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麗斯.海佛洛斯,你竟然沒被她殺掉,真是奇蹟。」聽完奧涅斯最後的敘述後,莉維雅吐吐舌頭,替他打開監牢的門。「你們運氣也是很好,什麼不搶偏偏來搶這輛馬車,這次兩邊不惜大動干戈就是為了藏在其中的聖物,不然這一點寶藏才沒有人會在乎。所以聖物還真被你撿走了?」
「聖物?」奧涅斯步上走廊,踢踢腿作為伸展,知道莉維雅口中聖物多半是那枚戒指,也是因為戴上那枚戒指,他手背上才會被印上印記的。他舉起左手,卻發現戒指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圈淡紅色的痕跡。
「只能戴一次的,嗯?我記得聖物是項鍊不是戒指阿?」女子想了想,搖搖頭,說:「不重要。對了,我叫,呃⋯⋯莉維雅!」
「請多指教,莉維雅。」奧涅斯與明顯報上假名的莉維雅握了握手,接著笑道:「得跟妳說聲謝謝,多虧妳,我的囚犯生活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給我點時間,我找找看特雷佛有沒有被關在其他地方。」
「這種事花點錢就能從獄卒口中問到了,但要是他不在呢?」
這對奧涅斯甚至算不上個問題,他想都沒想,說:「那我得先去找他,寶藏什麼的之後再說。」
莉維雅瞪了奧涅斯一眼。「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有原因的。」奧涅斯說服道:「既然兩個王國都在搶聖物,就表示他們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光靠妳我兩人勝算不高,總得找一些能信任的夥伴。」
莉維雅側頭想了想,說:「但他聽起來沒什麼用⋯⋯算了,先去問看看獄卒吧。」
「說什麼沒用⋯⋯」奧涅斯不悅地皺眉,莉維雅沒理會他,朝監獄門口走去,他只得跟上。兩人一同走上樓梯,來到監獄外的獄卒室。
頹坐在門外的獄卒瞥了兩人一眼,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莉維雅先一步往獄卒旁的木桌上伸手一拍,問:「有沒有另一名少年跟這人一起被帶來?金髮,矮小秀氣。」她收手,桌上多了三枚金幣。
看著金幣被堆起笑容的獄卒收走,奧涅斯有些心疼。三枚金幣是他作學徒一個月的工資。
「是沒有,但抓這人來的兩名士兵閒聊中有提到他們隊長帶著另一人準備要走了,得趕緊跟上。」
奧涅斯著急地走上前,問:「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獄卒瞟了奧涅斯一眼,笑容垮下,當作沒聽到,等莉維雅又加碼一枚金幣後,才開口說:「正巧我隨口有問到,說是回王城了。」
奧涅斯這下可鬆了口氣,雖不知為什麼那些人要帶特雷佛回海多米雅王國的首都,但既然要回王城,就代表特雷佛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莉維雅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她來到一旁招手,喊:「嘿!來領你的東西。」
奧涅斯的隨身物品被放在一旁的沒收櫃內,他拿走他的彎刀、錢袋和背包。可惜的是背包裡只剩本來的衣物和水袋,那些搶來的寶藏早已被收走,錢袋也空空如也。
在準備離開獄卒室時,奧涅斯看了獄卒一眼,大步來到獄卒面前。
獄卒抬頭,問:「幹啥?想被關回去?」
「不,我想跟你道謝。」他彎下腰,拍了拍獄卒的肩膀,說:「謝謝你告訴我特雷佛還活著。」
見獄卒滿臉狐疑,他微微一笑,跟著莉維雅離開了獄卒室。來到夜空下,莉維雅神情變得挺複雜的,看起來有些好笑、滿意,卻又想要用嚴肅壓過這些情緒,最後,她忍不住笑罵:「你這壞蛋,把金幣還我!」
奧涅斯露出得意的笑容,用拇指和食指捏著一小袋錢袋,晃了晃,裡頭硬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卻是他剛剛離開前把獄卒的錢袋扒了過來。他將錢袋打開,要從滿滿的銅幣中找出四枚金幣並不是太難,只是他意外發現金幣上刻的是塔納托斯王國的雄鷹國徽,而其他的銅幣則是海多米雅王國的蟻后。
從這一點小線索,他得知自己身處海多米雅的勢力範圍,也猜測莉維雅多半跟他一樣是塔納托斯人。他開始好奇這出手大方、穿著高級的年輕塔納托斯女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鄰國的監獄;同時,也不解為什麼他是被關到這種花幾枚金幣就能帶走囚犯的邊疆小鎮,而不是專門關押戰俘的監獄。
他取出那四枚金幣,盡數拋還給莉維雅。剛剛莉維雅替他打探特雷佛的消息,毫不猶豫地給出金幣,他現在也沒打算收個一、兩枚作為報酬。「小姐,出手太大方會被當成冤大頭的。」
「這個隨便啦,你先教我你是怎麼偷錢袋的。」莉維雅饒有興致地說。
奧涅斯故弄玄虛地搖搖豎起的食指,說:「這個是我們做扒手的機密,不能外傳。」
莉維雅央求了一下,見奧涅斯不教也沒執著,換了個話題,說:「所以我們現在要先去王城找你那位朋友。」她從背包側面拿出一卷地圖,攤在雙手,研究了一下。「我們從這先往西北步行到桑彌耶爾公國的首都黃靄城,在那邊補齊身上的東西,買兩匹馬,再一路往西南,大概會花上兩⋯⋯三周。」
奧涅斯不熟悉海多米雅內的每個勢力範圍的相對位置,於是湊過去一起看著地圖。塔納托斯與海多米雅——包含王國本身和他們各自的封臣領地——分別在懷斯特大陸的東與西側,中間被方圓千里的中央群山阻隔,陸路能通行的方法只有從北方的大荒漠,以及南方的尼安人保留區通過。
莉維雅讓地圖左半部掛在左手臂,右手伸指指著桑彌耶爾公國的東北角落,代表兩人現在的位置。要騎馬到海多米雅的王城,三周確實是個合理的時間。
「就這樣吧。」奧涅斯說。他之前和特雷佛是靠輾轉各商人的馬車北上的,並不懂得如何騎馬,但這之後再說就行。
「那我們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早朝黃靄城出發吧!」莉維雅宣布。兩人找了一家看起來乾淨的小旅店,莉維雅給出幾枚銀幣,跟店主訂了兩間房間,也沒跟奧涅斯要錢,把鑰匙扔給他後道了句:「明天見。」
各自進房,奧涅斯躺上床。
多麗斯.海佛洛斯。他將這個名字記起。他不怪對方打暈他,畢竟幹骯髒事的,被抓被殺都是活該;但即便是死,他也要跟特雷佛死在一起。
但為什麼要帶特雷佛去王城?跟特雷佛的身世有關嗎?奧涅斯知道特雷佛是某個貴族的私生子,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特雷佛,他需要我。奧涅斯想著,眼皮越來越重,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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