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第七幕──影子之後，光芒緊隨(6)

一路上，除了崎嶇不平的隧道路面，再無其他阻礙。三個小時過去，二人走出隧道的剎那，北境蜿蜒而亮白的綺麗海岸線如同做工精美的沙盒，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眼前。

抵達北境的海岸並非難事，真正困難的，是尋找哈波海豹的蹤影。對哈波海豹而言，北境的嚴寒不算什麼、漫天飛舞的白雪更是牠們的最愛，然而，真正的關鍵，在於一座適合牠們休息、柔軟且舒適的沙灘。

「就是這裡嗎？」環顧四周，妮可菈面露猶疑。

「不會錯的。」根據回憶裡的論文內容，蓓絲脫掉鞋襪、赤腳踏上沙灘，仔細感受沙地的觸感。

細緻而不黏腳、柔軟有如羊毛、冰冷卻不透骨，甚至隱隱透出本不存在的溫暖等等。以上要素，缺一不可。

「對哈波海豹來說，這裡是最佳地點。」

確認完場所的條件，蓓絲仰頭望天，萬般無奈地說道：

「可惜現在是陰天，哈波海豹不會上岸曬太陽。」

依循蓓絲的視線望去，是北境居民司空見慣、令人感到抑鬱的灰色。雖不至於下雪，卻明顯阻隔陽光、使得沙灘無法接收那眩目的溫暖。

「妳的意思是，只要有太陽、哈波海豹就會出現？」

不同於蓓絲的束手無策，妮可菈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握緊拳頭。蓓絲備感疑惑，打算問個清楚，卻得到妮可菈震撼身心的回應：

「天氣的事交給我吧。」

不單是言語中的信心帶來心靈上的衝擊，轉瞬匯聚、不斷膨大的生命能量更是有如翠綠的浪潮，席捲整座沙灘。

「吸──，呼──。吸──，呼──。」

一通規律的呼吸過後，生命能量以妮可菈為中心，不斷的凝聚、縮小，直到翠綠的光芒凝聚於拳頭為止。

「蓓絲，站穩囉。」

用不著妮可菈多說，當蓓絲感受到生命能量的洪流時，她立刻詠唱、呼喚出水屏障，用以抵禦生命能量的奔流。

「妮可菈小姐！還請您、控制力道！」

一來是擔心妮可菈過於賣力、導致過度疲勞，二是擔憂周遭環境的承受能力，遠不如妮可菈深不見底的生命能量。不管是哪一邊，都足以讓蓓絲的心靈懸在半空、難以安定。

「轟──！」

媲美落雷轟鳴的一擊直衝雲霄，挾帶著巨大衝擊波，震動地面、激起海上浪花，更重擊蓓絲的水屏障，圓潤的球形出現缺口。

好在這一擊力量集中，不負使命的來到高空，並在妮可菈的掌控下，在適當的位置爆散、將厚重的烏雲炸出一道圓形缺口。缺口之上，久違的陽光灑落在沙灘一隅，映照出一塊明亮的圓形區域。

「但願牠們潛得夠深，沒被我這一手嚇到。」

妮可菈調勻氣息、正要招呼蓓絲來到身邊時，好幾股來自海面、明亮而強大的生命氣息引起妮可菈的戒備。就連感受不到生命能量的蓓絲也察覺到不對勁，緊盯著發出白光的海面。

那道白光，不是來自太陽的光芒，那是從海面下透出、與陽光極為相像的柔和光芒。

「噢、噢──！」

隨著一道不尋常的長浪捲起，三隻灰皮黑斑點、體格相近的海豹躍出海面，乘著白光緩緩落地。

「噢、噢──！」

「嗷──！」

「哦──！」

走在最前頭、嘴邊鬍鬚最長的海豹一聲噢叫，另外兩隻海豹隨即跟上，在海灘上蠕動前進，直朝妮可菈、蓓絲二人而來。妮可菈見海豹們身披白光，似乎是對自己有所警戒，連忙呼喚蓓絲：

「蓓絲，魔石！艾康弗魔石！」

「好、好的！」

拜託了，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啊！眼看三隻海豹緊盯妮可菈、不時的呲牙裂嘴，蓓絲伸手往腰間小包一探、取出泛起淡淡藍光的艾康弗魔石，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因為緊張而洩露的魔力，正被艾康弗魔石所吸收。

「那、那個，各位海豹先生，你們誤會了……咦？」

眨眼間，積蓄在艾康弗魔石中的魔力呼應蓓絲的緊張、猛地爆散開來。三隻海豹直接承受魔力衝擊，紛紛仰頭大叫。

「噢──！」

「嗷──！」

「哦──！」

三隻海豹不約而同的側翻、露出毫無防備的肚腹，酷似貓科動物的可愛面孔上寫滿驚恐……

寒風中，久違的接收到陽光溫暖的無名沙灘上，三隻哈波海豹各自懷抱不同情緒，發出牠們內心的種種疑問。

「噢，俺的哈波，這人類、這麼大聲幹嘛？咱們又不是耳聾。」圓臉海豹一臉嫌惡，嘴裡滿是抱怨。

「可能是不小心灌注太多情緒吧？在下之前就遇過一次。」無奈海豹點出可能原因，同時伸出前肢、打招呼般地揮動，試圖安撫同伴。

「所以，就是你們打散天上的烏雲？」

緊接而來的，是長鬚海豹沉穩的提問。妮可菈見牠問得誠懇，便主動上前、坦承方才的所作所為：

「聽說你們喜歡在沙灘上曬太陽，所以我才出手打散烏雲。要是因此驚擾到你們，我感到萬分抱歉。」

為了不讓海豹們感受到壓力，妮可菈在蓓絲的提醒下席地而坐，盡可能與對方的視線平行。

「哦，我的哈波，」長鬚海豹先是一陣驚嘆，隨後伸出前肢、拍打三下肚皮，滿臉堆笑的說道：

「竟然為了我等做到這個地步？想必兩位也深諳愉悅之道。哈波在上，還請兩位務必接受本豹的回禮。」

「回禮？咦？等一下！」

剛從深怕得罪哈波海豹的緊張情緒中恢復，妮可菈與蓓絲不約而同、對長鬚海豹所說的回禮感到震驚，連忙向長鬚海豹表示婉拒。然而，在兩人震驚的當下，長鬚海豹早已伸出前肢、以常人難以看清的速度拍打肚皮，一道耀眼的白光呼應響亮的拍肚聲、照亮整座海灘。

白光過後，兩人身邊堆滿一張漁網難以裝下、無一不肥美鮮活的海水魚。

「好了，兩位朋友，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讓我們一起享受哈波的榮耀之光吧。」

眼看三隻海豹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妮可菈暗嘆僥倖之餘，不忘回應長鬚海豹的好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呃……敢問您的大名？」

不問還好，妮可菈此言一出，蓓絲手中的艾康弗魔石藍光閃耀，激盪出長鬚海豹內心深處的真實情緒。儘管在外人看來，長鬚海豹只是瞪大眼睛、一副到嘴的鮮魚跑掉的驚訝表情，模樣十分可愛。

「遲遲未報上名號，是本豹的疏失。嗯哼，正如兩位所見，本豹是哈波教下海豹聖騎士，名曰豹濟各。至於本豹身後的同伴，分別是安東諾夫、約瑟。」

自報家門的同時，豹濟各不忘挪開身體，介紹身後的同伴。

「俺是安東諾夫。」

圓臉海豹興奮地揮舞前肢，與牠粗曠的言行形成微妙對比。

「在下約瑟。」

無奈海豹始終保持無奈表情，令蓓絲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愛。當然，蓓絲絕對不會當著約瑟的面、直接說出心中感想，哪怕蓓絲知曉哈波海豹一向以可愛為榮。

當三隻海豹完成獨樹一格的自我介紹，首先發出提醒的妮可菈自然也不會忘記禮數，簡單向三隻海豹介紹自己後，目光隨即轉向蓓絲。

「這位是與我同行的王國魔導士，蓓絲‧翁。」

「你們好，」蓓絲趕緊上前，略帶歉意的說道：「剛才沒有拿捏好音量，真的很抱歉。」

此話一出，立刻換來安東諾夫豪邁的大笑：

「哈哈，別在意。人類的小姑娘，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要緊的。」

這海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擺出長輩的姿態？儘管心中有無數草原羊駝奔騰，蓓絲仍耐著性子，拿出行囊中的魚乾，進一步展示自己的誠意。

「我這邊剛好有些魚乾，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

「什麼？是魚乾！」

剎那間，三隻海豹同時睜大雙眼、快速奔向蓓絲，嚇得蓓絲跌坐在地，裝有魚乾的袋子脫手、灑得滿地都是。這一刻，蓓絲終於明白，愛莉莎當初準備魚乾的用意何在。

「這鹹度，俺喜歡！」

「在下深感同意。」

「既然是你們特地準備的，那本豹就不客氣了。」

如果將哈波海豹對鮮魚的情感，比作人類對五穀雜糧的依賴，魚乾或許就是哈波海豹眼中的高級甜點。光是在一旁觀賞牠們拍打肚皮、周身散發出溫暖白光的奇特行為，難以言喻的愉悅如同雲朵般，輕快地浮上心頭。

「妮可菈小姐、還有蓓絲小姐，你們不僅帶給我等休息地，甚至還特地準備魚乾，我等秉持愉悅、向你們致上最高敬意。」

見豹濟各低頭行禮，妮可菈、蓓絲二人趕緊還禮，並希望豹濟各不需如此。畢竟此番相遇，並非單純的萍水相逢。

「不好意思，豹濟各先生。其實，我們此番招待，是希望你們能幫我尋找一人……」

妮可菈轉坐為跪，將話題帶到兩人此行的目的，以免錯失最後的機會。一旁的蓓絲知曉妮可菈的用意，來到妮可菈身旁，一同跪在豹濟各面前。

面對突如其來的要求，豹濟各遠比身旁兩隻同伴來得冷靜。只見豹濟各呼出一口飽含水氣的氣息，不疾不徐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如果想找人，本豹以為，以人類的社會體系與力量，應該不難才對。不過，既然你們特地前、尋求我等的幫助，可見這事情非比尋常。不知本豹說的是否有誤？」

「豹濟各先生所言甚是。」妮可菈坦然承認，頭低到不能再低。

「拜託了，豹濟各先生。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不同於妮可菈深藏在內心的哀傷，蓓絲一字一句、毫無保留的吐露心中擔憂，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三隻海豹見狀，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嘿，豹濟各老弟，汝是咱們的隊長，該怎地整？」

用不著豹濟各轉身、確認同伴的表情，牠也明白同伴想要表達什麼。單憑兩人口中的說詞，牠們根本無法分辨其中的真偽。然而，眼前兩位人類的哀傷是如此的真實，就連象徵海豹之神──哈波的神聖光芒都不禁為此駐足，只為緩和她們內心的焦急。

『為天地萬物帶來愉悅，就是為海豹一族帶來愉悅。』

「啪啪啪！」

最終，豹濟各再次拍打肚皮，既是向在場的所有人、海豹宣告，同時也向海豹之神──哈波稟報自己的決定：

「還請兩位隨我等前往歐羅佳，面見我族的白海豹祭司。」

ns 18.68.41.179da2

第七幕──影子之後，光芒緊隨(6)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