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亂突襲
天際閃耀著一抹明亮的湛藍,這片怡人的悠淡之景適合冥想,讓雜念慢慢沉澱。雲的形態似乎隨心所想,變幻成各種形貌,漫浮於碧波藍海之中。天空的弧度朝地平線延展,那淺得不能再淺的藍,也隨之暈染得愈加濃郁,延生出濃淡合宜的漸層,強烈對比著巴士海峽濃墨似的黑,最終仍與黑海相互交融。
夏季是毒蟲毒蛇傾巢而出的時節,盤踞在陰濕的角落,等待獵物的粗心大意,不只生態界,就連人性也是如此,不過後者更麻煩,層出不窮且四季不歇。
這條寬廣的馬路兩側,一邊是紅色公寓大廈,一邊是主題KTV所有地,偌大的停車場不時有各式車種進出,成群的醉漢讓不少計程車司機賺夠血本,再往前走還有一間青年會館,最前方則矗立了一座公園,馬路兩旁在沒有禁止停車標示牌的攔阻下,停滿了車子,即使地上畫有紅線,人們也依然故我停靠。
真是挺好賺的區域。光看著,想開罰單的手蠢蠢欲動。
這車陣中,即使多了幾台麵包車混在裡頭,也不會有人在意。
早起的早餐店老闆娘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客人做準備,抹布拭過桌面,留下一條水漬,她抬頭往未曾見過的車子投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地,注意力就被上門的顧客吸引過去。
狹小的車內,地板邊電線排列整齊,容易產生視覺疲勞的螢幕閃爍,在這片僅一盞燈撐起整座空間的昏暗中特別刺眼,小小的車廂塞滿了不少人,標準武裝及電子配置,隱隱透露出肅殺感,不管是衣服還是配備,金色勾邊徽章特別搶眼,象徵和平的白鴿雙翅展開,引吭高歌,歌詠著太平盛世,宣示孔子的大同世界將至。
「報告,第三小隊就位。」
當位於大廈十三樓層的住戶開啟鐵門上的兩道鎖後,立刻被外頭全副武裝的凶神惡煞給震懾,手還停留在開門的動作,時間宛如在他們身上按下了定格鍵,恐懼如濕冷的毒蛇,無聲從地板攀上了腰椎,最後一口將他們吞噬,他們驚恐地看著對門邊持槍的刑警,若不是他們即時亮出警徽,居民差點就要發出尖叫來。蜇伏在137號房門邊,他們屏息,等待下一步指示。
「總機收到。」
世人不知,從上禮拜起,這裡就逐漸佈起眼線與埋伏,監察目標近日的動態,確定前些日子目標回到了住所,他們封鎖了所有可能出入口,為的就是要100%捉拿嫌犯。
耳麥傳來各小隊就位的回報,坐在電腦前的警務人員壓著麥回過頭,視線投向了背後的指揮官,但指揮官彷彿未曾注意到,指間的香菸飄出了一抹淡薄的雲煙,他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目光透過玻璃,一瞬也不瞬凝視著,沒有人敢打斷這名新指揮官的思緒,傳聞他對待手下十分兇殘,不少同仁弟兄因失誤或干擾而在他腳下送入醫院,近乎殘疾,聽說由於靠山堅硬,沒有上司敢懲戒,只能以調派方式,單位一個換過一個,不曾長期停過,可見鬧事功力不一般。
不少人被充斥的煙味嗆住,怒火中燒,卻也不敢言他。
「組長,大家已準備就緒,是否有下一步指令?」
唯一敢頂撞這名男人的青年,同時也是隊上的菜鳥,說道這六個月的雛鳥也不簡單,不只趕頂撞惡上司在壓榨中說出眾人心聲,即使被另類報復竟也都意外挺了過來。
來到了指揮官身邊,他大膽且恭敬的詢問,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所有人為這因平日勤奮受人喜愛的他捏了一把冷汗,深怕他再度被上司丟去前方自身自滅。
不意外,指揮官正眼也沒給上,轉頭直接朝他吐了一口白煙,甚至手指一彈,將灰燼彈上了青年整潔的衣服上。
撲鼻的煙幕短暫遮掩了視野,年輕人倒也不怒,麻力地將菸灰缸捧上,菸蒂也就這樣被用力捻熄在上頭。
沒有震怒、沒有責難,同志們皆大感意外。
他是厄普頓.艾亞科斯,身上流著標準的美國血統,西方人深邃的臉孔上卻映照著冷漠,且病態似的憔悴,輕微凹陷的臉頰、深色的眼袋、未刮乾淨的鬍渣,若非身上與之相違的整潔制服,走在街上的他有極大的可能會被當作是遊民。
作為本次行動的指揮官、重案組的隊長,即使儀容頹廢,依然隱藏不住與生俱來的強烈威壓感,光是身處同一個空間,便能感到巨石般的壓力強壓而下,即便是資深警員,也對這名來歷不明者感到敬畏。
冷酷的面容上,那雙看似疲憊帶著輕微黑眼圈的紅棕色眼眸冷瞪著。
太順利了,他心想,敏銳的第六感讓他察覺不太對勁。
「開始突襲。」
冷漠地隨手一揚,狙擊手也在此之後打出了暗示,電子訊息間傳遞起行動暗號。
攻城捶砸開了門扉,硬聲倒地的門扇揚起了塵埃,在此同時,深處的玻璃也被踢碎,多名藉纜繩垂釣而下的警員安全著陸,所有人舉著槍進入各個房間,最後雙方碰頭,不見任務目標。
「報告,目標不在房間裡!」
電腦前的職員錯愕,因為監視器中不見目標身影,各出入口的埋伏隊伍回報,也未有可疑人士進出。
明明已反覆確認多次,三天前還偽裝成外送員,確定目標躲藏之處!怎麼可能不過一天光景,人就憑空消失?
所有人再度驚恐地看向指揮官,等著氣炸的指揮官將怒火掃向他們,但是等了很久,並未發生預期的景況,只有車體輕微的震動。
指揮官似乎已料到結果,他轉而看向監視器,許久,抽完第三根菸後,才說了一句「收隊」。
果然不可能這麼簡單。
他披上外套踏出車門,年輕人緊跟在後上了電梯,幾人來到目標公寓,鑑識組開始他們的首當工作,厄普頓點燃了今早的第四根菸,路口地板有幾道斑駁的痕跡,像是裝載重物的輪子來回輾過,牆上也有幾道裸露的牆面,裂開的壁紙上還殘留部分掀起的紙片,裡頭的油漆塊狀脫落。
環顧了這間堆滿雜物的屋子,四處都是隨意擺放的錄影道具,衣服、報章雜誌任意丟在各角落,貓台被當作衣架,上頭掛滿不少衣褲,還有幾個空便當盒堆積餐桌邊,至於玻璃桌面則碎成一地,只剩底下的骨架。
門邊留有兩滴已乾固的血漬,他轉了一圈,在角落也發現了一些壁紙剝落的殘骸,以及翻倒的貓砂與糧食,廊道更加雜亂,遍地雜物散落,一隻逗貓棒靜靜躺在其中,帶上橡膠套的手撿起棒子,隨意揮動著。
他來到工作室,這裡的錄影設備更加齊全,椅面靠向一旁的牆面,一杯翻倒的碗麵早已沒了熱度,湯漬倒是挺新鮮,濕潤中還黏有幾根貓毛。
他伸手,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一道黑影竄出印著鞋印的桌腳邊,他立即擋住直撲而來的影子,手中的逗貓棒揮舞,柔軟的毛球隨著他的動作停頓,視線盯著線端地晃動,毛球左搖右擺樸了過去,卻是一場空,他蹬著眼前搖晃肆意的玩具,惱怒了起來,再度瘋狂的飛身而去,而這一躍,讓青年趁機抓住了他纖細的腰身。
突然地舉起讓貓兒陷入恐慌,牠奮力掙扎,露爪的前腳對準不速之客猛烈揮擊,手套被劃了開來,衣服也綻出了線,就在青年感到困窘而不知所措之際,厄普頓舉槍,不顧安危直接按下板機--碰!槍響之後眾人鴉雀無聲。
沒有血腥畫面,僅一隻熟睡的貓垂下了頭,嘴角殘留著一抹血絲。
「謝謝。」青年難為情地道謝,他拔起貓兒身上的短箭,快步帶離。
回顧一路所見,即使沒有親眼看見,厄普頓仍能想像,坐在電腦前男人苦惱的容顏,被肉搜的他只能躲藏在這還未被翻出的公寓裡,每日叫外送或啃泡麵度日。
就在他為毫無停歇跡象的網民攻擊而無措時,有人從背後拖住或想迷昏他,他奮力掙扎,鞋底踢向了不可能出現鞋印的高度,最後不速之客還是將他拉下椅子,椅背撞向牆壁後轉了一圈,主子仍在奮力掙扎,受驚嚇的貓兒攻擊了入侵者,卻被打飛出去,斷了牙齒,嘴角滲血,主人一路踢翻了廊道上的架子,在客廳終於掙脫出牽制,卻又被敵人抓住摔向了玻璃桌。
破碎的玻璃意外割破了某人的皮膚,留下了血跡,但主子仍未昏厥,巴著牆角不讓架走,最後被不耐煩地歹徒爆打一頓,拖著離開,留下一道拖行的痕跡,但未完全失去意識的他,本能性掙扎了幾下,留下了門口疑似爪痕的斑駁。
但是中途發生了意外。從相反的方向傳來了不同的力道,以至於地面出現更多掙扎的「爪痕」。
透過濾鏡,厄普頓出神地看著遍地角度奇異。
從想像與現實的夾縫中回神,同時被驚動的滑鼠解鎖了螢幕保護程式,螢幕停留在網頁的瀏覽,不斷跳出的提示窗口,顯示不少人正在尋找電腦的主人,部落格被反對的聲浪淹沒,最新的留言無不是謾罵就是吃瓜的群眾。
厄普頓很快就在置物間裡找到許多未匹送的紙箱,美工刀劃開封口,裡頭全是寫有「惡魔果實」、「夢幻變身」、「替身之箭」等字樣及相關圖片的即溶飲包裝。
「真會投年輕人所好。」
然而,再如何華麗的包裝,也掩蓋不了敗絮其內的事實。
他拆開一角,將粉末沾入舌尖,熟悉的氣味讓他確定推斷的無誤。
啪。突然,暗下的螢幕亮起,鼠標抖動,厄普頓走向前,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帶笑意。
「這遊戲,我接受了。」
所有人停下手邊動作盯著開啟小畫家的螢幕,晃動的鼠標在空白頁上繪出了一個詭譎的微笑,像是在嘲弄。
突然,鼠標抖動得更加厲害,紅色的畫筆掩蓋過小黃人的表情,音響傳出尖叫,在場眾人無不為突如其來的聲響震懾,內建未有的鮮血效果佈滿畫面,隔著螢幕,彷彿能聞到一股腥臭,濃稠的血灘似乎有什麼東西浮出,無數的線條攀爬而出,最後勾勒出特殊的「簽名」。
他知道這符號象徵什麼,他又吸了一口菸,彎腰湊上螢幕邊的攝影機,對準鏡頭吐了一口白煙,「我知道你是誰,而你最好記住這張即將逮捕你的臉。」
邊說,他邊伸出手,蓋過攝影機,畫面因收訊不良而抖動,吱吱聲像是在譏笑。
「I’ll find you.」
嘰的一聲,畫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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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睜開眼皮,紫羅蘭色虹膜乍現,艾琳娜神情渙散地從床上爬起,單薄的被子勾勒出身體姣好的曲線。輕輕從背部滑落至腰間,露出了肩胛上翩然飛舞的蝴蝶,及纖腰上盛開的風信子及茶靡刺青。一宿未眠換來頭痛欲裂,只因失眠便浮出了黑眼圈,對著鏡中的倒影她忍不住哀嚎。
簡單梳洗一番,艾琳娜赤腳下樓,合租宿舍的交誼廳裡已被兩名少女優先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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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電視新聞台正巧在重複報導聖達集體昏迷事件與毒品猖獗相關新聞,沙發單人座上在打毛線的白髮女孩一頓,勾針隨掉落的毛球捲入地板,彷彿沒有焦距的深紅色雙眼透露出驚嚇,盤腿在調整貝斯的側邊座少女也沒能維持平靜,兩條五顏六色的馬尾幾乎要直衝天際,拍打著桌案憤怒的叫囂著。
聽到客廳的動靜,伊芬掀開廚房門簾,端出了四人份的早餐,盤子在玻璃桌上敲出的清脆響也掩蓋不過主播的陳述。
根據警方鑑識結果,確認了昏迷者血液中擁有某種高濃度物質,正巧與大舉入侵市面的新毒品成分大體一致,目前警方正朝著此方面著手,與校方聯手清查校內殘餘毒梟及隱藏的交易管道。
而仲介商,貓伯爵,下落不明,網路平台被大量黑粉及網民灌爆,甚至肉搜出本人身分,貓伯爵,本名陳憲忠,居住於台中市,某大學畢業,目前與幾名朋友經營著工作室,三年前因一支趣味影片一夕成名,成為網紅團體,工作室逐漸起步,開始承接業配,試用感想實在、品質保證,深得民心,其代言的產品無不大賣,成為了品質的保證者,而最近,貓伯爵私人承接了某來路不明的即溶飲品,甚至公開代購,被驗出毒品成分……
「胡說八道!我們家的梅熙才不是那種人!我要打電話到電視台投訴!」,雙馬尾女孩,魏虹音,以宏亮的聲音挑起了話題,說完她就轉身拿起手機查詢各家知名電視台的電話,準備打過去大罵。
「我知道妳此刻的氣憤,化驗結果既已如此,我們怎麼解釋別人也不會相信。」伊芬出聲制止虹音的魯莽,並趁她不防抽走了手機,氣得虹音直跳腳,連粗話都衝出了口;已經被震得七零八落的飲料瓶流出的液體相互混雜,一旁的曹雪玥快速拿出紙巾,在飲料滴落地毯前給吸了回來。
「那也不能就這麼任由媒體損毀名譽!要是因為這樣,害梅熙拿不到獎助學金怎麼辦!她們家還需靠這筆獎金生活,梅熙的學費也得靠它!況且同學和鄰居又會怎麼看待?搞得天下皆知,還不厚道連照片都沒打碼賽克,指名道姓宣示!」
伊芬沉默後表示應當交給警察處理,她們既不是偵探,也非刑警,毫無干涉權利,只能靜候結果,相信調查終究會還予清白,但是虹音可不吃這套,新聞連番播報,事情鬧這麼大,哪有迴轉餘地?只怕上級因社會壓力命令下級盡快清查結案以表示警方辦事效率,而她就怕底下的人真草率了事!至少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所以更應該把真相調查的水落石出以示清白!
伊芬反問:那該怎麼做?又如何透過正當手段取得證據,就算手段違法,又該怎麼在毒樹果實理論中站穩腳步?虹音咬牙,一時反駁不了。
火苗在心頭蕩漾,肩上的蝴蝶像是在督促而刺痛著。
背倚樓梯間的牆面上,聽著三人的爭吵,艾琳娜環胸,陷入沉思,夢幻的瞳色中燃起著堅毅的火光。
在接連的談話聲中抬起頭,伊芬望向樓梯間那道陰影,打從心底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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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至今,算起來已有七天光景。在這一如往常的明媚早晨,我搖晃著仍處於迷糊狀態的腦袋,還到樓下廚房,早已擺滿各式佳餚的餐桌上,美味的香氣光是聞到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動,早已按耐不住留著滿桌口水的星羽趴在一邊,貼在碗筷前的臉,虎視眈眈,就等一句「開動」。
無視她「ㄎ一ㄤ」得毫無形象,我打開電視,好巧不巧,新聞正在播報聖達跳樓即昏迷事件,最新消息指出,病患體內含藥物反應,確定了與流竄市面的新型毒品「天使塵」有關。
回想關於這個天使塵的相關報導, 總覺得調查有些……
「小少爺,請問怎麼了?」
穿著與形象相反的可愛粉紅圍裙,如此視覺衝突,戈達德毫無自覺。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深鎖的眉頭,他恭敬地詢問;我托起腮幫子,不確定是否該向他分享我的煩惱,但憋著實在難受,最後我還是妥協了,解釋來龍去脈,戈達德聽得認真,不代表星羽同樣領情,她嘴涎三尺,拍打起桌面催促,不規律的咚咚聲逼迫我們中斷話題。
見她嚷嚷不止,我無奈只得順從其意叫戈達德盡快入座,喊了聲開動後,開啟了搶食的攻防戰,至於戈達德,他默默拿出另一碟早已分裝好的盤子,在小小的桌角安靜地啃食,顯然不打算加入戰局。
「小少爺,需要在下前去調查嗎?」
我訝異著他的主動,就連星羽也從比她臉還要大的碗公中抬起頭,嘴邊咬到一半的肉滑落了也沒發現。
「你有頭緒?」在她注意力分散的瞬間,我挾走了她面前的牛小排。
「只是猜測。」
無法理解未經此事,僅透過我片面轉述,能有何覺察?
「說來聽聽。」
戈達德的表情有些躊躇,在我多次逼迫鼓舞下,他說出了「下藥」兩個字。
下藥?誰?為何?我聽過砒霜、農藥,就是沒聽過用毒品!不,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在黑道派系爭鬥間的虐殺很常見……不對!現在這可是青春校園喔?不可能有R18血腥黑暗暴力劇情!簡直荒唐!
在心頭邊吐槽邊吶喊,但這份激動隨即在星羽從我碗裡搶奪第三根小魚乾後恢復冷靜。
古人有云,如果一開始就有所認定,那便會與真相擦肩而過,所以不能武斷說不可能。再者,這事既由厄普頓負責,鑑識結果公布之快,看似粗糙且草率,是真相還是……這潭水或許比預期中的還要深。
--即使這事與你有關?
啪!
一人一貓驚愕地看著突然自摑巴掌的我,無視兩頰火辣辣的疼,我再次拿起筷子:「反正是厄普頓大叔的事,我還是別插手的好。」
聽言,戈達德不再提起,星羽則是甩了一下尾巴,若有所思看向窗外搖曳的樹影,最後喵的一聲,憤而拍打我從她碗裡劫持雞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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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過後,便是出門的時間,坐在門關套鞋子,星羽翹高長尾,腆著大肚,又咬著一個小小娃用背包,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像一顆毛線球著實滾到了我座位邊,她仰起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嘴裡的背包沉重地拖在地上,打開一看,盡是滿包糖果、巧克力,小學生遠足的必備裝戴。
縱身一躍跳上了我的斜背包上,我瞇起眼,抓過她背脊上的肉;她短胖的小手揮舞,雙腿踩踏沒有形體的虛空,掙扎著。
「幹嘛突然要跟我去學校?剛才不是不想裡我?」我狐疑,剛才還因為我搶了她一條炸蝦而翻臉,現在卻想跟我上學?她的善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她四肢垂掛,喵喵叫著,附加「你很幼稚耶」的斜眼睥睨。
「問我『計較那麼多幹麻』?喂喂喂,說得一副我才是加害者的模樣……啥?什麼『本來就是』!」
「喵喵。」她噘著嘴,一副在看不懂事小朋友的模樣。
「哈?妳又不是我家長,今天也不是家長座談會,妳要見老師做什麼?我現在的班導又不是凜月醬、同學也不是原來的那一批,不會有人投食妳!」
「喵喵喵~」
即便沒有實物讓她依靠,她竟然奇蹟似做出一如沉思者雕像的動作。但是……據我所聞,她說的話根本和她的動作無半毛干係!
「啥『本女王今天心情好,想跟小弟去野餐不行呀』?妳是哪來的猫女王!誰是妳小弟!」
「喵--嗚。」
「什麼弟弟和小弟意思差不多?差很多好嘛!」我解開背包的背袋,調整適合的鬆緊度後,扣再了星羽的背上。
「帶這堆零嘴幹啥?蛤?『便.當』?想得糖尿病嗎!」
和星羽討價還價許久,終究局不過她,於是我只好同意讓她承在肩上帶出門。
同樣的藍天白雲,同樣的陽光普照,不一樣的,卻未見那抹熟悉的身影,看著空蕩蕩的牆面,我愣了好一會兒,轉了個圈兒,也只見往來稀疏的人車,雖然未與阿葛約定,他的接送已成了我的習慣,這近十年來皆是如此,如今未見其人反成異常。
星羽也注意到這次的一反常態,她倏地抬頭,柔軟的耳朵抽動了幾下:
『今天小阿葛沒來耶,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睜著湖水色清澈大眼,星羽看似無邪的眼瞳,嘴裡卻萬分不客氣地說出她的猜忌。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一把拎起了她。
「妳才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好嘛。怎麼不說他可能因事耽擱了?」
『不可能,因為你是笨蛋,就像現在!』女孩子生氣從來沒有理,脫口說出沒條理的話,她噗啾一聲鑽出我的魔掌,沿著手臂躍上圍牆。
她舔著手背,整理起凌亂的皮毛。突然,耳朵又輕輕抽動,側顏對著虛空,似乎聽見了什麼,不過幾秒時間,她飛快下了結論:『而且還總是給別人添麻煩。』她快速甩動著尾巴,又補了一句,『又比如說,現在。』
「是是是,您說的都是。」改造重機引擎催動的哄隆隆巨響我也聽見了。
一台、兩台、三台……聽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台,遠馳近,追上了我的腳步。
「喂!小子!叫你呢!」
我回首,背後車陣,原地催油門的聲響震耳欲聾,被移除了滅音裝置,後座上綑綁的旗子飄揚,只差沒寫上「夜露死苦」四個大字,鮮豔的特工服上繡著許多意義不明的字眼,哇,在這時代還能親眼見識成群的飛機頭,真是備感「榮幸」--喂!你們是穿越時空來的不良暴走族嗎!
「大哥!確定就是他!」
前排有個年輕小夥子激動地指向我,對明顯比其他人壯上一輪的男子嚎叫,「可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小鬼頭!」他兩眼怒瞪,咬牙切齒,如此情緒表現,不禁讓我反省……
「喔,你哪位?」我可不記得我和不良仔有過瓜葛。
他看起來十分吃驚,頓了幾秒,轉眼宛如噴發的小火山,一團怒火從他頭頂燃燒,夾帶濃烈灰煙。
「你竟敢問我是誰?!」
「不問我怎麼知道你是誰?」這是在廢話嗎?
他又一頓,覺得頗有道理,但隨即又發現不對勁,二度噴發了起來。
「大哥你看!這小子絲毫不把你放在眼裡!」
欸,你有幻聽不成?
我無語。在回憶裡檢索旗幟上的圖案,並未在亞古市西區看過,好心的我仍然向他們獻上諫言:
「東西區勢力不相往來,就算真要尋仇,已過界了。」
自古以來,東、西區黑勢力彼此爭鬥不斷,不只警察無能為力,政府也因黑白利益不予理會,讓作為夾心餅乾的人民苦不堪言。
亞古市還未興榮前,落寞的漁港淪為毒梟與罪犯的集散地,幫派間為了地盤、銷售路線爭亂不休,直至四十年前,被後人稱為「無色」的某人僅用了兩年時間便統領了西域,肅清了犯罪,徹底打擊黑勢力的猖獗,而強敵的出現,原本的東西勢力相互結盟,對抗這股來路不明的兇猛勢力。
即使是烏合之眾,集結起來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觀,竟與「無色」明裡暗裡打成了平手,說平手其實不然,比較起來「無色」還是略佔上風,倘若堅決抗衡,想必會是「無色」贏得做後勝利成為一代霸主,完成亞古市統一,由於當年「無色」見老百姓為此生靈塗炭,思量許久,最後決定以「和解」收場,在「灰域」簽訂了「東、西區互不干涉條約」,徹底將西區洗白,至於東區則淪為黑勢力繼續玩弄的場所,這也是為何,東、西區後來發展如此迥異,西區的單純樸實與東區的夜生活興盛形成強烈對比。
而所謂「東、西區互不干涉條約」,不僅不允許在西區進行任何非法買賣,還包括幫派尋仇、私鬥,因此常有人在東區作亂後跑到西區避難,紛亂不已,讓東、西域個組長皆十分頭痛,最後又追加了契約細項,自東區而來者皆納入審查,確保入境者身分清白,倘若是東區罪犯,西區會自行審判,給予交代,不過通常過境來到西區的「逃犯」,鮮少能通過「無色」的審查,至於他們後來去向,做為一般老百姓無人知曉,宛如人間蒸發,安靜得不留痕跡;而東區的新興勢力偶爾也會出現無視條約的逾矩者,條約中明確規範,若侵害西區百姓生命財產,無條件由「無色」處置,東區勢力不得介入及調度,絕對服從最終審判。
不過隨著時代推移,條約仍在,束縛力卻已大不如前。
不少次東區勢力越界也不見「無色」出面管理,眾人逐漸就大膽了起來,最後形成新舊兩派,舊派固守條約,新派不只不安分,對於「無色」更是出言不遜甚至懷疑「無色」勢力的瓦解,與傳說的真實性。
由於後人無人真正見過「無色」本人,即使曾發生過東區某勢力將觸手伸進西區後集體失蹤事件,因無法確認究竟是「無色」所為,還是東區舊世代為遵守那份協定而做出的制裁,逐漸的,「無色」成為了亞古市的「都市傳說」,流傳在老一輩人及特殊行業人士間,民間廣為讚揚,黑勢力甚是敬畏,但如今新世代的孩子很少了解,就算有所聽聞,通常也不會放在心上。
因此不難理解這名大哥的表情為何如此不以為意。
「未曾有人見過『無色』,都幾百年前老掉牙的故事,那沒有顏色的東西早該死了,條約什麼的根本形同作廢,而且說不定那還是那些老不休們唬人用的幻想故事呢!」
不屑地朝地面啐了一口痰,扛著棍棒的大哥將武器插入地面,雙手交疊在柄頭上,赤裸的上身,只有一件特工衣披掛,自豪地展示身前的肌肉。
「這麼說也沒錯啦。」畢竟我也僅有耳聞罷了,「但是我不認為我惹過什麼足以讓一大夥人上門找碴的禍。」踏上台灣土地以來,南北都跑遍,就唯獨沒有橫跨過亞古市東西區界線。
大哥冷哼一聲,指向身旁那名投訴的青年:
「你打傷我的人,自然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種不可理喻的兄弟義氣我並非理解不能,只是都不打聽一下事件緣由嗎?
看了一會那名男子,正想說他身上哪裡有傷,我就看見他爽快地掀起上衣,露出肌膚上的瘀青……只有我覺得不過幾處瘀青就這般大驚小怪,根本小題大作且丟臉嗎?
想想前幾日我天天都在濺血,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也因為這樣,我的記憶搜尋有所方向,提到打架,如果是指前幾日的河堤上,似乎煞有其事,這麼說來,對方真跟記憶裡的某個人,輪廓有幾分相似……
「原來是那天的酒鬼之一啊!」
至於是酒鬼中的哪個並不重要。突然覺得自己頗倒楣,明明是對方做賊喊抓賊!明年是不是該去廟裡點光明燈祈禱一下未來的順遂?
車手們蠢蠢欲動,無不刻意伸展筋骨,毫不避諱展示手中的武器,每人隨手不是一支棍棒就是加工後的狼牙,星羽不甘示弱,齜牙咧嘴,發出了嘶嘶的威嚇,毛皮也炸了開來,更像一顆毛線球。
看來今天對方不打我一頓是不會善罷甘休,可是人多勢眾,僅我一人……嗯,外加一隻貓,可能我打得過人家嗎?當然二話不說,開˙溜!
轟!
用力邁開腿逃命,似乎早料到我的行動,暗巷裡竄出了數台埋伏的重機,攔去了後路,前後無數台機車在我周圍打轉,形成死胡同。
「喂,那天再多也不過是皮肉傷,你們這可是要打死人的節奏欸!怎麼看都是我吃虧吧?不公平啊,兄弟。」
「別隨便裝熟跟我們稱兄道弟,小鬼頭,要抱怨就怨你的運氣不好,誰叫你偏惹上我們『惡鬼亂花』!」
拍打旗幟上繪有魔鬼造型龍捲風纏繞重機的標誌,宛如百鬼夜行,下頭還備註了意義不明的字眼,繁花、急速、絕暗、滅世,嗯,中二至極,這絕對會成為未來他們的黑歷史,啪擦!我偷偷按下照相鍵,替他們紀錄,也隆重紀念自己竟還能「三生有幸」遇見舊時代風格的不良仔車隊。
伴隨快門的聲響,一台機車脫隊而來,幾乎是與我擦肩而過,令人感受到滿滿的惡意,而這不過是開場招呼罷了。
車體像在戲弄,故意擦身卻不攻擊,車子在圓圈內來回穿梭,圈內圈外轟隆隆的引擎聲鋪天蓋地,影響了我對聲音的判斷,就像蟲子被困在紙上用筆畫出的圓圈裡,只能手足無措地尋覓出口;又像是競技場裡的鬥牛,不過是場偽裝正義的殘忍遊戲。
他們以汙穢的言語,想挑逗我反擊,但是誰會傻到螳臂擋車?嬉笑聲四面八方襲來,時而略過耳邊、背後。
前戲的娛樂,時間上已差不多,他們這次舉起了武器。球棒自我頭頂呼嘯,千鈞一髮之際彎腰閃過,還來不及重新站穩,堅硬的不知什麼東西戳向我的腰窩,令我重心不穩,在地上連連翻滾了幾圈,當我爬起時,依舊頭暈目眩,動作不受控而顯笨拙,即使棒子揮上後腦的瞬間也沒意識到,四周的嘲笑聲更大,直到因受力而踉蹌,才驚覺隨之而來的劇痛,我摸了摸後腦,還好觸感乾燥,沒頭破血流。
看見剛才從我旁邊經過的機車在前方幾公尺處停下,他一個掉頭並催動油門,二話不說便朝我直衝而來,看來真狠下心。
由於注意力都在準備閃躲,我並未注意背後的另一台機車,因此當我蹬腳閃避的同時,一根棍棒橫掃打中我的腳膕,令我膝蓋頓時一軟而跪地,沒有給足我多餘的反應空間,緊接在後的另一根狼牙從我右臉打下,那一瞬間,我似乎聞到不知是釘子的鐵鏽味還是自己的血味,啊,又是不怎麼久違的和地板親密接觸,不過這次的對象是柏油路,粗糙中參雜細小而尖銳的石頭,撞上去還真不是普通痛!
「喂,不會這麼簡單就倒了吧?」
「小鬼,站起來,和你的帳還沒算完呢!」
「欸你們看,他哭了耶!太好笑了吧!孬種!」
疼痛刺激淚腺的分泌,滾滾淚水湧出眼眶,備感委屈地掩住遭受攻擊的右半臉,受到震盪的腦袋讓我一時爬不起來,指能抽搐著掙扎幾下,也不知是攻擊造成還是環境過於嘈雜,雙耳耳鳴,無法辨別環境變化,直到一道人影籠罩,我才發現從機車下來了一個人,模糊的視線依稀辨識出是那名大哥,他在我頭頂處蹲下,凶神惡煞第抓起我的瀏海,硬是把我上半身憑空提起。
「說出你另一個夥伴的所在處,說不定我會大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
冰冷的觸感在脖子上滑行,我垂下眼簾,看見了刀面的反光。
通常這種時候,漫畫裡的主角都會朝對方啐一口口水,由於我沒計畫這麼早離開這美麗的世界,因此並沒這麼打算,所以我做了另一件事--
「星羽!」
「喵--!」
一團白影躍入人群,還來不及看清其廬山真面目,其中一名機車手突覺一股溫熱夾帶騷味的液體迎面灑下,像是意識到什麼,也顧不得手中的棒子,頓時尖叫響起。
金屬的落地聲引起眾人注目,車手慌亂的爬下了車,看不清前方的他就連弄倒了自己寶貝車也未發覺,甚至波汲同伴,頓時一陣人仰馬翻,星羽矯健地閃躲著想抓住她的手,同時伸出爪子,朝來人臉上畫下四道血淋淋的痕跡!
「哪來的野貓!?」
「抓住他!」
「我對貓過敏!快救我!」
眾人的目光因騷動轉移之際,趁這片刻的轉移,二話不說,我抓起大哥的手腕用力外扳,超越人體旋轉極限,筋骨發出超負荷的「喀喀」聲響,頓時彷彿被抽走力量的手,小刀從中滑落,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應迅速打算反擊,見狀我另一手毫不猶豫掐住他的脖子,將他順勢摁倒。
拳頭打在胸前,即使力道已減弱幾分仍讓我忍不住發出悶聲。喘不過氣的他雙頰脹紅,掙扎的四肢令我嫌煩:
「再來我不介意扭斷你的脖子。」
終於注意到局勢的逆轉,瞬間群眾驚呼四起,齊身向前。
「不要動!」
我加重力道,向他們證明這不僅是威嚇。
星羽從人群脫出,動作迅速銜起掉落的刀奔馳過來,我快速換手,此刻架在他脖子上的已成小刀。
「再靠近我就在你家大哥的脖子上試刀嘍!」
瞬間沒了壓力而能呼吸的大哥嗤之以鼻,即使臉部的脹紅還未消退,仍削弱不了他一身作為領導的無所畏懼。
「哼,以為我這就會怕你?」
星羽的耳朵抖動,頃刻炸開了毛,我大驚,能明白為何她會有此警戒反應,因為--我也聽見了子彈上膛的聲響。
碰!
連忙後仰,子彈從我鼻尖劃過瀏海髮梢直衝天際,餘光撇見特工衣下暗藏的掌上微型手槍,向後倒的同時,我朝右扭轉,順勢帶起的腿對準他的手腕掃飛了槍枝,等我從翻滾中反正,緊接而上的小弟早已把大哥接回了車隊。
「竟敢傷大哥!小鬼你死定了!」
無非是他們的叫囂。
我招手讓星羽爬回我肩上,再度旋轉起的車隊,將原本不大的同心圓縮得更小。
又是和剛才一樣的招式,不過這次是鐵了心,數台機車朝我衝撞了過來。
「星羽!」
我呼喊,她是明白我的用意的。輕輕地點著頭,我起步奔向其中一台機車,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赴死,龍頭輕微扭轉,對方顯得十分動搖。
我抓起星羽,朝他丟了過去,瞬間一隻白色毛球覆蓋了他的視線,星羽也不負眾望猛烈地又啃又咬,附上數條爪痕,徹底打亂了對方的方向感,機車在巨大偏差下撞入了車陣中,一片哀號。
我立刻拾起掉落的長棍,在與另一台車衝撞前,一個迴轉將棍棒打向了他的安全帽,摩托車朝我身邊呼嘯而過,車上的人卻在半空中旋轉,強行遺留在原處。
脫出的安全帽滾落,後頭的人為了閃避,直接撞上一旁無辜看戲的電線桿,人與車也就這樣當場飛上了天,附帶解體的零件。
沒空查看他們自撞後的傷勢,因為緊接在不遠處的摩托車已出征靠近,我貓腰閃躲揮砍而至的器具,同時將手裡的那根棒子插進了輪胎上的隙縫,瞬間車輪激起火花與白煙竄燒,在對方覺察前,卡死的輪胎轟的一聲把他摔出了車外。
『喔耶!全壘打!』
回頭看星羽,已完美解決第五個人,她悠閒的在「屍體」坐席上旁觀「飛昇」現場,我笑了笑,忍不住對她比了一個讚。就在她高傲地接收讚美,突然耳朵豎立,那雙湖水綠的眼瞪大,露出了驚駭,嘶嘶地吼著「小心!」,我這才意識到人群中少了一個人--那位大哥--刀片停留在我的頸項邊,久久未劃開。
冷汗滑過臉頰,突然刀刃鬆脫,我困惑回頭,那人已翻著白眼,口吐白沫倒地。
連忙蹲下身查看,不見其他傷勢,只有地面幾處可疑的血花讓我摸不著頭緒。確信剛才並未弄傷他半分,這血滴到底打哪來?我懷疑著拍打上身,確定自己並未流血,右臉似乎也只是擦傷,乾涸的血塊不像此刻地上的新鮮。
還來不及釐清,又有人想趁機攻擊我,一個翻滾,棒子落在了他們的伙伴身上,我咬牙揮出腿,讓他們玩起了疊羅漢。
哀鴻遍野,已不見還站立的人--很好!
星羽飛奔了過來,前腳抓搔著我的小腿,我一把將她抱起,警笛從另一條街急速駛來,看來附近的居民已為此報警。
「小少爺,您的背包。」一席俐落的執事裝扮出現在巷口,不知已在那恭候了多少時?手頭的手機燈光閃爍,從上頭的時間顯示,顯然事出時已是通話狀態。喵的,好佳在剛才整個過程我沒罵出半句髒話,差點踏上另一條不歸路!
「欸,老爸,這事可不是我挑起的喔。」我連忙對電話另一頭解釋,就怕雷特又笑著凍結我的帳戶,讓我喝滿一個月的西北風,如今回台灣,有很多可以蹭飯的地方,但是為此向那些沒血沒淚的傢伙們欠下人情債,還是不要的好。
接過不知何時被我甩出去、同時也被遺忘的包,星羽急切地打開查看,確定裡頭的零食安然無恙,這才放心地窩回了我的肩頭。
『沒事,快去上課。』雷特蜜也似的嗓音溫柔敦促。
既然雷特都這麼說,我當然欣然接受,趕緊「包包款款」閃人!不然等著人家改變心意討罵嗎?
「喔,那就交給你們處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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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凌風與戈達德和雷特交談期間,星羽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又抽搐了幾下,她抬起下巴,兩頰長長的鬍鬚抖呀抖,發著光的水綠色眼眸瞅著天邊一角不尋常的影子。
喵嗚~來自喉嚨深處的低吼,星羽瞇成新月的兩輪眼,閃爍著不屬於現實世界物理原則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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