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卡勃,你怎麼又遲到了?」一大清早,便見分秒必爭的銫婕瑪氣呼呼的堵在甫要進門的碳卡勃面前。
她頻頻扭動手腕,看向錶上的時間,「昨天遲到,今天也遲到,今天是直屬學長姐日欸,你到底都在做什麼?沒有心就乾脆休學。」
碳卡勃也明白自己的立場,多說無理,所以乖乖低著頭,輕聲道歉:「抱歉,最近幫忙我爸晚了點,之後我會盡力改進……。」
「好啦、好啦!不要讓你的學長姐等太久,很沒禮貌。」銫婕瑪一臉無奈地讓道,好讓碳卡勃放置好物品,趕緊前往定點與學長姐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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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潔與二年級的直屬學姐相約在大禮堂側,她修長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海潔面前,盡地主之誼的介紹自己:「我是妳的二年級直屬學姐鈉琪亞,以後若遇到一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問題,可以來找我。甚至誰欺負妳,我也能替妳出氣。」說著說著,她的拳頭猛擊在另一手的手掌。
鈉琪亞的銀色短髮與灰色眼珠相當樸素,但她五官的位置卻十分和諧,加上服飾搭配很有一套,將她的銀髮灰眼昇華成高雅的色彩。
海潔此刻再打量自己的着裝,長得普通就算了,出門的衣服也都是臨時決定的,毫無審美方面可言。
「好喔!謝謝琪亞學姐。」尷尬歸尷尬,若要海潔做到仿效對方的地步絕對不可能,流行是她的相反詞。
簡單的聊了會兒,鈉琪亞帶領海潔參觀各個校系,元素大學不愧為完全的大學,各種科系與學院一應俱全,校園內各棟大樓皆可見結伴同行的學生。
散步過程中,鈉琪亞發現海潔觀察周遭事物的眼神都頗為犀利,每件微小事物都收攬眼底的模樣。
她好奇的問:「海潔,妳為什麼選擇法律系啊?」
「因為成為檢察官是我的夢想。」談到理想,海潔渾身燃起了鬥志。
海潔的幹勁與積極感染了鈉琪亞,她佩服地朝海潔比了個讚,笑說:「我要是像妳一樣有熱情就好。我會選擇法律系是因為對理科比較不在行,家人認為既然唸社會組,就以法律系當目標,所以填志願時沒多想就這麼填寫,後來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啦!」她的語氣聽起來對海潔滿是欽羨。
海潔微微地瞥了鈉琪亞熱情的笑容,不曉得為什麼內心有些失落,比起鈉琪亞對自己的豔羨,她反倒羨慕對方擁有一個和自己志趣相投的家庭。
幾個禮拜前的種種涌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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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清晨,郵差送來一封信,打破氫家一直以來的平靜。
「老公,元素大學法學院寄來了錄取通知書……」
「什麼?妳確定不是醫學院?」
海潔的爸爸掏了掏耳朵,確信自己不是因為重聽而聽錯訊息。
「……海潔考上了元素大學的法律系。」媽媽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道出真相。
「什麼?法律系?拿來我看!」爸爸聞訊差點中風,他一把搶過媽媽手中的錄取通知書,迅速的瀏覽令他心生煩躁的字句。
「不像話!氫海潔妳給我跑去哪裡了?給老子出來解釋清楚!」爸爸愈看血壓上升的愈快,他拳頭一緊,猛力的搥擊桌面並朝屋內狂吼。
海潔聽到客廳屋頂一掀一掀的騷動,心裡大致有譜,她一方面為錄取嚮往的科系感到喜悅,另一方面又有些害怕即將火山爆發的父親。
海潔小心翼翼的來到客廳,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原因,爸爸便當她的面氣沖沖地撕碎通知書,並指著她的鼻子質問:「氫海潔我問妳,老子明明千交代萬交代,要妳填醫學系,妳給老子填什麼法律系?」
雖然眼前是情緒激動的父親,但夢想當前海潔不得不剛強,她雙眼中的意念如同聖母峰屹立不搖。
「因為我喜歡法律系,未來我想當檢察官。至於醫學系我也有填,只是填在第二順位。」
「氫海潔,妳怎麼這麼傻?明明成績穩上醫學系,偏偏填什麼法律系?當醫生才能賺大錢,讓我們家脫離貧窮。妳填法律系,說什麼要當檢察官,等妳考上,我們全家早吃土去了!」爸爸說的口沫橫飛,把海潔的選擇批評的一文不值。
經過深思熟慮,長期以來被壓抑的信念被全盤否定,海潔忍俊不住卻不失冷靜的反駁:「爸,誰說唸法律系不能賺大錢?況且一個職業的意義不是以賺多少錢衡量的。若只是短視醫師這個行業的收入財富,而忽視它的道德壓力,會害死病患,這是道德淪喪。」
海潔的爸爸深知自己在這場論辯中趨居下風,但若於此時辯輸女兒,有損身為父親的威嚴,於是他換個方式,以地位逼迫海潔:「夠了,妳一個小孩懂什麼?還敢和老子頂嘴,是覺得自己長大了,翅膀跟著硬了?妳的夢想不該是什麼檢察官,而是醫師!妳的數理科成績就是醫學系的料,何況妳高中讀的不就是三類組嗎?妳要嘛給老子我轉系,要嘛給老子重考,現在就作!決!定!」
海潔晃晃頭,她感覺爸爸有意避開與她的說理,既然這樣,她得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不對,當醫生是你的夢想不是我的。事實已擺在眼前,我考上了元素大學的法律系,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讀下去,才不會對不起我自己。」
媽媽不希望父女之間繼續呈現劍拔弩張的氛圍,趕忙充當和事佬,「好了啦!孩子已經18歲了,該是時候試著放手……」
「妳閉嘴!都是妳平常太寵海潔,才會養成她這種沒大沒小的脾氣!」爸爸立刻打斷媽媽說到一半的話。
「你別胡說!海潔一直很乖,她只是在選擇未來與你有不同見解……」
「叫妳閉嘴!這裡沒妳說話的份沒聽見嗎?」
媽媽仍想為女兒多說幾句,卻硬生生的被爸爸澈底剝奪發語權。她白眼一翻,不想再理會這個老頑固了。
他將注意力轉移到海潔身上,「氫海潔,老子告訴妳,妳若真的堅持上那什麼法律系,很好,老子一毛錢都不會出,什麼都不會替妳張羅,妳聽到了沒?還有,如果妳當真決定忤逆老子,妳出這個家門後,就不准再給老子回來甚至打電話,想清楚了沒有?」
「好的,我明白了。之後我會把行李收拾好,自己搭車、辦理註冊和打工養活自己,不勞您費心。」海潔慢條斯理的點頭說道,她拾起錄取書一塊一塊的碎片,對此老早便有了覺悟。
不知不覺,兩原子已越過幢幢古色古香的紅樓,與中古世紀造型的建築,來到屋型建設都極為現代化的醫學院校區。
鈉琪亞引領海潔走進與教學醫院合為一體的醫學院大樓,兩原子走到大廳的位置,就看到海潔所崇拜的碘學姐正向她們招手。
「琪亞,妳說要帶妳的直屬小學妹來給我認識,就是這位嗎?」她的聲音彷彿萌動的蓓蕾,使海潔通體舒暢。
「對啊!就是她,她叫氫海潔。」鈉琪亞不藏私的把海潔介紹給自己的朋友。
碘學姐善意的打量海潔,溫柔的笑說:「海潔,妳看起來非常適合律師或檢察官這類需要絕對理性的職業呢!」
「學姐好厲害,居然一眼就看出我的志向了。」這位長得美又有智慧的碘學姐在海潔心裡更晉升一個檔次。
「海潔,這一位是我的老友了,妳應該也知道她是學生會的幹事,名字叫碘爾妲,是醫學系三年級生。」鈉琪亞不忘把老朋友推薦給海潔。
碘爾妲對老朋友的說詞有些意見,虧笑著:「哎呀!幹嘛強調我是哪個系所的?讓海潔猜猜不是挺有趣的?」講到海潔,她自然而然地投遞海潔一個美麗柔婉的笑意。
「嘖嘖嘖!在醫學院遇到妳,哪猜不出妳是哪一個系所?別小看我們的偵探海潔。」鈉琪亞的食指向碘爾妲舞動著,逗得碘爾妲繼續接話:「噢!對,差點忘了幾年之後,我們大家都要尊稱海潔為氫檢了呢!」
「哎呀!學姐,才開學第二天,還有點太早……。」海潔不習慣的回應她們的鬥嘴。
碘爾妲心情異常愉悅的搖頭,「不早、不早。」
她忍俊不禁的探出纖長的手指,開始她療癒的揉捏,「海潔學妹,我真的好喜歡妳啊!妳的包子臉真的超級可愛……。」
鈉琪亞像是電燈泡站在一邊,她抱胸一副“妳該知足”的和海潔說:「跟妳說喔,妳再也找不到和爾妲一樣正常的鹵素元素了。」
海潔對這句話擁有深刻體悟,就算鼓著兩邊雙頰,她還是要表示贊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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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院之後是理工學院,鈉琪亞在理工學院較有交情的科系為化學系,化學系的大樓佈置誠如化學系的課程,裡頭有大大小小的實驗室,分為有機、無機、生化等等不同類別的功能。
她們來到臨時挪出來作聯誼室的小教室,裡頭的四個原子聽到外界的腳步聲,連忙留眼張望。
鈉琪亞拉著海潔進入小教室,她往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的黑棕髮色男孩走去,「嘿唷!小倫,化學系的原子好少啊!怎麼沒和你的直屬一起去逛逛?」
這肯定就是新生最不樂見的被放生了,男孩無可奈何的聳肩,說:「沒辦法,琪亞姐,妳應該聽過氟里昂吧!他是我們化學系最沒存在感的原子。聽說因為學業表現出色,深受教授器重,每天都宅在自己的實驗室,極少與大家一起上課,誰知道他有沒有來學校?這個直屬學長有跟沒有都一樣。」
海潔在字裡行間覓得自己的笑點,她不爭氣的笑出聲,讓男孩一整個摸不著頭緒:「這……好笑嗎?」
「你抱怨的樣子好有趣,明明是抱怨學長,卻把人家捧得好高。到底是怨恨他的不負責任,還是嫉妒他的優秀?」
海潔的解釋實在合情合理,連鈉琪亞都加入調侃的行列。
男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矛盾,連忙討好鈉琪亞:「琪亞姐,別這樣嘛!妳明知道我不怎麼會說話,就別笑我啦!而且琪亞姐妳對我真的太好了,居然還記得帶女同學來給我認識。」
鈉琪亞這才收斂仍高揚的嘴角,說出自己的意圖:「算是吧!看我對你多義氣來著,這位是我的直屬學妹氫海潔。海潔,這個傻小子是我鄰居的兒子,叫作硼倫。」
「哇!一樣是一年級的同學欸!琪亞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請多指教。」硼倫興奮的說,同時,他也將身旁的一男一女統統拉到海潔面前,熱熱鬧鬧的招呼:「還有啊,海潔、琪亞姐,這對帥哥美女是我的高中同學,鋁慕尼與鈦塔妮,妳看慕尼是個難得的金髮美男,很帥吧!他們是航太系的喔!」
擁有亮金髮的鋁慕尼備受驚嚇的觀察鈦塔妮的眼色,但她並未發現他的視線與心思,率性的與大家說笑:「還不到帥的程度啦!頂多秀氣。」
鋁慕尼水潤眼珠所飽含的希冀,隨他默不吭聲的低頭而不復見。
從海潔的審美觀出發,鋁慕尼的臉蛋生得不差,只是個性內向了些,以致魅力無法大展。
關於男性外貌的談論像是無孔不入的氣味,飄至不合群的女同學耳側。
她故意冷哼,撥動她最引以為傲,洩流如瀑布的透明狀長髮,搖曳著優美曲線的身姿現身,以不屑一顧的口吻說:「這世界上,就只有我的氯會長配得上“帥”這個字。很抱歉!氯會長已經有我這個正宮了,像你們這些沒有美貌與氣質的土包子就別肖想了。」
她頗是沉浸在自己的粉紅平行宇宙裡,未見過世面的新生面面相覷,不大明白她這是在演哪一齣戲。
鈉琪亞則見怪不怪,猶如母雞教導小雞的為幾位學弟妹講解:「在元素大學待久了,你們就會習以為常,她是氪蕾黛,這裡有不少像她一樣,每天做夢都想嫁給氯草皮當有錢少奶奶的原子,我們私底下都暱稱她們為“拜金女”,盡量別搭理她們。」說到“拜金女”三字,鈉琪亞刻意把聲量壓到最低。
宛如施打預防針,一群一年級生們一掃剛剛的疑惑,有所領悟的對氪蕾黛施捨憐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