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黑幕中,奈米市一座挺破重重夜空的鐘塔敲響十二道響亮鐘聲,散入奈米市民眾的夢鄉。
鐘塔的隱蔽巷尾,一對神色緊張的男女走入一幢古老的公寓。
留著油頭的男子勾攬著一頭淡紫色長髮的女子肩頸,比對娃娃還要粗暴的把女子自一輛隱沒於夜色的黑色轎車拎了出來,打算將她囚禁在這棟公寓。
鐘塔頂端的小平頂,外黑裏紅的披風在風中飄揚,一名青年穿著繁複合身的晚禮服,居高臨下的俯瞰街景。他理著與禮服相襯的高禮帽,鼻孔衝出一聲嗤笑,「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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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蕾黛被擄事件成了三維空間各大報紙的頭條新聞,標題更標明著:某頂大女資優生遭怪盜綁架?!
為了在輿論發酵到不可收拾前,查找出歹徒的藏匿地點,除去上課時間,海潔每日盡宅在租屋處鑽研奈米市的地圖、奈米橋與橫切奈米市的奈米河周遭地緣。
話說,海潔真心覺得自己的包容力實在是無極限,才會加入解救氪蕾黛任務的行列,畢竟海潔才入學不久,氪蕾黛與一群拜金團就老愛找她的不是。怎麼料也預想不到如今氪蕾黛也有深陷危難,需要自己協助的一天。
但現在不是計較恩怨的時候,救命要緊,海潔拍拍因忙碌而顯得水腫的臉頰,打起精神繼續埋沒在地理摸索的正事上。
海潔全神貫注在公務時,難得叮鈴作響的門鈴打斷她的專注。
「該不會是磷大姐吧!不曉得有什麼事?」
海潔放下手邊的二手筆電,隔著大門詢問對方:「請問有什麼事嗎?」
門外的訪客行徑坦蕩,老老實實的回應:「我姓錳,是磷薩芙小姐的朋友,請問磷小姐在嗎?」門縫傳來的聲音相當低沉,有種歷經滄桑的感覺。
海潔放下半顆心的開門探頭,矗立在門外的是位中年男子,卡其色的寬鬆西裝突顯他高大的身形,紳士帽緣下的是銀亮色前髮,與佈著法令紋的嚴肅面容。
對方的外貌與行頭十分符合磷大姐的身分,海潔好心的指引著:「磷大姐不住這裡,她住在舊城區一棟滿醒目的樓房。你到舊城區應該就會注意到了。」
男子聽了海潔的指示後,壓低卡其紳士帽的帽頂,綻露情不自禁的笑容,「抱歉、抱歉,看來磷小姐過得挺優渥的,我以為她賣掉了舊城區的樓房,住進這裡了呢!抱歉打擾了。」
他粗糙的容顏竟展露大男孩般的笑顏,多虧這個善意的笑臉,柔化了他嚴肅的面貌。
「叮咚!叮咚!」
坐在客廳喝著下午茶的磷薩芙被突如其來的電鈴嚇了一跳,她將視線投放在大門口,第一個迸出她腦海的不是這個時間點會有誰來拜訪,而是邪靈作祟。
「叮咚!叮咚!」
電鈴按擊的頻率愈加頻繁,頻繁到磷薩芙無法再忽視。她緊咬下唇,闔閉雙目伸出發顫的手腕,窘迫的轉開門把……。
「氧太太,好久不見了!」一道真實的聲嗓穿入她的耳膜,她才怯怯的睜開眼睛,那張極為熟悉的五官映入磷薩芙逐漸放鬆的瞳孔。
「是你啊!錳先生,好久不見了!快進來吧!我正好在喝下午茶。」儘管心有餘悸,她仍以蒼白的笑顏迎請老朋友。
錳先生取下紳士帽行禮,爽脆的說:「那就感謝妳的招待了,我正好有件事想和妳說。」
甫踏入玄關,就嗅到客廳飄逸出的甘菊香,磷薩芙坐到客廳的圓桌前為貴客倒茶,她使用的茶具都是簡易樸素的瓷杯。
環顧屋內裝潢,牆壁上的白漆已斑駁脫落,有的還露出大片壁癌,十年前至今一點改變也沒有。
磷薩芙將其中一杯茶遞給錳先生,錳先生感到意外的問:「氧太太,妳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喝下午茶的習慣?」
「唉!」磷薩芙歎了口大氣,憔悴的說:「別提了,最近我得靠黃昏時的洋甘菊茶才有辦法入眠。」
「我聽說妳買下商業區的平房,本以為妳的狀況有好轉。」錳先生啜飲著甘而不甜的洋甘菊茶,她黯然的神色全收攬進他的眼底,他的內心為此自豪著。
「唉!那棟房子可真是惡夢。別說那間房子了,你不是長年在四維空間投資創業,怎麼突然回三維空間?」磷薩芙把話題從痛處轉移至對方的近況。
「我其實是來履行與妳丈夫生前的約定。」錳先生放下瓷杯,自外套的內襯掏出一本存摺,推放至磷薩芙面前。
「這個是?」磷薩芙狐疑的問,她的臉色比她的頭髮還要慘白。
他一臉凝重的說:「氧力克生前有個國外帳戶,那是他與我投資大型股票的帳戶,本來我們約定五五分,但還未獲利前他就死了。現在股票的利潤已來到三千萬,所以我依照當時與他的約定,轉一千五百萬到這個戶頭。如今應當交還給妳。」
原本因為那棟帶來霉運的小平房而蕭條的磷薩芙,在得到丈夫死前殘存的財產後,她毫無血色的嘴唇倏地紅潤起來。
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喜出望外卻又不敢置信的接過存摺,翻開來看,十五的後方確確實實印有六個零。
「你還真是重情重義呢!力克生前能擁有你這個朋友實在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磷薩芙的兩隻大拇指在存摺上興奮地搓摩,盛情地稱讚錳先生。
「不客氣,這是應該的。」回應她的恭維,錳先生僅淺然一笑,顏面的嚴肅是他的招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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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舞會算起,如今已來到氪蕾黛被綁架的第十天。
搶在約定時間之前,警察總局徵調多處分局的員警在橋上與橋下部署。
氪氏夫婦在警方與偵探的陪同抵達約定地點奈米橋後,將一袋從銀行提領出來的連碼千元大鈔,放在歹徒所指示的,東方起始第五根護欄柱上。
氪夫人雙手合十,上下兩瓣脣為女兒不停祈禱,希望歹徒能就此放過氪蕾黛。氪先生輕撫妻子的肩膀,凝眺把奈米市一分為二,迤邐的奈米河,神情滿懷憂思。
警探們各自埋伏橋頭、橋尾與橋墩,因此整座大橋看來空蕩蕩,只有海潔與氪夫婦而已。
氪先生掀起衣袖,現在是下午五點,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大夥兒繃緊神經,一刻都不敢轉移注意力的將焦點放在橋頭與橋尾進出的車輛。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除了汽車的呼嘯聲,剩下的就是氪夫婦吞嚥口水的聲音。
「喀啦——」
五點半一到,眾目睽睽之下,錢袋下方的護欄柱頂發出“喀啦”的摩擦聲響,宛如自動垃圾桶的將錢袋吞入柱內,震驚數雙未經防備的大眼。
「錢!錢!我的蕾黛!」氪夫人放聲驚叫。
夫婦倆與海潔立刻摸至護欄柱,朝頂面又敲又打,但護欄柱卻恢復成一般石柱的模樣。躲在四方的警探們在氪夫人驚吼後一窩蜂的湧上察看,同樣對石柱施以外力敲擊,卻還是無能為力。
海潔還是頭一回在小說外遇到這樣的招數。
她蹲下身觀察護欄柱,往下一覽即是湍急的奈米河,海潔用無線電對講機詢問橋墩下的守備員警:「你們有發現河面的任何異狀或漂流物嗎?」
「沒有,我們這裡沒有任何異狀,怎麼了嗎?」
海潔再陷瓶頸,這個機關到底把錢送往何處?
歹徒的手法與技巧比她設想的還要高超,簡直就像怪盜洛爾的戲法,該不會洛爾其實穿插其中吧?
「贖金莫名其妙的被護欄柱吞噬了。」
海潔仰天整理雜亂無章的頭緒,巧合地,一架紅色的遙控直升機於此時悄然無息的飛離奈米橋的上空。
眼看所有原子都著眼於護欄柱的機關,一名警官當機立斷的下令:「既然贖金已被拿走,第一分隊的同仁與我去尋找歹徒接應地點,剩下的三名同仁與偵探陪家屬守在奈米橋。」
當所有警探準備四散搜尋歹徒行蹤時,一通時機敏感的電話打入氪先生的手機。大家再度把目光投向慌忙接聽的氪先生。
氪先生把來電音量調至最高,好讓警方能夠聽見。
「喂!不想要妳女兒的命了是不是?說好的一千五百萬贖金呢?這麼多警察是怎麼一回事?」歹徒惡狠狠的質問。
氪先生焦慮的問:「奇怪,錢不是掉進護欄柱裡,被你拿去了嗎?」
「少睜眼說瞎話了!分明是覺得妳女兒活太久了吧!最好給我在六點半前吐出一千五百萬,否則別怪我把你女兒先姦後殺……嘖嘖,妳女兒挺美的嘛,身材又好……」歹徒最後幾近猥褻的刺激身為父母的緊張情緒。
氪先生望向寫著“17:59”的手錶,情急之下向歹徒哀求著:「先生,拜託您可憐可憐我們,我們只是一般8A族的小家庭,並不特別富有,能不能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交出您指定的金額,請您放過我的寶貝女兒……」
海潔的瞳孔放大,在氪先生說出家世背景的剎那,本要搶走他的手機,卻回天乏術……
「難怪我老覺得這臭婊子跟我非常沒有契合感,原來妳不是碘爾妲……。」霎時,歹徒的嗓子變得極其飄忽。
升起不祥預感的氪先生著急地呼叫:「喂?喂?」
「噹、噹、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啊!!!嘟……嘟……嘟……」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六點鐘整的微弱鐘聲,與氪蕾黛的求饒驚叫,緊接而來的是無預兆的斷線。
聽到這裡,氪夫人早已承受不了打擊的跌坐在地。氪先生則腦筋一片空白的任由手機滑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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