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叔,你到底是甚麼來頭?」諸葛亮問。
此場景令孫權依稀憶起幼時記憶,問道:「噢!這裡,難道……是鑄劍所不成?」
「對!小恩人,你又懂鑄劍房,又曉和氏壁,你年紀輕輕,閱歷真深!」蒲元讚道。孫權自未懂性開起,便隨父四處遊歷,也不知被孫堅抱著訪尋過多少江南鑄劍所,為部將搜羅兵器,這樣的鑄劍所,孫權自幼也不知出入過多少遍。
兒子蒲正在吹噓道:「我爹爹啊,可是當世一流的鑄劍師!」
「哈哈!見笑、見笑!當世第一可不敢當!」蒲元仰頭大笑,忽又突然止住,把頭趨近諸葛亮臉前,豎起食指,嚴正道:「但我敢肯定,若單論荊州,我的鑄劍之術,穩居第一,無出其右!」
諸葛亮單手揉著下巴,深深點頭道:「哦哦,我也早猜到,看胖大叔你長得五大三粗,又豈像是造天燈這些女兒活的料?製天燈果然只是幌子。不過我還以為胖大叔真正是當屠豬宰狗的呢,想不到原來是鑄劍師這般了不起。」孫權一拳敲在諸葛亮頭頂,低聲喝:「少失禮了!」
諸葛亮追問:「既然如此,大叔你又何以刻意掩藏你鑄劍師的身份?」
「也說不上掩藏。鑄劍這行,我已沒當數年,只是沒刻意多提罷了!現在,我只造天燈,賣天燈。這家別舍,我也許久沒進來了!」蒲元邊說,邊滿帶感情輕摸著那不知冰卻了多少時日的熔爐,便如撫著自己親生骨肉般。
諸葛亮問:「既然胖大叔你說你造劍這麼出色,怎麼好端端又不賣劍了?」
蒲元被觸及往事,深嘆:「嗯……我年青時,跟師學造劍,只為求利,沒想太多。到日子有功,我便跟我的一位同門自立門戶,我專淬火,他則專刨挫,二人共營了這家鑄劍所。
「京師雖也有武庫付專責軍需,又有官營的鑄劍所,但每當兵器匱乏時,也需向民間搜羅。那年間,恰逢邊疆戰事不斷,黃巾叛亂不止,而荊州造劍算我最有名,朝廷向我大量買單。那些年,我們兵器賣得非常好,錢也賺得多,以為從此便時至運來……」
說到此際,蒲元深深吁一口長氣,續道:「然而,造化弄人,世間萬變又何從觸摸?有天,我跟我同門外出,去跟官府商談新一批兵器。當同門回到家,驚見地上有一大灘血泊外,妻子不知所蹤,一角橫擱著一把染滿了血的劍。他當即崩潰,趨近一看,竟然發現襲他妻子的,竟是咱們親手打造的劍……」
諸葛亮跟孫權聽到此處亦為之錯愕。
蒲正續說:「我那同門知道妻子被虜後,痛不欲生,我跟他情同兄弟,亦也心如刀割。此事教咱們深深徹悟——匪賊所使的,僅是咱們所製千把萬把劍的其中區區一把劍。然而,其餘的劍,又落在誰人手裡呢?
「世間各種紛爭、戰事,也皆因自己所製的刀劍而起,不知多少人家毀掉在咱們手裡。於是咱們把心一橫,從此不再為禍人間,撒手不復造劍了!本來這家鑄劍所,咱們聘了不少人手,我把從前賺到的錢,都分給了他們,遣他們回去,從此把這家鑄劍所大門關了。」
孫權歉疚的道:「抱歉,叔叔。提起你傷心往事……」
蒲元道:「嗯,不打緊,反正都過去了!」
「大叔,扯得遠了,談回那塊玉!」諸葛亮追問。
蒲元道:「對對。那時,我鑄劍之術早已成名荊州,不幹此活後,亦頻有官府、不少貴人懇託我為他們鑄劍,但也均被我推卻了。然而,便在我封掉這鑄劍所一年之後,一天,有一獨臂漢摸到我家,向我不斷懇求。我自然也如常堅決推辭,豈料獨臂漢跪在門外,一跪便是三日三夜,說我不答應便誓不罷休,死活也不肯起身。如斯鍥而不捨、死纏難打的傢伙,我還是頭一遭碰上。
「那人一片志誠,如我繼續不瞅睬他,恐怕他餓死在門也不會走。加上見他斷了一條臂,而我蒲元又是跛了一條腿,一時憐憫之情湧上,我終打開大門,答應了他。他深深一叩,向我不斷道謝,然後解開包裹,端出一把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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