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肆無忌憚地吹襲尼夫塔利亞的首都西爾諾,坐在窗邊的阿祖安握住掛於胸前的紅寶石吊墜,靜靜地看著映照在圓鑽光滑表面上的倒影ㄧㄧ這個人是誰?阿祖安陷入了沉思:是即將解放尼夫塔利亞的英雄?還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不管答案是那個,都無阻阿祖安繼續前進,因為他早就沒有退路了。
狂風不斷敲打著緊閉的窗戶,使盡渾身解數去邀請阿祖安參與她舉辦的瘋狂派對。受到接二連三的滋擾,阿祖安最終回過神來。他鬆開了握著圓鑽形吊墜的手,將陰鬱的眸子投向彷彿充斥著魑魅魍魎的派對現場:只見可憐的枯葉淪為狂風的玩物,於弦月高掛的寒冬中被無止境地蹂躪,時而遭拋到半空,時而摔倒在地上,失去了自由。
他想起了露絲。
已經足足十天沒她任何消息,她究竟……阿祖安咬住下唇,心緒不寧,開始在窗邊來回踱步。他曾經向寒冰殿的女僕打探露絲的下落,然而她們三緘其口,什麼也不肯說ㄧㄧ該死!這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9OYg6iX9t
可以的話,阿祖安想立即衝到海拿面前,大聲質問他將露絲藏到哪裡。但不行,絕對不行!愈接近「大行動」的時間,他愈需要謹慎行事,始終他的命不只是他的,還關乎夜光之翼所有人的安危。
阿祖安嘆了口氣,穩住焦慮的情緒,然後抬頭看著掛在深邃夜空中殘缺的銀盤,陷入沉思:
自從在樹林內遭到伏擊後,就再也沒有人來偷襲他,甚至連派來監視他的線眼也失去蹤影ㄧㄧ誰也看得出不大對勁。以往阿祖安只要踏出寒冰殿半步,強烈的視線就會緊隨其後,窺察他的一舉一動。但在那之後,太平靜了!如同他喪失獲得關注的價值。海拿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看不透。儘管那個暴君只是區區的子爵,但小心謹慎方為上策,畢竟阿祖安不想因一時大意,招來無法挽救的惡果。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Pkst0kBHd
安娜塔西亞,請好好守望我!阿祖安再度握著散發出耀眼光芒的紅寶石吊墜,緊閉雙目,祈求已經不在的戀人能保佑他化險為夷。
「阿祖安,一定沒問題的。」
阿祖安猛然轉身,但背後什麼也沒有,寂靜一片。剛才的是?阿祖安確實聽見了安娜塔西亞的聲音,但那是幻覺抑或是真實的,他無從稽考。看著只有簡單擺設,空無一人的陰暗房間,阿祖安露出了慘笑,心想:要是跟安雅從沒相遇,也許她已經是伏爾泰家的家主,自己則成為了瑪門公爵……命運為何要如此作弄他呢?但他知道,即使時光倒流,他還是會捉緊安娜塔西亞的手。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WSrEkuhY8
因為她就是光。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D7dtp2Hgu
置身於深重黑暗中,被壓得動彈不得的他,又怎會不嚮往她這道能驅逐黑夜,照耀一切的光呢?所以當光永遠消失後,他才會如此迷惘,如此徬徨。
但不能繼續下去ㄧㄧ
阿祖安的視線回到晚空之上,跨過窗戶的月光輕輕降落在他身上,給予他溫柔的擁抱。
就在此時,一個擁有白色羽翼的模糊身影,悄悄地靠近在窗邊享受著月光的男人。「她」來到了阿祖安的背後,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從後環抱他。
阿祖安完全沒發現「她」,但某種熟悉的感覺卻漸漸湧上心頭。
淚水從他的眼角緩緩落下。
怎麼回事?阿祖安以手背擦拭自己的臉,對無故落淚甚感詫異。當他仍未弄清楚發生何事,背後再次傳出了聲響,警戒之色迅速取代了驚訝ㄧㄧ他慌忙把手伸進衣袖內抽出匕首,再敏捷地轉身,朝「入侵者」的脖子刺過去!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Dk4DyiWBI
那個擁有白色羽翼的模糊身影見狀,立即以半透明的身體擋在擅闖者的面前。
淚眼汪汪的紅色眸子,完全沒意識到危險將至。
刀光閃爍,死神降臨。
一切都ㄧㄧ
「你沒事吧?」
抱著頭在大樹底下啜泣的少年阿祖安,聽到了一把陌生聲音從上方傳出,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緊張地抬起頭: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金髮女孩,正踢著腿坐在粗壯的樹枝上,笑著向他揮手。
由於陽光的折射,黑髮少年看不清女孩的容貌,只知道那個笑容很美,使人著迷。母親還在的時候,也會這樣微笑……想到這兒,阿祖安內心一陣刺痛,淚水又再次湧出。不行!阿祖安意識到自己瀕臨失控,於是他站起來,轉身就跑。
金髮女孩看著逐漸遠離的身影,掛在臉上的笑容隨即瓦解。她隨手把樹上的橘子摘下,使勁地將它丟向阿祖安!橘子不偏不倚打中了黑髮少年的後腦勺,吃痛的他立即止住了腳步,摸了摸自己中招的地方,橙色的汁液瞬間黏在他的手指上。阿祖安深呼吸一下,先前的悲傷已經被他拋諸腦後。他快步流星折返到大樹底下,向樹上的女孩大吼道:
「臭婆娘,給我下來!現在!馬上!」
「不要。」金髮女孩一口拒絕,並朝阿祖安吐舌頭,「我才沒這麼笨,有本事就上來抓本小姐!」話畢,女孩隨即向阿祖安比了比中指,挑戰他容忍的極限。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SztfpLIrK
阿祖安臉色一沈,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竟敢挑釁我?妳死定了!阿祖安用勁向上一跳,兩道黑光剎那間在他的背上出現,並輕鬆地衝破了他的衣服,變成了一雙巨大的黑色蝠翼。獲得翅膀加持的少年,露出了陰冷的笑容,然後直衝往女孩身處的地方,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
喔?原來是惡魔嗎?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GBQZgQY1
女孩對阿祖安突然長出翅膀沒半分驚訝,反而優哉悠哉地翹起了二郎腿,等待他的來臨。
當少年怒氣沖沖來到了女孩面前,女孩立即摘下另一個橘子,「惡魔先生,要吃橘子嗎?」不等阿祖安回應,她就自顧自剝掉橘子的外皮,然後將一瓣橘子送進嘴裡。
這無疑是火上加油。
「妳少這麼囂……」正當阿祖安打算動手之際,女孩快速將一瓣橘子丟進他的口裡。
橘子一下子滑進了阿祖安的口腔內。
「甜嗎?」女孩向阿祖安露出甜美的笑容,詢問道。
「甜。」阿祖安如實作答。
「那麼我們和好吧。」女孩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阿祖安坐過來。「安娜塔西亞,這是我的名字。不過你叫我安雅也可以,惡魔先生。」
安娜塔西亞嗎?面對惡魔還能如此淡定,不簡單。阿祖安默默記住女孩的名字後,就拍動他的黑色蝠翼,飛往她的身旁坐下來。
但他保持著警戒。
若果是普通人類,她未免太鎮定了……阿祖安暗忖:這個女孩該不會是驅魔人吧?不會的、不會的。就算我偷跑來物質界,也不可能這麼「走運」遇上驅魔人,他們可是人類中的稀有品種啊!說起來,她還頗漂亮喔ㄧㄧ
宛如白雪般的晶瑩剔透的肌膚,配上一頭充滿光澤的耀眼金髮和眼角微微下垂的琥珀色大眼睛ㄧㄧ簡直像童話中的公主一樣!要是可以和她一起……想到這裡,阿祖安的臉滾燙起來,他大力拍打自己的臉頰,阻止自己這個不得了的想法:不對,不對!哪有公主會用橘子丟人的?她根本只是個男人婆,所以、所以ㄧㄧ
暖和的風迎面而來,帶領安娜塔西亞的金髮跳著一段又一段輕快的舞蹈;然而風很快厭倦了無形的舞臺,它拉著金色的舞伴來到了女孩白淨的臉龐,表演另一支火辣的熱舞。即使被風弄亂了秀髮,安娜塔西亞清新脫俗的氣質依然絲毫不變,使阿祖安看得入神,全然忘記先前在心裡貶低過她。幾隻小鳥於此時飛往阿祖安的蝠翼上,吱吱喳喳哼出愉快的旋律。安娜塔西亞順著小鳥們的歌聲,發現阿祖安正對著自己發呆,於是開腔問道: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H2ENnvLNF
「怎麼了?我的臉沾了什麼嗎?」女孩的聲音嚇得阿祖安的元神歸位,並尷尬地別開了臉。
「不……不不,我……我只是在想妳是不是驅魔人而已,才……才不是覺得妳可愛!」滿臉通紅的阿祖安結結巴巴地回話,就是不肯老實承認自己對女孩有好感。
「驅魔人?」安娜塔西亞歪歪頭,滿臉疑惑。「我何時說自己是人類?」
「嗯?」不是人類?那麼她是……
「我是天使啊!惡魔先生。」女孩的答案猶如晴天霹靂,驚得阿祖安目瞪口呆。5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hJXa2vuoQ
「你怎麼了?」安娜塔西亞用手指戳阿祖安變成死灰色的臉蛋,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是天使有需要這麼驚訝嗎?」安娜塔西亞繼續戳男孩的臉,可是他依然沒反應。
「喂呀!我是天使有何問題?答我呀!」這一次,阿祖安終於有反應了,他連忙跟女孩拉開了距離,並大力拍動翅膀,嚇得正在施展歌喉的小鳥急急忙忙四散奔逃。
「不好意思,我失陪了。」阿祖安轉身想逃,安娜塔西亞逮到了他的動作,迅速抓著他的手。阿祖安沒料到眼前的女孩身手這麼敏捷,慌張得拼命掙扎,但安娜塔西亞怎樣也不肯鬆手。綠葉不停落在草地上,「沙沙」聲變得愈來愈頻密,弄得路過的兔子和小鹿也好奇地抬起頭,查看樹上發生何事。
「快放手!」阿祖安大吼道。
「我不要!」安娜塔西亞以不亞於阿祖安的聲線大聲反駁。
「哪有這麼野蠻的天使!」阿祖安近乎虛脫,但還是努力揮舞雙手,想擺脫女孩的制肘。
「恭喜你,現在認識一個了。」安娜塔西亞依然死命捉著阿祖安的手不放。
就在兩人在樹上上演互不相讓的戲碼時,一隻不識相的老鷹居然在他們之間穿插而過,嚇得兩個「演員」同時踏空,一同往下跌落去!
由於阿祖安已經展開了黑翼,所以在掉落的瞬間就取回平衡,飄浮於半空。好!終於擺脫她了!咦?正當少年暗喜之際,他瞥見女孩居然沒喚出翅膀,眼見她的頭快與草地親吻,阿祖安不加思索俯衝到地面當她的軟墊,為她抵擋住可怕的衝擊力。
草地揚起了沙塵,待它們消散後,只見安娜塔西亞跪坐在阿祖安的身上,而被她壓在身下的人則痛得臉容扭曲 。
「惡魔先生,你……你還好嗎?」安娜塔西亞趕緊從阿祖安身上走開,臉上充滿著歉意。
「沒……沒事。」阿祖安咬緊牙關,將躺臥的模樣改為坐姿,他才不要在女孩子面前丟臉。「妳……為何不用翅膀的力量,找死嗎?」
「誰要用?會弄破衣服的。」安娜塔西亞理所當然地回答。
「妳……妳……」對於這個答案,阿祖安無法認同。但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的女孩,卻不知不覺進入了他封閉的心。「哈哈哈哈哈!妳真的很奇怪!我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到底有多久沒這麼開懷地笑過呢?阿祖安記不清楚,只知道在母親走後,他整個人像失去光彩。
今天父親還要將母親遺留下來的衣物丟掉,由於制止不了,阿祖安才會偷跑到物質界來發洩情緒。
但這個叫安娜塔西亞的女孩,竟然一下子把所有陰霾都驅逐了。
天使果然很擅長擊退黑暗呢!阿祖安得出了這個結論。
「有什麼好笑?惡魔先生!」安娜塔西亞噘著嘴,叉著腰,狀甚不滿。
「惡魔先生?別這麼見外,叫我阿祖安吧。」阿祖安朝女孩展現出優美柔和的笑容,女孩瞬間被那個好看的笑臉吸引住,怒氣全消。「今後還請多多指教,小天使。」
直到現在,阿祖安還清晰記得跟安娜塔西亞相遇的事。
所以當她再度出現於眼前,阿祖安頓時錯愕不已,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馬上剎停自己,在匕首碰到入侵者脖子前,收起了攻擊的動作。
擋在入侵者面前的半透明天使,似乎很滿意阿祖安的決定,對著他微笑。
那個笑容,既美麗又虛幻,彷彿只能存在於夢境之中。
「安雅……」阿祖安發出了一點也不像他的虛弱聲音,若果這個是夢,他希望永遠醒不過來。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安娜塔西亞的身體開始化為泡沫,阿祖安驚得想上前抱住快將消失的她,卻被她以認真的眼神制止了:「阿祖安,記住我們的約定:『彌賽亞降臨之日,將是我們重逢之時』。」當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後,安娜塔西亞就失去了蹤影。
於是,夢醒了。
阿祖安還未來得及哀傷,就發現安娜塔西亞剛才在保護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露絲。
她沒事,太好了。阿祖安雙手在顫抖:若果不是安娜塔西亞,那剛才豈不是……
一想到這裡,阿祖安臉如死灰。
為了跟安娜塔西亞於末世重逢,以及拯救未來的世界,露絲是必須的,但對這個身心都飽受折磨的女孩,真的公平嗎?
阿祖安不知道,他只好靜靜地看著露絲。
而露絲濕潤的紅眼睛,正好對上阿祖安的視線。
「要殺我嗎?」見阿祖安沒任何行動,於是露絲率先打開話題:「沒問題啊!但在這之前……」
露絲撲向了阿祖安,緊緊地抱住這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請你滿足我,阿祖安先生。」
然後,露絲向阿祖安獻上了她的吻。
【~To be continued ~】
作者的話:
隔壁的序章已經完結,但這兒Noir篇的故事還未結束……不管了,總之繼續努力吧!
由於先前生病的緣故,所以又超過兩星期才成功更文,今天還要不小心在家中摔倒,右腿在酸痛中及出現了瘀青,果然我要好好減減體重才行,嗚……
之前我已經覺得安娜塔西亞比露絲討好得多,今回玩「Boy meets girl」好像讓安雅更討好……今回總算說出了隨便使用翅膀的力量,是會弄破衣服的(笑)好了,我先去吃橘子,下次見!希望下次能早點更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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