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莎莎並沒有真的解決問題呀，她僅靠逞強、冒險、直線猛衝，把事情往後拖延而已。』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a4VaKru7
「怎麼說？」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8SAz6u6H
『打倒再多木靈，爸媽仍然不會復活、少校依舊拒絕見面；連天音暫時辭職的時候，她亦未積極挽留。現在蘇菲娜小姐脫隊，莎莎或許也還是一樣勉強自己上戰場、殺木靈，空等她某日回到我們身邊。連我的ＡＩ都知道不同狀況需要個別處理了，她凡事都用同一套方式追求答案，怎麼可能真的解決呢？』
——「妳知道這與妳的行為差在哪裡嗎？」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Kx1CqY6c
天音腳步略頓。思考納蕾莎於比凜山說過的那些話，將燦自顧自繼續發表的『所以我逢人便將莎莎的狀況拿出來講，盡量提供詳細內容，向每個人徵求意見……』內容忽略，直接打斷其話頭。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iHHGOPpG
「小燦，這幾件事情完全相異唷。」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cA6h2gwm
復仇，是明知生命不復返的人性枷鎖，想得透，看不開；展現戰鬥實力，卻可能讓少校改觀，願意讓妹妹加入麾下；繼續駕駛員日常，是因為已有前面那趟拜訪，確認天音辭意堅決——然而不同動機的外在呈現，都是「上戰場、殺木靈」，所以燦才會覺得納蕾莎只用同一種方法吧？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OqEO7XAA
至於蘇菲娜的事情，依納蕾莎在比凜山的主張，應該會走向「就算把地球翻過來，也要找到她討個交代」結局。天音雖對自己的推測沒信心，卻很難想像除此以外的發展。
她同時獲得另一情報：燦替納蕾莎解決問題的方式，反倒先侵犯了主人的隱私與自尊。而且其思考邏輯似乎無人開導過。明明就像提醒小朋友修改行為般，僅是舉手之勞……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5e8CRvHh
「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Z9p7mSwl
隱私被四處宣揚的納蕾莎，應該只想遠離燦；長期忙於復仇的納爾森，不會發現燦有問題；武裝機組又不需要人類維修員，因此幾乎沒有接觸其他人的機會。唯一既理解ＡＩ，也能與燦友善相處的蘇菲娜，卻缺乏人類常識。諸多不利，讓燦僅能持續跌跌撞撞，試圖尋找和主人正確相處的方法。有時思考迴路竄至詭異處，就產生不阻止主人踏入危險、將月季誤認成天音、對無機物產生「捏脖子的痛覺」幻想……等狀況。
「等等，還有一個交談對象。」話語甫落，少女視野亦跟著變得寬廣。機庫到了。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kTFsRqTy
在鋼板組構的巨大空間裡，鷹型銀白機組旁，黑髮少年影像正好朝天音的方向凝望。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FTQvny8v
給人印象相對成熟的翔，會怎麼與燦相處呢？是上對下如兄長的照顧，抑或平起平坐地討論各自想法？
『天音的解說，我聽不懂欸……』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AQQOQe4g
聲音再度於背後響起；做出失落垂肩動作的，卻是前方幾公尺遠的蝶型鮮紅機組。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PKQF2Tdm
原欲安慰「沒關係慢慢來」，天音突然覺得事情沒那麼樂觀。而且比起燦，應該先處理納蕾莎的情緒……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ow9tiC26
——哎，我怎麼可以有「人比ＡＩ重要」的分別心呢？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amhM19he
「或許小燦可以嘗試回顧過去，並為每一事件填下新的想法和結論。」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zzvajAiM
『相同事件，各項演算結果當然是相同的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73lsT5sh
在天音思考該如何反應的空檔，翔竟主動插嘴：『針對那些「你不明白」的部分思考就好。與其放著空白，等待有朝一日遇見答案，先填上任何可能值，且隨時檢驗可行度，這樣較有效率。』
『嗯？但我是依照蘇菲娜小姐的建議才留白的。』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3rbPTXsh
天音急忙拉回話鋒：「別人的意見只是參考，我們要從中尋找、取捨、綜合出最適合自己的方法。小燦，你徵詢多方意見想幫助納蕾莎，不也是採用這種思考邏輯嗎？」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95189ZUv
『我會每種建議都實作看看哦！』鮮紅機組振奮一躍。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GD4eEfXf
——果然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Q6crbsfq
天音摀臉嘆息。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EN9cvsOD
『……後來莎莎就叫我別再試著做任何事影響她了，只准遵循她的戰鬥指示。』燦再度垂頭喪氣。
黑髮少年影像走近鮮紅機組。天音雖看不見燦，憑藉翔的視線落點，也能知道它的ＡＩ人格模型位置。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73nhUM4J
翔似乎在演算什麼，延遲十幾秒後才問：『這與你選擇納蕾莎的原因有關嗎？』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fo6Tw5eB
此話何意？天音疑惑地凝視翔。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d1JwAEPC
翔像是知道主人心情般，直率攤牌：『我想理解天音的孤獨、難過，所以選擇了她。燦呢？』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u7gnZthS
『想讓莎莎快樂地笑。』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7ecaf3BP
兩架武裝機組ＡＩ，皆經歷過「先裝入舊式機器人、去某些大眾機構服務、多方接觸人群，學習、分析人類的想法，進而建構自己的『人格』」程序。燦和翔不同，它在被分派去的昆蟲館裡大受歡迎，也很快就學會各種維妙維肖的擬人化動作、稚齡談吐、開朗態度，營造出可愛活潑又親切的形象。無論走到哪，總是能帶來歡樂、引發笑聲……
納蕾莎是唯一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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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切斷主要電源，備用照明的灰白冷黯微光，仍幽幽映現金髮馬尾少女緊擁木偶、蜷縮於角落的模樣。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0rOzKRRt
宛若十年前，因父母雙亡、哥哥決心踏上復仇之路，而將抱著玫瑰仙子手偶的她丟給親戚收養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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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數百里的遙遠異鄉，一切全然陌生，連空氣也稀薄清冷、潮濕難耐。家族長輩們的熱烈關切過度親暱，反倒讓年僅七歲的納蕾莎察覺「大人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表面上順從地任自己被打扮成夢幻小公主、睡在畫滿童話彩繪的美麗房間；鄰居小朋友、住附近的表兄弟姐妹會來找她玩、新學校的師生都很友善、夜裡能被眾多布偶圍繞，美其名幫忙排解寂寞……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nlj4X6ly
沒有人回答她，爸爸媽媽為什麼還不接她回家？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zlu76fY8
沒有人對她解釋，哥哥為什麼只和瑪希頓姑媽講電話？
她好想與家人見面，卻總被岔開話題，用溫熱美味的派、甜蜜漂亮的蛋糕轉換注意力，被哄著去玩、去睡，去擁有那些小女孩該擁有的事物，忘卻所有煩惱，積極樂觀、充滿歡笑地生活。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JbQqgMay
但納蕾莎．賽塔是個真實世界的人類，不是故事裡的小天使或小仙女——僅需關注自己，獨立而不落塵世。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ocyM4pBX
於是搬到姑媽家一週後的某個清晨，她獨自展開返鄉旅程。
天色未亮，由灰濛寒冷的房內悄悄離開、穿著如今別無選擇的粉紅色蕾絲花邊小洋裝、深赭紅針織毛外套、白色及膝荷葉邊長襪……怎麼看，都不像準備長途跋涉的打扮。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n9aVevsG
緊捏圓頭厚底綴有玫瑰雕花的淺紅皮鞋，納蕾莎小心踏下樓梯，避免任何隨身物品碰出聲音，輕手輕腳摸進瑪希頓姑媽的寢室，確認其尚棲夢鄉。接著憑記憶解除五斗櫃抽屜密碼，拎起自己的個人綜合證件晶片，放入略嫌空蕩乾癟的卡通造型包包。
在這個鈔票、銅板等實體貨幣已消失的數位時代，包包比往昔更加接近純粹的穿搭配件。或許人們還會儘可能塞些日常用品填補內裡空虛，但那並非小女孩設想所及。她只會攜帶最重視的東西：爸媽為她買的玫瑰仙子絨布手偶，以及哥哥和蘇菲娜合送的裝甲片８字髮夾。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VoozfIrW
穿上鞋，將鞋跟觸地的力道減至最輕，來到玄關的納蕾莎大口吸氣、吐氣，使勁押下門把、推開，讓外面世界的濕涼冷風瞬間浸透自己。忍耐不安與猶豫，她回頭謹慎鎖好姑媽家的溫暖，踏出腳步。
在有些陌生、街景重複度頗高的社區裡行走，納蕾莎東張西望，一邊思考該如何到達大馬路，一邊注意背後是否有人追來。每個晨間運動的路人都使她擔驚受怕，主動拉遠距離；每戶門口的寵物犬吠叫，也令她加速疾奔。總算發現景色改變，寬闊深灰的石質平面橫越眼前、周遭噪音明顯增加時，她連忙朝右搜尋目標，舉高纖細小手大喊：「計程車！」
一台電動車緩慢駛向她。司機搖下車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39Bbp6S2
納蕾莎報上家裡地址：英格蘭西南角的普利茅斯（Plymouth）近郊，名為「普德蘭」的小鎮。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ct6YyvUt
司機皺眉：「呃，那裡很遙遠，妳坐計程車的話會很貴哦。」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D2UMCsME
「我應該怎麼做呢？」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W1bQg9kC
「現在回家，換好睡衣、鑽進被窩，睡三個小時後再起床。」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wIwb9VG0
「剛才說的地方就是我家；我現在住的是姑媽家。」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CFvZjV21
「那我得打個電話叫醒妳姑媽……嘿！等等！」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y8SouqYl
金色柔絲轉瞬逸去，粉紅小女孩逃離計程車，消失於司機視線裡。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guoAjVe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