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尼在大众睽睽之下出现,脸上写满了决心。大殿里的神明用好奇和蔑视的眼神看着它,这时的切尼就像一只小虫子一般不值一提。
“切尼,你不该在这里。”汉森紧张地说。
“不,我该在这里,我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伙伴,我要支持你。”切尼认真地说。
就在汉森还想辩解什么时,大殿正中央的魁梧壮汉发声了。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听来充满了神性,那是太阳稀罕的怒吼,那是宇宙幽沉之声。他说:“它既然来到此地,那就应该迎接它。”汉森被壮汉的声音给震惊得无法动弹,像是被绳子捆住,没有自由,没有未来。
“若父亲大人您是如此的话……”神明兄妹虽然面无表情,但他们内心深处全是对父亲的敬畏和服从。他们瞅了切尼一眼,切尼紧张地立正,它终究是一名士兵。
“事不宜迟,稚嫩的养狼人啊,说出你的愿望吧。”宙斯神威严地命令。旁边的赫拉女神端详着汉森,不知心中所思。
“宙斯神,我希望您用您伟大的权能来平息所有的事。”汉森单刀直入地说。
“此话何讲?”
“我旅行多年,见识了许多的悲伤和苦痛。我参军多日,见识了许多鲜血和眼泪。我为那些感情和事物痛苦不已。”他痛心疾首地说,声音听来就像风吹过枯叶的空洞,萧瑟凄凉。
“但如此愚蠢无知的我,是绝对无法清除这些痛苦的。无论我如何思考,如何逃避,我都无法逃离这些痛苦。”
原本喧闹不已的傲慢的神明也聚精会神了起来,观看眼前的一场好戏。
“但是,我仍有深爱的人,仍有珍贵的友谊。这是满身罪孽的我,不可幸福的我所拥有的。那让我幸福,也让我无比痛苦,却也是这些幸福和痛苦让我明白了自己想做什么。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切尼紧张地看着痛苦不已的汉森,吞了吞口水。
“我想要赎罪,想要爱人。所以,伟大的宙斯神,请以我的血肉来拯救、滋润这片大地吧。”听到汉森这句话后,切尼震惊地睁大眼睛。它惊恐地看向汉森,汉森却露出了满足而欣慰的笑容。
宙斯神没有听到许愿者的哀怜,只是说了一句:“是吗?”
切尼紧张地跪下,向神哀求道:“伟大的宙斯神,还请您大发慈悲……汉森他只是……!”话还没说完,一句充满威严伟大的话就大力地敲动了切尼的心,让切尼惶恐不已:“这是汉森的要求,跟你无关。”切尼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他看了汉森一眼,那是坚定决意的表情,切尼已经无法阻止了。
“切尼啊,若是你不舍汉森,那我就给你降下如此惩罚吧。”赫拉的声音听来悠远悦耳,像是竖琴的声音。女神残酷、严厉地说,“你从今以后将作为汉森的奴仆传递汉森的神意,饱受无法相见之苦,饱受永恒的愧疚。”听到赫拉这句话,切尼顿觉恍恍惚惚,就像身处梦境。它饱尝痛苦地接受了一切,它将做为神明的使徒永远活下去。这样的它,竟在恍惚之间瞧见了一只狐狸的身影。狐狸像金色的太阳,触不可及。
“那么,来进行对养狼人的审判吧!”神明终于无可抑制愉悦地说道。
“不只是养狼人,月亮神和太阳神也要!”这时的他们比人类还缺乏理性,只为自己的快乐和喜悦。他们乐于看到血洒大殿,乐于看见五马分尸。他们是各则神话的胜利者,书写着主角的死亡。
“要将他们大卸八块?还是要将他们骨肉分离?”神明们恢复了以往的喧闹,像乌鸦一样叽叽喳喳的。
“或许可以让他们变为鲜肉美汤!”他们诡异恐怖的笑声彼起彼落,就像恶魔的盛宴。切尼听着这些可怕的讨论和笑声,捏紧了拳头。
汉森毫无反应,宙斯神似是无视,又似是听从;先是对自己的两个孩子施了诅咒。他命天空打下黄雷,降临在两者身下。他们痛苦地倒下。宙斯神无情地宣布:“阿尔忒弥斯,我给你下的诅咒是永生无法爱人,永生无法显出贞洁。阿波罗,我对你下的诅咒是永生无法付出真实之爱,永生将是一个痛苦的骗子。”两人在地上挣扎着,接受了这个决定。之后是汉森,宙斯的影子笼罩了汉森,大雷打下,汉森四分五裂,血肉直接蒸发为尘土。这时的他就像是一直都没有生命的尘土。
切尼崩溃了,它站起来抱住汉森的尘土,放声大哭。
母神赫拉也露出惋惜哀伤的表情,那是她对堕落的孩子的悲叹。她轻踏脚步,像在水上漂的布,像从星河倾泻而下的牛奶。善妒而慈悲的母神赫拉亲吻了汉森的尘土,奇迹发生了。尘土化为了星星,星星降落到每一个地方,如战火逢及之处,如纷争发生之处。他们来不及挣扎,来不及惨叫,来不及逃跑;便像流星的尘土一样消失了。
杰斯微微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月月遍体鳞伤地站在自己眼前,轻轻舔着自己的脸。他们还活着。流星划过自己的眼睛,让杰斯沐浴在光芒里。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道流星。最后,他遗憾、懊悔和欣慰的眼泪流下,星星也像眼泪一样消失了。
索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流星划过,索利看着那道流星,流下了眼泪。最后,他擦掉眼泪,向那道流星道别和致敬。那是他最后一次流泪。
由于今天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所以玛娜喝醉了。流星倒映在酒瓶上,玛娜看着那颗像酒的气泡的星星,轻轻叹了一句:“我果然还是不结婚了。”
田鼠们雀跃地感叹那些流星,这可是百年才得一见的梦幻场景。没有语汇力的他们只能说那些流星真像流下的芝士!小田鼠们追逐着那道流星,欢欣鼓舞。成年田鼠们感慨地看着流星,在心里为流星祈福。已经成家立业了的史密斯看着那些流星,回想起了那个干草原的夜晚。
雕在流星下飞过,流星虽美,却无法震撼他的心灵。他只知道,他要一直飞,直到他完全坠落。
黄金的稻草原,站着一只小狐狸。小狐狸看到了来者,也向前进了。
晚风吹拂。
“切尼叔叔,切尼叔叔!”小汉娜欢欣雀跃地来到切尼的小屋,切尼和蔼可亲地回应:“来啦。”他把自己刚煮好的奶油浓汤端上,小汉娜看了食指大动。
索利喝阻:“不可以这么快就吃,我们还没祈祷。”小汉娜不高兴地嘟起了嘴,露西苦笑地安抚她:“汉娜,跟叔叔说你之前遇到很神奇的事吧。”
“哦对耶。切尼叔叔,我跟你讲,我跟你讲!我前阵子在街上迷了路,有一个超级帅气的大哥哥帮了我耶!”
“那个大哥哥有多帅气啊?”切尼笑着回应。
“有这——么帅气!还长着狼耳!”汉娜比划道。索利忧心忡忡地说:“自从她遇到那个人后,就每天都在说那个人,真让我担心。”
“担心什么呢?小汉娜这么聪明,她一定会选到优秀的男人的。不过,小汉娜也会很快忘记他吧,小孩子的记忆是短暂精彩的;总是会有新的趣事覆盖掉这些回忆。”
“汉娜不会忘的!汉娜记忆力很好的!”汉娜不服气地说,她又期待地向切尼提问:“切尼叔叔,你今天也听到汉森叔叔的声音了吗?”
“今天也没听到呢。或许他在睡觉。”汉娜没有发现到切尼眼睛里的忧伤和萧瑟,只是替他打抱不平‘:“汉森叔叔真是太贪睡了!如果有天我听到了,我一定会叫他起床!”切尼欣慰地笑,摸着汉娜的头,说:“好好,谢谢汉娜!你绝对、绝对要狠狠地叫他起来哦!对了,玛娜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露西回应:“还是老样子,每日在为种族和平之事奔波,连吃饭都忘了。”她忧愁地叹了口气。
“那个人也很努力啊,不过她不结婚真的好吗?”
“我们不知道,她有她的想法。但我想她会永远沉浸于过去吧。”索利幽幽地说。奶油浓汤不断冒出热气,像是某人的回忆。
“今天的星星好漂亮!”汉娜还没吃完就跑了出去,两夫妇急得连忙抓人。汉娜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漫天星星眨着眼睛,就像大海一般美丽。
星空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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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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