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黑鴉是在午後過了一段時間才出發,然後又考慮到在黑暗中探索隨時可能存有戾氣的樹林過於危險,因此沒等到日落就已經返回臨時據點。其後確認到軍方的臨時營地仍然在建設中,到了晚上仍無停工的跡象,藉此判斷很可能明天或者最遲後天就要與魔人和魔物交戰。
黑鴉當然不打算參與那場戰鬥,魔法師的強大在於充足的準備,沒有和軍隊預先協商、討論作戰到準備魔法等等根本無法發揮魔法師的作用,沒瞭解這些準備有多重要的蠢蛋不可能活到今天。
因此黑鴉比較在意的是假若真的開戰時,應該會有相當規模的魔人和魔物,屆時他說不定得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去尋找戾氣,而不能像現在這般打算以最小程度的繞路避過魔人和魔物。
「是不是應該放棄觀測戾氣?」黑鴉喝著熱湯時腦袋中不禁閃過這樣的想法,「畢竟黎漢有好好指揮軍隊,就算駐紮地以及困住戾氣的做法失利,後續的應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既然不會造成災難的話……」
黑鴉以麵包佐著湯,讓為了更好保存而弄得又乾又硬的麵包變軟,一邊嚼一邊在心裡提出對自己的疑問:「但就算會造成災難,我又能做到什麼呢?一個想法,一個發現就扭轉局勢……假若黎漢放我走真的是為了一賭我的可能,不就等同於某種奇蹟了嗎?」
就算是黑鴉——不,倒不如說像黑鴉這年紀的青年,即便他自稱不曾想當英雄亦確信這一點,果然內心還是會多少做這樣的想像,只是很快就會由理性壓倒這種無謂的幻想。
「況且這種突然跳出來就把事情以『暴力』的手法解決,是故事中的英雄吧?現實中的英雄應該是像黎漢那樣,在背後默默肩負一切,處理和解決問題,即使如此還是會被當成祭品犧牲掉……」黑鴉嘆了一口長氣,「雖然他的為人真的叫人不敢恭維就是了。」
「還是再努力試試看吧,假若有什麼好方法,說不定黎漢也可以將功補過……」黑鴉想著想著,晚餐已經吃完,一如以往設置好安全措施之後,便早早休息。
翌日日出之前,黑鴉看了一下位處大道的臨時營地已經把防禦工事建設得差不多,看來是徹夜趕工了,這變相表示敵人來襲的時間說不定比他想像中更早,畢竟在戰力有限的狀況下,讓士兵有充足的休息是很重要的,要如此連夜趕工很可能是在前面探查狀況的斥候回報魔人和魔物已經相當接近。
當下黑鴉稍作思考,決定不再設置臨時據點,雖然接下來的路對馬匹來說頗為難走,但只是牽引帶著走的話應該還是勉強可以的。做好決定的黑鴉趕緊收拾後迅速啟程,昨天探索過的地方也不敢過於疏忽,畢竟不知道會不會有速度較快的魔物已經進軍到附近,為免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只好小心為上。
考慮到魔人和魔物與戾氣的前進向方應該相同,以黑鴉目前的位置來看就是朝著榮光城,那麼要盡快接近戾氣的話就應該筆直朝阿卑呼長尾湖前進,只是他也不想碰到魔人和魔物,為此只能選擇稍微繞開一點朝著偏北的方向前進,最終差不多在午前時分,他從樹梢間發現天空像是有團突兀的黑雲正在移動。
那當然不可能真的是準備降下雷雨的黑雲,而是數量龐大的魔鳥群,鳥在天空飛不受地型影響,前進的速度自然較快,就像上次黑鴉在小村中遭遇魔人和魔物時,也是先遭到魔鳥發現以及襲擊。
黑鴉多少有點緊張,只是他既孤身一人,又是藏在樹林內,不至於害怕有什麼危險,他一路旅行至今在野外都不知道遭遇過多少次魔物了,要說有什麼變數的話就是牽著的馬突然發狂嘶叫,為此他也做好了隨時把馬丟棄的準備。
因為視野受限,黑鴉無法看到遠方的地面是否有其他魔物,唯有嘗試把耳朵貼到地面,也沒能聽出什麼動靜,「假若只有魔鳥群,對防守方來說是好事吧,能夠先集中精力削減魔鳥,減輕之後空陸兩面同時受敵的負擔。」
黑鴉決定繼續緩緩前進,這點動靜的話基本不會招惹到在高空飛翔的魔鳥,況且牠們說不定已經注意到在黑鴉後方大道上駐紮的士兵了,就人數而言肯定更吸引魔鳥。
為了避免一個不幸真的被魔鳥發現,黑鴉也只得迂迴地挑選適合藏身的地方作為前進路線,如此一來前進的速度又變得更慢了,考慮到魔人和魔物的速度會比戾氣快上不少,戾氣目前的位置說不定比他想像中更遠,也慶幸今早的自己決定搬移據點而不是等著戾氣接近。
「這對要處理魔人和魔物的軍隊來說是好事,不用怕要一邊戰鬥一邊把戾氣吹走,但對我來說就有點麻煩呢,萬一他們處理完魔人和魔物,我就很難秘密地調查戾氣了。」
儘管黑鴉抱持這樣的顧忌,但他也沒有什麼可以做去改變這個狀況,唯有小心翼翼地繼續前進。
到得午後,黑鴉遙遠的後方傳來了戰鬥的聲音,除了很可能是魔法導致的爆炸聲外,幾乎只有魔鳥在臨死前的慘叫聲,可以想像得到戰況應該是對人民共榮軍有利。
「不過時機很糟呢……魔物當中很可能有擅於夜間活動的,考慮到其他魔物比魔鳥慢,說不定會在日落後抵達。」黑鴉這樣的想法大概也在那臨時營地中為指揮官與參謀熱議,他也只能祝他們好運了。
「假若魔法師有餘力而指揮官又懂得運用的話,雖然不至於能做到日照的程度,但應該可以減少在黑夜中戰鬥的劣勢吧。」黑鴉個人也不太喜歡這種從軍事角度去研究魔法師用處的做法,但不可否認魔法能夠克服過往人類不得不面對的許多難題。
無論如何,沒有準備的魔法師就是個普通人,沒有為戰爭做任何準備的黑鴉不會對戰局有任何幫助,因此他也不再多想這些事情,重新集中精神到當前該做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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