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的黑鴉呆若木雞,完全沒有那個心思顧慮自己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有點奇怪,因為眼前的事實實在過於震撼。
那是一間在環城來說算是相當細小的教堂,標準的白漆外牆,三角頂的尖端上屹立著十字架,反倒是在禮堂後面的生活區域還要寬闊一點,就這一點來說比起其面積大小來得更特別,畢竟一般的設計都會採同等寬度的長方形,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像是一個直立的長方形加上一個橫躺的長方形,像是刻意把前面公開讓信徒禱告或參加崇拜的禮堂弄得特別細小一般。
雖然設計上叫人疑惑,但再怎麼特別也不會叫黑鴉難以反應到愣住,他變成石像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的小教堂便是線索所指,為瑪麗所設立的隱秘研究室。
「是被發現了而遭到拆卸換成了教堂?抑或師父她厲害到把木頭藏在森林裡,能夠偽裝成教堂?」黑鴉回過神來的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要是一般狀況下他覺得後者還有點可能,但唯獨教堂是無法應用這套理論,畢竟教堂需要神父或者修女進駐並維持日常營運,根本不可能達成隱秘的條件。
「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有能和師父交好的神父或者修女吧……」黑鴉仔細一想倒也猶豫起來,但至少算是從震撼中恢復過來了。
黑鴉在四周繞了一圈,試圖尋找一些線索,也重新確認了一遍自己會不會找錯了地方,但不論任何一個行動都對狀況沒有什麼幫助,看來只能冒險進入教堂內確認。
站在門口前的黑鴉做了幾次深呼吸,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來催眠自己,又或者在此刻當起一日信徒,向天神祈求自己這不是在送羊入虎口,在腦海裡重新溫習了一遍裝成信徒的握要之後,鼓起了勇氣推開小教堂的大門。
為了大量採納自然光,教會的窗戶比起一般的民房來得更多,較高位置的窗戶甚至需要用器具來幫忙開關,當然若是不介意麻煩的話使用梯子也是可以,而牆壁上並沒有掛上什麼裝飾,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宗教色彩的壁畫。
黑鴉並非信徒,一時之間沒認出那些壁畫所畫的人物是誰又或者是來自什麼典故,他只有聽說過有些教堂會把採光納入設計壁畫時的考量之中,在不同時間、天氣甚至站在不同角度觀看會有不同的效果,不過這種高超的工藝技術似乎不會在這樣的小教堂中使用。
除了壁畫是教堂一貫使用的風格,佈置上其實也是,只不過規模縮小了許多。供信徒來參與禮拜與禱告的座位僅有三排,分成左右兩邊,每邊長木椅大概只足夠坐三個人,硬是要擠的話四人應該也可以,換言之二十餘人就是這小教堂容納的上限了,就連最前方的祭壇似乎也精簡過,至少沒看到天神或者聖人的石像,唯一沒有改動的地方就是讀經台,畢竟這算是必要的功能設施,總不可能連讓神父引領崇拜的位置都沒有。
黑鴉看著這個小小的空間,還是充份感覺到了那股神聖,這與是否信徒無關,就是會因為環境的莊嚴感而不自覺地肅然起來。
就在這時,在禮堂底部充當門區隔開生活區的布簾被人拉開,從內裡走出來的是一名年邁的男性,身穿白底黑面神父袍的他輕輕地揚起下垂的白眉毛,雖然他肯定是因為聽到教堂的門被打開才走出來,但當他看到黑鴉時還是露出頗為意外的神色。
黑鴉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會有著如此反應,但還是客氣地先跟對方打招呼:「打擾了,神父,請問現在不方便嗎?」他推想可能是這方面的關係,例如天神教有著某種習慣不會在這個時候走入教堂。
「怎麼會呢,弟兄?天神的大門永遠為我們打開。」神父露出和藹的笑容,他的眼角和眉毛收尾的方向有點相似般下垂,不過比起給人一種無精打采的感覺,會更叫人覺得像是鄰家慈祥的老爺爺。
「那就好。」黑鴉感覺那不是神父的客套話,儘管一般來說這樣的狀況就算不方便也不會拒絕,畢竟教堂基本上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那我能夠在這裡待一會嗎?」
「當然可以,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就好。」神父一邊回答一邊緩步前進,基於這裡小得無法放下主席座椅,所以他也只能在供給信眾使用的長木椅上坐下,「我是祖瑟,我應該如何稱呼弟兄?」
「啊……我叫黑鴉。」
「好特別的名字呢……」祖瑟自言自語般輕道,「那麼黑鴉,不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嗎?」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進來?」黑鴉想了想認為這個可能性最高,畢竟對方的動靜反映出了對他的好奇,彷彿這間教堂不應該有來客一般。
祖瑟緩緩地點了點頭,「畢竟在這裡居住的弟兄不可能不知道『封聖省中最小的教堂』啊。」
「呀……」黑鴉不知道對方所說的「這裡」到底指的是這附近一帶還是整座環城,要是可以的話他不太想曝露自己是從其他地方來到這裡的,至少他原本想要裝作居住在環城內其他區域的人。
「不用這麼緊張,在天神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弟兄之間難免會有不可告人之事,只要向天神坦白就好。」
聽到這番稱不上道理的道理叫黑鴉禁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因為不是信徒的關係實在不可能記得天神教所有的教義或者規條,但這怎麼看都不太正常,天神教視任何欺瞞都是邪惡,訓示人不應該掩藏自己,而是應該坦誠地面對所有人。
這樣的異樣叫黑鴉提高了警覺,他想了想決定冒險試探:「我倒沒有緊張,只是在想真的有那麼特別嗎?我只是在做環城內的教堂巡禮,這應該是沒到叫人很意外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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