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得承認，我確實一開始就打算到這裡來。」道恆坦承道。「但是製造出這麼多麻煩絕不是我的本意，如果給你們造成了困擾，我願意道歉。」
「困擾？」紫蘇重覆道。「這根本不是什麼無關痛癢的困擾，你的提議差點間接殺死一個孩子！」
道恆頓住腳步。「這對我來說倒是一則新聞。」他說，微微皺起眉頭。「我敢說妳指的一定是這個孩子，對嗎？」
安琦在道恆的目光之下往紫蘇身後縮了縮，紫蘇只好捏捏她的肩膀，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中替安琦提供一些安慰。
「沒錯。這座建築垮下來的時候她差點被活埋在下面。」紫蘇說，就連她都聽得出自己的聲音有多緊繃。
道恆放在環在胸前的雙手。「我很高興你們及時救出了這個女孩。」他溫和的說。「我無意要造成任何人的死亡，更何況是一名孩童。我希望你們可以接受我誠摯的道歉。」
亞秋哼了哼。「要我們接受你的道歉，不如先從回答一些問題開始。」
道恆攤開雙手，重重嘆了口氣。「當然，盡情的問吧。就和你們說得一樣，在這麼一場災難之後，我確實欠你們一些解答。」
「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亞秋問。
「我是道恆。我是匠族部族中的一份子。關於這點，我沒有撒半點謊。」道恆回答。「我沒說的是，做為一名旅者，我已經獨自旅行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他聳聳肩。「至於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我以為事到如今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亞秋眨眨眼，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你是要跟我說，你是為了希望而來嗎？」
道恆露齒一笑。「看來某人還是有把我說過的話聽進去嘛。」
亞秋忽視他的話，逕自說道：「這片廢墟中可以藏有怎樣的希望？它是過去的記憶，是舊時代留下來的一道傷疤。你想透過這樣的探索追尋什麼？」
「它就在你身後。」道恆努了努下巴，亞秋和紫蘇兩人一齊回過頭望向後方的牆面。
「……星星。」亞秋喃喃道，隨即轉向道恆。「你就為了這個而來？為了星星？」
道恆挑眉。「這很奇怪嗎？我一直以為作為歌者的你們能夠理解。」
亞秋輕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他咬牙道。
「好吧，我這個人一向熱愛挑戰。」道恆再度開始踱起步來。他將雙手插在腰間，像是在參觀熟人的營帳那般在門口附近隨意走動。「歌者，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拒絕夢想與希望？」
如果道恆以為這種作法能夠促使亞秋順著話頭接下去，他可真是大錯特錯。「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亞秋質問道。「你根本不了解希望這兩個字聽在我耳裡是什麼樣子。」
「但是你是整個新紀元當中最有理由、也最有資格作夢的人。你為什麼要放棄這項權利？」
亞秋聽了頓時語塞。
「你說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問。
道恆筆直望向亞秋。他的頭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蒼白的光束，細微的粉塵宛如具有生命一般，在那道白色的軌跡中緩緩飄浮、捲動。「我們都曾聽說過關於星星的傳說。關於我們的祖先是如何克服萬難，獲得一對只屬於他們的翅膀；關於他們是如何開拓整個宇宙，去到天空之外的無限遠方。這些故事我們耳熟能詳，卻從來沒有人試著證明這些故事有多真實，證明我們也可以加入他們的偉大。」
「你想要飛到星星去？」
道恆點點頭。「我想要加入他們，成為偉大的一部份。」
亞秋張大嘴巴。一時之間，他似乎忘了緊繃的情勢、忘了紫蘇，也忘了他握在手中的彎刀刀柄。「你瘋了。」
道恆微笑。「你不知道我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多遠。你不知道我支身探索過多少座遺海，只為獵取可能潛藏在其中的知識；你也不知道我在這一路上學習到多少來自舊時代的技術和知識。這一切全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把我遙不可及的夢想慢慢變成希望。」
「但是──」
道恆搖搖頭。「我們說夠多話了。與其在這裡爭辯，我們不如到這座迴廊的前面探索看看，也許能夠找到一些可以說服你的證據也說不定。」
說完，他便邁開腳步，順著迴廊和緩的曲線朝黑暗的彼端走去。亞秋慢慢站直身體，握在刀柄上的拳頭時而緊握、時而鬆開，彷彿無法決定是該義無反顧的撲向道恆的背影，還是暫時放下敵意尾隨上去。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GF56wP1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