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break戰翼敘事曲 - Overture: Noir（43）✿

　　卡蘭那雙猶如翡翠般璀璨絢麗的綠色眸子，正滲透出一股沉穩深邃的獨特魅力，既致命又美麗。

　　然而，漂亮如斯的翠綠逐漸被污穢侵蝕，映照出與其格格不入的醜惡灰暗。

　　面對猶如受驚家犬般的康納，卡蘭保持著沈默，靜靜地看著他用舌頭舔舐那隻害他門牙飛脫的高跟皮鞋。以鮮血和唾液混合而成的調酒通過舌頭，一次又一次碰觸著卡蘭的軟肋——明明是自己下達的命令，可是當康納捨棄自尊貫徹執行時，他卻感受到永無止境的揪心之痛。

　　自從康納離開祖國愛瑪華達後，他的身影漸漸被歲月沖淡，成為卡蘭生命中無關痛癢的小沙石，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本該如此。

　　「彼列，那個叫康納的，是否跟你一樣來自史釗域家族？」

　　偏偏謝拉的一句話，勾起了卡蘭對康納的情義，以及思念。

　　那個人……現在還安好嗎？

　　最後一次跟他於愛瑪華達見面，是多久之前的事呢？七年？八年？還是十年？時間早就成為沒有意義的數字。惟獨康納當時的模樣，卡蘭還記憶猶新——

　　那是一副萬念俱灰，哀哀欲絕的喪家犬表情。

　　而做成這一切的元凶，恰恰是自己的父母。

　　小時候的卡蘭並沒有身為「罪惡之子」的自覺，還經常黏著康納肆無忌憚地向他撒嬌耍任性。

　　每一次，面對總是任意妄為的卡蘭，康納亦只會露出困惑又不失溫柔的微笑，稍稍抱怨幾句後便順著他的意思行事。

　　小卡蘭以為這是康納疼錫他的表現，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開始理解到那不過是無奈之舉。

　　因為恐懼，所以順從。

　　康納究竟是用什麼心情看待他這個弟弟的？

　　「就算我不甘心，又……又可以怎……」

　　那時候，他不是知道答案了嗎？

　　不對，他是在更早之前就領悟一切。

　　每當卡蘭注視著那個默默承受不幸，甘於平庸的哥哥時，他彷彿伸手便可以觸摸到父母所犯下的罪。若果繼續把視線停留在康納身上，卡蘭深知他會失去對雙親的全部愛意，同時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他們罪孽的一部份，所以——

　　哥哥，請你犧牲吧！

　　我不想無法再愛自己的父母，亦不想葬送現有的幸福！我很自私，但、但是……對不起……很對不起！

　　慢慢地，卡蘭與康納漸行漸遠，頂多在家宴時稍微碰個面，連寒暄也沒有。

　　即使這並非卡蘭所願，但保持距離對雙方都是好事。

　　然後，隨著時間流逝，不知不覺間卡蘭喪失了年幼時天真無邪的笑容，變成大家眼中冷漠無情的貴公子。

　　亦因如此，他和康納獲得「自由」了。

　　這是無庸置疑的。

　　「哦？燒焦了嗎？」仍然是愛瑪華達領主的卡蘭之父，坐在沙發上聽完心腹匯報後，以輕盈優雅的動作把注滿紅茶的杯子放回茶几上。「可是這不合理，那個人明明忍耐了這麼久，沒可能到現在才破防，除非……卡蘭，你怎樣看？」

　　坐在對面的少年卡蘭，聽到父親的提問後，趕緊抬起頭認真回答：「父親大人，有些人年紀大了，頭腦自然不靈光，所以叔叔的事您無須在意。」

　　無須在意？為了討好父親，我究竟在說什麼了？

　　「呵，也對。」前領主聽到兒子的答覆後，滿意地笑了笑。「卡蘭，你要記住，只要危害到家族名聲，即使對方是親人也不能放過。明白嗎？」

　　即是說，要是我影響了家族聲譽，你也會毫不留情地收拾我嗎？父親大人。

　　「是！我會銘記在心。」卡蘭慎重地點點頭。

　　「那麼——」前領主把目光轉向坐在旁邊的妻子，捉著她的手柔聲地說：「親愛的，如果妳想見見康納，我沒意見。」

　　前領主夫人輕輕一笑，搖搖頭。「有必要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淡，「我的兒子只有卡蘭一個，況且如今再見他，我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母親大人，哥哥跟我一樣是妳的孩子，妳怎麼能說出這種殘忍的話？

　　「我明白了，不過妳隨時可以改變主意。」前領主不打算與妻子爭論，他再度將視線投向卡蘭，正色地說：「卡蘭，將來你會繼承我的位置，亦只有你可以。也許你會覺得我和你母親某些行為難以理解，不過你要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

　　「你只需按照我們的安排，就能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這就是我推開哥哥後，獲得的「獎勵」嗎？

　　「彰顯史釗域家族威名的重責，以後會落在你身上。因此，我們會替你清除所有障礙物，讓你可以專心一致為統領愛瑪華達做好準備。」

　　所以我跟任人擺佈的玩偶有何區別？

　　「卡蘭，你要保持優秀。」前領主朝卡蘭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作為我們疼愛的兒子，家族正統的繼承人，這應該很簡單吧？」

　　哈，我懂了。

　　他們對我的不是愛。

　　而是以愛之名，美化自己束縛我的惡行！

　　意識到殘酷的真相後，卡蘭有衝動將父母虛偽的面具即場撕下來——可惜他做不到！縱然他們有萬般不是，但卡蘭依然對他們懷抱著愛意，沒辦法恨他們半分。況且，是他自願走進這個因愛而生的牢獄，為此還不惜犧牲了自己的哥哥。

　　所以，自由？幸福？一開始就不存在。

　　原以為捨棄哥哥後會活得更自在，實則不然。

　　如今哥哥還因自己雙親痛失一切，這使卡蘭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他該怎麼辦？

　　卡蘭沒有頭緒，直至與康納再相見為止。

　　看著康納悲痛萬分地訴說著火焰如何害他家破人亡，卡蘭頓時明白該怎樣做。

　　他把腰間的劍拋到康納面前，靜待制裁。

　　作為罪魁禍首的兒子，卡蘭沒資格說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畢竟那只是貓哭老鼠。他的父母固然有罪，那他呢？不欲父母受到苛責，偏執地愛著他們的自己亦難辭其咎。故此，卡蘭甘願代替雙親接受康納的懲罰。

　　被利刃刺入身體時會有多痛，卡蘭才不關心。再者，不管罪人遭受到多大的折磨，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這刻的卡蘭只想當康納的出氣袋，藉此替父母贖罪。

　　遺憾的是，卡蘭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世上沒有人可以代替別人道歉，他瞬即被現實打臉。

　　跪在地上的康納沒有拾起劍，反而像隻害怕再被毆打的小狗般瑟瑟發抖，惶恐不安地偷看卡蘭的臉。

　　見康納遲遲不動手，卡蘭既失望又生氣，明明反抗的機會就擺在面前，你怎麼不珍惜？

　　卡蘭以犀利的目光俯視康納，強迫他拿出勇氣復仇。接著，他後悔了。

　　他從康納畏縮的眼神裡，弄清楚自己的父母究竟做了什麼「好事」。

　　在卡蘭眼前的不是「人」，分明是一堆「碎片」。就算硬把他重新黏合，還是會看到清晰的裂痕，絕不會是當初完好無缺的模樣。

　　要一個已經粉身碎骨的人去原諒施暴者？那是何等的傲慢！何況他們憑什麼得到對方的寬恕？

　　毀壞了的東西就是毀壞了，任如何努力也無法修補好。

　　卡蘭的手指微微抖動，他想上前觸碰康納釋出善意，奈何心裡有一把稚嫩的聲音嚴厲地喝止他：「夠了！不要碰我的哥哥！」

　　那是小時候的他。

　　「你嫌他不夠痛苦嗎？」稚嫩的哭音出盡全力轟炸卡蘭的心靈，「壞蛋，不准傷害我哥哥，給我消失啊！」

　　壞蛋？傷害？我嗎？

　　不論卡蘭多想從康納身上領取贖罪券，恐怕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在這個可憐人眼中，自己是徹頭徹尾的大反派，不配擁有救贖。

　　終於，卡蘭釋懷了。

　　審判什麼的根本不會出現。

　　因為雙親也好，他也好，沒有一個人應該得救。

　　深重的罪孽是伴隨他們一生的烙印。

　　「『哥哥』，你甘不甘心我不在乎。」既然如此，就狠心點切斷彼此間的緣份！唯有這樣，自己才不會再弄髒珍而重之的寶物。「反正……我根本沒把你當作一回事。」

　　結果，還是弄髒了。

　　卡蘭沒料到會有人撿起散落到一地的碎片，把他的哥哥捏成另一種東西。

　　那個醜陋又瘋狂的人偶，不是他認識的哥哥。

　　「康納，吻我。」坐在謁見廳王座上的海拿，厭倦了他的「狂犬」所炮製的處刑秀，於是呼喚他回到自己身旁。

　　原本壓在裸女身上，正用匕首剖開她腹部的康納，聽見「飼主」的指令後馬上停下動作，乖巧地走回他身邊，輕輕親了他的臉頰一下。

　　可憐的女人則發出「嗚嗚」的悲鳴聲，渴求死神大發慈悲盡快降臨。

　　「海拿大人，你覺得無聊？」康納低聲地詢問道，同時他沾染滾燙鮮血的手，開始在海拿的胸前徘徊。「要來點刺激的？」

　　「康納，你真懂我。」海拿抓著康納的手，把它引領到兩腿之間，並露出優美的微笑。

　　康納心領神會，跪在海拿的跟前拉下他的褲子，掏出那根粗大堅挺的熱棒，把舌頭湊近它。

　　舌尖試探性地輕碰陰莖的前端，再緩緩遊走了一圈後，便退回嘴巴之內，換薄唇來侍奉它。當有點冰冷唇瓣摸到敏感的龜頭時，海拿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且撫弄康納的頭髮示意他繼續下去。

　　作為海拿的愛犬，主人的命令他豈會不從？他側側頭，為陰莖的根部送上一個又一個的吻。隨後康納再伸出舌頭，用灼熱抹去剛才親吻的痕跡，這讓海拿舒服得忘我地呻吟，卻教正在窺探的卡蘭差點吐出來！

　　哥哥，你在幹什麼？除了強烈的嘔吐感外，自責感更朝卡蘭狂飆過來，使他抱著頭不停喘氣。

　　察覺到海拿愈來愈興奮後，康納不敢怠慢，他將嘴巴慢慢推前，準備給他的主人送上進一步的驚喜。

　　不要不要不要！哥哥，求求你別再——

　　康納把海拿的分身整根放入口腔內，開始上下來回地吸吮。

　　卡蘭再也受不了，他解除窺視用的魔法，在沙發上啜泣。

　　要不是因為謝拉的話，他才不會出於好奇而探查康納的生活，更不會見到剛才那一幕。豈有此理！卡蘭淌著淚，緊握著拳頭在心裡怒吼：海拿．科洛特，是誰容許你對我最重要的寶物動手？若果知道自己的哥哥會變成這副鬼模樣，卡蘭才不會理會康納的心情，定必把他囚禁在自己身旁！

　　「說得真動聽。」海拿嘲諷似的聲音傳進了卡蘭的耳朵內：「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推開康納，我才好心代替你『照顧』他。他比起待在你身邊時更快樂，難道你看不出來？」

　　「住口！」

　　卡蘭把放在前方茶几上的杯子和書本全都掃跌在地上，他不能忍受海拿的挖苦，立即站起來轉身拔劍，往後方使勁砍過去！但後面哪有人？全都是卡蘭的幻覺。

　　「嗄嗄……嗄嗄嗄……可……可惡！」

　　卡蘭跌坐在地板上，凝視著一分為二的沙發好一陣子後，他總算梳理好情緒。他拭去臉上的淚痕，決定前往尼夫塔利亞一趟。

　　於是乎，這導致後來海拿改變不殺阿祖安的想法，以及令康納無故在市集內失控，讓露絲獲得了稍微喘息的機會。

　　在公在私，卡蘭亦不會放過海拿。只不過在尼夫塔利亞崩潰之前，他要先回收自己的寶物——

　　「康納，跟我回家！」卡蘭對正在舔高跟皮鞋的康納，冷冷地命令道。

　　康納停下舔弄的動作，抬頭望住卡蘭。

　　笑了。

【~To be continued ~】

作者的話：

　　各位，患了一星期以上感冒仍然未痊癒的兔子跟大家見面了，大家是不是很想我呢（說沒有的兔子今晚會拿電鋸找你，敬請期待♥️）？

　　今集是否顛覆了之前大家對卡蘭的印象呢？卡蘭是兄控這個設定，在確定康納是他哥哥時已經有了。卡蘭和康納不愧是兄弟，一個不敢忤逆自己的父母，另一個則不敢反抗不公的命運，所以他們倆注定悲劇，不多不少是自己做成的。

　　其實今集算不算骨科呢？嗯，應該不算吧？假設這部作品真的是BL，而主角是康納的話，要在海拿和卡蘭之間二選一，我是康納一定選卡蘭，至少他比較正常一點（卡蘭頂多是口不對心而已）。

　　本來這部份故事，應該完全以康納的角度來描述。但因為演算法的關係，我最近在Threads內不斷看到學童自殺的帖，於是忍不住把描述角度改為卡蘭，藉此罵那些沒心沒肺把子女當工具來炫耀的父母。希望這種改動不會太奇怪啦！

　　好，今集到此為止。我先回去休息，然後好好寫「東京遊記」，我會盡快寫完的了！在此再一次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啊！謝謝！🐰💖

P.S.封面AI圖是卡蘭，插圖則是海拿（樣子超欠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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