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邵黎兒以直到開學前都不太可能一群人再聚在一起為由,拖著他、向楀桓和向紜又留了一個多小時在他們家打撲克牌。
是向紜也可以一起玩的全年齡向遊戲讓她興致高昂,剛好向楀桓也說嫂嫂他們還有事要處理,沒辦法那麼快過來,所以可以再多留一會兒。
「耶,我沒牌了!」刺激的心臟病遊戲進行到尾聲,向紜喊出十三的同時也丟出手上的最後一張牌,作為這局的第一個勝出者讓她開心得尾音揚起,選了向楀桓隔壁的位置坐下一同觀戰。接著順位邵黎兒和柳范俞也接連丟出手上的最後一張牌,成為本局的第二和第三個勝出者。
心臟病撲克牌遊戲的規則很簡單,遊戲目標就是要清空手上的牌。玩家不能看自己的牌,僅憑運氣照順序丟牌,同時一一喊出撲克牌的總共十三個數字,當出的牌和喊的數字相同時,就要伸手拍向牌堆中心,最後一個人必須回收那疊牌,再重新進行下一輪。
而就現在來說,手上牌最多的人正是路以暮。唯一剩下的對手還只剩下一張牌,他這是輸定了。男人實在不擅長這種需要拚反應速度的遊戲,撲克牌遊戲的話他更喜歡排七。
「哥哥的牌超厚一疊耶!叔叔要贏了!」
「哇哈哈哈哈!路又要懲罰了!你今天怎麼一直在懲罰?!」
周邊傳來的挖苦從頭到尾都像是在針對他,而難得看見路以暮不擅長的一面似乎讓剩下一張牌的向楀桓特別開心,甚至有點得意。
他皺著眉丟下牌堆上的第一張牌,喊了三。
「四!」
在他都還來不及看清楚牌面上的數字,對方那隻大手便先一步拍了僅有兩張撲克牌,稱不上牌堆的牌堆。路以暮都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懲罰遊戲用的眼罩就已經由向紜幫忙帶上,那個黑眼罩大概從遊戲開始就沒離開過他的臉上。
「哈哈哈哥哥又又又輸了~!」
不知什麼時候移動到路以暮背後的小女孩手持軟棒,一下一下戳著他的腰部。其他人也在同一時間拿起手邊的抱枕、雞毛撣子等武器朝他攻擊。而蒙上眼罩的他,當然也看不見趁亂故意搔癢他後頸部的人是誰,耳根也因為被碰觸到敏感帶而微微紅了起來。
他們事先跟向紜約好了這是最後一局,因此在懲罰遊戲結束之後,他們便向兩位女子和熱情的夫妻道別,驅車前往太保市區。
這半個小時都在雨聲中駕駛,雖然看起來沒做什麼,但其實是時刻都在注意向紜狀況的向楀桓看起來累壞了,抱著年幼女孩坐在副駕駛座的身軀看起來正在休息,卻無法放鬆。反之剛剛還在跟姊姊們玩牌,精神還沒消耗完畢的向紜,則是在昏暗的車內好奇地探頭探腦,時不時往外頭看去。即使外面烏漆嘛黑,她也能自己一個人玩得很開心。
「哥哥,下次我們還可以再跟范范姊她們一起玩嗎?」
「可以呀,到時候我們去妳叔叔家。」
女孩聞言,嘻嘻笑了兩聲。嬌小的身體趴在向楀桓身上,把他當作抱枕般抱著,不久後也沉沉睡去。
照著手機導航,那人先前傳過來的地址是在挺市區的地方、火車站附近。現在這樣大晚上的也仍然燈火通明,一間民宿也不難找,就是他待會兒回家會有點費力。
因為雨勢漸緩,他在運動公園附近找了便宜計價的停車場,打算送他們去民宿之後自己去逛夜市,現在是晚上七點不到三十分,剛好可以買一些宵夜回家跟母親一起吃。
停好車之後,車內不會刺眼的暖光亮起,柔柔喚醒陷入睡眠的副駕駛座組合。路以暮只在後車廂找到了一把大傘,應該夠讓他們三個一起撐。
「抱歉,我又睡著了,沒有做好陪你聊天的工作。」
「沒差,那樣反而挺麻煩的。」
「吶……阿黎跟副班代她們不在你就這樣。」
大黑傘下,牽著向紜的男人走在外面,幫忙拖行李箱的路以暮則走在最裡側。兩人的肩膀之間隔了一個小女孩的距離,但他仍能感覺到黑傘遮雨的範圍越來越靠過來他這裡,想必向楀桓的右肩已經被淋濕了。
值得慶幸的是雨不大,民宿也很近,三人並排撐一支傘的克難狀態沒有持續太久,就抵達了溫暖的室內。
位於巷弄內,裝潢精緻可愛、有股復古風味的民宿一樓空間寬敞,有供客人使用的客廳以及廚房,甚至連鑰匙和check-in 手續都是自己來,角落像是櫃檯的區域並沒有看見工作人員。這通常會讓他想到合作住宅,而非民宿。
路以暮和此刻精神飽滿在四處探險的小女孩待在一樓沙發區等上樓放行李的向楀桓,自剛才他提出說想去逛夜市,向楀桓就一直嚷嚷著說要一起。還刻意利用身高差不讓向紜聽見,因為她待會兒就要跟來這裡接她的爸媽回台北了。
「阿桓~小紜~。」
婉約成熟的女聲從沒有鎖上的民宿大門探進來,緊接著是化了淡妝的年輕女人的臉。因為喚的名字不是自己,因此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是在向紜開心叫了一聲「媽媽!」才回過頭,對上的是一雙狹長溫柔的雙眼。
女孩跑向母親,並給了她一個大擁抱。據那孩子的叔叔所說,她已經有一週沒見到家人了。
「您好,我是向楀桓的同……朋友。他在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下來。」他連忙起身向對方打招呼。
「沒關係,趁他還沒下來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幫我跟他打聲招呼,謝謝。小紜,要說掰掰嘍。」
「哥哥掰掰~!」
「等等,您不親自跟他打招呼嗎?」
或許是為人母更容易察覺孩子話中有話,本要帶著孩子離開的女人先讓向紜出去外面和她父親會合,自己則是留下來,推著他坐回到沙發上。
「你真是個好孩子。不過他跟我老公真的是每次見面都會因為一點小事吵架,明明就不是小孩子了,搞得我很困擾。偶爾像這樣接送小紜時也是,他只願意在車上等。啊,不過我跟阿桓沒有相處的問題!我跟你在這裡等他吧。」
他在幾分鐘的閒聊中得知這位年輕的母親似乎才三十出頭歲,那根據女兒向紜的年紀,她很早就結婚了。
她說對於自己丈夫與向楀桓如此不合的原因幾乎是自己丈夫的問題,他年輕時候總是喜歡捉弄年紀小的表弟,但那僅止步於惡作劇和玩鬧。
兩人最近這一次吵架吵得特別兇,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有說話了。而這件事的起因疑似是向楀桓去拜了不認識的人的墓,有一次就是在他表哥家附近的公墓,表哥覺得這種事既不吉利也沒禮貌,便把向楀桓罵了一頓。然而後者卻不知悔改,在那之後繼續做著一樣的事。
「……墓?」
突如其來的謎團令他本能地心生好奇,而且是和神秘的向楀桓有關,這幾個條件讓他本來累垮的腦袋又不自覺動了起來。
好巧不巧,把旅行用背包換成小胸包的短髮男人也從鋪了花俏地毯的樓梯走下來,噠噠的腳步聲無情打斷了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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