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之玲瓏月傳 - 事與願違

我嚥下雲中君的蠱丹，胸口就如被某種枷鎖拴緊般悶疼，腦中一陣暈眩，雲中君念念有詞的在施展某種術法，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灌了水般模糊不已。

「呵呵呵，我們走吧。」

雲中君邪笑幾聲，將我帶倒了丹爐旁，在此期間思緒像在迷霧中打轉，不論做什麼都模糊不已。

突然，食指傳來一陣刺痛，他用細針扎入我的指尖，他拔出細針，指尖生出了一滴紅豆大小的血珠，正當我為此疑惑之時，他拽著我的手往他臉前一湊，一種反胃的噁心從指腹生出傳遍全身。

指尖被突如其來的柔軟濕濡的肉感撥弄，我看著他將我的指頭含在嘴裡吸允，眸中透出了令人生厭的邪意。

「你做什麼!!!」我驚聲大叫想抽出手，他卻緊抓著不放，在拼命反抗後他依然貪婪的舔舐著我的指頭，看著他貪婪的雙眼，心裡除了噁心還有過而不及的驚恐。

驚惶之下左掌下意識地凝氣，玄鳥之術覆於掌中，當反抗未果，我直接一掌揮出，剎那，響亮的巴掌聲迴盪在偌大的煉丹房，我一巴掌大力的打在了雲中君的臉頰上，他反應不及瞬間被擊倒在地，指尖上那股令人作噁的濕熱也終於散去。

「你!!!」

「你怎麼還有意識?!!!」雲中君跌在地上嘴角滲出薄血，語氣驚恐的怒瞪著我。

「難不成你沒將蠱丹服下!」

「不對…控心咒確實是發動了。」雲中君念念有詞的說道，眼珠子左右來回打轉。看著他分心之樣，雙腳不由自主後退幾步，我本想趁現在速速離開，但萬愈丹還未有著落，在怎樣也不能空手回去。

「大人您可別說這是在試藥。」我壓抑住心底的驚恐，將聲音提高欲提醒雲中君他幹的破事。

「瓏弟子，你別忘了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他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雙眼微瞇打量著我說:「你突然出手傷人難不成想毀約，看來你是不想得這萬愈丹了?」

“雲中君…這大叔…不!是老頭，還是個噁心人的臭老頭!”

「我方才明明想抽出手，大人卻這樣死活不給我放開，如此也休怪瓏不小心出手傷人了。」

我與雲中君冷眼互視，他抓著自己長老身分不放死命要脅我，我亦不願退縮，便從旁敲擊試著讓他先將丹藥拿出，幾回口舌爭辯後，他依然堅持要我先配合才肯交出丹藥，無奈之下我只好答應。

接下來雲中君用小刀取了我一瓶血，便笑呵呵的往他的密室一走。

「大人!」我出聲打斷了心情正愉悅的雲中君，他眉頭一皺，回頭往我著裡瞥了一眼。

「嗯?」

「萬…萬愈丹，您說取血之後便會拿出!」冷汗浸濕了後背，胃裡翻騰絞痛，緊張的情緒在此時來到頂點。

「不急不急，老夫先將這好東西給收好，你說呢?」

不急不急…不急!不急!好你個不急!!!

「好…。」我勉強禮貌地回應，希望他真能如實交出萬愈丹，而不是為了繼續要求我的託辭。

正當心頭上上下沒個底時，門外走進來一名男子，他身著素淨禮衣，鵝黃色的雲彩繡於衣口，看其穿著並非尋常弟子。

男子向雲中君禮貌地行了個禮，沉穩喚道: 「雲中君大人。」。

「哦?你回來了，君房。」雲中君眉眼柔和地看著面前男子。聽他這聲”君房”叫得很是親切啊，看來此人與雲中君關係不小。

「大司命大人在外頭等您。」

「大司命?」雲中君略為驚訝地捋了捋長鬚。

「今日蘭荏堂還真是熱鬧啊，先是星魂大人的小弟子，在來是許久未見的你，最後…大司命也來了。」

「嘶…大司命素來不常走動，難不成又有新抓獲的罪人送來了?」

「如是這等小事讓下面弟子去處理即可，我現在正忙著，你就跟大司命說去吧!」雲中君向君房隨意的揮了揮手，手裡攥著裝滿鮮血的玉瓶打算離去。

「雲中君。」突地，門外一聲冷喚打斷了雲中君的動作。

「呵呵呵，大司命。」雲中君聞聲連忙收起玉瓶，嘴上掛起笑顏，他的神情瞬間從奸險轉為溫和，眼下看起來就是一位溫和的”糟老頭”。

「難得大司命登門造訪，敢問是為何事啊?」

「瓏也在此?」大司命語氣詫異地望著我問道。

「我….。」

「大司命不妨移駕正廳我們好好敘談。」

「罷了，既然瓏也在此，便隨我前往辰極宮進見星魂大人。」大司命未回應雲中君，而是向我說道。

「星魂…大人?!」

「嗯?」大司命挑了挑眉，沉穩的應了一聲。

星魂現在昏迷不醒，不能讓大司命發現才行，正當我想著該如何勸退大司命，大司命一語了當地打斷了我的思路。

「方才我收到大人的通知讓我先行前往辰極宮，誰知你也在這，既然如此你便與我一同前往。」

大司命這話說的有幾分刻意，難不成星魂醒轉了?!

「對了雲中君，我此次前來為了親送此物。」大司命從衣袖中掏出了一瓶白淨的玉瓶，遞給了雲中君。

「這是什麼你應該相當明白。」

「!!!」雲中君看了看白淨的玉瓶，兩個眼珠子睜的大大的。

「整整一瓶的…月…月芝露?!」

「這….老夫謝過大人!」雲中君突然向東方一跪，浮誇的行了個大禮。

「上月星魂大人用掉了最後一粒萬愈丹，因為此事大人特意去幫你取了藥引過來，你可得好好珍惜，畢竟讓大人親自出馬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

“????”

聽著大司命的話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她…她說了什麼?

“用掉最後一粒…最後一粒!萬!愈!丹!”

“雲…中…君…。”

“這心腸惡毒的糟!老!頭!!!!”

打從一開始他便沒打算把丹藥給我，還騙我將血獻出，更別提忍受…他那噁心的舉動，沒想到我竟會遇到這種事，這種破事!!!!

「萬愈丹製作費時，耗材真稀難尋，這裡頭最難尋得的月芝露，夠你再做幾百粒了。」

「是…是!!」

「謝過大人!謝過大人!」雲中君眉眼鬆開，笑得合不攏嘴。看著這噁心之人的嘴臉，心中比起憤怒，更多的是驚恐與難過，沒想到世上有人能這樣面帶笑意的行惡心之舉，更何況還是在陰陽家裡頭。

阿鈴過往囑咐的人心之事逐漸浮出腦海，不論身在何處就是會有這種爛人，但…但與其相比好人亦同樣，既然知道了人心的惡意，就更不能與其同流合汙。

心思沉澱後腦中逐漸清明，我與大司命別過雲中君，便一同前往了辰極宮，在離開蘭荏堂之前，我冷眸掃過了那爛人的嘴臉，這張臉我會好好記著，記著金部長老—雲中君，就是個令人倒胃口，腦子裝滿屎水的黑心老頭。

此時，前往辰極宮的路上異常安靜，大司命走在前頭一語不發，尷尬的氣氛瀰漫在我們兩人之間。

「大司命…大人，謝謝您特意邀我一同前往辰極宮。」耐不住尷尬的我打破沉默感謝道，要不是有大司命…我真的是與星魂說的一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明明不久才被東皇算計一回，而現在…現在又殺出了雲中君這噁心老怪。

「呵，你倒是提醒了我此事，前方就是辰極宮了，你自己過去沒有問題吧?」

「我自己…?」

「大司命大人不也奉星魂的…星魂大人的命令要一同前往嗎?」

「大人讓我去蘭荏堂尋你，卻又不能尋得太明顯，這不就成了現在這般。」

「星魂他?!」

「嗯?」大司命突然語氣一沉，對我的稱呼似有不滿之意。

「星魂大人他…他讓您來尋我?!」

「你為何會前往蘭荏堂?」大司命沒有接著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突然地問起了蘭荏堂之事。

「為了…為了尋藥。」

「嗯。」大司命慵懶的應了一聲，看著像是沒有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

走了一段路，不遠處便是辰極宮大門，大司命停住了步伐，未在繼續上前。

「我姑且提點你幾句，你不必凡事都老實回答，不論是在陰陽家，在大秦，又或者你的一生，懂得何時講什麼話，何時下什麼棋才是你該好好思慮的，有些”人”事物三分假七分真便可。」

大司命的忽然提點，讓我身子一愣停在了原地，她看著我眼中浮出笑意。

「呵，方才所說只是一時興起罷了，你能領悟幾分就是你的本事了。」

大司命輕笑了了一聲，嫵媚的捋了捋臉旁的劉海便離開了。

「弟子謝過大司命大人!」我朝著大司命的背影深深的行了個禮，看來她待人也挺好的，比那個色老頭強過千倍。

別過大司命，我立馬奔進了辰極宮，一晃眼便來到了方才醒來的房中，當我踏進房內，門邊趴跪著星魂信得過的弟子，我的目光直接略過弟子，停在了床上那抹虛弱的身影。

「星魂!!!!」

大聲一喚，我向他奔去，在前行過程中不小心撞到案桌踉蹌幾步，幾步過後我終於來到他的面前，雙手下意識地伸出想要觸碰眼前少年，當指尖要觸及之際，卻顫抖地停在半空中，他蒼白的臉色映入眼簾，原本細粉的薄唇失了顏色，臉上被刻意擦去的血痕淡淡地暈染在臉頰，看著他的模樣，眼淚不自覺地滴落，咽喉緊繃抽疼。

「我…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你才…你才…。」哽咽聲阻斷了話語，我從未想到到了星魂跟前，腦中話語竟是纏在了一塊，連好好解釋道歉也無法，身子也開始不受控的顫抖起來。

“別哭啊!!!!該死!!!!”

“為何…為何就是止不住眼淚”

那名弟子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就是個沒用的愛哭鬼，此刻竟連止住這潰堤的淚水都做不到，想到這心中又難受又懊惱，思緒開始身陷在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沒事的，我在。」

突來的溫和的語調伴隨著冰冷的觸感，悄無聲息的觸動心海，吃驚一望，星魂眼神溫柔的凝視著我，他冰冷的掌心輕落在我的臉頰，縱使肌膚傳來一陣冰冷，心中卻生出了一席暖意，暖意暖語在瞬間帶走了淚水。

「星…魂?」眼前人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讓我的意識恍惚起來，有那麼一瞬，他冷冽寒眸中飽含的溫度讓我想起了小五，那暖如和陽的笑容，燦若艷桃的眸光與小五一模一樣。

思緒在記憶裡打轉，我看著星魂柔和的眼眸楞在了原地。

未等我回過神，孰悉的擁抱包覆了我，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一切都是那麼熟稔，最後，就只差那一聲孰悉的輕喚，便能讓我相信過往的悲劇都是一場噩夢。

「小…五?」下意識地顫抖一喚，喚來了滴滴熱淚，喚來了那最孰悉的輕語。

「阿瓏。」

驚愕的事實衝擊著五感，我發顫的推開了他，望著他湛藍眼瞳，小嘴不自禁的張開，下唇止不住地顫抖，腦中的千言萬語到了此刻，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抱歉，時間緊迫我需要你的幫忙。」

「星魂的身軀快支撐不住了，如今只有依靠你的力量，才能在短時間內將受創的臟器經脈給治癒。」

眼前的每件事，每時每刻都在顛覆我的認知，腦中逐漸被疑問佔滿，太多的不明白搗亂了思緒，一時間身心僵在了原地。

「阿瓏!」突然，身子被小力搖晃了一下，我發楞的看著小五，他眼中的擔憂默默地喚醒了恍惚的神智。

「你想救星魂嗎?!」小五的話語迴盪於耳，一聽此言，我不假思索地直接答道: 「當然想!」

「那好，我現在助你將瓏玉之本的力量給引出，你且聽我的指示。」語畢，小五開始指示我救人之法。

眼下我與他面對面席地而坐，我依著他的指示右指掐捻術訣，左掌覆於他的胸口，一時間體內真氣流轉，一股從未探得的強大力量至心海湧出，那是非常孰悉的一股氣息，就像吸吐納氣那般自然，像萬川歸海那般壯闊。

「這就是我過往替你療傷時所施之術法，萬愈之法。」小五睜開了雙眼，溫柔地凝視著我說道。

「我…。」

「噓…專心。」

「萬愈之法，一息動，諸般苦痛皆萬愈，此法非凡法，唯有我等方能使之。」

「為什麼…小五你…小五你。」

「專…。」

「我很專心!」

望著眼前從容的小五，心裡一陣酸楚蔓延，經過了方才種種，腦中浮現出了一個無法接受，卻又無法否認念頭。

“小五早已離我而去，眼前重逢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你…你馬上就要走了對嗎?」

「你…你早就…早就。」我不明白我是笑著還是哭著同他說話，只覺得臉上熱液流淌，一刻都不曾停下。

「呵呵，阿瓏真是聰明。」小五苦笑幾聲，聽著讓人心中倍感難受。

「我寧願...寧願你像以前一樣...笑我傻，笑我笨，我…我寧願就這樣一直傻下去，也不想…也不想再次看你離開。」我緊咬發顫的下唇，唇間滲出的鮮紅慢慢滴落，看著漸漸模糊的地板，地上的淚水與血珠交融在一起凝成了血池。

「如果…如果這次我能回來呢?」

「只要你答應，我便以術法奪舍這副軀體，從此以後再無星魂只有小五…阿瓏的小五。」

聽著小五口中平淡無波的字句，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阿瓏，你只需一句話告訴我你的答案。」

「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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