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日記之外……

時間回到傍晚，愛莉莎結束對周遭的確認後……

要不是妮可菈刻意脫下披風的舉動，蓓絲幾乎要忘記愛莉莎衣不蔽體的困窘模樣。不知怎地，當蓓絲的視線再次回到愛莉莎身上時，她竟不自覺的想看清那隱藏在披風下、由柔嫩與傷痕交織而成的肌膚。

「真漂亮……不、不對啦！傷口、得先處理傷口才行！」

同一時間裡，太多情緒湧現於心頭，嚇得蓓絲搖了搖頭、硬是將思緒拉回愛莉莎的傷勢。饒是如此，當愛莉莎依照指示掀開披風、展露傷痕累累的軀體時，蓓絲稚嫩的心靈還是不由自主的發出躁動。

「果然，剛才沒看錯，好多地方都發炎了。得快點治療才行……是說，小愛她，真的只小我一歲嗎？」

修長、但不失圓潤與嬌俏的身形曲線，還有白裡透紅的健康膚色……唔──，這就是羨慕嗎？還是說、這是嫉妒？呼應蓓絲內心的動搖，水療術水藍色的魔力團塊開始擺盪、於內部激起無數波紋。

「蓓絲，沒事的。」愛莉莎不明就裡，只當蓓絲第一次見到這類傷口、為此緊張不已。「只要照剛才的緊急處理，慢慢來就可以了。」

對比愛莉莎帶著痛楚、輕柔無比的微笑，蓓絲心中竟生起一絲羞愧。明明愛莉莎是那麼相信自己的技術，自己卻在這緊要關頭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抱歉。」

「別這麼說。妳也辛苦了。」

面對蓓絲毫無來由的道歉，愛莉莎並沒有接下，而是反過來感謝蓓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妮可菈阿姨她，告訴了妳多少？」愛莉莎緩緩抬頭，對上蓓絲的雙眼。

「嗯──，家族對妳的執著，不把妳當人看等等……我想，應該什麼遺漏吧。」

說著，填滿魔力的水療術水球經蓓絲一托一推，緩緩貼上愛莉莎的側腹。不一會兒的時間，宛若蜈蚣的可怖傷痕逐漸消散，就連沾黏於血痂上的髒污、隱藏於傷口下的黃膿也不例外。

「這樣啊……」

話到嘴邊，愛莉莎頓感難受，不知該如何啟齒。

「什麼？」蓓絲抬頭看了愛莉莎一眼，碧藍的眼眸中難得充滿從容。「也是啦。這樣一來，我也算是跟磊伊茲家槓上了。呵呵。」

眼看水球的魔力逐漸枯竭，蓓絲索性伸手按住水球、直接為其補充魔力，從而避免背部經受二次治療所帶來的不適。同時，蓓絲深吸口氣，搶在愛莉莎開口前、先行提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可別跟我說什麼『很辛苦』、『對不起妳』之類的喔！」

想法被猜透的瞬間，愛莉莎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不知該如何是好。至此，一段意外的沉默降臨，除了水球挪動的咕嚕聲，再無其他聲響。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意外乾啞的嗓音，令愛莉莎感到意外。但話已出口，蓓絲也確實收到愛莉莎的疑惑。

「為什麼？」蓓絲睜大雙眼，像是見到世界奇景。「朋友間互相幫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再說……」

聽到這裡，愛莉莎再也忍不住、一把撲進蓓絲懷中，忍耐許久的淚水浸濕蓓絲的衣襟。

「小、小愛！？等一下，妳的傷口……」

儘管被愛莉莎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蓓絲仍緊抓著水球，提供水療術所需的魔力，但也僅限於魔力的提供。內部的術式控制部分，就如同蓓絲內心的波瀾，徹底亂成一鍋粥。

原來，小愛身上的柑橘味是天生的……對蓓絲而言，清甜的柑橘氣味不只是對愛莉莎的第一印象，更是帶給蓓絲安全感的一大暗示。而如今，這股氣味的主人竟在自己的懷中哭泣，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浮現、默默地將蓓絲混亂至極的思緒逐步推回原位。

「好一點了嗎？來，讓我看看。」

待懷中的嗚咽聲停止數分鐘後，蓓絲這才輕柔的伸出手、緩緩捧起愛莉莎姣好的臉龐，仔細端詳一番。一是為了確認臉上的傷勢，二來是想告訴愛莉莎另一件事：

『既然已經遇上了，就一起想辦法度過這道難關吧。』

經蓓絲這麼一說，愛莉莎的淚腺再次決堤。蓓絲手足無措，只能任由愛莉莎依偎在自己懷中。

午夜時分，按照妮可菈先前的安排，該輪到蓓絲上崗守夜，但蓓絲並沒有聽到預期中、來自妮可菈的呼喚。這讓晚上一刻鐘醒來的蓓絲連忙起身、一眼便發現妮可菈正背對著自己、靜靜蹲坐在愛莉莎身旁。

是小愛的傷勢發生變化？還是有什麼事情發生？蓓絲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反射性的出聲問道：

「怎麼了嗎？」

不知是自己的音量太小，還是妮可菈刻意忽略，妮可菈並未搭理蓓絲，使得蓓絲眼前的景象更顯詭異，未知的不安逐漸湧出心湖湖面。

「不、冷靜點，如果是那樣，我怎麼可能會在這邊安睡？」

強壓下不安所帶來的虛浮，蓓絲踏出腳步、緩緩來到妮可菈身旁的同時，妮可菈終於注意到後方的動靜，緩緩回過頭、與蓓絲的視線交互重疊。

「啊──，對喔，差點忘了。沒關係，蓓絲，我睡不太著，妳可以再睡一會兒。」

妮可菈不只是說說，更起身推著蓓絲、希望她能在三更起來接班。如此怪異的舉動，讓蓓絲更加疑惑，下意識地往愛莉莎睡下的草皮瞄去。不看還好，當漂浮於半空中的神火映入眼簾，種種疑問有如潰堤的河流、連綿不絕的襲來。

「那個，是小愛的夢？」

蓓絲僅憑直覺、毫無根據的提問，換來妮可菈肯定的答案：

「啊，妳看到啦？」

深吸口氣，重整被發現時的困窘，妮可菈帶著蓓絲來到愛莉莎身旁，指著在愛莉莎身旁漂浮的神火火苗、語重心長的說道：

「雖然不多見，但愛莉莎偶爾會像現在這樣，不自覺的放出夢境。在我看來，應該是想抒發平時累積的壓力吧。」

放出夢境？抒發壓力？有這麼好的事？蓓絲還來不及釐清神火與兩件事情之間的關聯，妮可菈話鋒一轉，饒富趣味的說道：

「說是這麼說，不過這一回，愛莉莎似乎做了個好夢。」

反射性地依循妮可菈的視線，蓓絲盯著神火火苗中、不斷閃過的影像片段。它們難以連成一氣，卻不難發現其中的色彩鮮明，帶給觀賞者說不出的欣喜。

『妮可菈阿姨……您……母親大人……』

呼應著愛莉莎於睡夢中的囈語，愛莉莎擁抱妮可菈、妮可菈收起平時的沉穩，猶如慈母般的溫馨畫面一閃而過，目睹此景的兩人當中，尤其以妮可菈最為動搖。

「啊……是這樣嗎？」

有那麼一瞬間，妮可菈的氣息失控，周遭空氣為之震動。

身為愛莉莎的母親──雪莉的摯友，妮可菈從未想過自己能像雪莉一樣，帶給愛莉莎美好的童年回憶。然而，在愛莉莎的眼中，總是在第一時間挺身保護自己、縱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妮可菈，就像是第二位母親大人、在她漫長的逃亡歲月中，帶給自己最真誠的關愛。

關於這一點，默默在一旁點頭、給予肯定的蓓絲再認同不過。雖說自己與妮可菈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既然是愛莉莎本身的想法，肯定是不會錯的。

「真的都是好夢呢，妮可菈小姐……──！？」

本以為夢境到此結束的蓓絲，被接下來閃過的一系列影像所震懾，而後陷入一片混亂。

『能夠認識蓓絲，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夢境中、面對愛莉莎的蓓絲笑容滿面，周遭被不知名的粉色泡泡包圍。乍看之下沒頭沒尾，但隨著後續發展持續進行，這段影像不僅被賦予連續性，更增添不少琦麗的氛圍。

『最喜歡蓓絲了！』

似曾相識的景象，勾起蓓絲不久前的回憶。那是在研究魔法的術式構成時，因為受到蓓絲提點、終於突破瓶頸的愛莉莎，本人高興得緊抱蓓絲不放的片段。唯一與蓓絲的印象不符的，是那萬里無雲、陽光普照的天氣。

『好想跟蓓絲永遠在一起……』

當愛莉莎的囈語停止的瞬間，神火火苗彷彿有所感應、登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徒然留給目睹一切的兩人無限的想像空間。

「……」

蓓絲想說些什麼，卻礙於思緒的混亂，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最終只能返回篝火旁、無力的坐下。妮可菈見狀，似乎也想說些什麼，平時給人不苟言笑印象的嘴角在不知不覺間，勾起彎月般的弧度。

「蓓絲，記住，只有妳我知道這件事，所以……」

好不容易等到妮可菈開口，蓓絲本以為能從妮可菈那邊聽到些人生建言，誰知……

「不過，真沒想到，愛莉莎這麼中意妳。」

說著說著，妮可菈展露出曖昧不明的微笑、信誓旦旦的續道：

「別擔心，我相信愛莉莎不會強人所難的。再說，如果是真心相愛的話，神也會祝福妳的。所以，無需過度煩惱，好好思量，做出自己滿意的決定就好。」

蓓絲徹底無語，並陷入前所未有的煩惱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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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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