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第五幕──既然退無可退，只好奮力一搏(3)

居民與傷員的轉移過程意外的順利，除去與同胞走散的蠻族戰士、零星的飛行魔物阻撓，全員在愛莉莎等人，以及剩餘士兵的護送下，安然抵達位於中央城區的第二避難所。

如此一來，即使戰力持續消耗，軍團仍能遵守「居民優先」的大原則，集中力量抵禦蠻族與魔物。這也是領主克里斯多福多年來從未改變、堅若磐石的禦敵策略。至少，在過去十多年來，這項方針確實有用。

如今，這項被城中軍民所青睞的策略正遭遇前所未有的考驗！

考驗的開端，始於從天而降、魔鬼般的蠻族菁英小隊。

「敵襲！是百人敵！」

單從對方手中配備的金屬手甲，以及清晰可見的強大氣場，負責周邊戒備的士兵二話不說，挺起長槍、以流星追月的氣勢猛然殺出！

「喝啊──！」

站在最前頭、身穿深棕色氂牛硬皮甲的蠻族菁英筋肉暴漲，撐得皮甲差點崩裂不說，隨之產生的能量風暴更是將長槍、士兵的全身筋骨一同粉碎。

「向祖靈立誓！戰勝異教徒，為祖靈增添榮耀，至死方休！」

秉持更加深刻的大義名分，立於小隊中央的薩滿高舉長杖，長杖頂端的骷髏山羊頭空洞的雙眼冒光，藏青色的光芒轉瞬化為數條細線。細線彷彿擁有意識、蠕蟲般地鑽入所有蠻族菁英的後腦勺，從而將戰況引向另一個極端。

「殺──！」

牛皮蠻族菁英集殺氣、氣場，靈魂於一點的重拳，不僅奪去士兵的戰鬥意志，就連面對死亡的慘叫也一併剝奪。

「嘿呀──！」

如果不是妮可菈的速度、力道控制得宜，在抵銷重拳的過程中，士兵早就被拳壓輾成肉醬，而不是被風壓吹翻、滾向後方的避難所圍欄。

「就只有這樣嗎？」

妮可菈挑釁的同時，不忘聚精會神，務求找到破綻。

「吼嗚──！」

兩邊的氣場再次透過拳腳對撞，乍看下勢均力敵，唯有妮可菈知悉自己快要堅持不住。

「下去！」

抓準對方直拳擊出的瞬間，妮可菈不再硬接，而是出手架開，趁其架式崩潰、出拳直擊心窩。牛皮蠻族菁英一聲不哼，整個人被擊飛。

「呼──，解決一個……什麼？」

還來不及喘氣，妮可菈眼睜睜地看著牛皮蠻族菁英安然落地、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甚至還能大呼口氣，重複他們引以為傲的戰吼。

「衝撞！靈魂的衝撞！還要更多──！」

牛皮蠻族菁英大感亢奮，眼裡只剩下妮可菈，唯有妮可菈不同於他人的強大氣場，才配得上蠻族菁英們燃燒靈魂、只為迎戰強者的氣魄！

「糟糕，真的很糟糕。」

先是牛皮蠻族菁英，隨後，其他聞聲而至的蠻族菁英一個接一個，無不渴望與妮可菈交鋒、獲取直達靈魂的衝擊。

「妮可菈阿姨！」

眼看妮可菈身陷敵方的包圍，周遭的王國士兵、冒險者，居然沒有一個能介入、支援妮可菈，愛莉莎心神混亂，眼前的魔力團塊一明一滅、避難所周遭的結界一角亦隨之轉暗。

「小愛！」

眼看愛莉莎就要衝出結界、直奔妮可菈所在處，蓓絲連忙伸手抓住愛莉莎，卻被愛莉莎拖出數步、幾乎要摔倒。

「別攔我！我要去救她！」愛莉莎的雙眼彷彿被烈火點著，幾乎要失去理智。

「小愛！要是妳過去了，其他人要怎麼辦？」

「其他人……」

正因為要保護其他人，妮可菈才會在蠻族菁英出現的第一時間，用最快的速度上前迎敵，並交代愛莉莎待在後方、全力支援避難所的防禦。的確，避難所裡的居民、傷員因此受到保護，所有人都不辱使命、完成各自的職責。

可是，替大家戰鬥的妮可菈阿姨呢？又有誰來保護她？唯一的疑惑，在愛莉莎心中燃起黑色的火苗……

「啪啦──！」

這時遲那時快，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結界如同玻璃般粉碎，與之相聯的起源魔力團塊接連爆散，除了愛莉莎、蓓絲以外，其他偕同維持結界的魔導士全都遭到魔力反噬，一時間動彈不得。

「嚇哈哈哈哈──！脆弱，太脆弱啦！西域人！」

避難所屋頂上空，三道人影落下、直挺挺的站在上頭。仔細一看，赫然是蠻族菁英小隊中、體格最為壯碩的三人。在薩滿的指示下，上身赤裸的三人不等下方的人們有所動作，一個呼吸之間，龐大而蠻橫的生命能量化為山嶽般的氣場，不僅壓得避難所周遭士兵、冒險者難以動彈，避難所內部的居民亦受其害、發出痛苦的哀號。

「這是、什麼？好難受……」

蓓絲跪在地上，連喘口氣都感到無比艱辛。

「蓓絲……」

承受著對方氣場的重壓，愛莉莎陷入深沉的懊悔。

要是我堅守崗位，是不是就能守住結界？

要是我專心的話，就能防止他們偷襲嗎？

要是我相信妮可菈阿姨，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要是，妮可菈阿姨死了，我該怎麼辦？

要是，蓓絲因為我的失誤而死，我又該怎麼辦？

要是，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因我而死，我、我……

不知不覺間，黑色的火苗熄滅，更加深沉、純粹的意志被點燃！

是的，再多的自責，也改變不了眼下的局面。

因此，為了挽回自己一手造成的錯誤，更為了保護身邊的親友、被牽連的無辜民眾，愛莉莎一個咬牙，做出從未想過的決定！

「妮可菈阿姨！對不起！」在三菁英的氣場壓制下，愛莉莎的呼喊竟然完全不受阻礙。「請給我機會彌補！」

「什麼！？愛莉莎，再等我一下！我馬上……」

來自周遭的攻勢依舊猛烈，妮可菈光是防禦就費盡力氣，又如何解決當前的絕境？

「不對，要是我能再強一點，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剎那間，妮可菈僅剩的鬥志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來自愛莉莎的熊熊烈火。

按常理來說，一名魔導士能夠操作的元素種類，一為常態、二數中上，三屬罕見，同時也是極限。

那麼，能夠同時操作四種元素的愛莉莎，又是屬於哪一種呢？

「那是什麼？」壓力消除的瞬間，蓓絲抬頭所見，全然超出其想像。

又或者該說，她從來都不知道，元素可以同時擁有多種色彩，甚至任意轉變成其他元素。

除非，那根本不是蓓絲所熟知的元素？

至高之神在上，

懇請您聆聽，

我等之請求，

於靈魂星火紛亂之際，

憐憫您的信徒，

驅散一切凶惡！

不同於平時的詠唱，愛莉莎的咒語似乎蘊含著某種未知、超越人類認知的力量。

而後，隨著愛莉莎眼前的元素火苗閃爍，眩目、不帶溫度的烈火流星雨般、從天而降！它們近乎同時、且精準地落在所有蠻族身上。

更神奇的是，烈火在奪去蠻族性命的同時，他們沒有一絲痛苦，只有回歸虛無的沉默。

「碰！」

「咚！」

「磅！」

唯獨站在屋頂的三菁英，因為身軀失去支撐，分別落在避難所三處角落，發出些許聲響。

「結束了嗎？」

「究竟，發生什麼事？」

「我們得救了？」

「……」

「真的，辛苦妳了。」

席地而坐、長吁了口氣，妮可菈心裡明白，要是愛莉莎有一瞬間的遲疑，事情就不是現在這般，平安無事。

不對，嚴格來說，是愛莉莎以外的人們平安無事。

「小愛……──！？」

蓓絲的關心，在注意到愛莉莎異狀的瞬間，凝結在原地。

「嗯，沒關係的。」愛莉莎搖頭，言語中參雜誠懇與祈求。「是我不對，害大家陷入危險。說是懲罰，再好不過了。」

然而，比起秘密公諸於世，蓓絲、妮可菈，以及其他人都安然無恙才是最重要的。

也因為如此，愛莉莎不再遮掩，大方地展示她異於常人的火紅色雙眸。

「原來，不是血紅色。」不知不覺間，蓓絲看得入迷。

在陽光的映照下，愛莉莎的眼眸赤紅、既像是燃燒的火焰，又像是閃耀的紅寶石，簡直就是神的藝術品。

「那雙眼睛！該不會是？！」

更進一步的說，愛莉莎的雙眼，正是神明曾經存在於世的證明。

「是磊伊茲！磊伊茲的救兵來了！」

來自一名老練冒險者的驚呼，向在場的眾人揭示，那個作為王國人民信仰的核心，同時也是一切希望的源頭──磊伊茲家的到來。

「小愛她，是那個磊伊茲家？」

一瞬間，蓓絲陷入另一種層次的混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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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既然退無可退，只好奮力一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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