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大妖確實身亡後,溫未嵐第一時間便奔至秋翊致面前,緊張地拉著秋翊致上下查看,「大師兄受傷了!」
「你也受傷了。」秋翊致道,輕奏一段治療之音,溫柔的金光環繞,兩人身上的傷勢略見好轉。
兩人服下恢復的丹藥,溫未嵐依舊略顯不安地拉著秋翊致的手臂,秋翊致安撫道:「小師弟,已經沒事了。」
「幸好大師兄並無大礙……」溫未嵐凝視著秋翊致,他還記得方才秋翊致為護自己而傷的一幕,與秘境中那般相似,此刻想來還是後怕。
秋翊致見溫未嵐神情如此緊張,輕拍對方肩膀以示安撫,「幸好你也沒有什麼大礙。」想到如果沒有小師弟的話,自己真的有可能命喪於此,心中慶幸,發自真心地道:「小師弟,幸好有你在。」
溫未嵐依然看著秋翊致,秋翊致見小師弟一時半會怕是不肯放開自己了,便也由著他,帶著溫未嵐到大妖屍身前看看有什麼戰利品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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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番找尋下,除了取出其妖丹之外,施法移開這龐然大物的屍體後,還發現了被大妖一直掩藏在身下的寶物,以及一個傳送法陣。這個傳送法陣依舊是單向的,卻是往外的,有可能是洞穴的出口。
秋翊致蹲下觀察著大妖的一眾寶物,散落著幾些修士遺物,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材料,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中央那塊血紅色的晶石。他將其拾起觀察,晶石的份量不小,縈繞著殺戮和怨恨之氣,在手上泛著詭異的光芒。
「此物應該是血晶珀,想來是由這洞穴中諸多屍骸的精血凝聚溫養而成……」
精血是血液中的精華部分,在生物死後便很快會消散,故若須取精血,通常是在生物死前或剛死不久,要凝聚成晶,甚至溫養得如此體積,想必是折損許多性命才能形成的,稱一句冤孽之物也不為過。
溫未嵐也看著那塊體積不小的血晶,秀眉微蹙,「竟不知有多少性命栽在這上頭。此物煞氣甚重,恐怕一時也難以為我們所用。」
並非血晶珀真的無用,若換作是魔修妖修,或者嗜殺成性者,得此物必然歡欣。可是對於他們修煉的正派心法而言,此等殺性過重之物反而不合,本身也會鎮壓其中怨氣,如果真的融入武器裝備,到時真受煞氣影響,很可能會帶來反效果。
「確是如此。不過既然來了,這還是帶回去吧,若能洗練其中煞氣、淨化怨氣,或許還能有別的用處。」秋翊致說著,便將血晶珀收了起來。
秋翊致接著整理起散落的奇異材料,這些長相奇特的材料出自這龐大的地下深淵,有一半都是秋翊致辨認不出來的新奇東西,可是在他們掉進來前上方的妖獸森林找不著的,雖然無一不都染上了妖物的氣味,但只要經過洗練便會是不俗的素材。
至於地上的修士遺物,礙於道德感發作,他未動心思,並沒有多看。倒是溫未嵐不忌諱,於秋翊致辨認材料時在旁清點了起來。從殘留的遺物上可以推測這些死在大妖手下的修士境界修為多與他們相當,故而也沒有什麼特別稀罕的裝備,儲物袋中的靈石也多被大妖吸收掉了,多是剩餘一些大妖用不了看不上的兵器。身為一大門派的掌門親傳弟子,這些器物他們倒是不缺的。若是獨自一人的話,溫未嵐應該會如同大部分修士般,覺得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樂不為的收入囊中,但在大師兄身邊,他也受其感染,眼下並無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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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收回注意力時,溫未嵐的目光倏忽停留在角落蒙灰的一物上,將其上方的灰塵抹去後,面色有異,動了動原本摟著秋翊致手臂的手,「大師兄,此物好像有些不對勁。」
秋翊致聞言收起手中素材,順著溫未嵐的方向看去,那器物的形貌是一顆被打磨過的晶石,是圓潤而無稜角的橢圓形,通體漆黑,上方畫著一個小小的陣法。略顯奇怪的是,圖騰複雜且扭曲詭異,氣場強大,整體都散發著一股令人不適的氣息。
此物立即讓秋翊致憶起被觸手攻擊前所見的鎮妖陣,他道:「我在被大妖襲擊前,曾在洞穴地上見到了一個以血滴成的鎮壓陣法,只因其複雜程度比之我以前在書中所見要高深許多,花了點時間才聯繫起來。如今這個陣法,看起來倒有幾分異曲同工。」
「大師兄可看得出此物上銘刻的是何陣法?」溫未嵐問。
秋翊致搖了搖頭,「我所認得的不過是一些與戰鬥相關的簡易陣法,這個陣法是我沒有看過的。」
陣法這門學問又是另一個廣闊的世界,師兄弟二人皆是門外漢,此刻對著此物也只能摸不著頭腦了。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這陣法雖小,卻透露著一股不祥的氣息,一看就不像什麼好東西。對此,兩人也只能猜測,這或許是哪個魔道中人,嘗試以陣法壓制大妖失敗,後來死在了這裡,留下了這麼個東西。
既弄不清楚這是何物,又看上去不太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帶在身上惹麻煩為宜。卻不想,當兩人打算站起來時,袖擺無意中接觸到器物表面的溫未嵐突然感覺手臂如觸雷般疼痛,身形一個趔趄,被秋翊致及時拉住。
溫未嵐手臂僵直,皺著眉表情痛苦,一時間彎著腰站不起身。腦海中乍然浮現紛雜混亂的哀嚎怨語,有妖物野獸的淒厲高鳴,有人類聲音的痛苦慘叫,鼎沸有如怨海湧入,與伴隨的劇痛快要沖昏他的腦袋。秋翊致一驚,連忙關切道:「這是怎麼了!」
見溫未嵐根本說不出話,秋翊致沿著對方身形望去,察覺問題出在那詭異器物之上。不過袖擺觸碰便如此,秋翊致不敢貿然伸腿去踢,施法將其彈退,溫未嵐緊繃的身子頓時才鬆泛下來,略為乏力地被秋翊致接在懷裡。
「那器物、絕對有問題……」溫未嵐有氣無力的道,方才那如雷觸的疼痛竟不亞於渡雷劫時之感,想來如果毫無準備地被雷劈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而除了這強烈疼痛,更重要的是那突然傳進他腦海的眾多慘叫聲,都恰好證明此物絕非善類。
聽了溫未嵐斷斷續續的描述,秋翊致跟著蹙起眉道:「看來這東西不好留著。」
正當秋翊致抬手打算將其毀去時,像是器物為阻攔掙扎,他懷中的溫未嵐又被攻擊,發出一聲慘烈的呻吟。聞得此聲,秋翊致立即收回了施法的手,急切地轉回來抱住溫未嵐,「小師弟!可還好嗎?」
溫未嵐此刻疼得冷汗都流了下來,勉強地抓住秋翊致,搖著頭,語氣卻疑惑:「就是感覺痛而已……但是這塊黑石怎麼還能自主地攻擊我?」
提著一口氣把話說完,溫未嵐再次因疼痛而喘息,秋翊致心疼地擦了擦溫未嵐額上的冷汗,十分無奈地分析著,「看樣子這器物是在阻止我們離開。可是若要毀去又會傷你,不知道若真打碎了會不會連帶影響到你,這……」一時陷入進退兩難。
這時,秋翊致腕上的白玉鐲突然發出一陣微弱光芒,書靈從其中鑽了出來,神氣地道:「這種時刻,終於輪到我大展身手了!」
「你能制服它嗎?」秋翊致以心音問道。不必開口,本體與他綁定相連的書靈自然能感應到他的詢問。
書靈回應道:「器物壓制器物,原則上是可以的。只可惜我的特性是紀錄和守護,所以直接將它打趴下是不能的了,但能保護你不會受到它一絲一毫的傷害!」飄浮在空中的書靈叉著腰,「不過我能保護的範圍就只有你一個人哦,至於你的小師弟,我能減緩這東西的攻擊性,其他就愛莫能助了。」
「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嗎?」秋翊致心問。
書靈原處思考了片刻,「只能說看起來像是與魂魄相關的器物……具體是做什麼用的,如何使用,我就不曉得了。」
得到書靈的答案,秋翊致更加煩惱了,這一聽上去就像個邪物!他十分困擾地道:「就不能不惹上這個麻煩嗎?」
書靈搖搖頭,「恐怕很難,它帶著一股強烈的怨念,並且等級肯定不低,所以才強大到甚至不需要人為控制就能強行影響到與其接觸的人。現在看樣子,除非你能一口氣將它給劈爛了,否則你多用力打它,它奮起反抗,你的小師弟就會有多痛。」說完,書靈得出了一個很沒出息的結語:「但是我說實話,以你的現在的修為,恐怕是沒辦法一擊將它銷毀的。反正呢,現在看起來它就是賴上你們了,沒轍了。」
「這樣不是無賴嗎?」秋翊致難得微有氣惱。
「胡攪蠻纏!確實很無賴!」書靈點頭附和,並不十分靠譜地說著,「不過它這樣是很耗費能量的,理應無法不休止地一直造成影響,興許待會就不痛了?」
「那到時便能將其捨棄了?」秋翊致問。
「這我可不好說啊。」書靈也不敢篤定。
「罷了,聽你這麼說,至少放在我身上比小師弟安全多了,也算是有暫緩之法吧。那我便暫時將其接手,有勞你為我護法了。」
「嗯嗯。」書靈點點頭,趕緊比出了靈法,幾抔外人不可見的青色幽火縈繞旋轉在小小的身體周圍。
在得到書靈肯定的回應後,秋翊致便以取物訣凌空將那黑石給取了過來。溫未嵐見之一驚,欲伸手阻止卻來不及,在黑石觸碰到秋翊致的剎那,溫未嵐身上的疼痛便驟然轉移消失。
「大師兄你會感覺到疼嗎?」溫未嵐抓著秋翊致急忙詢問。
秋翊致搖了搖頭,遞給小師弟一個「放心」的眼神,原本想說自己有辦法,讓小師弟不要擔心,話到嘴邊,卻又怕說漏嘴會圓不回來,反讓小師弟生疑,只好另找一個由頭,「我方才想,我身上還有先前小師弟為我向師尊和長老討的高階防禦法寶,或許能夠化解這器物的攻擊?現在一看,好似真的可以。小師弟莫要擔憂了,你看師兄沒事吧?」
「大師兄為何如此衝動……」溫未嵐心有餘悸地道,只當大師兄又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這麼二話不說,心中的愧疚多了幾分。
見溫未嵐真情實意地為自己擔心,有所隱瞞的秋翊致不免有些慚愧,卻沒辦法訴諸真相,只能安撫道:「我猜測這塊黑石或許只是想要出去,並非想要認我們為主,所以也許出去以後我們就不會再被糾纏了?」
「嗯……但願如此。」溫未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看著秋翊致,但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
經歷這麼一番鬧劇,不得不帶上這顆「意外收穫」的兩人才走到傳送法陣前,一同踏進法陣,下秒身影便消失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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