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沒有明確證據證實磷薩芙小姐指使歹徒行凶,收受贓物卻是不爭的事實,加上十年前的詐欺罪,得入監服刑。
海潔老老實實的收拾家當,她四顧房內的一景一物,包括小巧的格窗,陪伴自己挑燈夜戰的桌椅,以及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黑色鋼琴等等,無不滿載幾個月來從零開始的種種回憶。
縱使萬般留戀,海潔明白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她站起身向溫馨空悠的房間,與她已熟悉的擺設們道別。
「太好了!你們將要見到原本的主人,我們得說再見了。」海潔堅強的說,能與這間平房相遇就是運氣,運氣的稍縱即逝再合理不過了。
電話像是要通知海潔搬家期限的響起,海潔做好心理準備的接起電話。
「喂?」
「請問是氫小姐嗎?」電話的一端是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
海潔吞了口口水,在沒有任何男同學知道這裡的電話號碼前提下,對方絕對是屋主。
她鼓起勇氣的說:「我就是。您應該就是屋主吧!您大概需要我在幾月幾日前搬離呢?我行李已經打理好,新住處也在洽談中,再等幾日我就能立刻搬走。」
「氫小姐,我是屋主沒錯,只不過我是來向妳道謝的……非常感謝妳,讓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與回憶。所以……我想說……既然妳還沒找到新的住處,歡迎妳留下來到大學畢業。不用租金,也不用水電費……。」
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禮讓毫無防備的海潔受寵若驚,現實和她預想中的情況相距甚遠,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那個……不行,實在太過意不去了啦!至少水電費讓我自己負責,使用者付費啊!」這位青年的嗓音就好像天使的詠嘆,海潔的內心感動無比,她絕不能給屋主添麻煩。
「呵呵……我另有住處,不常光顧那裡。就當……我用租金與水電費請妳打掃房子吧……。」
這種好事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海潔簡直要把屋主當作神來膜拜了,她情真意切的感激著:「實在是太謝謝您了,房東先生。我一定會好好愛惜這間屋子。」
「那就這樣咯。」
「嗯!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海潔興奮到差點飛上天際,去親吻柔軟的雲朵,享受高空稀薄的空氣。
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大慈善家,她愛死這幢小房子都來不及了,她絕對不會讓她的衣食父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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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自磷薩芙的帳戶,將一千五百萬贓款提領而出時,意外發現帳戶裡只剩下五百萬,極明顯的,那一千萬在銀行帳戶凍結之前就被提領或轉移了。
隔天的奈米日報在頭條“學生偵探戰勝資優生綁架案主嫌”的後方刊載著斗大的文字:
此事件有損我的名譽,贖金中的一千萬便由同為受害者的洛爾我收下了。
此舉讓警方恨得牙癢癢。不過既然已將兇手繩之以法,氯科寧自然不會在意這區區一千萬小錢,小插曲也就不了了之。
週六早上,海潔一如既往的坐在警察局,讀著法律書籍。在這悠然的早晨,她的眼角餘光突然冒出幾抹身影。
海潔與幾名值勤員警默契一致的抬頭,氪氏夫婦帶著氪蕾黛親自造訪警察總局。夫妻倆的穿著無不端莊正式,氪先生連家裡最好的西裝都穿了出來。
比印象中還要削瘦的氪蕾黛則跟在父母身後,探出一雙眼睛掃視著一票處理事務的警察們,當與坐在其中的海潔對上眼,她尷尬且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氪先生手裡提著一個牛皮紙袋,夫妻倆一進到警局,立刻鞠躬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
「謝謝大家救了我女兒,這是我們夫妻倆的一點心意。」氪先生雙臂平舉著謝禮,雖說紙袋目測簡便輕薄,卻注滿一家子的心意。
櫃檯的警員被所有同仁臨時推派作代表,他辭讓地說:「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您不必送禮。氪小姐沒事就是我們最好的大禮。」
但氪先生不打算和警察客氣地欲迎還拒,「警察先生你們就收下吧!」他直接強留禮物。
牛皮紙袋裡盛裝的是價格不斐的茶葉,那名員警的雙手不自主的發顫著。
這時,氪夫人轉頭拉一把氪蕾黛,示意她別再躲藏逃避。氪蕾黛不好意思的以四十五度角俯視地面,在母親的推拉下來到最接近警方的前處。
「那個,海潔,沒有妳,我和我們家的蕾黛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氪夫人按著氪蕾黛的身子與她一同向海潔鞠躬。
海潔難為情的阻止她們過於恭維的舉止,她不自在的搔著後頸,「伯母、學姐,妳們別那麼說,這次學姐能夠逃過鬼門關,得託怪盜洛爾拖延時間,我只是負責善後。」
氪夫人的手肘碰擊氪蕾黛的臂膀,氪蕾黛在百般退縮之中,總算鼓起勇氣,「但還是非常謝謝妳。對不起,之前一直為了氯科寧對妳冷嘲熱諷,妳卻不計前嫌的為我奔波,我為以前那個不理智的氪蕾黛向妳道歉。」
以往爭強好勝的氪蕾黛在經歷劫難後,溫順了不少,她的裙擺都因緊張被掐出皺褶。
少一個敵人,多一個朋友。海潔沒有不原諒她的理由。
「以前的事就算了啦!反正我真的和綠草……氯科寧沒有私情,不會在意那些謠言與誤會。」海潔釋懷的面對,能多叫醒一個讓理性睡著的原子是一個,希望她以後思路可以清楚一點。
氪夫人迫不及待的替氪蕾黛接話:「謝謝妳願意原諒我的傻女兒。」
「不會、不會……。」海潔尷尬的表示。
氪夫婦的寵女心切看在海潔眼底,豔羨在心裡,不曉得若換作自己遭遇和氪蕾黛一樣的處境,她的爸媽會有什麼反應?也會像氪蕾黛的父母一樣心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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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對許多同學而言是藍色的一天,但對於海潔而言,每一天都是同一天,並沒有哪天心情較好或陰鬱。
背著樣式老套到不行的卡其色背包抵達上課地點,今天的氣氛感覺很不一樣。一踏入教室,除了習慣早到的銫婕瑪已安穩地坐在位子上,連鎂諾希、碳卡勃甚至從來不曾提早出現的氧瑟珍教授都已守在教室內。
海潔的直覺告訴她不大對勁,但她沒有想太多就逕自入座。
才一入座,幾雙虎視眈眈的視線便強注在打開背包的海潔,她猶如身處弱肉強食的非洲大草原,敏銳的抬眼觀望現狀。
諾希、卡勃皆用跑百米的速度圍攏過來,連氧教授都笑瞇起眼,把海潔座位從四面八方圍堵的水洩不通。
「海潔潔,妳真的好帥氣啊!妳都沒跟我說妳在警察總局處理的都是這種大案子……不行,妳得讓我抱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諾希情不自禁的貼上海潔,環抱大玩偶似的將她禁錮在懷中。
「這沒什麼……這案子幸虧有洛爾出手。」海潔越被稱讚,心越空虛。她搞不懂明明氪蕾黛獲救,最大功臣是洛爾,大家卻把亮點放在自己身上。
卡勃也是語帶崇拜的說:「海潔妳真的很厲害,像我這堆廢柴每天都不知道在幹嘛……。」羞愧的紅暈遍佈他黝黑的臉頰,加上那天海潔的訓斥言猶在耳,和她相比實在是慚愧不已。
氧教授把她自認為的重點牢牢抓緊,抱持濃烈好奇心的詢問:「海潔同學,妳剛才說的“有洛爾出手”,那位“洛爾”該不會是……?」
終於問到海潔內心重複強調的部分,她深怕大家失望的抓了抓臉頰,笑說:「就是大家常聽到的那個怪盜。」
「咦!!!」
他們異口同聲,發出詫異的驚叫,尤其是不曾見識過大風大浪的諾希與氧教授。
「海潔潔妳怎麼又瞞著我了?齁齁齁,好壞喔!」諾希攬住海潔的手臂愈掐愈緊,「海潔潔,妳這次一定不能隱瞞,要老實說喔!那個怪盜長什麼樣子啊?帥嗎?」
「這要叫我怎麼回答……?」海潔為難的閃避左方諾希的目光,卻迎來右方求知慾更加旺盛,且她無法拒絕的氧教授犀利的眼瞳。這下她只能認輸且據實以告:「我不確定,他每次都以不同張臉現身,很難說。卡勃也曾見過吧!那次是一位透明髮色的大叔。」
卡勃猛地點頭作證:「那次我在場,海潔說的是事實。」
“大叔”兩個字一落,只見諾希與氧教授難掩失望的皺起眉頭。海潔差一點就要吐嘈出口:「妳們這群外貌協會的!」
海潔繼續描述:「這一次,因為被綁架的是美女嘛!蕾黛學姐。這回他是以橙髮小鮮肉的形象現身。所以我很難斷定他的真實樣貌到底怎樣,有可能是大叔、年輕普男,也或許是位帥哥,我說不準。」
還是留給外界一點想像空間,朦朧才是美。
這句話又再度燃起她們的熱情,「是帥哥那真是太好了!」
幾個原子都把注意力投放在與諾希同時說出同句話的氧教授。
氧教授驚覺自己面露過多的喜色,在學生面前有點不妙,於是趕緊切換到平常的笑容,清了喉嚨後稱讚:「海潔同學的學以致用值得嘉許,但期末分數還是不會加分喔!得繼續努力才可以。」
現場氣氛瞬間冷卻,對於氧教授來說,幸好現在是一大清早,沒幾個學生到場,要不然她的喜好將大剌剌地流傳在同學們的口耳相傳。
海潔午餐時間的前一堂課是空堂,諾希則另有選修課,每星期的這一時刻,是她在校園裡難得的獨處時光。閒靜的光陰是海潔善加利用的好時機,她背起背包,獨自前往如烏托邦存在的圖書館。
經過商管大樓,海潔的潛意識加快原有的步伐,她大概理解自己的反應由來,只能說她在商管大樓碰過太多霉運。
安全遠離商管大樓,海潔才安心放慢腳步,這個時間點是圖書館的離峰時刻。
圖書館大樓猶如一座高山,一覽無遺的矗直在海潔的眼簾,衝著不必與大家強擠,她邁開腳步欲進到目的地。
「氫海潔。」
才剛踩上圖書館外的石階,背後就傳來一道使她毛骨悚然的呼叫,她迅速的周覽四方,當下連半點正常原子都沒有,“認錯對象”的判斷明顯錯誤。
海潔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頭,時間果然會沖淡一切,約莫過了耳目清新的兩星期,鬆懈的太早,她似乎忽略了只要自己還待在校園,不期而遇的機率比被雷劈中還要高出無限倍。
「原來是綠草...…氯學長啊,有什麼事嗎?」海潔面帶微笑,咬牙切齒的詢問。
氯科寧的神容帶點彆扭,看慣他平常不可一世的嘴臉,海潔不由得退後兩步,下意識希望迴避,理智上卻不允許這念頭付諸行動。
氯科寧雙手抱胸,琥珀色的瞳眼斜視著他方,頗有障礙地開口:「那個...…謝謝妳...…維護了氯氏與碘氏集團的顏面。」
「喔!不客氣。」新仇加上舊恨,以及他突然的殷勤,海潔實在點燃不了熱情,說完就要扭頭離開。
「等等……。」今天真是氯科寧有史以來最沒有尊嚴的時刻了。
海潔被他的欲言又止悶得煩躁,她不耐煩的等著他的下一舉動,沒留意到自己的喜怒已攤在陽光下。
意想不到的是,氯科寧一個上前,霍然的逼近,嚇得海潔面無血色,對方總算要出手教訓自己了,他挑的時機再恰當不過了,沒有來往的同學,就算鬧出命案,也不會馬上被發現。
氯科寧在海潔的面前打住腳步,順著她的目視單膝下跪,戲劇化的轉折全數化為海潔的目瞪口呆。
「你……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現在沒有狀況外的原子經過,是極佳的時間點,海潔想不出氯科寧舉動背後更好的理由。
他的太陽穴在海潔說出這句話後浮凸兩條青筋,他牽握住她的手指,紳士的親吻了她的手背,低著頭採低姿態的說:「我代表我的父親,氯氏集團的總裁,邀請妳共進午餐。」
海潔的雞皮疙瘩爬滿全身,高高在上的“王子”會卑躬屈膝的邀請自己用餐,會不會是特別找碴?
她的潛意識頻頻抗拒,但對方都拉下臉跪在她的面前,以氯總裁的名義下請帖,要她直接拒絕,豈不是打他父親的臉?可她又不想和氯科寧有任何瓜葛。
「所以……是要我和總裁先生用餐嗎?」海潔拐彎抹角的試探。
「……嗯。」氯科寧應聲。
「……好吧……謝謝總裁先生的好意。」
既然是氯總裁的邀約,即是她與總裁先生的關聯,和氯科寧無關,且她這個小蝦米好像沒有本錢婉拒。
氯科寧的“有禮”行為總算有合理的解釋。
「那就走吧!車子已在校門口了。」海潔一答應,氯科寧旋即起身,轉身走在前頭。
海潔正想暗罵氯科寧翻臉比翻書還快,但在他轉身的剎那,海潔捕捉到氯科寧白皙的臉頰比在大太陽底下,曬了一段時間還要紅。
原來這個舉止對他而言非常難堪,海潔也就揚著勝利者的得意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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