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第二輪要上的就是奧涅斯,看到莉維雅這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有些好笑。他走上場,環視了一下周遭的觀眾,最後目光停在特雷佛身上。特雷佛看到奧涅斯,表情從不可置信,漸漸轉為驚懼,最後再變成冷漠。
「你不去找寶藏跑來保留區幹嘛?體驗異族文化?」
奧涅斯這才回頭看向莉維雅,露出苦笑,應道:「這說來話長,之後有機會再跟妳慢慢說。」
「好吧,那⋯⋯來玩玩吧。」莉維雅說完也不等司儀宣告決鬥開始,衝向奧涅斯,途中劍出鞘。
奧涅斯看準劍的來處,橫刀一封,往斜前方前進半步,反砍一刀。莉維雅左手扯出劍鞘,把彎刀敲開,接著長劍斜斜刺向他腹部。
「我爸到這有一堆事得忙,很適合偷溜,你要不要陪我?」
奧涅斯的刀剛被敲偏,來不及回防,連忙往後退,勘勘躲過這一劍。
「想是想,但⋯⋯但我現在也有事纏身,還是妳先幫幫我?」
莉維雅劍鞘一轉,從正握變反握,追著奧涅斯的鼻頭撞去。
「幫什麼幫什麼?」
奧涅斯趕緊偏頭躲過。
「這場戰鬥我一定⋯⋯」
他話說到一半,莉維雅劍又砍來,接二連三的攻勢壓得他喘不過氣,甚至沒辦法把話說完——魔力的調動,招式的應對——實在沒辦法再分神閒聊。
「一定?」莉維雅問,劍與劍鞘如狂風暴雨不停連擊。「不過我得說,你進步很多欸,我之前有偷看你和雷匹達特的練習,不是長這樣的。」
「一定得贏。」奧涅斯努力地說完這句話,莉維雅突然賣了個空檔,他趕緊從令人窒息的攻勢脫身。知道莉維雅有意相讓,於是說:「多謝。」
「謝什麼?謝我沒掐死你還是謝我的稱讚?」莉維雅聽到觀眾們用歡呼和掌聲給他們兩人的表現肯定,還露出笑容對觀眾揮了揮手。
「都有。」奧涅斯說。「妳肯幫忙嗎?」
「決鬥這種嚴肅的事情怎麼能放水。」莉維雅板起一張怎麼看都在憋笑的嚴肅貌。
奧涅斯只能苦笑,他本就不覺得個性有點難以捉摸的莉維雅一定會幫他這個忙,但他也知道憑他是贏不了莉維雅的。
「但我能給你個機會。」莉維雅說。「聽雷匹達特說,你拔刀術挺有趣的,只是每次我去偷看你都沒有用。」
奧涅斯的拔刀術之所以被雷匹達特稱讚,是因為不符合本身應有的實力,此時他已經能掌握全部的魔力了,隨手一揮的威力與速度並不會比拔刀術來得差。奧涅斯知道對此有期待的莉維雅八成會失望,但為了那點機會,他還是擺出架式。
「來啦!」莉維雅喊道,不再有多到讓人眼花撩亂的招式,一劍直取中宮。
奧涅斯冷靜地盯著,等到莉維雅來到他三步之前,拔刀一斬。他本來看準了彎刀會砍到劍上並把劍敲飛的,但莉維雅的劍一滯,再刺,靜與動間奧涅斯的刀揮了個空。
眼見長劍刺來,奧涅斯趕緊往旁撲倒在地,勘勘躲過這一劍,滾了一圈後有些狼狽地爬起身。
「你別放水欸,我還沒這麼不堪。」
「我沒有。」奧涅斯重新擺好架式。
莉維雅歪頭。「那我看不出雷匹達特會說你拔刀術很有趣,算了,第二劍來啦。」
長劍再刺,奧涅斯出刀,這一次,莉維雅放任奧涅斯的刀砍上劍身,當刀劍相碰,莉維雅的長劍如他預期被往旁敲開,但她旋即順勢迴身一斬。這一劍夾雜了奧涅斯拔刀斬的部分威力與她本身的力道,好在奧涅斯看到莉維雅迴身時就有了防備,趕緊往後仰。長劍從他鼻頭削過。
「就這樣喔?」莉維雅有些失望地問。
「別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奧涅斯瞪眼,緩緩退步,又一次擺出架式。
贏不了莉維雅該怎麼辦?苦苦哀求?
刀法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有所進步,奧涅斯絞盡腦汁思考著要怎麼在短時間有實質上的進展。他想到,多麗斯曾經跟他提過能讓拔刀術再上一層的方法,只是當時他的魔力造詣不夠。他趕緊拉出一小點魔力,嘗試把魔力放出身外,結果卻跟上次一樣,脫離身體後馬上脫離掌控,消散於無形。
「你想幹什麼?」莉維雅感受到魔力的外置,有些好奇。
魔力外置,壓縮,再釋放。奧涅斯記得這個步驟,雖然他已經能用上全部的魔力了,但依然做不到將其外置。於是他省略了外置這個步驟,用左手握住刀鞘末端,把約總體五分之一的魔力移動到左手掌,壓縮。
「喔?」看出奧涅斯做了改變,莉維雅興致勃勃,退後數步,第三次朝他襲來。
奧涅斯深吸口氣,看準時機,把左手壓縮的魔力放出,同時抽出彎刀。魔力被放到刀與刀鞘的間隙時炸開,他感到左手掌劇烈疼痛,但也沒空去理會,彎刀被一股巨力推出,力量之大讓他幾乎握不住刀,揮刀的右手成了輔助,引導著刀的軌跡。
刀一閃,莉維雅的長劍被打飛了出去,轉了數圈後掉落在地上,而她還保持著刺出長劍的動作,呆若木雞。觀眾們也被這一刀的速度所懾,一時間整個決鬥場靜默。
單看這刀,奧涅斯的速度比剛剛的多麗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奧涅斯也嚇了一跳,還好他出刀早,不然恐怕已經誤殺莉維雅了,這刀出去他沒辦法像之前一樣有餘裕顧及對手安全,甚至連停下來都做不到。他轉頭看向台上多麗斯,多麗斯緩緩點了一下頭。奧涅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誤會,他在多麗斯眼中看出了些⋯⋯期待?
莉維雅呆了幾秒才甩甩頭,回過神隊對司儀雙手一攤,說:「好像是我輸了。」
司儀雖聽不懂,但仍了解莉維雅的意思,宣布了奧涅斯的勝利。
在觀眾的歡呼和掌聲中,莉維雅指了指奧涅斯的手,說:「快去包紮傷口吧,好恐怖,我會再去找你的。」
奧涅斯的左手掌被炸開了一個大洞,深可見骨,他退回休息室,用放在裡面的傷藥和繃帶進行包紮。
知道第三場比賽才是關鍵,奧涅斯邊包紮邊問:「你打算輸?」
「是。」尼安人沒有遮掩與猶豫。
「你⋯⋯」
「我知道這場決鬥代表著什麼,也知道伊耶蘿的想法,所以我不可能幫助她。」尼安人說,他的聲音低沉,有著壓抑的、深刻的憤怒。「愛匹特羅是假的,保留區才是真的。今天兩國帶著士兵直接踏入國境,我們卻一句話都不能說,長老們還得帶著諂媚的笑容,這是多麼看不起我們?我們又是多麼卑微?你要我怎麼願意與這種人共存?」
「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
「我知道,或許你是特例,也或許是這樣傑尼尤許才這麼恨你。」
「什麼意思?」
「伊耶蘿啊,她⋯⋯」尼安人話還沒說完,司儀便請兩方第三名戰士上場。尼安人站起身,說:「任何一名尼安人都知道,不論兩國情勢如何,我們只要反抗就會招致滅亡,所以我們早就沒打算奪回我們的土地了。只要讓傲慢的西⋯⋯讓傲慢的你們付出代價就好,我們會的。我們會的。」
奧涅斯沉默,看著尼安人走上場,一開始還打得有聲有色,然後漸漸敗退,最後敗下陣來。
三戰兩敗,他與伊耶蘿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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