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中場──隔閡無處不在，僅存於一念之間(愛莉莎視角)

最近，蓓絲好像很忙、沒時間休息的樣子？是不是該找隊長大人談談，請他把工作分配出去呢？雖然我只是個即將離隊的隊員，不知道隊長大人是否願意聽我說上兩句？

如果真的只能說上兩句，那麼，先在這本日記上想想，該說些什麼才好。反正現在多得是時間，就算多寫一點日記，妮可菈阿姨也不介意。

說是要細想說詞，實際上只是羅列出想說的重點，然後如實傳達給隊長大人，如此而已。

「關於後勤工作的分配，不知是否有調整空間呢？哈爾瓊斯隊長大人。」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平靜的表達疑問時，隊長大人總是不自覺的危襟正坐、冷汗直流，這次也不例外。

「小愛指的，是哪件事？」

還是說，只要有人問他事情，他都是這種反應？雖然很想鼓勵隊長大人、讓他多拿出一點領導人的架式，但仔細想想，這或許正是隊長大人想要營造的團隊氛圍。一個沒有上對下的壓力，發自心底、愉快合作的隊伍。

「是這樣的，」

到頭來，我還是選擇直接說出自己所看到的，並希望隊長大人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昨天早上，我看到喬把隊長大人交代給他的東西，丟給蓓絲、讓她送去冒險者工會。這樣是正常的嗎？」

「這個嘛，該怎麼說哩？」

隊長大人嘆氣，接著開始說起事情的緣由：

「喬那小子，雖然在冒險時挺稱職的……」

隊長大人說了很多，杯中的果汁一裝再裝，我也順著隊長大人，靜靜的聆聽。儘管我已經從隊長大人的說詞中，得到以下結論：

「喬是位認真的斥侯，卻總是在事前準備時偷懶。就算知道自己的腳程是全員當中最快的，也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跑腿一類的事上。」

「……讓小愛看到隊裡的醜態，是我管理無方。」

「哈爾瓊斯隊長大人，千萬別這樣說。」

按照妮可菈阿姨的說法，隊長大人並不是領導人的材料，關鍵點就是現在的態度。就算只是為了減少隔閡而裝出來的，那軟弱的模樣也只會讓下屬爬到頭上。更何況喬還是隊長大人的朋友，導致狀況更加難解。

「總之，我會先跟喬談談，謝謝小愛跟我說這些。」說完，隊長大人留下幾枚硬幣、先行離開旅店。

「嗯？到了？」

手心上的魔力印記發出淡藍色光芒，是來自魔法道具店的提醒。這樣一來，我得趕緊過去，免得跟其他客人擠在正中午的街上、動彈不得。

「但願隊長大人能好好處理。」

明明手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煩惱，但不管我怎麼投入、甚至是反覆確認進度，蓓絲的事情總是能鑽進腦海、默默的在角落注視著我，讓我無法不去注意。

「大衣、附輪子的雪橇、炭火爐，再來是哈波海豹愛吃的魚乾……」

再次確認手邊現有的物品，羊皮紙表單上的事物一一被劃去，餘下的物品也正在準備，三天內便能湊齊。

「跟妮可菈阿姨確認一下好了。」

想到這裡，我蓋上箱子、將鎖頭重新鎖上後，隨即離開旅店旁的倉庫。

一路上的喧囂，彰顯出和平的可貴，直到我經過旅店大廳內側、靠近會議室的走道邊上。

在那裡，熟悉的聲音正高聲喝斥、自己的主張合情合理：

「哈爾瓊斯前輩寫報告、申請單，然後是我確認內容，接著再讓你送去工會。哈爾瓊斯前輩的分工明明就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想做？」

「诶？不過就是送個文件，誰來都一樣吧？再說，我還有探路的工作要做，分秒必爭啊。」

被訓斥的喬覺得無辜，並提出自己的另一項工作，以彰顯自己的用心良苦。

「還真敢說？這一帶的官道這麼多，就算要探路，也是出發兩天後的事。不然你看地圖！」

紙張攤開的聲響、手掌拍在桌上的聲響，還有隱藏在其中的怒氣，它們毫無遺漏、全數傳進我的耳裡。

「地圖那種東西，根本就不準。」喬的口氣毫不在乎。

「這可是城裡的製圖師剛畫出來的，哪裡不準？」伴隨著蓓絲的不悅，拍桌聲再次響起。

「等等、等等，有話好說啊。」隊長大人的勸阻格外無助。

不會吧？就這樣吵起來了？我該進去看看嗎？可是，要是因為我進去，惹得他們更生氣，那又該怎麼辦？

同一時間，兩種念頭在腦海中拔河，讓我進去不是、不進去也不對，只能在門前乾著急，完全沒注意到門後的動靜。

「嗵鏘！」

「咦？」

當我聽到開門聲時，身體已經做出反應、迅速遠離門板。

「喬，你要上哪去？」

當隊長大人叫喊時，我已經躲到門後，不發出半點聲響。

「跑屁跑？給我回來說清楚！」

明明不需要躲藏，蓓絲的怒吼卻讓我感到莫名的畏縮，恨不得自己一直躲在門後，直到他們離開。

「會議開太久啦，我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空氣。」

相比蓓絲、隊長大人的態度，我只從喬的身上感受到不耐煩。

或許，人在氣血上湧的當下，是應該靜一靜、讓過熱的腦袋冷靜下來。然而，喬似乎沒有理解，蓓絲為何生氣，隊長大人為何要找他討論此事。

是的，喬從一開始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些什麼。

「喬，沒聽見隊長大人在叫你嗎？」當我回過神時，自己已經攔在喬的身前，阻止他繼續前進。

無知確實有它可憐的地方，但比起由此而生的憐憫，我對喬顯露在外的態度感到更加憤怒。或許是感受到我的怒氣，喬的回應稍有緩和：

「嘿，別這樣盯著我，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晚點會回來的。我沒說錯吧，哈爾瓊斯隊長？」

「不然這樣吧？」隊長大人一臉無奈。「現在開始休息十五分鐘，到時候別給我遲到，好嗎？」

「沒問題。」喬說得爽快。

「好、好。」蓓絲抿嘴，顯然不是很服氣。

在這隨時有可能惡化的狀況裡，隊長大人的判斷意外的正確，儘管在那當下、我自己並不這麼覺得。

☆

休息時間，我陪著蓓絲來到旅店大廳，向吧檯要來兩杯果汁、選了張空著的桌子，隨後坐下、享受果汁的酸甜滋潤。

「嗚咕──，他那是什麼態度？真讓人不爽！」

蓓絲的抱怨，我能理解，所以我選擇沉默、靜靜的聆聽，直到蓓絲冷靜下來為止。

「蓓絲，對不起，沒能幫到妳。」

聽聞我的道歉，蓓絲不明所以，反問我為何道歉。我也不打算隱藏，將之前與隊長大人的談話如實說出。蓓絲聽完事情經過，沉默了好一會兒。

「沒想到連小愛都注意到了，喬這傢伙真是粗神經。」

拿起瓶子、往杯中注入果汁，蓓絲的語氣異常平靜。

「別擔心。這件事情，我跟哈爾瓊斯前輩會搞定的。」

「可是……」

我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蓓絲搶先一步：

「小愛，只管做妳的事情就好，不用擔心我們。」

不用擔心嗎？真的，是這樣嗎？

「既然要去北境，要準備的東西不少吧？」

面對蓓絲的反問，我只能點頭回應。

「那就對了。既然要離開，就不要拖泥帶水，免得耽誤出發的時辰。」

蓓絲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一時間，我陷入思考，即使蓓絲注意時間已到，起身的同時向我說聲「晚點見」，我也渾然未覺。

蓓絲她，是不是覺得我很煩呢？不知從何時開始，腦海、乃至心湖中的景色不再明亮，陷入晦暗不明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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