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結束的隔天,海潔恢復揹著各法律全書,到警察總局報到的生活日常。
不同以往,今天海潔一到場,就看見鋰總長站在處理一般事務的最外側櫃檯,不曉得在閱覽什麼資料。
海潔一走進警局,鋰總長便以難得和藹的笑容迎接海潔,並交給她一疊貌似卡片的紙張。
「海潔,妳上一次不是在這個捐款箱捐了數萬元嗎?我們以妳的名義送到了孤兒之家,那裡的孩子很感謝妳呢!這是那些孩子寄給妳的卡片。」或許是聊到天真無邪的孩子們,鋰總長看起來頗親切柔和。
五顏六色卡片上,稚嫩字跡道出他們發自內心純真的感謝。
「海潔姐姐謝謝妳,讓我可以買彩色筆。」
「海潔姐姐是天使。」
「謝謝海潔姐姐讓我有好多點心可以吃。」
翻著翻著,海潔的嘴角因甜意而上揚,無論是逗趣的小插圖,抑或正正經經的答謝,都帶有未被時間與現實消磨的童稚,以及含苞待放的夢想。
「他們的卡片都好可愛!」海潔心靈富足的笑說:「找時間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們。」
光是想像孩子們的笑聲與一雙雙閃爍的瞳眸,就帶給海潔極大的幸福感。
打量著只揹一個背包,沒有停車動作便進入警局的海潔,鋰總長感到特別的問:「海潔,妳住在哪裡?學校宿舍嗎?感覺妳來這裡與離開都不受時間與交通限制。」
海潔毫不隱晦的說:「因為我的租屋處是離這裡才幾百奈米的小套房,走路不用幾分鐘就到了。」
「套房?妳是說街角的那間小房子?」鋰總長吃驚的問,血紅色的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來。
周邊執勤員警聽到鋰總長的嘆問,都驚訝地往海潔投注不敢置信的目光。
這也難怪,畢竟那是間凶宅,但入住後卻帶給海潔許多正面能量。她為它辯駁:「我知道那是陰宅,但依我這些日子的經驗,它一點都沒有陰宅的感覺。它的內部裝潢很漂亮,且有種說不出的溫馨可愛。」
「那間房子鬧鬼鬧得兇,曾是凶殺案的現場。妳的房東有和妳談過嗎?」鋰總長以為海潔遇到故意坑殺大學生的惡房東,他陰著比凶宅更陰險的表情問。
海潔趕緊點頭應答:「有,這我知道,她有和我說過。前屋主因為一些債務糾紛,在那間房子把一名仲介員殺了。」
「已經十年有了吧!那件案子在我剛升上警察總局局長時結案,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回憶過往,鋰總長情不自禁地抬頭顧望四周,感慨著時光流逝,「那棟平房原本是個少婦的房產,她是名單親母親,靠打零工撫養當年就讀小學的兒子。後來因為工作引薦的事,與接洽的職業仲介談不攏,不僅房產被法拍,還遲遲等不到工作,一時氣憤便把仲介員給殺了。
「想來她也知道自己鑄下大錯,在安置兒子之後,就回到那棟房子結束自己的生命。真是太悲慘了!那女子是我所見過最高雅的美女,可惜命運多舛。」
鋰總長娓娓道來當年的內幕,還不忘為兇嫌扼腕。
故事脈絡倒讓海潔有些意外,難怪屋裡的擺設十分精緻可愛,原來前屋主是名氣質美女。不過綜合以上的說法,仍有多處待商榷的疑點。
最令海潔訝異的地方在於,前屋主竟有一個估計已成年的兒子,「那兒子呢?」
「好像被安置在某家收容所,後來怎麼了就沒有再追蹤下去了。」鋰總長盡他所能的回答海潔的問題,畢竟與案情無關的被害者與加害者親屬,永遠不是警方關切的重點。
儘管海潔擔憂自己是否太多嘴,可一想到磷大姐擔心受怕的模樣,她又希望能夠幫忙她釐清真相,莫名其妙買到讓她受罪的陰宅實在怪可憐。
她繼續追問:「不過好端端的房子為什麼被法拍?前屋主應該是承受不了一無所有的打擊,才會殺死被害者吧!不然一個年輕母親為什麼要犯案?」
「這……」鋰總長捋著下巴,憑藉印象才吐出幾個字句:「被害者與加害者雙方都已經死去,被害者的妻子宣稱,房子是加害者還不出仲介費,他們於是向法院申請法拍償還。目前知道的僅此而已。」
海潔從字裡行間隱約看到藏在案件背後的案件,難怪陰魂不散,她逕直地問:「總長,您有沒有覺得這樁命案背後,是件詐欺案。」
「哈哈哈!有偵探的直覺呢!真不錯。」鋰總長為海潔的靈敏按了一個讚,上次也是因為海潔,才能拿下非法礦場的業績。
但本於現實考量,鋰總長說:「不過時間有點久了,雙方都已經死去,空口無證很難調查,對我們來說投資報酬率太低,極可能只是做白工。而且,如果真的破案,誠如妳所說,或許妳就沒地方住了。」他像個給與建議的老長輩,拍打海潔的肩膀。他不認為她真會對這件事追根究底。
這次鋰總長的建議可能代表警察們的潛規則,的確,涉及兩條性命,外加所有證據都已不知去向,極難再完整還原背後的原因。加上警方早已結案,除非有突破性進展的活證出現,否則就如同把錢扔進無底洞一樣,毫無投資報酬率可言。警察們還要升遷,需把注意力集中在目前得以處理完善的事務上。
再者,不像血鑽石案還有卡勃一個當事者幫忙,且欠缺血鑽石案的天時與人和,儘管佔著地利,自己連前屋主的兒子都不認識,單憑自己根本無從下手與查證。
在某些程度上,法律並非絕對平等,不是所有冤屈都能獲得應得的公道。但海潔仍能以時間換取空間,只是不曉得得花多久時間,才能搜羅齊全所有的證據。
總而言之,既然自己住進了這間房子,就是有緣。海潔會試著以她的形式表達對這間房子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