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詠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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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歷代皇帝來說，能夠做到禮賢下士、廣開言路，無疑是成為明君重要的一環。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poZhGR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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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在登基前夕，早已因開設殿試、接受官員和百姓自薦等管道吸納了許多外朝人才；而在內朝方面，武曌又一直致力挑選有才華的女子入朝做女官，婉兒、李氏 、庫狄氏 （1）等人便是武曌私人的女秘書班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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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選拔賢才之事永遠不嫌多，在天授三年（公元692年）的春天，武曌便宣佈接見各州省使官推舉的精英，以試官的形式委任他們做不同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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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才之中最有才幹的，將可試任為正五品上的鳳閣舍人及給事中；次之則可試用為員外郎、侍御史、補闕、拾遺及校書郎等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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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武曌錄取的官員實在太多了，當時神都內就流傳着這麼一首諷刺她的民謠，其歌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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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闕連車載，拾遺平斗量。
欋推侍御史，碗脫校書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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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唱的，正是說：被武曌錄取為補闕的官員多得可以用車盛載，而拾遺則多得能像米粒般用斗去量度；至於侍御史一職簡直能用耙子去推，校書郎則可用碗扣出一個個模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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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職太多，少不免會發生濫竽充數的情況，當時就有位叫沈全交的人續寫了這首民謠，藉以取笑武曌犯了老糊塗，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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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事不讀律，博士不尋章。
糊心宣撫使，瞇目聖神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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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名為紀先知的御史得聞此事，三兩下就將沈全交以誹謗罪名拘捕了。紀先知遂上奏大理寺，希望沈全交能夠論罪處刑。孰料這件事傳到武曌耳邊時，她竟然親自面見紀先知，對他笑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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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挑選出來的是真人才，沒有良莠不齊的情況，又怕別人說些甚麼呢？你應該免了沈全交的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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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武曌所試任的官員雖多，可是試用期一過，她便會唯才是用地挑選合適的人才留任；至於那些尸位素餐者，輕則貶官，重則斬首。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jrwbVy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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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武曌便能確保她選用的官員皆是不可多得的菁英，而這些人自然也願意為獎罰分明的武曌效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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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外朝的問題後，又是時候培養更多內朝女官了。這一天，武曌便召見了婉兒、李氏等一眾女官，前來商討如何培訓更多優秀的女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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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可不如李氏、庫狄氏般是由外頭召入後宮服務 （4），想她從小就在掖庭長大，自然深知宮中教育的得失之處，所以當武曌詢問她的意見時，婉兒便上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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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為，若要培養優良的女官，可從宮廷教育方面着手。如今宮中供侍女們學習的地方分別有掖庭局、內文學館及內教坊三處，其中又以學習琴棋書畫的內文學館最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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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內文學館自開辦以來，就只設置儒者一人掌教宮中所有女子，根本不足以應付宮內女子教育的需求。陛下何不增設更多學士，分別教授宮娥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綴文 （5）， 乃至琴、棋、畫三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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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聞言，點了點頭道：「婉兒此言確實有理，朕這就接納了。」婉兒大喜，連忙叩謝陛下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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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在如意元年（公元692年4月至9月）期間，武曌下令將內文學館改名為「習藝館」，而掌管樂舞的內教坊則改作「雲詔府」。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bJi9j6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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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習藝館內增設博士十八人：以五人負責掌教經學，而歷史、宗教、文集及綴文等則各置三人、教寫楷書的二人、而其餘的詩賦、樂曲、書法、算術、棋藝等科目則各一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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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宮女大多都有擅長的技能，不但在吏事上幫助到皇帝，於娛樂上也因善於奏樂跳舞而深得一眾皇室成員的賞識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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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看來我要代太初宮裏的所有宮娥謝謝妳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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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妾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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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婉兒提出改革，宮中女子又怎麼會得到這麼好的教育？那天本宮特意造訪了掖庭一趟，看見許多宮娥都手執書卷、孜孜不倦地讀書。依我之見，在不久的將來，宮中定必人才輩出！女兒啊，妳認為娘親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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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問着坐在婉兒懷中的靈琇道，靈琇用力地點了點頭，抬首對婉兒笑說：「靈琇以後也想像乾娘一般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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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摩挲過靈琇那紅撲撲的小臉蛋，眼中盡是對她的憐愛，只聽得她喃喃地說了一句：「靈琇如此冰雪聰明，長大後也許比乾娘還要卓越不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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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暉穿透了書房裏的雕花木窗，楠木書架上古籍數卷，隱約飄散着一縷松墨香氣。婉兒徐徐地從軼中取出縹緗數卷，書軸上懸着的象牙標籤上清晰寫有《千字文》 （8）三字。翻飛的字跡沿着書几悠悠被撫開，舊卷上的麻紙被一片金黃的薄紗輕籠，時光彷彿就在孩童清脆的讀書聲中靜靜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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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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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輕呷了一口清茶，在旁看着婉兒幫靈琇開蒙的她，彷彿轉瞬間就回到童年去了。那時太師一邊捻着鬍子，一邊搖頭晃腦地唸着書上的經文，年幼的自己只覺讀書無趣，偏愛側過身子傾聽窗外蟲鳥的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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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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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思忖，靈琇雖從己身所出，但總比當年的自己聰明多了。或許靈琇將來果真能成為婉兒一樣的才女，卻不知往後還有沒有小娘子，仍似當初自己賞識婉兒般，對靈琇的才華青眼有加了。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x6V602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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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李氏為官員司馬慎微的妻子，而庫狄氏則為裴行儉的繼妻。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9P27r3WR
（2） 請見《資治通鑑》。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xbleWtbT
（3） 取自沈全交《續謠》。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SSCjsKw6
（4） 武則天在宮外召入的女官，一般都是以寡婦的身份進宮的。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q6aSVQvb
（5） 綴文即是經史子集以外的雜文，如《初學記》。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wVsYokyj
（6） 見《新唐書·卷47》：「初，內文學館隸中書省，以儒學者一人為學士，掌教宮人。武后如意元年， 改曰習藝館，又改曰萬林內教坊，尋復舊，有內教博士十八人：經學五人， 史、子、集、綴文三人，楷書二人，莊老、太一（此處應指樂曲）、篆書、律令、吟詠、飛白書、算、碁（棋）各一人。」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BfmqwIvS
（7） 唐代的宋氏五姊妹、玄宗朝的教坊樂伎等宮人基本上都是從這種教育機制下所出。
（8） 唐代孩童的開蒙書籍有《千字文》、《急就篇》等。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YUFx00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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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kgOX6ITz
雖然作者不知道武則天這年改革的宮廷教育是否由婉兒提出（史書沒說我也沒辦法）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NTUkz5of
但是以婉兒在中宗朝積極推廣文化活動和擴建圖書機構的舉動來看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CClgD3w6
感覺婉兒的確有可能向武則天說出這樣的建議來xd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Z1K1obl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