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⁹ - 31.空中驚奇：社交晚宴

距離夜晚愈來愈近，小別墅裡瀰漫著寧靜。

海潔眼前是無盡放大的俊美容貌，他的五官位置從未改變，不同的是加工過後的妝容。由此看來，他的真實容貌鐵定也是天菜等級的吧！

「如果不舒服要提醒我。」

他面龐上的深邃靛瞳專注於海潔的臉蛋，一縷不像後天施加的香氣，輕柔地縈繞她的鼻息，加上每一舉止洋溢的溫柔，海潔從未想過一個男性可以如此魅力十足。就算海潔極力的抵抗，依舊不敵他的迷人，沉沒於費洛蒙之海。

「好了。」不知不覺，洛爾已經完成他的曠世鉅作，看到直闖他眼簾的暈紅臉頰，他趕忙抓了一面鏡子交給海潔，「……應該不錯吧！」

鏡中的臉孔是海潔沒錯，但遠比原本的模樣成熟至少五歲，而且多了一分她從未見過的美感。就算和海潔有一定熟悉度，也無法馬上辨識出她的真實身分。

「哇嗚，這真的是我嗎……？」海潔不敢置信的說。

「一半是。」洛爾笑說。

恍惚之間，洛爾已然穿戴整齊，與海潔同框於鏡面。嚇一大跳的海潔連忙回頭確認眼前非超自然現象。

海潔吃驚的表情化作他難得燦爛的笑容，洛爾的心情因而快活舒暢，他眨個眼後報備：「先在這裡等我，我去把車開來這裡。」

等他出門之後，海潔無法遏止上下攢動的尷尬，大力的拍打雙頰。明知道對方擅長魔術，自己居然還會被方才的瞬間換裝嚇到，看來自己離處變不驚的檢察官還有一大段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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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海潔腦補的畫面不同，她搭上一輛普通的黑色國產轎車，和洛爾一起前往宴會地點。

約莫一小時的車程，路程中洛爾和海潔聊著重要須知：「這次我們要扮演一對夫妻，我是名機師，叫氮佐特。妳則是我的妻子氫小姐。妳不會緊張吧！」

「就這幾小時我可以的，反倒是你別嫌棄我這個歐巴桑。」海潔半說笑的回答。

「能和冰雪聰明的海潔小姐合作是我的榮幸。」洛爾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海潔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擅長吹擂的原子，但他沒有反駁自己像歐巴桑這點，反而用其他形容詞掩飾，令海潔的太陽穴多浮出幾條青筋。要不是看在塔妮的份上，她肯定會搞得他雞飛狗跳。

洛爾看起來倒悠然愉悅，彷彿因說出肺腑之言而感到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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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奈米市，身為通緝犯的洛爾，大剌剌的放慢車速駛過警察總局，令海潔不滿的瞥了洛爾從容的姿態。

「喂，你可別挑戰公權力。」海潔不悅的表示。

洛爾一聽只是覺得無傷大雅的撇嘴，恰好經過海潔的租屋處，他善意的提醒：「妳家還好好的。」

「對啊，灰塵都好好長了……等等！你怎麼知道我住那裡？」海潔的辦案雷達倏地開啟，她詫異的問。

洛爾一派輕鬆的聳聳肩，相比肢體，他的表情含蓄得多。

海潔的儀態瞬間變得乖巧拘謹，這點醒她一件不爭的事實，雖說洛爾就像是貴客或夥伴一樣的照顧自己，自己本質上還是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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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地點位於市中心的一間高檔飯店，仰望這幢高聳的建築物，這家飯店海潔記憶猶新。氯科寧那張高傲倔強的臉蛋，與飯店一同刻入海潔的腦海。

「很緊張嗎？」洛爾關心著女伴鐵青的神色。

海潔意識到自己陷入負面的回憶，趕緊自仇恨清醒，她猛的晃頭，回覆洛爾無礙的微笑，「沒有。」

洛爾放心的笑了笑，採紳士禮儀的向海潔遞出手。

儘管不明白其中的關聯性，但為了助攻塔妮的夢想，海潔極為乾脆的牽著洛爾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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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今天的臉色特別紅潤，他的手既厚實又溫暖，就算隔著手套，海潔依舊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會場在二樓的大型包廂，衣裝昂貴高雅的權貴們在入口處簽到後，便魚貫進入晚宴包廂。

許多男士們進到會場前，目光都若有似無的聚焦於門口穿著玫瑰色洋裝的倩影，這抹身影正守候著某貴客的到來。

碘爾妲遠遠望見洛爾與海潔的蒞臨，雙眼如同水晶燈驀地發亮，她以甜笑接待“夫妻倆”。

「氮先生，歡迎您今日的賞光。」與對待前幾名貴賓不同，此刻的爾妲充滿了熱忱。

「承蒙碘小姐的關照了。」洛爾優雅的行禮。

與洛爾打過招呼後，她的視線挪往海潔，與海潔對視的葡萄色瞳孔閃爍著知悉一切的通透。

「這位便是氫小姐吧！您好。」說到“氫”這個字詞，爾妲的口齒顯得清晰。

海潔險些語塞的應答：「您好。」

她心虛認為，一身偽裝在爾妲眼前根本像裸妝上陣。她別無選擇，只能繼續當一名敬業的“演員”。

「請兩位跟我來。」爾妲高規格的帶領“夫妻倆”進入晚宴包廂。

瀏覽四周，都是今日過後，海潔不可能再親睹的角色。

大家身上的配件、首飾等等，她沒有一樣理解，也無法分辨價格階級，對她而言全都是一輩子買不起的奢侈品。

除此之外，爾妲與洛爾有如太陽能板，吸收來自四面八方的“光線”，產生的光電流都流往自己身上，嫉妒的眼光讓海潔覺得芒刺在背。

「爸爸、氟總裁，氮佐特先生已經到了。」

爾妲將洛爾帶到兩名衣裝楚楚的中年男子面前，面色嚴肅的一位擁有與爾妲相仿，卻因年老，色澤較為黯淡的紫髮；而脾性看似較為隨和的另一位，則頂著復古金髮油頭。

這都大開海潔眼界，鹵族企業的幾大巨頭她已見識過大半，這也算平凡中的不平凡了。

可能是天生臉臭，儘管碘總裁真誠地將洛爾介紹給氟總裁，碘總裁的表情依然起伏不大，「老氟，氮佐特先生是新型機種的首航機師，也是我們航空公司最熟悉新型機種概況的試飛機師。」

「您好啊，氮先生。」氟總裁的眉目明顯和藹許多，他伸手迎來，親切地問起：「你對我們子公司製造的新型機種一定很熟悉吧！可有遇到任何機械性問題？」

洛爾同樣伸手與他交握，剎那間，他的眼眸閃過一絲海潔所陌生，稍縱即逝的寒光。

洛爾篤定的說：「新機種性能良好，沒有任何您所謂“機械性”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若是首航當日迴響不錯，我們就能量產了。」氟總裁自信的笑說。

緊接著洛爾向兩名總裁介紹新飛機的概況，像性能、感想等等，這些內容呈現在海潔腦海盡是一片空白。不過她也納悶洛爾居然連這方面都有涉及，而且還是“飛機”這種高精密度的機械，不是機師卻一副比機師更懂的模樣，她突然發現成為怪盜比考上檢察官更不容易。

「若是順利，我們氟氏與碘氏的股市看漲也是遲早的事。」

「可不是嘛！如果新機種在這空間表現得不錯，有了口碑，就能外銷到其他維度，後勢更強。」

直到兩總裁聊到海潔比較有概念的部分，她才意會氟里昂被相中的理由，洛爾的計畫肯定有蹚入氟氏企業利益的渾水。

晚宴開始，悠揚歡樂的樂聲響起，會場上的男男女女都兀自隨意的跳起舞來，碘總裁仍與洛爾聊得起勁。

暫時落單的海潔為了避免被其他上流社會的貴客識破，靜悄悄的退到角落，觀望晚宴大局。

最吸睛的無非像隻翩翩蝴蝶的爾妲。

她每個舞步與身段皆無比優雅與柔軟，縱然她的舞伴是年紀和其父親相仿的氟總裁，兩原子卻像忘年之交有說有笑。

爾妲在學校不僅是受大家擁戴的校花，連在父執輩年紀的商業巨擘中都吃得開。

不曉得他們聊了些什麼，從氟總裁笑開懷這點著眼，海潔只知道他十分滿意爾妲這個近乎完美的女孩。

一首曲子的緩衝時間，氟總裁的女伴補到後，爾妲先是觀察了眼暢聊的父親與洛爾，隨後大方地湊至躲避群眾的海潔。

爾妲的主動接近使海潔憋忍住呼吸，她能夠理解海潔此時不合群的原因。

縱使外觀千嬌百媚，爾妲依舊有模有樣的像紳士般，徵求海潔的同意：「您的“丈夫”還有事要忙呢，在您的丈夫結束會談之前，能否和我跳支舞？」

海潔的視線不停地在遠處的洛爾與近處的爾妲間游移，「好……好的。」

這種情境下她的確拒絕不了，但海潔更害怕的是，若與爾妲共舞，她會踩到對方白皙的腳。

「氫小姐您別緊張，我的舞跳得可不比氮先生遜色。」

渾身散發雅氣的爾妲挽起海潔的手，依照她舉手投足的氣度，海潔有預感，有朝一日她若走上繼承家業之路，以柔克剛地將父業拉拔至更高層次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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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妲的舞步輕盈，就算行走在鋼絲上都不會落地似的，相較之下，海潔的寸步都謹慎得多。

看著海潔與自己的距離感，爾妲在她的耳邊低語：「妳怎麼不像平時那樣，叫我一聲學姐？那傢伙未免太壞了吧！連我也不讓妳認，反倒是他今天挺活潑的。」

「我……」果然，海潔的偵探直觀十分的準確，爾妲是知情的，可她沒有直接被爾妲破梗的心理設防。

「嚇到妳了嗎？對不起。不過，不得不說那傢伙的品味真的很好。」海潔的盛裝潤飾了爾妲的氣色。

「化點小妝對善於易容的他來說很簡單。」被美如畫的爾妲這麼打量，海潔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妳還不知道他是誰？」

「他是“洛爾”不是嗎？」

「看來妳並不曉得……。」爾妲十分滿意海潔的反應，她卸下心防的笑說：「希望妳別喜歡上他的偽裝。」

「所以學姐看過他的真實樣貌？」海潔的瞳孔放大，這真是今天最大的收穫。

「嗯。」爾妲不避諱的點頭，「不過我答應他不能透露。」

結束與碘總裁談話的洛爾回過頭來，尋找海潔的身影，畢竟海潔不擅長上流社會的社交。

「該死，耽擱了點時間，不知道她有沒有被為難……？」不過會場原子數目眾多，一時半刻不好找到區區海潔的影子。

觀察周遭，洛爾直覺性的隨一些男賓流連的眼神望去，他們的目光焦點正是共舞的海潔與爾妲。

爾妲也感應到了洛爾的注視，趁海潔仍背對著他，向洛爾投出勝利的笑容。

與男賓的“嬌”點不同，看到海潔平安無事，沒有遭遇困難，洛爾不禁放下一顆心；另一方面，當爾妲向自己宣示主權的剎那，他的拳頭竟下意識的一緊。

一首曲目的終止，爾妲這才滿足的探了眼站在海潔身後，“被迫”落單的洛爾，和海潔說：「氫小姐，謝謝您願意與我跳這支舞，您的“丈夫”在等您了。」

在爾妲面前輕鬆過頭的海潔差一點脫口：「我有丈夫？」幸好理智即時制止。

「我才要謝謝碘小姐願意邀請我呢。」眾目睽睽之下，海潔禮貌的回禮。

「那我先去招待其他賓客了，等一會再和您敘聊。」

「您快去忙您的吧！」

連個小別都滿滿客套話，在權貴之中掛著名為“禮儀”的面具，海潔不免聽覺疲乏。

爾妲離開之後，海潔便要去和洛爾會合，這次省事不少，才一轉身，就對上了補上笑顏的洛爾，所幸剛才理智並沒有斷線，否則洛爾一定會被自己氣死。

「和總裁談得順利嗎？」

「嗯，不賴。」

最後一首曲子在短句應答之間宛轉奏起，洛爾朝海潔伸出善意的手，以王子邀請公主的姿態問：「最後一支舞，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與妳共享？」

海潔不假思索的將手交給洛爾，「哪有“夫妻”這麼客氣啊，會被……」

話仍未說完，海潔的手背就收到洛爾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我當然記得。」洛爾含笑，神態猶如老夫老妻的凝望海潔。明知這是對方精湛的演技，海潔卻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微微電流從手背流竄全身。

隨著旋律舞動，有了不久前與爾妲互動的經驗，海潔嫻熟了不少。

洛爾任一動作的力道都拿捏的相當得宜，全以海潔的知覺優先，氣氛點綴著這份體貼溫柔，靜電似的吸引力比以往都來得強烈。

對方應該也有察覺，他們幾乎達到化學反應的臨界點。

理性告訴海潔不應該在還沒熟識對方前，就陷入慾望之海，她迅速的轉移注意力。

可以確定的是洛爾的電負度不小，或許他真是氮原子，但好像又有邏輯上有待釐清的小瑕疵。

「你原本就認識爾妲姐了嗎？」這是所有疑問的其中之一。

「是啊，從小就認識了。」

難怪爾妲是除了洛爾本尊之外，知道最多秘辛的原子。

琢磨爾妲的言語，海潔的疑惑不減反增，這不符合一般常理，也使她看見自己的不足。

「仔細想想，這晚宴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其實沒有我也沒差吧！若要找幫手，爾妲比較適合才對。」

「今天我想要的不是一個幫手……。」洛爾打住即將脫口的話，他的神態流露著不符合他形象的靦腆，若這也算在演技之內，海潔並不意外。

讓她莫名悸動的，是他延伸至耳根的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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