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脅著孫權、諸葛亮,大搖大擺的走過城門。孫策向守門的衛士說進城去是為軍隊採辦糧食,衛士們見只是三個區區小孩,也沒諸加阻撓,隨便讓他們通過。
三人鑽過城樓,沿著筆直的青石板路走進城裡去。
「哥哥!襄陽城好漂亮!你們瞧!滿天都是燈籠!」孫權右手朝天一指。一如方才孫策進城之景,數以千計的天燈高掛天上,氣勢磅礡,壯麗非常,三人齊齊嘩然。
「笨蛋!這叫天燈!」孫策糾正,接而道:「先別管這個!理他媽的天上掛的是月亮是太陽!來得襄陽,就不可錯過襄陽美酒!」
孫權小聲嚷道道:「爹爹不是說過,未到加冠之年,不得喝酒……」
「你一句『爹爹』前一句『爹爹』後,整天畏首畏尾的,到底煩不煩?」孫策也懶理孫權,一句:「咱們到酒館去!」
三人沒聽過襄陽每月十五放天燈的緣由,故然亦不理解為何城裡過道人皆是死氣沉沉,很多店家都關上了門板。走過三、四條大街,才好不客易見到一家擺出白布招子的酒鋪。
孫策一進店,便呼酒家點了一斤酒。
孫策端起酒碗,仰脖子一口便喝乾,然後再斟過一碗,又喝乾,口中連讚:「嘩!好酒!好酒!」店中其他酒客,見這少年故作老成的點起酒來,皆投以奇異目光。諸葛亮和孫權坐也不坐,尷尬的躲避著其他酒客的視線。
「少爺,你這般年紀便來喝酒?」酒家問。
「他媽的放屁!我來酒館不喝酒,難道到酒館裡來喝茶麼?」孫策罵道,發覺酒已喝盡,又向酒家點了兩斤酒。
孫策又一碗接一碗無止盡的喫起來。酒家終於出言相勸:「少爺,你年紀還輕,便喝這麼多,總不大好……」酒家與其說擔心他的酒量,不如說更怕他沒錢結帳。便在此時,坐在鄰桌的老翁忽爾冷冷道出一句:「字曉得多不等於懂賞詩,酒喝得多不等於酒藝好……」
孫策一聽,回頭大罵:「你這個他媽的臭老頭,在背後嘮嘮叨叨甚麼!」
但見此老翁白髮童颜,身披鶴氅,頭戴綸巾,邊搖著頭邊道:「古人有云,飲酒有節,禮不過三爵。喝得你如廝模樣,虎咽狼吞,倒是有失禮儀。」
孫策罵道:「你管我用耳孔喝還是鼻孔喝。我要怎麼喝,干你屁事?」
老翁慢搖著紙扇,道:「老夫不過好意出言相勸……」
孫策搶道:「分明是你酒量不好,不屑我比你喝得多!」
老翁聽罷沒有動怒,聽罷只是仰天呵呵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回頭罷手,向酒家嚷道:「酒家,拿我酒碗來!」老翁似乎是酒館的常客,甫向酒家吩咐,酒家便二話不說,習以為常的捧來一個大酒碗。
孫策初初遠看還道酒家雙手捧著大箬笠,直至酒碗擺在几上,才猛然驚覺,看得張口結舌。眼底下這個酒碗,足有半個几桌般大。酒家又捧來三個大酒埕,老翁二話不說,一手抱起當中一個酒埕,骨碌骨碌往一酒碗裡倒。
老翁邊斟邊對孫策笑道:「少年,其實老夫也是好酒之徙,但偏偏又不自省,想要裝個君子,遵『酒不過三爵』此禮。但是要我每遍喝酒,也不能喝過三爵,又實在是太過為難。於是,我心生一計:雖有說君子飲酒三爵為度,倒沒提過爵要多大。用大一點的爵,豈不就能喝多點酒了麼? 老夫以碗代酒,限自己每次只喝三碗……」眼見酒埕倒光倒盡了,酒碗竟然還未斟滿。
孫策生平從沒見過如斯巨大的酒碗,區區一個酒碗,便可足足裝滿一埕酒。孫策原本打算出言戲謔這老頭一番,豈料對方酒量竟以此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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