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四十話、美夢

　　沿著走廊走到了聚會所後方，與廚房後門比鄰的廁所並不大，幸好還算乾淨，否則長時間待在裡面，瑞恩可能會先吐出來。

　　關起門不久，聽著帶路者遠去的腳步聲，瑞恩不禁心想，那些信眾看自己就像是看路邊野草一般，一點也不重視。

　　原因也很好理解，異能是蝕日的男子對曙光這樣的大美女很感興趣，而透過曙光的試探又可以得知，蝕日是此處的教徒之首、世界樹留在這裡的幹部，其他人照著蝕日的意思起舞，最後就把瑞恩這個「男人」晾在一旁。

　　這都多虧曙光，若不是她假裝可以被吸收的求道者、快速融入群體，自己恐怕還不會有這麼充裕的空間做別的事。

　　她掏出藏在薄外套裡的手鐲，這東西剛剛開始就震動得沒完，才讓她特地跑出來查看。

　　叫出收訊欄，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綠劫的消息，解釋了他那裡出現的事故，以及世界樹可能與蓋亞有私下合作這件事。

　　這則訊息已經發送一段時間了，但也許他們那時候剛好在攀崖，訊息就這麼被忽略了。

　　第二則訊息──嚴格來說是通話請求──來自「小老闆」，瑞恩將音量調到最小後接起電話，卻立刻被掛斷。

　　『？』她拉出鍵盤，輸入自己現在最直觀的感受。

　　綠劫麾下的駭客難道喜歡打惡作劇電話嗎？

　　訊息被秒讀，接著彈出了一句話：『快好了，再等一下，班長。』

　　『？』看著令人懷念的稱謂，讓瑞恩再度打了一個問號，卻不再被回答。

　　約在一分鐘後，絕對不是小老闆本尊的ＩＤ又一次發出通話請求，而她又一次地接起。

　　「你是誰？」瑞恩壓低聲音問道。「小楊、滿月還是冬風？」

　　知道她是「班長」的只有楊靖銨、黎昀琉和言述，而對方拿出這國中畢業後就被遺棄的稱呼，顯然是想以此表明身分，卻礙於某些原因不能明講，那瑞恩也只好隱諱地把人名換成別的代稱。

　　「最前者。」答應的男聲一出，通話者的身分昭然若揭。「還有──」

　　「還有我。」旁人打斷了他的話，逕自插了嘴，那嗓音與平日在瑞恩身旁嘮叨的聲音如出一轍。

　　「啊？」瑞恩茫然地丟出困惑，想不明白為何楊靖銨與原紛呈會拿著小老闆的ＩＤ和自己說話。「怎麼是你們？」

　　「不只他們，我也在。」似乎嫌她不夠震驚，一道渾厚具有迷人磁性的沙啞嗓音也加入了認人行列。

　　這下子瑞恩真的愣住了。「……怎麼連哥也在？」

　　可怕的是，仔細想想，這幾人湊在一起，還真的有那麼點因果關聯。

　　星瀨失蹤後，楊靖銨會根據她被調去的實驗所展開調查，多管閒事的原紛呈離所當然地跟上，當他們在網路中找尋星瀨的線索時，另一頭的小老闆也拿到了綠劫給的情報，兩方就會順理成章的遇上。

　　而虞嵐峯最近都與綠劫一同行動，有可能關於星瀨的情報就是他找的，甚至後面還親身前往實驗所。

　　說不擔心星瀨……絕對是騙人的，她至少還是瑞恩貧脊的社交圈中少數能約出去吃飯的朋友，但瑞恩相信自己的兄長，分配工作時才沒提出異議。

　　但為什麼他會和自己的兩個好友一起出現在電話的另一端？

　　「析，聽我說。」大概也聽出她內心成堆的問號，虞嵐峯的聲音柔軟了幾分。「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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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嵐峯將自己差點找到星瀨卻誤闖飛盤、假扮成蓋亞成員的事情簡單帶過，原紛呈則說明了他們被小老闆帶來三區又被抓走、受首領要求解開拼圖的事由。

　　說來奇妙，雙方在此之前毫無瓜葛，卻在不同的時間點因不同的理由上了飛盤，又因為少年首領與團員吵架而會合。

　　這樣的遭遇已經不能用「好巧」來形容了，可以說是一點刻意為之的算計與失誤混合而成，又挟帶各種運氣才造成的結果。

　　瑞恩扶著額，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只是風涼話，只好認份的聽下去。「你們答應蓋亞組織不再聯繫綠劫，所以才希望從我這邊轉達你們的困境？」

　　「拜託你了。」雖然看不到，但她憑經驗感覺原紛呈在這裡應該點了點頭。「還有拼圖的事也傳達一下。」

　　「好。但聽起來，你們是不是還不曉得……」瑞恩聽來聽去，發現他們似乎遺漏了一個重要的人。「綠劫說海冬被蓋亞組織擄走，現在也在飛盤上。」

　　將綠劫傳在互助會群組的訊息講述一遍，電話另一端難得沉默了。

　　「海冬的位置我會讓人去找，妳可以這麼轉達。」虞嵐峯接了話，卻又停頓了許久，似是遲疑，但斟酌一番後還是重新開口。「我說，大家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單純了？」

　　「怎麼說？」還在思考他上一句話的瑞恩挑起眉。

　　「蓋亞不只與世界樹合作，它甚至可能與我們那裡有來往。」

　　「你們那裡？」

　　「青色盜團。」六區盜團長的口氣有些無奈。「你們圈外人或許不知道，但『飛盤』的製作方式掌握在青色盜團手中，別的組織不會有這種交通工具，更不提我剛才在裡面走了一圈，大致格局幾乎和我團裡的一模一樣，很難不去懷疑這架飛盤的來歷。」

　　「等等……啊？這點事你怎麼不早講？」原紛呈聽起來也很訝異，看來這是虞嵐峯第一次提起他的推測。「那小楊──」

　　「嗯。」自表明身分後就不再說話的楊靖銨終於回歸了討論，在瑞恩看不見的另一邊，放下了一直控制著的鍵盤。「這顆拼圖，也是從青色盜團那裡拿到的吧。」

　　青色盜團一直都在蒐集拼圖，當然也有解鎖拼圖的辦法，雖不至於完全破解，但至少是解到能看清內容物的程度。

　　但問題又來了，那位埃維恩先生究竟是什麼身分？現在人又在哪兒？

　　這些，楊靖銨還沒打算靠電話告訴瑞恩。

　　他只是偏著頭，看向自己現在才解出來的確認介面，毫不遲疑地按下了確定。

　　與前兩次相同，白球立刻變形成3D拼圖的樣子。

　　楊靖銨再摸一次裝了拼圖的罐子，視窗重新跳了出來，沒什麼內容，只是一個空白的畫面，上面閃爍著幾顆紅點，點與點之間的距離有近有遠，還有兩顆黏在一起的正在移動，看不出規律。

　　身旁的兩人還在與瑞恩討論關於蓋亞的事情，楊靖銨沒奢望他們關心自己的工作，反正就算關心了也看不懂，只是浪費時間。

　　他支起下頷，眼神在紅點之間游移，思索這張動圖代表的意思，沒過多久，突然靈光一閃，從手鐲的資料庫裡調出最新版世界地圖，調到適當的大小後疊上。

　　果不其然，一顆紅點就落在八區九域的海岸邊──原家城堡的位置，正在移動的那兩點則在三區境內，這代表什麼，已經再明顯不過。

　　而三區內還有最後一顆的紅點，結合現有的資訊，楊靖銨調開了小老闆給自己的焚樹企劃書，找出世界樹的所有據點，一一拉到疊圖上。

　　真相呼之欲出。

　　「瑞恩！」也不管有沒有打斷現有話題，楊靖銨搶過原紛呈的手鐲，低聲卻急促的喊道。「我現在傳給妳一個東西，很重要，妳必須去找。」

　　他的手沒有停下，針對三區的紅點放大地圖後，直接將整個視窗劃進友人的訊息欄。

　　原紛呈與虞嵐峯沒看懂他的行動，另一頭的瑞恩也滿臉疑惑，但依舊把手鐲的新訊息打開，檢視他傳來的那張圖。「這是？」

　　「那可能就是蓋亞與世界樹合作的理由，妳必須找到它，但不可以碰。」楊靖銨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再三警告，句尾甚至帶著自己都沒聽出來的顫抖。「拿個罐子裝著就行，但絕對、絕對不可以碰。」

　　沒來由……或許也不是沒來由的，她的耳畔好似飄過一陣海潮的聲音，沒什麼印象，但莫名地耳熟。

　　楊靖銨講話雖然沒頭沒尾，瑞恩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這個答案可以解釋很多的謎團。

　　紅點代表著「拼圖」，而有一片拼圖就位於瑞恩所在的邪教據點。

　　瑞恩曾從楊靖銨那裡聽說過，拼圖被除了他以外的人碰到，可能會造成大規模電器爆炸，以及……記憶的缺失。

　　要她去取拼圖嗎？

　　瑞恩輕輕地勾起唇，也許是被她的接應朋友傳染了，這抹淡笑中滲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諷刺。

　　「交給我吧。」

　　掛了電話後，瑞恩坐在馬桶蓋上，倒不是在思考什麼人生大道理，而是為了撰寫給綠劫的報告才停留在此。

　　隔著一面牆的聚會所中，聖歌沒有停止的趨勢，這表示自己還有一些時間。

　　瑞恩邊想邊打著字，拼圖的訊息她打算隱瞞，但除此之外，關於青色盜團的推測自己不需要保留，還有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兄長還提到……

　　「『海冬的位置會讓人去找』……」

　　──讓誰去找？哪個友軍才有辦法在充滿敵人的空間裡來回尋人？

　　在那種進退兩難的處境，虞嵐峯卻突兀地強調一個訊息，讓她傳達給綠劫，很難不認為是刻意為之。

　　將需要傳遞的事項扔進互助會群組後，瑞恩重新打量起楊靖銨給自己的拼圖分布圖──除了他一開始放大的那個點，將整張圖縮小後，還能看見其他拼圖的位置。

　　正在移動中的那兩顆十分顯眼，可以看出蓋亞飛盤的目前所在地，瑞恩盯著觀察了三秒，忽然睜大雙眼，手指稍微在圖上比劃了下，驚覺那架飛盤正往這裡駛來。

　　是來回收拼圖的，還是讓世界樹教主來避難？若非像偵探那樣直接潛入邪教，這個與世隔絕的聚落幾乎沒有被外界找到的可能，居民又各個是虔誠又強大的異能者，不論是藏拼圖還是讓教主躲在這裡，都可說是十分合適，當初特地分派曙光過來，也是因為有考慮過後者的可能性。

　　總而言之，等瑞恩意識過來時，已經把自己的結論扔到群組了。

　　而綠劫也幾乎是瞬間答覆：

　　『這我知道，正在趕去。』

　　好吧，看來植物異能者也有自己的一套追蹤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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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聲停止了。

　　隔著牆，瑞恩聽見蝕日高聲宣布，他將以世界樹枝幹的身分，賦予曙光世界樹的洗禮。

　　「洗禮？」曙光問，受到歌曲轟炸的俠似乎有些疲倦……或者說，煩躁。

　　「妳待會兒就知道了。」蝕日笑了笑，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瑞恩重新藏好手鐲，又裝模作樣地沖了馬桶，才慢悠悠地推開廁所的門。

　　但還來不及關門，幾聲響就敲在門板上，是隱身使用的暗號，但暗號的內容此時此刻已無關緊要。

　　於是瑞恩頓了頓，以平時只用來閃攻擊的快速朝門板另一邊伸手，隔著布料的觸感抓住一條手臂，對方依舊透明，但明顯震了一下。

　　她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開口：「別裝了，你不是啞巴。」

　　沉默。

　　「一般的『隱身』異能者，只有在被自身血液潑濺時才會露出破綻。」瑞恩緩緩收緊手中的力道。「但若是被異能者施加異能而成的『隱身者』，隨著時間推移，隱形效果會越發脆弱……」

　　「你說，如果我的手指繼續用力，用指甲刮過布料，這件斗篷會不會因此暴露在陽光之下？」

　　回答她的，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果然這個隱身者並不是阿證，真正的阿證一直在她兄長旁邊。

　　「我不知道妳的直覺從何而來，但現在揭穿我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謊言被戳破後，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音量有些隔閡，或許對方戴著面具或面罩。

　　「至少我們不必再像白癡一樣用暗號溝通了。」確保對方不會跑掉後，瑞恩鬆開他，輕輕關起廁所門後，顏色比平時更淺的那雙灰眸直直盯向聲音的來源。

　　「我有新的發現，你耳朵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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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光跟著蝕日離開聚會所，途經幾棟村舍，幾乎是來到了村子的外圍，有一棟坪數不大、設計簡潔卻相當漂亮的平房，兩人就在那兒停下腳步。

　　男人從領口掏出項鍊，用鍊上掛著的小鑰匙打開了平房的木門，一股甜膩的薰香味瞬間從房子裡湧出，聞起來莫名的熟悉，讓曙光難得短暫地恍了神，直到蝕日輕輕推了她一下。

　　進入平房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掛在牆上的那幅巨大畫像，描繪了一個五官帥氣、髮際線卻很高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這個邪教崇拜的教主，但曙光並非因此而訝異。

　　「他是……」

　　「尤克特拉希爾，率領我等的慈悲大教主。」

　　蝕日介紹完後，整個空間陷入了徹底的寂靜。

　　曙光瞟了他一眼，正打算說點什麼來掩飾伸向背袋的左手，卻只聽見蝕日輕輕地拋下一句：

　　「妳收到世界樹的賜福了嗎？」

　　幾乎是話音剛落，曙光便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在腦子裡炸開，詭異的昏沉感緊跟其後，擊垮一切的神智，讓她懷疑自己只要一閉上眼就會一覺不醒。

　　曙光扶著額，試圖忍過不適，男子卻趁自己恍惚的那一刻，抓住她的雙臂就向下壓，剎那間，兩人雙雙倒在柔軟的地毯上。

　　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曙光看向將自己按在地上的男人。

　　對方此刻幾乎黏在自己身上，濕潤的雙唇就要貼上肌膚，燒灼且濕黏的氣息給曙光一種會燙傷的錯覺，動彈不得的俠才看清楚這傢伙的眼睛──沉靜、掀不起一點波瀾的深海色澤，與某個人幾乎如出一轍，卻沒有年輕靈動的精神，只染著灼熱又令人作嘔的垃圾慾望。

　　「我乃尤克特拉希爾的枝條，妳的身體與枝條的結合，從此便是我等世界樹的一份子。」

　　蝕日著迷的撫摸著女子，無視對方抗拒的神情，不安分的雙手仍試圖解開她衣領，曙光使勁地掙脫，突然湧現的疲倦卻使自己抬不起手腳，活像是砧板上的死魚。

　　「為什麼抵抗？這是恩賜！」男子察覺了她的不願，張嘴往她的肩膀咬了一口，卻在得逞前被甩了一巴掌。

　　突然明白了自己中了什麼陷阱，曙光皺起眉，瞥向矮櫃上放著的薰香。

　　甜甜的味道裡混有別的香氣，正好與剛才喝的紅茶味一致，卻更加濃厚，恐怕是有讓人放鬆的成分，所以瑞恩之前才制止她繼續喝茶。

　　稍稍擺脫疲勞感的曙光坐起身，抑制不了想砍死他的衝動，奈何這個角度撈不到自己背後的長刀，於是挪動了下身體，卻驚覺蝕日胯下有一突起的巨物，正想藉此角度蹭往自己的腿間。

　　這下子真的觸動了俠身為女性的反射神經。

　　曙光毫不猶豫地伸出夾帶雷光的手，像是在掀毛毯似的把身上的色狼拍飛到一邊去，在快睡著且被冒犯的情況下也來不及收力道，只聽見男人摔到牆角發出碰的一聲，當場昏厥過去。

　　擺脫束縛的俠從地面爬起，抽刀、揮刀的動作一氣呵成，那是刻在骨裡的下意識行為，直到刃鋒在男人脆弱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絲，才猛然回神。

　　曙光就這麼盯著那把架在蝕日脖子旁的武器良久，彷彿握著它的人不是自己。

　　半晌，她收起長刀，改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一袋種子，挑了幾顆自己要的類型，撒在昏迷男子的身上。

　　綠劫設計的植物陷阱脫離了袋子拘束，愉快地抽出藤蔓與綠芽，包裹世界樹幹部的同時，還泛起淡淡的綠霧，稀釋掉空氣中過於黏稠的甜味。

　　曙光想了想，又拿出同樣的種子塞進薰香甕，這才將視線移回蝕日的臉上。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有和他一樣眼睛……」她淡淡地開了口，才想起對方不可能聽得見，但即使如此，她還是隨著自己的心情說了下去。「但你很幸運，遇到的是瑞恩，否則你現在已經站在黃泉路上。」

　　曙光總是覺得自己這個朋友太天真了，從平時的說話方式就能看出來，瑞恩的性格中懷有一種很天然的純粹，那是經過大災難的混亂也未被泯滅的善良，他一定出生在很好的家庭、遇到了很好的同伴，沒有從記事起就過著你死我活的殺伐生活，亦沒有經歷那種毀滅自己原則才能活下去的殘忍。

　　這不代表瑞恩是溫室裡的花朵，雖然他從不明說，曙光卻能從他的隻字片語中聽出從前的痛苦，更不用提對方現在是政府軍的一員，一天到晚得上戰場。

　　正因如此，這份顯露在青年身上的天真顯得十分可貴，純粹的意念就像這混沌世道裡一盞明燈，當所有人都為自身期待沉淪於醜惡的幽海，唯有明燈能指引出一條明確的道路。

　　甚至不需要多餘的幫助，只要燈光尚存，就足以振奮他人。

　　曙光從前也遇過一樣特質的人，那人卻在無盡的苦難中選擇埋葬自我，撕碎了曾經的誓言，踏上背叛的不歸路。

　　分別時的那片夕陽，至今難以忘懷。

　　「所以這一次，我要守護瑞恩，守護他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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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光蹲下身，抽走男人項鍊上的鑰匙，再往畫像上的禿頭教主瞪了一眼。

　　喀擦一聲，將這座村莊腐壞的根源，伴隨著虛假的崇拜，一同鎖在了那美麗卻淫靡的平房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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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話、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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