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ＡＩ不懂藝術了嘛，怎麼可能會有個體偏好？」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Ta4aiEUP
納蕾莎無聲無息間，已藉由海底礁石的昏暗深影融入機庫，正在兩人背後的桌面平台上固定偶架。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3mZR7vKj
面向入口的燦，早早發現她手中扛舉著的人形工藝品，視覺裝置追蹤、分析、色彩修正、形狀判斷後，第一句發言是——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5q9ASfdm
『這個人偶與天音好像喔。』
剎那，彷彿被冰藍海水的幽冷浸透全身，所有聲音遭足底黑暗吸納，現場一片靜寂。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k4llszDz
頭頂落下粼粼波光，照亮木偶嬌小清麗的臉蛋。柔和美目、捲翹睫毛、不會直盯觀偶者的靦腆視線，搭配烏黑直順長髮、典雅繁複的幻想款式古裝，於冷色系海底背景襯托下，確實有既矇矓又夢幻的感覺。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GEs6Acz3
然而要說「像天音」，最勉強能牽上線的部分，僅有「棕褐色瞳眸、黑長直秀髮、有綁辮子」三點。尤其布袋戲木偶經常頂著華美頭飾、複雜編髮，身穿平日根本不可能見到的中國風古裝，從任何人的角度觀察，皆無法得出燦那樣的結論。
納蕾莎為此氣得大喊關閉轉播、重新打開室內燈光。蘇菲娜依言幫忙處理後，本人也動身來此了解狀況。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qip86wYJ
剛踏進大門，便聽見她尖銳的責罵聲。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RFf0o9HG
「燦，看清楚了！這尊偶無論長相、衣飾、目測年齡，沒有一樣與林天音相像。你是色彩判斷有問題，還是形狀辨識有問題啊？」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XR5Fa4Ps
不知道是憤怒抑或害羞，她雙頰漲紅，與缺乏表情而顯得相對淡漠的緋衣木偶形成奇妙對比。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P1cqiFik
「嗯啊……我才沒那麼美呢……」天音尷尬幫腔。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aAK72SGb
『人、人家只是說說感想而已……』縮進角落的燦身姿屈斜，極度擬似人類害怕時的模樣。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VDFQlvql
「但你的感想是錯的！大錯特錯！」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o1l1zdj8
燦垂下擁有蝴蝶特徵的機械頭部，散發無辜又無奈的氣息。
「確實，不管從人的主觀或影像分析來看，天音和這尊木偶——呃，有沒有名字能稱呼？是完全不像沒錯。然而燦剛才還在檢查系統、進行最佳化，我不認為『視覺裝置故障』是它做出此結論的原因。」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p9umrBxI
蘇菲娜以理性聲音介入，嘗試緩解現場氣氛。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v2oPZi6O
「那，就是抓錯參數造成的莫名判斷囉？」納蕾莎仍舊皺著眉頭，進一步解釋：「我最不滿的地方，在於我完全憑個人美感挑選木偶——喔，它叫『月季』（Rosa）。但燦的說法否定了我的意志，這很不尊重人……也對啦，對機械抱持『能體察情緒』的多餘期待，是我不好。」
她伸手輕捏木偶頸項，將它連頭帶領整尊往上拔起、離開偶架、套進右臂。這個動作卻引來燦第二度奇妙反應：它惶恐地保護自己的「脖子」，發出咿咿呀呀的低鳴。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fIQuNepm
「你又怎麼了？」納蕾莎顯得不耐煩。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QA9ERnRn
『啊……沒事……只是莎莎的動作令我聯想到「痛覺」。人類的脖子很脆弱、很怕痛吧？』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ZNCjl6xL
「月季不會覺得痛。就如痛覺之於你，也不過是一項參數而已。」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6ZyBGuZg
「納蕾莎，別這樣教導燦。ＡＩ五感認知形成落差，吃虧的是作為生物的我們喔。」蘇菲娜提醒。
「你們究竟怎麼回事？我拿木偶來分享，話題卻都圍繞著燦莫名其妙的反應——」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SzQIAPlS
納爾森逕自穿越妹妹身邊，抬頭問燦：「上次讓我搭便車時，不敢抓緊我的理由，也是這個嗎？」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mtOYxeYb
鮮紅機械微幅垂直移動頭部。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Shi0fTS5
「大概是ＡＩ成熟度不足，造成的判斷障礙。納蕾莎，如果妳喜怒無常、標準浮動的話，燦很難明白妳期望它如何達到要求。」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W5qqotiI
「搞什麼？千錯萬錯，竟然變成我的錯了！」杏眼圓睜，納蕾莎將木偶攏往懷裡，彷彿吝於再和眾人交談，空出另一手嘗試解開偶架固定鎖。天音不知道是否該幫忙，猶豫一陣子才靠過去。
『莎莎……』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8T7cXZeEw
不敢叫住她，燦轉頭朝蘇菲娜請求「再轉播海底景色一次」，它想二度確認分析結果。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gemsitrU
蘇菲娜應允，在平板電腦上碰觸幾下，令冰藍幽暗的光線重新降臨機庫。納蕾莎沒說話，乾脆地為木偶內體塞進調整桿，高舉至燦的監視器前做出簡單動作，展示布袋戲偶可動程度。月季偶衣主色為緋，搭配數條陪襯的淺橘紅漸層白紗，於光線透色套疊下，竟泛起淡淡青藍。
即使外表完全不同，人類感情投射下的木偶模樣，讓在場較年長的兩人明白燦為何會有那種結論——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2ZxmMbPz
其亦為藝術領域的專有名詞：神韻。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U8SoQjfc
對自身外貌沒特別意識的天音、受限主觀視角的納蕾莎，大概還無法發現吧。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c2GqvCY2
「燦的ＡＩ不是不成熟，反而大幅成長了呢……」蘇菲娜以氣音低聲說。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RvwJEEVv
「抱歉，我妹妹又給妳添麻煩。」納爾森同樣用氣音回答。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pxauG2O4
當然，這次燦說出主人預期的答案，化解僵硬氣氛，話題順利轉往月季身上。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1SGW7MQW
但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燦自己知道吧？
交談、把玩、研究一陣子之後，納蕾莎表示「從手上或偶架拔起木偶時，隔著衣領捏住偶頭移動」是偶店老闆囑咐的。為避免頭部與偶衣兩大主要零件因重力拖扯而分離。天音則認為應該有更溫柔的方式；何況納蕾莎是單純收藏者，應該不像布袋戲表演者有及時抽換角色的需求。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gHh8dKy5
「不對吧，我是因為愛惜月季才這麼做喔！」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xgbZA5cq
驚覺自己直白地傳達個人喜好，納蕾莎尷尬閉嘴，停頓兩秒再開口：「不、不懂的時候遵照專家指示，是很基本的常識吧？除非妳有辦法證明妳的做法更好。」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Pp3E4aEf
天音先是怔住，接著顫顫回答：「像……抱布娃娃那樣？」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EqDtSQcg
蘇菲娜、納爾森此時重新加入談話，支持天音、勸說納蕾莎改變方式——為了讓燦修正觀念。納蕾莎拗不過三人，才答應之後會以更謹慎的方式對待木偶。
——同樣是「因為愛惜」，為什麼莎莎可以掐緊月季的脖子，而我卻無法輕輕捉住蝴蝶呢？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pDV5fmrK
昨夜調閱的記憶檔案再度重現。即使維持靜音播放，十歲的納蕾莎氣極敗壞、破口大罵的模樣，竟令聽覺接收器產生聲波振動的錯覺。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vXfSOmBM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擅自認定的愛惜，只是一廂情願吧！」
◆
由於天音要求，之後海底景象的測試轉播，就固定在機庫了。安頓行李、布置個人房、摸熟艦內生活動線，大約花去她一整天的時間；翌晨則仍按照往例，偕同納蕾莎準時到機庫模擬作戰室進行既定訓練。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7beXSevx
幽暗冰藍的開闊海底，便成為兩位少女結束訓練後調劑身心的風景。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XCIw6jZ9
「我發現不管在陸地上看海平面，或是於潛艦裡觀測海洋內部，都有放鬆心情的效果耶！」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3SDhmRxuh
天音暢快輕笑。大概是還未從新鮮感裡退燒；畢竟才登艦第二天，仍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探索、體驗。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BqnlOtW0
「藍天比較開闊啦，海裡光線太暗了。」納蕾莎邊打開偶袋邊回答。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JUcPWXd6
「咦？妳今天也帶著月季？」
『是人家請莎莎帶來的，因為……我想和它當朋友。』燦的系統語音有些害羞。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o5DkbhIr
「我也想與月季做朋友喔。」天音笑容非常燦爛，令納蕾莎急忙轉身，臉紅嗔怒：「它既無ＡＩ亦非生物，你們兩個是在認真什麼？它只是我的收藏品之一啊！」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qAvjVv6R
「因為人形的事物容易讓人，啊，還有ＡＩ，投射『與人相似的共鳴感情』吧……」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G8h9fKoJ
略去吐嘈「真當做純粹收藏品的話，就不會為月季取名字了」，天音選擇學習蘇菲娜式的柔和溝通。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xEpzDaxD
然後，盡量不去打擾納蕾莎和燦的互動。即使此行為令她憶起往昔「尊重芊琪的個人交友空間，卻換得原有同儕團體整個被奪走」後果，她依舊以「燦不可能有此心機」、「勿十年怕草繩」等話語說服自己。
放空心靈，靜靜享受海底景色，任一人一機對話在耳邊盤旋。納蕾莎似乎讓燦嘗試捧抱木偶，說明昨天達成的「不再掐脖子」共識。但燦好像頗介意那件事，重複詢問相近而不著邊際的問題，糾結於「愛惜」定義為何、換算成機械施力應是多少數值，問得納蕾莎又險些要發火時——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xoE2dTB0
『艦橋通訊，發現木靈蹤跡。』燦與翔，同時變回原本的無機質存在，冷硬地傳遞電子音。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RVDcRoGj
「狀況呢？」兩位少女也異口同聲。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1pKHsJdi
『目前尚無法確認，這是保險起見的通知。訊號源很不穩定且時遠時近。』翔答。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P7u5Gm1H
天音記得偵測木靈的機制是多管並進的。既使用傳統雷達，亦有靠開發木靈核、會偵測核粒子散發量的專用雷達，另外還有聲納、生物反應裝置等……那麼，令眾多儀器皆無法確認的事態，究竟會呈現何種樣貌？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SWnVjE2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