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养狼人疲惫地半瞌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一般地低下了头;之后又迅速地抬起头来,阻止自己入睡。
他努力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露娜回来。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了。
他不是睡不着,他只是想要以醒着的姿态迎接露娜回来。
他怕露娜回来时,他还在那边睡大觉;错过了与露娜相见的好时机。
虽然露娜也会等他醒来,可是他就是不想再浪费与露娜相处的一秒钟。
汉森走到河边去洗脸,却目睹了一头大熊在河边捉鱼的情景。
汉森的汗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他躲在草丛里,噤声不语;怕惊动了大熊。
汉森曾经在森林游玩时,目睹了大熊撕咬猎物的场景。
那个情景可谓相当骇人,猎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了;皮毛已被撕开,鲜嫩的肥肉在那一瞬间就全部暴露了出来;就像是一个被剥光衣服的女人。大熊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它的大餐,嘴角全都是散发着浓烈血味的“口红”。汉森就那样缩在一角,掩着口鼻;神情恐慌地看着这一幕。他吓得都不敢逃走了。血味快速地侵袭着汉森的鼻子,就算是完全掩住了;不留一点空间,也难以阻止味道的入侵。汉森感觉自己像是被血海给包围住,无法脱身。他虽为养狼人,可是这样的事情他从未体验过。待大熊饱食,离开那个地方;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连晚餐也不吃了。露娜问他怎么了,他也没那个心思去回答。
这件事,根本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
过了好一段时间,大熊终于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想必是粮食已经足够了吧。汉森这时才敢钻出来,是说他等得都快要睡着了。他还是警戒,不安地望了望周围;生怕大熊又在哪里窜了出来。
确认大熊没有再出现之后,汉森终于都放心地洗了洗脸。清澈的小河宛如一面镜子,把他的面相给倒映了出来。他看着河里的倒影,河里的他长着一对狼耳朵;狼尾巴也不安分地从背后进入了倒影之中。汉森端详着自己的倒影,思考了许久。确实,他的样子跟露娜完全不一样。
汉森开始思考众多原因,想这是不是就是露娜不肯让他叫它妈妈的理由。露娜有对他解释过何谓家人,最后只说了它不是他的亲妈妈;所以不能叫它妈妈。汉森想这根本不能够成为理由,可是既然露娜不让他叫;那他不叫就好了。汉森以前就是这样,比较随便。
没有露娜的夜晚又来临了。汉森看着被树木团团包围住的天空,细数着天空中的每一颗星星。这一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斗。星星闪着迷人的光芒,像是天空的姑娘晶莹剔透;迷人自信的大眼睛。汉森的眼睛中倒映着整片天空,感觉那片闪着无数星星的夜空变成了他的眼睛;装满了满天的星斗。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些星星就会全部倾泻而出;然后把大地染成星星闪亮的金色。
汉森一直都在想,这片森林就是他的全世界;世界就是那么狭窄,那么微小。
这个世界,很安静、很祥和、很美丽。
幼小的养狼人的脑海里突然间跳出了一道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走出了这片世界,那么将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是一片荒芜,还是有如梦境?
就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有脚步声正在缓缓地靠近。
汉森听到了,这里安静得连蚂蚁走过的声音也可以听见;更何况是那复数的脚步声?
他提高警惕,把耳朵竖了起来;拉直全身每一条神经,感受着些微的风吹草动。
脚步声宛如被扩音了一般,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灰黑色的爪子和一双绿光从尽头的黑暗里露了出来。
汉森本能地从喉咙挤出警告的叫声,想阻止它们再靠近。警告貌似有效,黑灰色爪子的主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兴奋地快步走了过来。汉森有点惶恐,没想到这个警告过了之后就没用了。他紧张地往后退,看着那越来越靠近的绿光;尽管无用,但他还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结果,那些家伙的真身实在是让人震惊。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影子下,它们高傲地尽显自己就像是王者一般的姿态。汉森吓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它们是狼,数量总共有五只。
它们的身姿巨大,黑灰色的皮毛在星星的光芒之下闪着美丽的光泽。它们的牙齿宛如锯子上的锯齿,锋利得宛如可以咬断一棵树干。它们的爪子感觉可以勾破好几个铝罐。细长的眼睛就像是银剑的剑尖。眼睛的颜色是让人战栗的黄绿色。汉森越来越紧张了,他们就这样对望着;四处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空气。就在汉森准备开始攻击的一刻,领头的狼蹲坐了下来;像是在跪着表达对汉森的敬意。汉森愣住,警惕心完全没有放下来。过了一阵子,汉森才意识到对方拥有着和自己相同特征。可是那也不能代表什么。领头的狼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好一阵子。最后,它才对他说:“养狼人大人,我们找了你许久。”
汉森又懵了,养狼人大人?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虽然这么说很唐突,可是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你。”领头的狼开始娓娓道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里特。我们一族一直都在寻找着一位优秀的养狼人来统帅我们。我们从以前开始势力就非常单薄,总受他族欺压。为此,我们长途跋涉,只为改变自身的命运。”领头的狼轻轻地哼了一声,说;“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对,是狼,我们终于在这儿找到了你。”它又继续说:“可以请你,统领我们吗?”
汉森老实说了一句:“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里特有些惊讶,心想怎么会有养狼人不懂这些基本的常识……旁边的母狼对它说道:“里特,你没看见吗?这孩子从刚才开始都是单独一人,明显是被遗弃的啦。”母狼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是小提琴被拉到了最高音。
“不过有点奇怪……一个被遗弃的养狼人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一般来说,被遗弃的养狼人身体素质都不好;不被谨慎照顾的话,是不可能养活的才对啊……”母狼揣测汉森的来历。
汉森才没那个闲情去管这种事。
“还管什么呢。总之总算都是苦尽甘来了的。养狼人大人,我就在这里告诉你吧;关于养狼人的一切……”里特给汉森解释一切,还不忘诉说了它们为改变天命;历经种种苦难,遭受种种挫折;把整个经历给说得天花乱坠。对于养狼人是什么,汉森才没去听;他只对里特口中关于这座森林外面的故事感兴趣。就算里特把外面的世界给说成洪水猛兽,但是还是燃起了汉森的兴趣。或许,这是养狼人蕴藏在血液里好战的天性使然。
虽然有这样澎湃灼烈的想法,但他还是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你的经历固然有趣而辛苦,但对我来说露娜比较重要,所以我要在这边等它。”
里特再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它疑惑地问:“露娜是谁?为什么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露娜是一只羊,我的母亲。”
在听到这句回答后,狼群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纷纷议论。它们围成一团,试图不让汉森听到对话。
“这可真是让狼稀奇,竟然会有羊抚养养狼人。”
“就是说啊。”
“现在要怎样?离开吗?”
“……不,我另有主意。”里特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们在说什么?”汉森问道。
里特马上换了一张脸,它转身,向眼前幼小的养狼人说道:“养狼人大人,你是否很想念你的母亲?”
“对。”“那么跟我们来如何?我们陪你找你的母亲。”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n78MmVjHl
汉森感到有些惊喜。他天真地确认:“真的吗?”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1oaQmjgD7
“是真的。只要你跟我们来的话。”它开始天花乱坠地跟汉森描述外面的世界,让汉森一步一步走进陷阱。汉森只觉得自己原本狭窄的小世界突然变得宽大起来,就像是原本细小的涟漪扩散之后;变大了一样。
蔚蓝的大海、碧绿的草原、雄伟的山峰、五彩缤纷的花田,这些事物的形象在汉森的内心里建立起来。
“那么,以上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沉浸在幻想里的汉森整个回过神来,随随便便地回答了他:“呃、嗯。”
“那么,你能够成为我们的养狼人吗?”里特渴求地问道。来了,致命性的问题。
“我想当养狼人。”汉森说道。“让我当你们的养狼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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