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習慣遇到挫折,也不意味著人不會變得消沉,只是單純懂得如何重新振作罷了,因此黑鴉並沒有急著行動,而是活動著身體放空思緒,稍微休息一會。
等到冷靜下來之後,黑鴉重新坐到工作桌前,面對自己的失敗作繼續反思:「假若『永劫罪孽』的魔法陣裡有其他材料符號,也不是不可以用相同的方式去測試出來,只要把魔法陣裡所有符號都試一遍就行了,而且與條件相關的符號也會在附近,只是驗證而不是開發配方,基本上沒有困難度。」
饒是黑鴉知道確實有效的研究方法,但這個方法可謂知而難行,除了相當耗時間外,最主要的是那得消耗大量紙張,需知道眼前佔據整個廣場的魔法陣足足有幾百甚至上千個符號。
「其他材料符號要找出來的話只有這種暴力解法,但實際上還有其他失敗的可能性,例如配方除了所需材料外,份量也是關鍵,一般都是符號大小和魔法陣甚至媒介的比例來決定,因此若然是以紙與大陸相比的話……這是無解的問題呢。」黑鴉重新梳理之前自己那複製出來的魔法還有什麼失敗的原因,他也只能試圖從各方面攻略這個難題了。
「況且也可能有材料組合順序的問題,說不定某些材料得先以某種形式加工才能結合,而這部份是由那些未知的符號控制……」黑鴉在紙上逐一羅列出所有想法,不經不覺間已經寫滿了一張紙。
「真是的,要是一開始就成功的話,就沒有這麼多問題了吧?」黑鴉無奈地自言自語,「說到底,這樣的魔法師父到底是怎樣開發出來的?光是考究驗證就有這麼多問題了,從零開始要如何以小規模的模型來試驗?」
黑鴉回憶著這一路走來所習得的知識,依照他的推想,不說「永劫罪孽」的本質和發想,實際作業的起點應該就是此刻他努力驗證的生產戾氣,儘管不知道實際調配出戾氣的配方,但能夠知道瑪麗在「人民共榮」那個大宅底下的地下工作坊中一直做著調整「戾氣」效果的實驗。
產生戾氣便是「永劫罪孽」的核心,其他什麼依據金屬量或者聚居人口產生與聚攏,全部都只是魔法效果的附加作用,黑鴉認為從生產類魔法重現出戾氣確實是研究「永劫罪孽」的第一步。
「只是生產出一種氣體也有太多變數,更何況是這麼一種獨特的氣體,為什麼剛好就是沒這部份的研究記錄?不對,應該說整個魔法陣的開發記錄我都沒有見過,至今為止一直找到的都是魔法學知識與理論,證明『永劫罪孽』這種規模與複雜的魔法是可行的……」想到這裡的黑鴉漸漸感到不對勁。
「真的會這麼剛巧?開發的記錄在我沒去的地方?不是應該想,師父根本沒留下那樣的記錄嗎?雖然展現了可能性,但不想其他人複製出類似『永劫罪孽』的魔法,畢竟僅是修改生產出來的戾氣,又或者修改產生的條件,便能夠造成更可怕的災難……」黑鴉思考到這裡頓了一頓,他不得不得出某個結論,「師父她不想讓人解讀這個魔法嗎?」
不說能否解讀,是希望與否的問題,要是其他魔法師當然不會想這些,然而對於身為瑪麗的徒弟兼追隨者的黑鴉來說,他當然想尊重瑪麗的意願。
只不過這件事就和黑鴉之前的經歷一樣,瑪麗已經不在人世,亦沒有留下直述心聲與想法的文書,他只能夠揣測瑪麗的想法。
「不過就算不去仔細研究『永劫罪孽』,至少也得確認眼前這個魔法陣就是『永劫罪孽』才行,儘管在這個地方出現這麼複雜的生產類魔法可謂八九不離十,但還是得百份百肯定才好去破壞吧。」
黑鴉吁了一口長氣,事實上單純要阻止「永劫罪孽」的話,他並不需要如此苦思如何去研究,在察覺到瑪麗說不定不想把「永劫罪孽」留下任何形式的記錄之前,他想研究眼前的魔法陣除了是確保其真的是「永劫罪孽」外,也有著自己是魔法師的一份子這樣的原因,不過要說最大的理由,那就是想透過流傳這些知識扭轉世人對瑪麗的印象。
大陸級規模的魔法知識,哪怕不需要是資深的魔法師,也能想像這對魔法界會產生多大的影響,黑鴉確實有私心希望以這樣的方式,讓人們認為「永劫罪孽」不只是帶來了災難,同時它會成為一種革新的存在。
其實在黑鴉知道「魔力池」的存在時,就認定「永劫罪孽」是從瑪麗的夢想中所誕生的結晶,他不否認「永劫罪孽」當中存在瑪麗復仇的心情,經過喬凡尼甚至是祖瑟的開導,黑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
只是凡事都一體兩面,黑鴉如此相信著,確實不能排除「永劫罪孽」同時也是一種魔法技術的演示,其中「魔力池」是比起單純的規模與魔法理論及知識的突破,更為明顯且易於察覺這便是瑪麗的夢想,一個解放魔法師,讓所有人類都能自由使用魔法的世界。
區分魔法師與普通人的關鍵一直只在於魔力適性與魔力效率,不論是何者都顯然與「魔力」掛勾,而且這兩項都是人與生俱來不可改變的天賦,瑪麗研究出來的「魔力池」剛好能粉碎這先天性的限制,剩下關於如何繪畫魔法陣以及挑選媒介之類,全都是能透過後天學習得來的。
這些都是客觀的部份,而黑鴉主觀地認為,「魔力池」這個魔法的概念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當初他亦跟祖瑟有過類似的討論,「魔力池」是總量上無限卻在同一時間內有使用上限的資源,不難想像人類會為此而爭奪,但若果理想地思考,人類能夠相互尊重、討論分享這資源的話,也算是締造出和平的世界。
ns 15.158.61.5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