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蒸糕結完帳，拿過服務生遞過來的外帶炸奶糕，賀知凡領著葉清和在路邊等車。他看著葉清和拿著白手杖安靜又規矩地站著，越看越不對，終於想起來有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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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你戒菸了？通常吃完飯這時候，你不是都要來一根？」葉清和煙癮重，賀知凡每次見面就要唸他戒菸，他卻總是當耳邊風。這次回來，跟葉清和待在一起大半天了，他居然都沒拿出菸，這讓賀知凡相當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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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之後昏迷了兩個月，醒來之後又在醫院待了兩個月，總共四個月沒碰菸的日子，自然就戒了。」葉清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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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得好！」賀知凡拍拍老友的手臂，滿意地說。接著又狀似很隨意實則很生硬地提起另一個話題：「那麼，既然你跟安老師什麼事也沒有，那我現在宣布，我要在你家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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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嘖了一聲：「你又怎麼了？這不是早上才剛下機，怎麼就被你媽趕出門，沒地方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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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我媽，」賀知凡小聲反駁，隨後又嚷嚷，「你就說你給不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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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啊，但是我那邊就兩間房，我跟安瑀各占一間。你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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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床那麼大，Super king size 的，分一半給我睡啊，我們又不是沒睡過。」嚷嚷完，發現語意怪怪的，有一對路過的小情侶還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賀知凡連忙補充，「又不是沒睡過同一張床。」還是超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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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我們那時年紀小，兩個小男孩一起睡沒什麼。現在是兩個gay一起睡，這還能一樣嗎？」葉清和皺眉嫌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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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凡也皺眉：「就我倆這種不來電的頻率，脫光了睡都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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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來不來電另說，你男人肯讓你上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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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人……」賀知凡愣了，他壓低聲咒罵，「我哪來什麼野男人。」眼眶倏地一下紅了，還好葉清和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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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葉清和攏了一下外套，「一下機連家也沒回，帶著琴跟行李就奔來找我收留了，這不明擺著在躲人。躲誰？少爺啊？他跟他女朋友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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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分，他耍我呢！」賀知凡恨恨地說，又後知後覺被葉清和套了話，一時羞憤難當，「算了，我自己去住飯店。我先送你回去，拿了行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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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跟你開玩笑呢，沒不讓你住，真生氣了？」葉清和覺得好笑，拉拉賀知凡安撫，「你下午在我房間午睡的那個小沙發，拉出來就是一張沙發床，可以給你睡。或者你堅持要睡床，那我睡沙發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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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不用。」賀知凡氣悶地說，想想又罵，「那你下午怎麼不拉出來給我睡，害我擠成一團，脖子都要落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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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想說你才睡個午覺，就不要那麼麻煩了……」葉清和無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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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能有多懶？」賀知凡沒好氣地罵。兩個人就在大街上你一句我一句幼稚地罵來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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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來了，上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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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社區，賀知凡還不肯直接上樓，說是吃撐了，非得再轉轉，消化消化。兩個人又在花園裡散步了二十分鐘才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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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終於進門的時候，安瑀已經要餓昏了。他坐在餐廳天人交戰，很想要不顧壽星，自己先去偷吃壽麵。一見到人回來了，他立刻彈跳起來，還因為動作太快，有一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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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董，賀先生，吃過晚餐了嗎？」安瑀扶住桌沿朝兩人打招呼，回頭瞥了一眼牆上的鐘，九點四十五，應該是吃過了。他又問，「要吃宵夜嗎？」他覺得自己已經餓過頭，事先的鋪陳都懶得說，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只想趕快吃到麵線，順便完成陳姨交代的任務，然後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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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凡：「我們都吃飽了，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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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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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在門口脫鞋，說：「安瑀，我給你帶了點心，快來吃，」葉清和朝屋內招招手，「是炸奶糕。你一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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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微微張著嘴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什麼是炸奶糕，但正如葉清和觀察到的，他喜歡任何一切奶製品，喜歡到只要是奶白色，或是點心名裡有奶字，他都很難抗拒，特別是現在餓得兩眼昏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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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不是吃炸奶糕的時候。現在是要讓葉清和吃長壽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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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提著炸奶糕進屋，走到餐桌旁將紙袋放在桌上：「你嚐嚐，雖然冷了，可味道應該還是不錯的。」安瑀摸摸紙袋硬是忍住了沒打開。他說：「我，我煮了一點麵線，還買了豬腳。你要不要吃一點？」他有點苦惱地想擠出話，希望能不著痕跡說服葉清和吃點麵線，「習俗說吃點豬腳麵線去霉氣，你出院那天沒吃，就當今天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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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吃不下，晚上我跟知凡吃撐了，」葉清和笑著慢慢走回客廳，扶著沙發坐下來，「他剛剛還在樓下轉圈散步了快半小時才上來，奶糕冷了，都是他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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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大人，」賀知凡很無辜，「我剛剛明明要你先上樓，是你堅持要陪我散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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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怕你在社區裡迷路走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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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我要迷路，你是能帶路嗎？我看你根本是不敢一個人搭電梯吧，就說讓安老師下來接人，你就不肯，硬要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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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聽著他倆打情罵俏，很煩。低血糖使人暴躁，他轉身進廚房，將那盤無人願意問津的麵線倒進垃圾桶，洗了盤子晾好，豬腳裝進保鮮盒收進冰箱，再走出來的時候，賀知凡才後知後覺問：「你剛剛說你弄了豬腳麵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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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睡了。」安瑀沒回答問題，語氣有點衝地朝客廳說晚安，沒等人回答就自己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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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慘了。」賀知凡看著安瑀的背影消失在客房，他嚴肅警告葉清和，「你安老師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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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坐在那裡一臉茫然：「我怎麼了？他為什麼生氣？」賀知凡進廚房轉了一圈，看見垃圾桶裡的麵線搖搖頭：「安老師煮了麵線等你一晚上呢，」他走出廚房嘆了氣，對葉清和說，「你說他是不是傻？麵線這種東西是能先煮起來等的嗎？都黏成一坨麵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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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笑起來，心裡又很感動。他剛剛的確一進門就聞到麻油香氣，可他沒聯想那麼多，畢竟陳姨不在，沒人會張羅這些。他更沒想到安瑀會為他備了長壽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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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今天是……，他怎麼會知道？」葉清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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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人就會知道。」賀知凡拍拍他的肩膀，「還說你們沒怎樣，我看很有戲啊，近水樓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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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亂說，不過就一碗麵。」說是這樣說，但賀知凡那句有心人，讓葉清和心底的小苗又撓了撓，癢得他嘴角都快繃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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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凡看葉清和那樣，嫌棄得不行，三十歲的老男人了，還微低著頭笑得羞中帶怯呢。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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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去洗澡，今天累死了，」賀知凡說，「我要先睡了啊，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怎麼哄你安老師。」說完就把葉清和丟在客廳，自己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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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坐在沙發上細細想了一遍，他對安瑀，的確是蠻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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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好些年沒這麼靠近過一個人。各種意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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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上他沒再找過人，上一次跟他肌膚相親深度纏綿的人，就是小土蛋，後來弄了個小瘸子也沒搞成。再後來，他就進入無欲無求、偶爾雙手萬能草草了事的境界。至於心理上，親近的人不多，大概就是賀知凡，頂多再加上個他敬重的錦春叔叔，但這都是從小相熟識的人，所以他能信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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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這個甚至他都沒真正見過、智障APP說是年輕帥哥的人，卻在短短幾個月得到他的信賴，或者說是依賴。說依賴是說得通的，畢竟自己就是因為看不見了，需要人來協助，才會遇上安瑀。安瑀來當他的生活指導，葉清和付費，所以他能向安瑀索取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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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依賴安瑀，而安瑀必須承擔葉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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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依賴一個人，會依賴到關心他的喜惡？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對安瑀，不單單只是索取，他還想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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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賀知凡的話，還有錦春叔叔一直以來的勸解，又浮現在心頭，動搖葉清和自我懲罰的意志。以往沒察覺、沒細想的心思，今天被好友一挑弄，像風吹開了迷霧，絲絲縷縷都清楚地舖在眼前，這就有點困擾了啊。他察覺自己對安瑀的確起了糟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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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安瑀也有相同困擾，那就不算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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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這點，葉清和又笑起來。自己向來是行動派，之前沒談戀愛，不是追不上，而是沒遇過動心的。現在安瑀讓他動了心，為什麼不能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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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凡說，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混帳了。這幾年他一直在贖罪，修口修心修正態度。老天爺是不是決定，在將他的視力拿走、還完最後一點債之後，賞他一點獎勵？讓他就算看不見桃花百里，也能感受落香滿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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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會不會就是那送香來的春風？他的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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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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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碎碎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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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吃炸奶糕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Tox9R5GV
我也想吃炸奶糕 ！
但是我沒有炸奶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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