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特別篇】：江邊楓落菊花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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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是登高的好日子，不少神都百姓均到了中嶽嵩山處登高望遠，而不少感懷人生的騷人墨客，自然少不免想念家鄉的親朋戚友。而在遠處的西京長安，布衣們自是連同一家大小到樂遊原遊玩，飽覧如棋局般的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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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身處太初宮的武曌和一眾皇親國戚、朝中大臣在這一天可沒有登高的閒致，因為一系列的禮制活動可等着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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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打扮入時的宮娥此刻正為武曌倒上一杯帶有濃郁香氣的菊花酒，武曌望着白瓷杯中的芳醴色澤鮮豔，滿意的點點頭說：「去年重九所釀的菊花酒，果真芳醇至極......」她頓了頓，坐在御座上端起酒杯，對殿裏的人們說：「眾卿家請喝吧！」全場人見了，皆紛紛對武曌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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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宴席的座上客自是少不了太平、駙馬武攸暨和他們膝下的兒女。靈琇既被封為萬泉縣主，與母親太平的席位最近，這時她側頭望着武曌身邊那站得筆直的婉兒，總覺得乾娘就這麼站着似乎有些可憐。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w14kN0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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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琇遂悄悄湊近太平耳邊，對母親細語道：「阿娘，難道在整場宴席中，乾娘都要一直站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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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聽了，只是微微一笑道：「怎麼會呢？只不過婉兒待會兒還要主持賦詩行酒令，所以陛下暫且讓她站着罷了......」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QxTaYJv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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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未落，武曌果然宣布讓大臣們一同賦詩唱和。婉兒身為裁判，聽罷對方的詩後就說了一句又一句評語，待得眾臣子創作完畢後，婉兒便從中挑選出寫得最優秀的詩人，將武曌先前準備好的絲綢布匹賞賜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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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靈琇自小便知道婉兒才華出眾，可今日親眼目睹她是如何點評眾人的詩文，還是讓靈琇佩服不已。賽詩環節一完結，婉兒隨即從御座旁退了下來，落了幾級階梯後便坐在殿上的一角享用美酒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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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才剛坐到席上，太平身邊的侍女春梅便繞到婉兒身後，把盛載着蓬餌、麻葛糕、菊花糕及米錦糕 (2) 的金盤子放到婉兒的案上。婉兒還在沉思這是怎麼一回事，春梅已經開口道：「公主說，上官才人剛剛評詩辛苦了，特命尚食局準備多一份糕點給才人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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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凝望着一桌子的糕點，尚未開始吃已然覺得有些飽了，她把目光投到太平身上，只見她舉起酒杯，朝着自己的方向一飲而盡。婉兒明白這是太平的心意，禁不住對着滿目的糕點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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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這麼多，待會兒還能參與射禮嗎？」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Y9HfeW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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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捫心自問道，但還是把太平贈與的糕點優先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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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陽節舉行「射禮」一事自古有之，宴席完結後，武曌便換上了射禮所穿的武弁，而其餘的後宮女子則換上了輕便的胡服。待得所有人的衣裝穿着妥當後，陛下便領着大臣們到宮內空曠的地方進行射擊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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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武曌年歲漸高，但還是時常參與騎馬射狩等活動，體力完全不比年輕人差。這時武曌取了弓箭，站在殿前的中央位置，遙看着那用熊皮所做的箭靶。方才她已經命人奏樂了，她聽着澎湃激昂的樂聲，拉開弓連數射了四箭。千牛衞將軍察看過武曌的戰績後，便把四支箭通通拔下來，對她奏言道：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KCZ7Rz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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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四箭中有兩支箭獲中紅心，一支偏左，另一支則在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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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對自己的成績已是十分滿意，而大臣也向陛下恭賀了一番。接下來，李顯、李旦等皇室弟子均一一上陣，或許是他們由小到大都熱愛玩樂的緣故，所以兩人所發的箭大多都能中靶，不必跑去領罰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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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武周女子巾幗不讓鬚眉，兩位皇兄既是表演完畢，這下總該到太平上場了。太平畢竟身手敏捷，自小就熱衷於跳舞和騎馬之事，射箭這種小事可難不倒她。她接過侍衞手中的箭，把其擱在木弓上，眾人只見她全神貫注的望着箭靶，屏着呼吸的扯開強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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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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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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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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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的數支箭頭連番劃破了寂靜的空氣，千侍衞見太平把箭射完了，便匆匆走去靶前看賽果。人們只聽得侍衞大聲喊道：「公主百發百中！」，及後便是一陣掌聲雷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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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得知結果後，大聲呼叫道：「哈哈！不愧是朕的閨女，甚麼事都難不倒平兒！來人啊，快快賞賜公主！」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Pw4cwo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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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在此謝過母親！」太平意氣風發地對武曌說道，回首一看，只見婉兒有些緊張地領過弓箭，連射箭時的站姿似乎也不太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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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擔憂的望着風中的婉兒，這麼多年來，她的背影看起來都是這麼瘦削的。她嘆了一口氣，在背後喊了聲：「婉兒，別怕！記得本宮以前是怎麼教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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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聞言，腦海裏隱若浮現出幼時太平手把手教自己射箭的模樣，儘管事隔多年，但婉兒依稀記得當日太平教導自己的話。她稍稍調整過姿勢，猛力地將大弓往後一拉，羽箭便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然後不偏不倚地落在鹿靶之上。接下來的幾箭，雖然都有些偏差，但是整體成績也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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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真厲害！這下可不用喝罰酒了！」太平上前說道，伸手撫過婉兒手邊因拉弓而造成的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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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殿下鼓勵婉兒，妾也不會有這等佳績......」婉兒默默莞爾，又道：「不過，婉兒想，妾的這一雙手，還是用來寫詔書和詩文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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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兩人歡談的模樣，好像又再一次回到童年。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Xj7jHG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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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標題詩句取自唐代崔國輔的《九日》。
(2) 因為「糕」諧音（登）「高」，所以這天唐代人會吃不少糕點。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SGcmI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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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
嗯，唐代宮廷的重陽節大致都是設宴、和詩和射禮之類的，不過文中我沒有提及佩菊花和茱萸，大家大致知道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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