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叡續道:「莊夫子有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楊奉你今夜設伏對付孫堅,我倒不用費心神,依本畫葫蘆,照樣設圈套對付你便成!呵呵……!你們兩夥人湊在一起便正好,老夫也毋須多走一趟,今夜便把你們一併宰了!』
楊奉見數百人圍堵古廟,就算憑己力再強,也插翅難飛,遂態度急遽扭轉,哀道:「王叡大人,刺史大人!錢我不要喇,金我也不要了!我立擔以後再也再不打擾大人,不跟大人討錢。請大人放我一條生路,我一回到河西,便立即通告白波軍,從此不許踏足進襄陽半步,否則左腿踏過城門便斬了左腿,右腿踏過城門便斬右腿!刺史大人仁義英明,今天便行好心,放過咱們吧!」
黃蓋在旁不屑嘰道:「呸!這狗雜種,這般沒骨氣!老狐狸,你要宰便宰,要殺便殺!」
王叡悠然對楊奉笑道:「經年來,你滋擾不斷,常以那不可告人之『機密』作要脅,苛索過我不知多少錢財。其實我早便想把你處理,讓你跟那機密一塊兒長埋黃土之下,便再簡單不過。但念在我對你開師之祖張角之間的舊情,對你一直多番忍讓……」
楊奉聽後大喜,以為有轉機,應道:「對對對!便念在天公將軍張角大人之上……」
王叡晃晃頭腦,壓聲道:「可惜,你這人貪得無厭,出爾反爾,竟瞞著我欲獨佔先機奪取『孫子兵法』,實是不能再忍……今夜,我先把你的狗口割下來。」接而,向孫堅道:「然後,再借一借孫府君你的人頭。翌晨一早,天下便會流傅:『長沙太沙太守孫堅,與黃巾餘黨白波賊楊奉勾結,私密集黨。刺史王叡洞燭先機,及早發見,當場殲滅!』那麼,長沙軍便交我整治,孫子兵法慢慢再搜不遲!」王叡雖「孫府君」前「孫府君」後的尊稱著,言語間卻咄咄逼人,全然不留餘地。
楊奉臉如土色,話聲發顫,向王叡哀道:「刺、刺史大人三思……萬事好商量……」
而孫堅一眾人卻是異常沉靜。程普朝孫堅一睨,聽候他號令。孫堅道:「我看王叡士兵少則三、四百人,咱們寥寥數丁,料也插翅難飛。大夥兒一起奮力,戰死方休,不損咱軍威名。」
「好!」王蓋隨手撿起地上兵器,大叱:「老狐狸,你聽好!咱們可不是任打不還手的懦夫!今日咱們數兄弟,要死便死在一起!」
王叡笑道:「呵呵呵……孫將軍果然威風。便承你所願,讓你死個痛快!」
王叡舉起他瘦得像鳥爪的食指一劃,士兵們一擁而上。倏然,此刻卻傅來廟外士兵們尖呼聲,嚇得所有人止住了腳步。王叡率領的軍隊,素來軍紀嚴明,突聽得後排大呼小叫,眉頭一皺,對外罵喝:「沒規沒矩!所謂何事?」
但聽後方叫嚷聲愈傳愈廣,全沒歇止之跡象,王叡好生奇怪,心想事有蹊蹺。
兩名士步,穿過了密密麻麻的兵海鑽了進來,氣急敗壞的道:「刺……刺史大人……!」
王叡問:「何以大驚小怪?」
士兵喘著道:「咱、咱們被包圍了……!」
王叡先是一驚,偏頭問:「包圍?」
士兵道:「孫、孫堅駐紮城外的大軍,強行衝破城門,已把咱軍團團包圍……眼看達數千人之眾……」
被圍困的眾人聽罷大喜,而王叡則嚇得張口結舌,再也笑不出聲來。王叡大惑不解:早料孫堅有出城求援一著,老夫早便派駐重兵防範,堅守東南西北四方城門,所有城牆馬道也派滿了衛士站崗,甭說可疑人物,連一條犬也不可能過城,孫堅又何以通報城外士兵求援?
局勢已然扭轉,孫堅一笑:「噢,是看來刺史人大一時失算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王叡失了常般的自言自語。若單論兵力,王叡比起孫堅擁兵還要多,但王叡為緝孫堅,派遣大量人馬於城內徹搜,又屯重兵於城壁、城門嚴查出入者,兵力分散,加上是趟目標僅為區區數丁,自然不當作一回事,故只率領三百部眾前來。豈料一時失算,今竟反被孫堅全軍重重包圍。
孫堅道:「現下你要跟我硬拚也沒關係。反正我一死,我的兵士也定當豁了命,跟你奮戰到底。」
王叡膝子一軟,跪倒在地,一言不發。王叡身後的兵士,見大勢已去,噹噹啷啷聲連響,也把兵器擲下宣降。韓當恐其有詐,即衝上前,把劍架在王叡咽喉。孫堅喝令:「把王叡押回其府!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向他好好盤問一番!」
與此同時,程著及鄧當分別挾著楊奉及徐晃二人,向孫堅問:「那他們呢?」
「一併帶回去!」孫堅吩咐,頓了一頓,回頭向王叡補上一句:「王使君,剛才你的話說得好,不過你好像忘了,『螳螂執翳而搏蚪蟬,見得而忘其形』之後尚有一句——是『異鵲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真』。你是黃雀,盯著正在捕蟬的螳螂,卻忽漏了,黃雀背後,還有瞄準著牠的彈弓!」
不過,到底是誰擔演執彈弓之人?其實孫堅心底裡,跟王叡一樣,同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直思量何以跟城外連繫,卻是想壞了腦袋也苦無方法,迫不得已下,才憑三人之力,莽撞營救程普他們,到底誰有此通天本領,向城外通報?孫堅滿腹謎團,不過當務之急為先處置王叡,其他再問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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