不斷搖晃自家兄長卻得不到半點回應,光快嚇哭了。
『喂,海,你該不會掛了吧?』艾琳娜拿起原子筆,很不客氣地戳著已死的面孔。
『ZZZ』亞倫宛如置身室外繼續打盹著,不過從他鼻孔竄出的「Z」字看起來有點扭曲。
「就算如此,」阿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雷特只答應凌風那部分,可沒說我們也必須跟著一塊『陪葬』。」
聞言,法曼故作驚疑:「難道你剛才沒聽見雷特要你們『好好照顧』凌風嗎?」
「『照顧』有很多種方式。」阿葛冷靜應對。
「對嘛!」聽見關鍵字倏地抬起頭,似乎被他吵鬧得不耐煩的閻羅王一腳把海踹回人間還陽。比剛才更加閃耀的雙眸,目光炯炯,盡流露出對不公正裁判的抗議。「雖說和凌是好兄弟,但『親兄弟,明算帳』,更何況是非親兄弟的我們?這筆帳自然要算得更明!」
『難得海說了一句人話,我不得不同意。』丟開原子筆,艾琳娜幽幽補了一句。
至於光,仰天感慨為何躺著也中槍?
「你們……」
我無語瞪著極力找理由和我撇清關係的眾人,喂!我平日做人沒失敗倒需要你們這樣和我劃清界線的地步吧!
開啥玩笑!眾人回瞪,如果是其他麻煩事為你善後倒無所謂,但你好死不死偏偏惹上這條水蛭,血不被榨乾才有鬼!你以為民間謠傳的「廢物校長」這稱號是怎麼來的?還不是當初我們被壓榨期間得來的!他根本就是女王蜂,只會派工蜂做事自己無所事事;坐享其成!
瞧他們十分有默契的「眼炮」,我好委曲。
「此話差也~你們仔細想想,凌風是為了替咱們女神解圍才冒死上場,而阿葛你又為了替凌風爭取時間而被要求尊嚴換命,如今凌風贏了,你們說,凌風對你們的恩情是不是可譬如『三春暉』?中國有句俗話是這麼說的:『受人恩惠必當湧泉以報』,既然要幫,自然要徹底!況且,當初你們不就是因為看在凌風一個人在學生會打滾,被壓榨得不成原樣,才毅然決然入會?難道你們還想重蹈覆轍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
不要瞎掰好嗎?想拐其他人別冒用我的名義!
阿葛竟然真陷入沉思,逐漸沉澱的眼底,回憶著遙遠的過去,只見那逐漸深鎖的眉頭,他看向我,像是控訴,又像妥協,最後他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不再反駁。
都是你!
眼看他們唯一的支柱宣示投降,艾琳娜的怨念指數瞬間竄高,做為一名自由的大學生,為何往後的每一日還得天天在學校裡打轉?無法給予她解答的我只能無辜地扁著嘴。
「但、但我和光……喔,還有亞倫,我們可是徹徹底底的局外人!」真不愧是好哥兒們,逃跑也不忘帶上兄弟。
「什麼?」法曼故意撐大眼,「你們美國不是有句俚語說:『所謂真正的朋友,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出現』?中國古人也常云:『朋友間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們不是美國人,也非中國人!」臉皮厚得連原子彈也打不穿,海不要臉地理直氣壯吼道。
「義大利人,我知道。不過義大利和美國也不過隔著大西洋、和中國又是相連的一塊土地,不算遠,更何況亞倫的愛爾蘭老家同屬歐洲一部份,說是義大利的老鄰居也不為過,差不多、差不多。」
差很多好嗎。
「況且,」他的眼底頓時閃爍了起來,「亞倫應該還想要平安畢業、光應該不會想要留級、女神由於工作關係也需要特別通融、海的話應該更會希望學校繼續提供特別場所及材料進行研究?是吧?」
這是在變相勒索啊!
「瞧你們這表情,看來是沒什麼問題,很好!」像在選媳婦打量著眾人,也不知在滿意什麼自個兒點著頭。
拜託,問題可大了!
忽略我們「有話要問」的神情,法曼又掃視了我們一圈:「很好!」他又稱讚了一次。
「所以--現在就去工作吧!」
我覺得我耳朵最近好像長繭得特別嚴重,每句話都聽得不是很清楚。
「什麼臉?你們又不是菜鳥,難不成還需要適應期?不過就算要,也沒人可以帶就是了。」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當然要趁現在衝業績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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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刻,日上三桿,爆錶的紫外線就連氣象電台也在呼籲此刻不宜出門,即使如此,作為社畜,人們不得已依然得頂著豔陽忙碌,都市的街道更是車水馬龍,兩側商店內也是人滿為患,無不是正挨餓或想乘涼的人群。
而「琴木屋」便是坐落在這繁忙接到的一間家庭小餐廳,門外綠葉盎然,盆栽整齊排列,草坪上幾台汽車停靠,白色的窗簾飄盪,打開門口,風鈴清脆的叮鈴聲告知了客人的到來,他禮貌地起手拒絕了服務生的帶位,而是走向了本應低調如今確因為一位仁兄的穿著而顯得引人注目的角落,那人一身宛如剛從南極出來的厚重裝扮,大衣壟罩,圍巾掩去了他半張臉,即使脫去了帽子,咖啡的煙霧為墨鏡蒙上了一片白色霧氣,他也依然面不改色,額頭甚至連薄汗也未成出現,自在悠閒地一口接著一口灌下濃稠的黑。
「你不該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
無視杯身的炙熱,他拿走了那人再度到嘴邊的杯子,輕輕地放回了桌面,那人抬起頭,即便隔著墨鏡,也能感受到他埋怨的視線。
「這是我的精神糧食啊!雷。」
被稱為雷的男子臉上仍掛著溫和笑靨,溫柔勸說:
「但是對胃不好。而且小厄,一天兩、三杯就算了,你是當水喝,已經不能稱得上是精神糧食,而是傷害。」雖然笑容與聲音如此,卻流露出嚴厲的堅決。
道理他都明白,但遵不遵守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在對方燦爛笑容的「威壓」下,厄普頓不得已選擇妥協。
雷特在他對面坐下,服務生也適時地出現,隨意點了幾個餐點,回到兩人空間的他們再度對視。
「所以約我來這有什麼事?不,應該說,是代表誰?以什麼身分?」
淺金色的長髮散發著七彩光暈,宛如加冕的天使,神聖的光圈是權力的象徵,讓原本就十分燦爛的他更顯炫目。
厄普頓難得臉頰滑過了一滴汗水,他咋舌,其實並不想與這人面對面。
「你就不能當作是和老朋友敘舊的感人重逢嗎?」
「如果沒有收到這種東西,而你也不是在這之後才來找我,我可能真會如此認為。」覆蓋在桌面的手離去,露出兩張繪飾白楊樹與頭盔的黑色卡牌,特殊的材質讓牌面閃爍特殊的光澤,其中有一張比較特別,換個角度,反光間可見宛如監獄的門欄。
「作為那些孩子的監護人及那孩子的再教育者,我說過我拒絕讓他接觸『裡界』一切相關事務,況且『艾亞科斯』,我已經退出了聯盟。」
牌組的出現以及雷特強調的另一個稱呼,讓厄普頓一時語塞。
「這是『黑帝斯』的『召集令』,遵照了當初加入聯盟時的『契約』,我無權決定。」
「雷。」他的語氣出現了懇求;收起笑容的雷特卻搖頭:「我並非未再與聯盟接觸,因此我知道你的追查任務,所以我更不允許,哪怕一根寒毛也不行。」
在見面前厄普頓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但他仍然為此嘆了一口長氣,告訴了對方近況:「雷,其實早在一個禮拜前我便被調派到台灣了。」
此話一出,雷特瞬間禁聲,新焰在他眼底搖曳,淺紫色的眼眸流轉出些許驚訝;知道他的動搖,厄普頓將手置於桌案,分別推出一小包物質。
「你應該很熟悉上面附著的氣息。」
雷特沒有下個動作,只是直勾勾盯著他看。
「由於還未確定背後真正的主使及影響,為此聯盟希望跟你『合作』,他們知道你的底線,因此我可以代為保證,除非,他自願。」
「就算他自願我也不允許你們就這樣領他回去。說,你們要我做什麼?」
「我負責追查來源及流向,你則是確認牽扯層面,畢竟『法術』不是我擅長的事,荷米斯會給你任務指令。。」
雷特不再說話,即使那被包得密不透風的包裝物已從眼前消失,即使厄普頓已然離去,他仍未開口,他在思考,思索一切因應對策。
「戈達德。」終於他啟齒,然而這已是在前往指示地點的路上。
「有何吩咐?」
回應他的呼喚,視線的一角出現了一雙筆直的腿,那人恭敬地向他行禮,輕聲詢問。
「通知『那個人』,我會離開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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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濤拍打著海涯,激出了破碎的浪花,飛散空中;山崖上屹立不搖的,不是參天古木,是宏偉的城堡。
青綠的藤蔓沿著石壁攀上了窗欄,耀眼的光輝灑落了一層璀璨的金粉,殘缺的屋頂閃耀一片美麗的金黃,一掃古堡原本的陰森氣息。
一路上海抱著頭直說怎麼會這樣,儼然什麼疾病發作似。跟隨眾人的腳步,繞過迷霧森林再次拜訪這濱海一隅,心中已沒了初次邂逅時的晴天霹靂。
走在前院的花海小徑,迓面而來的薰風息息,沾染著輕吻花朵時留下的清香;斑斕的蝴蝶更是毫不羞澀,翩然飛舞。是在歡迎我們的到來?又或者是在為風塵僕僕的我們洗塵?
穿過一路上以薔薇築起的花環,大門虛掩,我索性推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擠滿人群的大廳。
原本嘈雜的交誼廳在門扉開啟的瞬間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唯有那上雙瞪大的眼睛,視線聚集,凝視眼前的不速之客。
茫茫人海,竟然大都是熟悉的臉孔。
『大人!』
才剛踏進學生會大廳,那些熟悉的臉霎時全紅起了眼白,啪噠、啪噠,竟感動得涕淚橫流。
只見他們含淚激動得雙腳一蹬,蜂擁而上,如成群飢渴的蚊子。
為因應這場感人的相逢,照理應跟著一塊拔腿飛奔,大喊「親愛的米哪桑」,實際上,我們並沒這麼做。
艾琳娜很想直接掩住耳朵,一面緊閉著眼,一面氣音吶喊著我才不是你們的大人,不過看他們淚流滿面,她又不忍心如此,反而露出甜美的微笑,治癒他們心中的疲憊、擁抱他們的歷經多年摧殘的傷痛;海早在現任財務部副部長飛身過來間,就側過身,微妙的角度恰巧使對方撲了空,狠狠迎面親吻地板……喔,沒有,在對方的鼻尖被壓扁之前就被「良心發現」的海及時撈了回來。
「嘖嘖,阿嶽,原來你還在呀?明明不久前才聽說我再不回去,你就也辭職不幹,這麼多天過去了,你怎麼還在呀?我知道你很想跟工作結婚,不過親愛的副部長呀,是我的錯覺嗎?你的黑眼圈比上次見你還更像熊貓,需不需要我替你買副耳朵湊成一組呀?」才見面不到一分鐘,海已經開始「調戲」過去他所提(調)拔(教)的部下。
「嗚嗚……部長,您確定只有幾天而不是26個月又16天嗎?」帶頭的阿嶽涕零地抓住海的手臂,完全沒有鬆開的打算,彷彿害怕一旦鬆手,海就會立刻棄之而去,「您不懂!沒有您的日子,財務部簡直暗無天日!」
會計部所有成員瞪著布滿血絲的眼,也跟著副部長委曲地落下辛酸淚,不曉得已幾天沒睡好,但海的目光並未為他們停留,敷衍地拍著阿嶽的肩頭,視線卻從沒離開過光的方向。
「小光醬!」文書部老成員也不管「虎視眈眈」在旁「監視」的海,二話不說,第一批毫不猶豫撲倒了光,嚇得光措手不及被按在牆壁上,又被後來的數批層層壓上去,堆疊成了兩尺半高的躺在地上的金字塔……
我趕忙牽制在暴走邊緣的海,指向因自家部長未將他們放在心上,哭得更加泣不成聲的財務部成員,我巴一掌過去,要他正經點,他聳著肩,抓過成員又是一陣調戲,搞得不消幾分鐘時間,每個財務部成員都想把自家部長趕出去,看著被自家下屬追殺的海,在整個大廳裡又蹦又跳、又躲又藏、不時還去隔壁働哭的小團體裡插花,就連我都想把他一腳踹出大門。
亞倫輕拍瞪視海背影的執行部成員,也就是學園風紀,的肩膀,以示安慰,或許是因為身為秩序的監督者,風紀委員們的情緒釋放十分收斂,只是暗地裡啜泣著,不過下一秒便掄起掃把物追打起偷偷錄影間拍照的海。
如果說海、光這兒的人梨花帶淚像小媳婦;艾琳娜那兒的人的眼睛嘩啦嘩啦如鎖不住的水龍頭,倒像個不成氣候的小孩,亞倫那則是成熟的孩子群。
「真是不少熟面孔呢,生的怎沒瞅見幾個?」海努力從人海中尋找,雖然不記得每人的名字,至少臉譜他依稀記得。
『你該慶幸還有熟人可見,不然大部分都跟著前幾任幹部們一起跑了。若非有他們在,學生會早在一年前就該倒閉了。』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話,從她嘴裡吐出,宛若歌唱,宛轉清脆的聲色,如黃鶯出谷,餘音裊裊。
「卡洛兒(Carol)姐姐!」艾琳娜是率先認出對方聲音。
丟下部下,艾琳娜迎接自他們背後敞開的大門內走出的年輕女子。
嫩粉色的V肩帶長禮服的荷葉設計裙片,伴隨她的腳步時綻時闔,像朵垂掛的扶桑花;她一頭髮尾帶波浪的白金秀髮,瀏海隨手隨興地向後梳過,如林間篩過葉片的光芒,輕盈閃爍。
「好久不見啦,艾琳娜,妳又變得更漂亮了!」甜甜的笑靨,溫柔得彷彿被治癒,儼然隆冬裡的一方陽光,森林的芬多精環繞。
她手裡拖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上頭裝載著盛滿飲料的玻璃杯,漂浮的冰塊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為夏季增添了一分涼爽。
「哪比得上姐姐您呢?」熱情的擁抱後,兩人在對方的臉頰上各啄一吻,乍看之下儼然是一對感情及要好的親姊妹。
即使是為了迴避而高舉起托盤,高腳杯在托盤上依然穩如泰山,毫無一點顫動,卡洛兒那看似纖細的手臂竟能單手托起,可見臂力並不如外表看上去的一般。
「說話還是跟以前一樣甜~」輕彈了一下艾琳娜的額頭,她水藍的眼眸盡是笑意。
「凌風,真的是很久不見呢。」她的手搭在我的臉頰上,然後,用力捏下,「你這小子,竟然這兩年都沒跟我聯絡!」
我痛得哇哇大叫,連說著對不起才她才肯鬆手,就在我摀著發紅的臉頰時,她彎下腰:「作為懲罰,給姐姐親一下!」趁機在我臉上啄了一口,或許有人會羨慕這股柔軟,但我只覺是被啄木鳥報復性地戳了一口。
艾琳娜見狀委屈地拉著卡洛兒,說我回國之後她都還沒來得及親上一口,怎麼姐姐可以搶先呢?頓時臉頰氣鼓鼓;看著即將鬧彆扭的她,放下了手,在另一側臉頰輕點,問:不然這邊也給親一口好不?話還沒說完,艾琳娜就先飛撲了過來,喀喀笑著用力在我臉上也留下了另一枚唇印。
同樣熱烙地擁抱與親吻另外兩人,唯獨略過亞倫,原因是「每天從早到晚都見得著的傢伙,還有什麼好看的,都要膩死了!」帶著月光般溫柔的微笑說完這無情的話,卡洛兒直一個轉身抱住了光,光依然靦腆,瞬間羞紅了臉。
「小光還是這麼的可愛~你很久沒來店裡了,明天再不來姊姊我就要把每天來白吃白喝的亞倫趕出去嘍!」
「不行!我去!我今天就去!」聽不出卡洛兒的玩笑,光緊張而激動,深怕亞倫珍因為他被出店。卡洛兒也不解釋,只是笑笑地露出「計畫通」的表情對亞倫挑了挑眉毛,後者微不可察地搖著頭,頗為無奈。
『是你們啊。』一聲未醒的慵懶穿插,凜月倚靠門邊,稚嫩的臉龐流露出成熟的神韻,她嫣然一笑:「遊說愉快,西爾凌風~♪」
「就別調侃我了。」我也是千百個不願。
「凜兒醒啦?」卡洛兒開心地朝她招手,隨即又回過頭向我們寄出邀請:「午後我打算在後花園辦茶會,你們要來嗎?」
真是吸引人的怠惰建議。
卡洛兒並非本校學生,也非教職人員,是個特別的存在,似乎和校長有著什麼特殊交情,打從就讀聖達起,她便已「住」在學生會,沒錯,是「住」,學生會的檔案庫堪稱她的住所,對於歷屆大小檔案、案件、甚至是收藏品皆瞭若指掌,可說是檔案庫的管理員。至於校方「收留」她的原因就不是我該探討的。
如今學生會遷址,她自然也跟著搬了過來,不過這房子,其實是她搬到學生會前的過渡住所,錯綜複雜的屋內結過,對外人而言是迷宮,對她來說則是如魚得水,穿梭自如,哪裡有暗門、何處有機關無所不知,總在有人需要幫助時從不起眼的角落及時現身,有人受傷時提著急救箱第一個趕到,有人要餓昏時端著美食適時出現,與其說是管理員,不如說是學生會的專屬褓姆。
雖說我才是會長,眾人目光卻不約而同移向阿葛。後者見我們的視線,擰起眉心,並不樂見這份依賴:「我想先看文件的囤積狀況。」
「沒問題。」從腰間提起一長串鑰匙,儼然收租的房東。她將托盤託付給了另外兩名學生,邁開腳步直接為我們帶路。
「等等上到二樓小心腳邊,不知誰撒了整層的水,還沒弄乾淨。」
通往二樓的樓梯泥濘如颱風過境雨水入侵過,不明的花草枝葉遍布,還可見汙水如小瀑布在間梯間往下湧入。
「這是怎麼一回事?」小心不踩到水窪,相對我的困惑,其他社員到是一臉習以為常。
「搬遷後,可能因為工作量加重或者是對學生會的經營不善而有所怨懟,時不時會有人惡作劇,二樓全數遭殃,已排除漏水可能,目前只清理好幾個比較常用的房間。」
「這句話的意思是,犯人還沒抓到?」敏感的阿葛很快就聽出其中問題,卡洛兒嘆了一口氣:
「是我的失職,雖有加設監視器,仍然未發現嫌疑犯,而犯人總能在死角做出這檔事,防不勝防。」
「聽起來很像是對學生會內部構造很了解的人呢,確定不是我們哪個學生會成員搞得?」海觀察著每個角落,嘴裡的糖果發出不協調音符,
動作如此之大卻都沒人發現,說不出的怪。
「我也想過,但是,缺乏證據。」
艾琳娜牽著光以防腳底打滑跌倒,亞倫壓後,走走停停,森綠的清明色澤在眼底流轉,看見他的視線移動,我環顧周圍,看見窗口幾隻蝴蝶飛過。
「等等你們看到幹部的辦公室,大概也不會想陪我了。」卡洛兒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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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剛剛是這麼說的:二樓全數遭殃。
環視在被我觸碰前就毫無預警倏然倒地的門扉,碰的一聲,地面震起一片塵埃,登時屋內擺設一覽無遺……咳,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不知累積多久的文件將本因寬闊的室內擠得水洩不通,近乎沒有所謂「立足點」,仔細一看,還能看見地毯正透著水漬的反光,桌面、文件上泥濘不堪,至於泥土是哪來的?我看見了角落翻倒的盆栽。
家具上也佈滿了厚厚一層灰,灰塵蟲更是大得不像話,我甚至還能隱約看見那細細的身版在蠕動;築巢於牆角的蜘蛛感應到不速之客後全數傾巢而出,各個巴掌大、面目猙獰。
此地活像鬼屋,能弄成這副德性,未免太厲害?我忍不住想拍手稱讚。
就在各種昆蟲因剛才震動的驚擾而逃竄之際,我的身邊響起了艾琳娜及女性成員驚天動地的的尖叫,光像個英勇的小勇士,撿起了不知哪來的掃把揮舞著,想替大家驅趕直撲而來的昆蟲,一隻不明的飛蟲襲擊了毫無防備的卡洛兒,啪嚓一聲,擱淺。
卡洛兒依然帶著微笑,捏住手中不斷抖動的飛蟲,轉眼便丟出了窗外。
「唷~好厲害的景象呀。」吹了口長哨,海拉起厚重的窗簾用力抖動,驚動了更多的蟲子。旁觀陷入一片更加混亂的人群,他幸災樂禍地掏出相機豪不猶豫捕捉每人驚恐的神態,變態層度又更上一層樓。
「真根本是闖空門吧?」
起手彈掉停在艾琳娜肩上的不明小蟲,卡洛琳聳著肩:「但是門口的監視器並未拍到有人闖入。」
阿葛隨意瀏覽辦公桌上的文件,是幻覺嗎?怎會有蠹蟲啃蝕過的痕跡?他眼不見為淨地闔上,走出辦公室的他沒多久帶回了一批清潔用具,並默默地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我的天,這比上次的惡作劇還遭!三個月前還只是被亂翻,今天倒是連水也弄上了,到底是誰這麼閒有事沒事就來惡搞一回?」從以前就是海的跟屁蟲的阿嶽捏著鼻翼,嫌惡房內飄出的霉味和樹葉的腐臭味,不禁抱怨,「無法處理的案件就夠多了,還如此胡搞瞎搞,再找不到兇手,我都要懷疑這也是靈異事件!」
「無法處理的事?靈異事件?」有時候對於某些字眼是必須敏感的,我和阿葛一前一後提出相同問題。
一時間,阿嶽似乎不知怎麼開口比較妥當,他看向同伴,彼此間像是在互相推派,「眉目傳情」許久,終於有一名成員從人群中走出,解答:「就是校長嫌麻煩、懶的處理,即使是教官、主任甚至是保全出面也無法處理的靈異事件和刑事案件。雖說聖達在招生方面已盡力維持高品質、高素質,難免還是有漏網之魚的社會寄生蟲,好死不死,有些敗類的家世顯赫,奈何不了,就像成天欺壓其他學生、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樣的安德魯.貝斯,今天真是打得好,喔不是,我是說,犯罪是其次,最主要是證據不足,警方一直有意與學校聯手處理此事,而在校長一句『麻煩』、『這是學生自我管理的事』下,這件事就落到食物鏈最底層的學生會身上,前幾代連最基本的日常事務都處理不好,哪有空閒搞這些?由於窒礙難行,最後也就沒了下文。」
看來是我錯怪當時的社團指導老師,廢物校長這稱號真不是說假的。
「是有關什麼的犯罪?」打架?作弊?霸凌?反正又不是沒處理過,雖然麻煩點,都還能算是小事。
眾人猶豫地看著彼此,最後由阿嶽小聲地回復:「毒品買賣。」
「……」
看來我真得去教訓一頓那個廢物校長了,去你喵的夠怠惰!
「那,靈異事件是指……?」似乎剛才細說的那些都不重要,只想針對這問題求證的光怯怯地開口。
阿嶽又停頓,不安地抿嘴,似乎不太想提起:「其實也不能斷定是靈異,只是學校搬遷前,這裡的某些地方就已經有奇怪的傳聞,現在倒成了聖達眾多不可思議中的一環,像是結緣迷霧、妖精餐車、學生會永遠看不到盡頭的工作排成、拂曉的樂園、替身捉迷藏、學生會的惡作劇、廢物校長之所以為校長的奇蹟事件簿等等。」
為何剛才我聽到很多屬於人為因素,而且還是校長本身問題的例子?而且例子中還穿插著詭異標題?
「至於學生會的惡作劇,真要追究起源,大概是從自第十代起,起初是故意弄濕地板、弄亂文件、灑油,進階一點就是直接文件不見、隨身碟裡的檔案消失或是替換成色情的東西,開會時弄得頗尷尬,雖然之前好像還發生過詛咒稻草人之類的詭異事件……後來也不了了之,不過最近幹部紛紛辭職後,惡作劇頻率倒有緩和了些,也不太確定是針對學生會,還是辭職中的某些人。
「不過有聽說這城堡前身是洋房,建立在荷蘭統治時期,似乎曾發生過謀殺案,輾轉歷經多名主人,後來好像又發生了什麼重大案件,細節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是凶宅嘍?不對啊,我記得卡洛兒在之前可是直接住在這裡喔?但是從她一臉感到新鮮的表情看來,似乎也是第一次聽說?欸欸,妳好歹也算這棟屋子的主人吧!
原來這座城堡這麼早就存在了啊……不過在這西海岸?我覺得我好像得去把地理課本重讀一次。
我瞇起眼仔細打量了四周一圈,未感覺走入凶宅的陰森感,我推了推走墮入夢鄉的亞倫,他搖晃腦袋,將我剛才的行為重複了一遍,接著困惑的仰頭一臉彷彿癡呆了片刻,只差流下口水毀形象,沒多久極度具現化的「Z」便浮現了出來。
「真、真的嗎?!」艾琳娜聞言臉色瞬間刷白,還帶著死灰,光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面色慘白的兩人站在一起形同鬼片。
我拍了拍兩人的肩頭要他們冷靜:「如果真是魑魅魍魎作祟,其他人怎可能如今還相安無事?況且兩年都沒鬧出人命,若真有鬼怪肯定也不怎麼厲害,比起怪力亂神,我更相信是不知誰結怨的某人幹的,這種小學生似霸凌,也不是沒見過,不過確實誇張,況且要混進學生會不是件難事。」
「嘿嘿~原來咱們的小娜也怕鬼呀~」此時不出聲調侃,那他就不是海了。
「囉嗦!」滿臉通紅的艾琳娜惱羞成怒吼了他一聲。
「廢話少說。」顯然對我們的話題不感興趣的阿葛,已全副武裝,口罩、手套、掃把、抹布、水桶、拖把一應俱全:「快點整理等等還有課不要忘了。」
環視滿地的髒亂,靠,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我先滿肚子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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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名片簿打電話給負責校園修繕的工務課詢問山丘水管系統以及電流鐵網的事情,水管問題似乎這幾天就會派人解決,雜草及樹木修整似乎要等下個月廠商才會過來,而電網部份,他們卻跟我說上禮拜才檢查過,並沒有損毀問題,三天前剛定期巡視,而且這次全面更換使用了特殊材質,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剪破,要我拍照證明他們才會再派人,至於電流部分,只是恐嚇用,並沒有確實通電。
本來打算上課前走一遭破損處,但打掃完學生會二樓時已鄰近下午的課程,在阿葛的催促下身為高中的孩子們只能乖乖趕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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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達學園崇尚自由風氣,對於學生的限制十分鬆散,沒有髮禁、沒有除菸酒外違禁品項目,甚至穿耳洞、耳環、首飾也無禁止,對於學生的規範,主要兩大要點:
一、禁止私鬥
二、進出學園大門必須配戴校園徽章,未攜帶不得進出,忘帶可向警衛室申請備品。
第一點很好理解,小李之前才在決鬥場講解過。不過我還是對於會被「蓋布袋」的可能性感到擔憂,布袋一下去,誰知道兇手何人?
關於第二點,則詭異許多,所謂「徽章」指的便是此刻別在衣襟上刻有校徽圖樣的金屬小徽章,唯有配戴徽章的情況下允許進出校門,不然會被眼尖的警衛擋下,就連沒有制服的大學生也不例外,即便曾經發生過因忘帶或遺失而想強行通過之事件,但說也神奇,竟無一成功案例,未遂者自然仍需要接受抽籤式懲罰,學生們索性乖乖遵守,如此奇景,堪稱聖達眾多不可思議之一。
翻閱聖達學園的入學導讀手冊,我假裝非常有興趣,盡可能忽略一路上學生們看我的奇妙目光,為何稱奇妙?先不提對我指指點點的路人,那些針對我的視線,有惶恐、有不屑、有敬畏、有好奇、有興奮、有疑惑、有好鬥、有熱情、有瘋狂,甚至是忌妒……諸如此類複雜的情緒參雜攪和。
因此,對於即將踏入教室的我來說,也設想過當班上同學見到我時會做何反應,可能就跟那些路過的學生一樣,或許敬而遠之,或許不屑的挑釁,更糟糕的還可能直接被列為排擠對象,考量到我公然打了安德魯,迷妹迷弟們想必不會給我什麼好臉色看,我甚至還能預想一輪邊緣人被欺負時的各種老掉牙形式,像是教室黑板寫滿了壞話呀、桌子不見啦、抽屜塞滿了垃圾啊、運動服出現在垃圾桶而且很時尚地開了不少洞……咳!
總之,所謂「一戰成名」,大概就是如此吧。
滿校園都是關於我的流言蜚語,說「那傳說中的轉學生」怎樣怎樣、「那傳說中的轉學生」這樣那樣,就算我不想聽,傳言仍會自動往我耳膜裡鑽,事實與幻想交融,分不清真實與杜撰,明明誇大不實,卻彷彿事件本就是如此,像是:我一拳揍翻安德魯,打得他鼻青臉腫連媽也認不出來;比如說我意外被打斷了胳膊而失利,最後因安德魯的寬宏大量,本要賜予我救贖,結果被卑鄙的我偷襲個正著,登時勝負大逆轉;又或者說,艾琳娜早已決定要和海私奔,所以這場決鬥不過是為了混人耳目的餘興節目罷了,當然,信的人沒幾個。
當我來到教室門前,就如同初到此地時一樣猶豫,見我躊躇不前,阿葛和海倒也不慌不忙直接拉開教室門口,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被大雪掩蓋似沉寂,我低著頭跟在他後面,但阿葛並不想成為我的擋箭牌,毫不拖泥帶水……不,至少還有拖著海,直接斜著走開,迫使我赤裸接受所有如刺的目光。
「嘿!咱們的大英雄回來了!」
不是帶刺的語句,而是充滿熱忱的開場,頓時一陣歡天喜地的熱烈歡迎將我包圍,人群擁簇,正當我以為這是什麼新穎的整人開端之際,幾隻熱切的手搭上了我的肩頭:
「不愧是傳說中的西爾家族,果然名不虛傳、不同凡響!」
「早看貝斯那傢伙不順眼許久了啦!你那一拳可真是打得太好了!」
「貴族就是這麼討人厭,那傢伙得意洋洋的嘴臉我早想揍他一頓了!啊,西爾君,我可不是在說你,別介意。」
「那傢伙總是高高在上,一副高傲的模樣,看他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
等等,那邊不遠處的女孩兒們可是正用怨毒的眼神想謀殺你們喔?
「真搞不懂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到底哪裡好?這麼多女人死心塌地。」
答案就在你的問句中了喔,先生。
「就高富帥咩,你奈何得了?」
「喂!西爾君,你拿刀的樣子頗有底子,是不是學過?要不要加入我們的劍道社?」
「喂!你小子不要趁機拉人,他運動神經那麼好,加入籃球社才不浪費!」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們劍道社怎樣?說清楚、講明白!不然我們也決鬥場上見!」
請勿一言不合就決鬥好嗎?
眾人的攀談以及各運動性社團莫名快要吵起架來的情境,弄得我一怔一楞。
從人海中找到阿葛那頭被毛線帽掩去光彩的鵝黃,坐在位置上的他側著臉、拖起腮幫子,海藍的美麗眼眸瞇成了海平線,帶著絲絲笑意,像是在對我說:不用擔心,現今非比昔日;海則跨坐在阿葛前面座位,也對我比了一個讚的手勢。
於是我毫不客氣往我右臉頰肉狠狠捏了下去--喔,乾!好痛!好吧,看來真的不是夢。
「喂,西爾,你已經決定好要加入什麼社團了嗎?」
偷偷擦掉眼角被疼痛激出的眼淚,呃……學生會不是屬於社團的一種嗎?
似乎誤會了我的一臉為難,同學們正色,語帶警示意味:「欸欸,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是『回家社』的忠實成員喔。」
「呃……倒也不是。」我只知道過去我的學生身涯都貢獻給學生會了。
「那麼你喜歡什麼?我可是強烈推薦我們弓道社唷!我們有位非常有名的巫女姐姐可以每天帶領你喔!」
「喂,說好的公平爭取呢?你現在這叫色誘!」
「少囉嗦!孔子有言:誘之以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吧啦吧啦,有恥且格,當然是先搶先贏囉!」
我想不只是你的老師,大概孔子黃泉下有知,聽了也會想哭吧,認真點啊,同學。
「西爾君!快加入我們棒球社!」
「不行!得是我們籃球社才對!」
「柔道才是體育之最!」
「聽你在屁,跆拳道才是所向無敵!」
「都別吵!游泳社才是王道!不只可以看泳裝美女,還能有一身毫無贅肉的黃金比例的身材!」
同學們的熱情固然是好事,但我仍沒看漏位居角落、觀望著我們這群人互動而竊竊私語的簇簇人群,空氣充斥著令人熟悉的情緒,從他們的態度,我大概可推斷出幾個陣營:一是安德魯的粉絲對我的氣憤和不屑;二是艾琳娜的後援會對我的忌妒和怨恨;三是不屬於任何陣營,靜觀其變,對我敬而遠之;四則是此刻圍繞的親切同學,不屬於任何陣營,甚至還帶有反安德魯的意味,一般正常青春校園裡的學生。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作為風暴中心,他們似乎沒打算讓我輕易逃脫:
「所以西爾君,你到底選誰?!」
我從來沒聽過口徑如此一致的多人完美和聲,而且還未經過排練。
搞得一副我要選媳婦似的是怎樣啦,同學們。
看大家彼此反目怒視,都在等我開口的模樣,我隨即清了清喉嚨,遠眺不存在的青青草原,差點唱起「芳草碧連天」歌詞。
「啊,今天天氣真好,我先去個廁所好了。」
我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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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那個轉學生了沒有?」
「可惡,怎麼不見了?剛剛明明看他走向這裡!」
一群手拿黑色大垃圾袋和掃地用具的學生在垃圾場周圍徘徊,高舉著手中的棒子,氣勢兇猛的尋找著我的身影。
我蹲坐在附近被封鎖線拉起、還在建蓋的不明建築物旁的鋼筋材料堆後,靜靜地等著他們的離去。
問我為何在這裡?我也很想知道。
不過是去趟廁所,都還沒走到門口,透過玻璃反射,便發現有人跟蹤,帶著想看清對方是誰的想法,我特意繞路,最後逐漸從人群中分離出幾道同年級的男女。
沒想到這麼快就早上門了,說好的不允許私刑呢?我看他們一副做好要把我「蓋布袋」的模樣欸。
「嘿!你在這裡幹嘛?」
突如其來的聲音落下,我霍然轉頭,卻看見毛茸茸地黑貓臉,啥?
「喵!」
被抓起的手,粉紅色的肉球對我揮舞著。
看著身後橫過建材的男孩,金髮燦燦,我盯著那張臉許久,記憶逐漸浮現那張不斷遠去的模糊面孔:「東承?」
「答對了!」
「那邊有聲音,過去看看!」
我們的對話引起不遠處男女們的注意,我連忙縮起頭,細碎的腳步走來,東承站直身子,繼續逗弄手中的貓,轉向跑來的人群:
「哎呀哎呀,這是做什麼呢?」
「你剛剛在跟誰講話?」帶頭的男人左右顧盼,不見目標蹤影。
「當然是在跟這隻可愛的小貓咪說話了呀!」將手中的貓兒舉起,再次讓他揮舞著肉球向來者打招呼,但是這次的牠並不配合,掙扎了幾下便從他手中掙脫而出,循著來時的路快步逃離。
「你剛剛有看見誰經過嗎?」
「如果你是指今天的轉學生,我剛剛看他往那邊離開了。」
他指著相反的方向,同學們也不疑有他,連忙低聲喊了聲「不要讓他跑了」,一群人就這樣急急忙忙離開。
待腳步聲完全消失,我才伸出頭來確定已經看不清他的人影,卻被一張大臉擋住了視線,我爬起來,倒退了幾步:「為何幫我?」
東承似乎十分意外我的問題,搓著下巴思索的手掉了下來,「就像你當初幫我,現在你有難自然要幫你。」
「當初我們走出森林時你可是跑的跟風一樣快。」可說是記憶猶新。
「你說那個啊,因為那時並不想和貴族扯上關係。」他毫不隱瞞如實回答,「在你入學前謠言滿天飛,畢竟是走後門,難免有許多猜疑,再加上你當初說你姓西爾,當然先跑微妙!不過後來看,你和我想像的有點不太一樣。」他再次打量我,又補了一句:「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出自貴族呢,和西苑的傢伙們感覺差很多。」
真心敬佩這傢伙的逃生本能。
「是說你怎麼在這裡?」
「當然是來倒垃圾啊。」他提起腳邊一大袋黑色塑膠袋包裹的物體,「還想說是誰蹲在這種地方,沒想到竟然是你。決鬥場我有去看喔,簡直帥呆了!不過我班上有許多貝斯的粉絲,畢竟你打了人家,他們似乎恨你牙癢癢,總是在討論要怎麼解決你,畢竟經過那場,他們應該也知道打不過你,你可是把我從熊嘴裡救出的大英雄呢!」
立刻翻起手機裡的照片和錄影,他興奮拿給我看,放上網路社交平台的的影片,點閱數已經衝到了幾萬!底下流言有很多似乎認為是造假,當然也有人覺得是真的,躍躍欲試想親自一探究竟。
「可惜輸給了今天決鬥場時的影片。是說我好像一直沒問你去怎麼會在那裡欸。」
滑過官方釋出的決鬥現場影像,東承望了過來,恰巧黑貓從我背後的草叢竄了出來,蹭著他的腳撒嬌。
看他真只是路過的模樣,我搓著脖子,心頭的壓力瞬間鬆懈了不少,忍不住嘆氣,「該怎麼說呢,算是『好奇心害死一隻貓』吧,也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就是經過時聽見裡面有羊叫聲,一時新奇,然後就迷路了。」
逗弄貓咪的他聽見抬起頭,表情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是聽說過傳聞才進去的。」
傳聞?想著那時東承有像我簡單介紹過,有提起試膽大會之類,但不記得有提過羊叫聲之外的傳聞,
「咦?你真的不知道?那座森林似乎很早就被當地政府列為危險地帶,除了易迷路外,裡頭似乎還有什麼古蹟,不過因為亞古市以前執政混亂,幫派不少,政府沒有心思去維護那座古蹟,也就因此似乎損毀嚴重只剩下部分殘骸。聽說那裏以前有一座結緣廟,不知道是什麼時期留下的,有人說是很久以前南島語族來台時留下的,不過橫過多個世紀,要留下幾乎不可能,因此也有一說是日治時期。傳說只有配戴特定物品的人才能被允許進入廟宇,接見神明。
「那是之前學長姊留下的傳聞,之前有人探索成功,至於場景及過程如何當事人似乎被要求不得揭露,不過還是有人偷偷拍下部分照片。」
他再度翻開手機照片,照片很糊,依稀可從被藤蔓攀爬的斷垣殘壁中看見幾根柱子和階梯構造,還有一座看起來很像山上路顛常見的小型土地公廟的紅磚屋子,有個模糊的神像,但並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提出想要結緣的事項,在神面前許下願望後,栽取遺跡中央那棵大樹的果子,並吃下,便是契約的完成。」提到願望,東承的眼底出現了一股憂鬱的情緒。「曾經有學姊因為這樣成績不理想的她意外考上了第一志願;有人則是找到了伴侶;更有人為此中了頭獎,隔天立馬退學飛往了國外,還有人突然就繼承了不知哪輩傳承下的遺產,從此過上富二代生活。」
與其說是「結緣」,不如說是實現願望,究竟是從何人嘴裡造謠出如此浮誇的謠言?而且還這麼多人相信。
顯然東承對於這傳聞興致盎然,舉了多個例子後,甚至推廣起應用軟體:
「你去下載『聖達不可思議熱線追蹤』APP,裡面可以找到很多,即使現在仍有很多學生踴躍嘗試,雖然距離上次有人看見那座廟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之後的則是聽說有見到看到神廟,卻沒找到最後的那棵果樹,所以失敗了。」
「你挺了解的嘛。」再次翻看第一張照片,確實遺跡的圓環中央有一棵樹木,但是比起森林的茂密,這顆顯得光禿,別說結果子,開花都有一定的難度;左滑右滑,再度看見那一系列熊照,以及一些始終白霧瀰漫的場景。
由於不熟悉對方的手機操作,畫面多次差點跳出,不過也因為意外點開的照片詳細資訊,而發現:「你不只進入一次了吧?」雖然內容都差不多,但是有幾張照片顯示的時間差距實在太大,退出放大操作,來到照片總攬,一路看下來,似乎每隔幾個月就會遊覽森林。
如果純粹是興趣使然,照理來說不會如此頻繁。
「是不是有想實現的願望?」
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他的瞳孔瞬間放大,脫口問我為何會知道,我聳了聳肩,表示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為此他又頓了一下,嘆了一口長氣,帶著自嘲笑了起來:「與其說是願望,不如說是想切掉緣分……沒事,你當我什麼也沒說。」憂鬱的情緒瞬間從眼底一掃而空,他再度展露出天真無邪似的笑,熱忱地分享著過去經歷:「共五、六次吧,前兩次我連進到森林裡都沒做到,第三次才成功,但也只是在霧中迷路,最後被巡邏警衛救了出去,還悽慘的被罰愛校服務,洗了一天的被子、掃了五天的地、刷了三天的馬桶,第四次狀況也差不多,今天這次倒是遇到了熊,運氣比起其他人算不錯了。」
「根本沒人跟我說過裡面有野生生物啊!」哀號著可惜,東承猛搖頭,一點也不想在經歷一回猛獸嘴下的逃難,「別說願望了,連未來都大概也會跟著沒有,我才不賭這麼大呢!」
這時鐘聲響起,我和東承同時抬起頭,他連忙放下黑貓,拾起了垃圾袋,「靠夭,聊太久了,這節還是惡魔的課,要是遲到會被直接記曠課的!那麼西爾同學,下次再聊啦!」匆匆忙忙,他邊揮著手邊和我道別。
看著他的離去的身影,我思索,應該將電網通電才對。3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7ohLjfqX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