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可見文明餘痕，兩人很快便曉得此處並非天然島嶼，而是全球暖化後的受害地區。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XzQAOmtO
由於海平面是緩慢上升，人類尚有時間改變環境來適應氣候，因此作為一座島的雛形、人工沙灘、小型港埠等景觀還算齊全，且明顯帶著逐次增建、邊線後退、不斷疊高補強的痕跡。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hjwSNmfq
「目前狀況下，哪些事情優先處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E90sFaMx
納爾森突然停止前進，彷彿隨堂小考般提問。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3jec7caC
「應該是……通訊手段？先看看有沒有無線電之類的。天黑之前，則須找到保暖、照明及食物，再更晚的話就是能安全過夜的地方……」
「勉強及格。」給予評價後，納爾森著手翻找附近廢棄物，為兩人尋覓可充作鞋子的物品。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wbqsoYoY
最後是拿尖銳鐵條切削、分割、稍微挖空漁用泡棉，讓腳掌硬擠進去，變成一雙體積過大，甚至會把人舉起五公分高的厚底鞋。納爾森將作為工具的鐵條遞給天音，要求兵分兩路，她探索附近空屋，他則尋覓制高點觀察全島情形。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GaFAbb1D
「少校不需要隨身武器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jjSLgIFC
「我的肉體就是武器。」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XkTYRTC4
舉起拳頭，上臂精實的肌肉在微量鹽晶襯托下閃閃發光；細小毛髮隨其肌理曲線起伏，勾勒出成熟健美的體態。天音意識到自己努力保持「只注視臉部」的目光焦點被對方動作牽引，誘往豐盈陽剛的溫熱胴體。於任何多餘情緒萌生前，她趕緊拉離視線，應聲「明白了」便開始任務。
「……我最好先找件什麼東西披上。」望向耳根染紅的部下，納爾森無奈地自言自語。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v4TePqXT
他十分明白自己的外貌具備何種魅力，因此才經常作宛若聖職者的樸素打扮，避免任何裝飾。但這種禁欲感不自覺間好像也變成亮點，納爾森依舊經常受女性青睞、容易被陌生女子搭訕示好。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YjevsyNJ
唯獨最在意的那個人，十二年來毫無表示。倘若「缺失情感」是種心理疾病，那麼自己就跟她一起病下去，直至她發現、治好、接受自己的那一天……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TNDTyFxb
「然而我差點害了林天音。這樣，很自私吧？」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6z132ccu
決定稍後會合時再度向她道歉，納爾森立即收拾心情，朝地勢相對較高的緩坡移動。
「太陽方位、風向、海浪流動……」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EOGcabiN
不行，長期倚賴高科技的自己，並無法從這些條件裡探知目前位置。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YVB1EGpK
憶及恩師法蘭西絲．伍德曾半開玩笑問「若某張照片裡只有天空及太陽，也沒有星辰或雲朵，能推估出拍攝點在地球上哪個角落嗎」，令身為頭號高徒的納爾森傻眼。試著要求更多線索，法蘭西絲卻僅是笑笑揮手，說：「看你平常太嚴肅，問些讓你察覺『人類力量有限，強求不得』的問題而已。」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evfWFLgW
但這件事情，已和法蘭西絲其他的異常舉動一起，被納爾森歸列在「謎團」範疇裡。
「至少這次，我有落海前的情報。」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nzuRqpOs
仔細回想鯨歌號當時位置、十一月季風及洋流可能運行的方向、從水中到岸上的時間差距等因素，納爾森判斷：天音和自己只會往北漂流，其他方向將難以接觸陸地；而此處極高機率為昔日的越南國土，人民因海平面上升才朝內陸撤離，棄島遠去。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JJJlCmvx
思緒旋即轉往如何聯絡該國政府單位，他輕巧躍至坡頂，環視全島——竟出乎意料狹小。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RLlu3ZhP
「糟糕，漲潮的時候，這裡該不會被淹沒吧？」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fGotMENj
眺望地平線，遠處似乎有異於普通波浪的奇異水面起伏。懷疑那是木靈隊伍同時，納爾森也為天音發生意外一事尋得新解答。或許自己錯怪人家了……
抱持希望觀察一陣子後，納爾森終於決定放棄遠眺，繼續探索。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oJcrxSmh
「就算追尋木靈蹤跡而成功發現納蕾莎，她沒看見我的話也是白搭。」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HV6JybUM
改為俯瞰坡底之海，映入視野的擱淺小船令他驚奇，正欲探身仔細檢查，背後卻傳來女孩子的尖叫。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JtyfJBWB
「——林天音！」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LXSvKQ2pD
隨手抄顆拳頭大的岩石，納爾森踏著不稱腳的厚底海綿鞋，盡力在微跛步伐間加速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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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靠近我！」厲聲高喊，天音將尖銳鐵條架於面前，阻隔彼端兩位陌生異國男子。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7wAELD2X
他們突然闖入空屋、用聽不懂的語言吆喝，並掄起手中物品朝她攻擊。幸好有平日的軍事訓練，天音不但迅速閃過，還成功肘擊兩人、奪門而出，跑往能自由活動的開闊空間，轉身與他們對峙。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t6ye9MAm
從持續冒出的「Xin lỗi」（越南語的「抱歉」）逐漸換成Sorry、Calm down等英文詞彙聽來，兩人應該只是毫無防備進屋、被天音的存在嚇到，才下意識自我防衛。明白此點，對雙方溝通卻助益有限，畢竟一邊英文不標準、帶有濃厚口音，另一邊則還未習慣完全說外文的環境，經常有聽沒懂。
趕赴現場的納爾森，很快便為三人化解僵局。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Hj1l49OL
透過翻譯及說明，天音得知兩位黑髮黑眸的異國男子是當地漁夫，為躲避「大海貝」而緊急停靠附近小島，可惜動作太慢，仍讓小船遭遇多次側面衝撞、毀損；能夠勉強撐到漂上岸，已經算奇蹟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tPvsaxXw
納爾森、天音互望一眼，彼此心裡有底：「大海貝」非常有可能是木靈。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SiwjqWqK
試著由此延伸話題，打探更多情報。兩位漁夫像難得碰見願意聽他們吐苦水的對象，邊返回空屋拿取物資，邊大聲抱怨從好幾年前開始，南海經常出現各種類型的「大海貝」群四處游動——那是個定義模糊的通稱，以人們最有印象、唯一被見過全貌的其中一種為名。大海貝影響漁業甚鉅，中小型船隻都很忌憚牠們。雖然從未主動攻擊人類，但會積極逼近船體、頻繁干擾航向，似乎在強迫人們離開特定海域或航道。
——保護據點？不……南海的海洋活動非常頻繁，有據點的話應該早就被發現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UNSjP4ESf
或者只是確保專用移動路徑？即使海平面上升，馬來半島亦未因此打通形成新航道，木靈仍會面臨必須與人類搶行的狀況。思考著這些事情，納爾森表面裝成純粹好奇心旺盛的觀光客，一直問東問西，特別對傳聞軼事、漁民應付之道感興趣；天音則驚訝於四人交談的空屋中，竟然藏著那麼多東西，包括罐頭食品、維修船隻用的材料、加工工具、吊床被褥……她剛才探索的時候，卻什麼都沒發現啊！
「他們說，因為大海貝太常中斷捕魚活動、撞壞船舷，於是乾脆將補給物資藏在這些零星小島上，避風頭兼維修船隻。漁民間還有不成文規定，誰的東西藏哪個角落、消耗品借用後如何償還，全靠共識。」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DTMXnPBe
雙手提著兩個工具箱，披件長破布的納爾森繼續和漁夫們閒聊探問，並對天音解釋「幫忙修船、釋出善意，也許能載我們到該國海巡單位」。天音點頭應允，隨三位男性走出空屋，轉赴破船擱淺處。
◆
將中午貼覆的視覺塗料薄膜全數啟用，蘇菲娜在獲得第二個木靈出沒情報後，便召回所有搭乘小艇尋人的表組成員，直接改變鯨歌號航向投入搜救；納蕾莎繼續飛翔巡邏，不受限制；翔則須和鯨歌號保持固定距離，避免母艦遭遇攻擊時缺乏反制火力。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nn6CHo9T
雖說是為了保障人員安全，但讓鯨歌號四處亂跑，似乎也沒保障到哪去。部分艦橋乘員開始交換眼神、竊竊私語，八卦著蘇菲娜看似冷靜如常，實際上卻手足無措的表現。
「十點鐘方向……七點鐘方向……四點鐘方向……」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Phwd8AfW
伴隨尋覓兩人未果、木靈情報持續湧聚，蘇菲娜難以決定是否該增加潛航深度，迴避木靈會經過的路徑。同時驚訝於幾個前所未有的狀況：一者，昔日從沒遇過這麼大量、明目張膽通過人類活動海域的木靈；二者，牠們居然不會主動攻擊，也不像「珍珠」、「星月」或上次的「雙旋」（Twin Spiral）針對鯨歌號而來；三者，總是習慣納爾森或親身指揮、或遠端決策的輔助，這次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令她思緒空了一塊。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BXpxtULI
且一口氣減少兩大重要人力，那嚴重度根本非「失去左右手」之類的輕描淡寫可形容……
——對不起。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0Ct04Y98
承認自己急欲尋找母親的私心，主導鯨歌號不依從歐洲遠赴台灣時，經巽他海峽、婆羅洲、菲律賓外海的航線原路返回，改為特地繞南海一大圈，再穿越麻六甲海峽返回印度洋的航線。結果竟遇上疑似木靈的大型遷徙隊伍，還害天音在遭「透明女人」襲擊的同一個地點再次失蹤——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EBZwGGnT
其實，是為了重現一次意外，看看「透明女人」會不會第三度出現吧？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ui0jXzYa
「不！」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79sUuiOG
蘇菲娜並未對天音的安全索動任何手腳，它確實是自行鬆脫的。但當意外真的發生，她很難不去聯想、不為自己的私心應驗了而感到愧疚。
緊握藏在白色長袍口袋裡的物品，蘇菲娜苦惱得把頭磕於指揮台上，腦裡不斷重複納爾森耳提面命的禁令：「不可以使用『它』，待在安全的鯨歌號裡指揮就好」。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ksruoi5T
與戰鬥實力和脾氣皆強硬的納蕾莎不同，蘇菲娜性格向來溫順，納爾森說什麼通常都會聽、盡力達成要求；聽不懂的亦選擇暫時擱置，不會立即果斷拒絕——直至「透明女人」闖進她的認知，動搖她的心。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3Odyn7Um
那個「它」被收藏在機庫的秘密角落，蘇菲娜打算等到關鍵時刻再啟動。而現下算關鍵嗎？她認為是。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rZxBn7KB
——比起遵守與你的約定，我更不能失去你。
抬起頭，那項物品隨著離開口袋的左手，從指縫稍稍透露紫色光彩瞬間，她察覺另一件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37aU1DD6
如今鯨歌號艦橋具備全景視野，有哪些木靈靠近、遠離、改變航向，她皆看在眼裡。同一群有孔蟲型木靈已經斷斷續續繞艦七圈，超乎「恰巧經過」的機率性，像是想傳遞某種訊息。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VR3dtSKC
「納蕾莎，妳現在在哪裡？」蘇菲娜發出通訊。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ZogeOWGF
『返回母艦附近了，等等再往Ｎ７海域尋找。』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PcrKIU4w
「妳看得見船體周圍的木靈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p9eO0DYr
『可以。要殲滅？』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PCQoolBp
「不……請跟著牠們行動。雖然沒有根據……我覺得牠們想告訴我們一些事。」
通訊彼端沉默。風聲呼嘯間，傳來納蕾莎放棄抵抗的歎息。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lQGOgAW8
『好好好，大家都被天音的傻瓜病毒影響了是吧？隨便你們怎麼揣測木靈的想法啦。』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JPUI2a3u
「抱歉。因為附近海域的零碎島嶼真的太多……只好在這項可能上賭一把。」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bTQzImCk
『嗯，如果一直找不到，我也會想試試看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x2EurHGA
原本該要結束通訊，蘇菲娜發現木靈稍微潛深，從天空俯瞰或許有困難。正欲再度詢問，卻聽見納蕾莎輕鬆對燦下達指示，正確無誤地跟隨木靈移動軌跡遠去。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hzdCyB5r
——咦？即使視力二點零，在水下這種深度仍看得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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