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軀》GL-2018 - III - 10

羊\我說：

　　但是羌仔像是不服輸，很快又纏上去。由於它此時有手有腳又有許多觸手能使用，彌秧一下子被層層紅線、黑線纏住動彈不得，她非常無奈地嘆氣，不想用魔威傷害羌仔，就隨著它撒嬌。

　　噁心的摩擦聲持續進行。

　　彌秧不得不注意一下羌仔的動靜，發現它在自我分離，將惡魔手腳全數掰開……變成一片片可拆式鎧甲，彌秧立刻會意「憤怒」把羌仔改造成鎧甲，任由它貼覆身體。

　　非常合身還很輕盈，甚至能自然地擺弄身體。

　　彌秧拍拍羌仔表示可以下去了，羌仔搖晃著紅線，雖然骨頭與骨頭之間的摩擦聲此起彼落，當停下時，彌秧卻沒看見惡魔版的羌仔站在一旁，而是瞥見黑線與紅線在肩膀上晃，轉身也不見羌仔的影子。

　　「羌仔？」

　　她低頭才發現身上多了類似護肩甲的東西，彌秧感覺後背痛了一下、一陣酥麻從脊椎傳遞四肢。彌秧沉默半晌，跟「憤怒」相處十五年不是假的，當她看見皮膚浮現鮮紅色的線條時，立刻明白「憤怒」下了重本，把羌仔改造成戰士夢寐以求的類神裝。

　　神裝，不用談強大與否，光是需要時可以迅速穿戴、不需要時可以隨手消逝這點就帶來很大的便利性，因為是用自己的血液簽訂契約，所以不怕弄丟不怕偷，還可以省空間又省力氣，像颯兒朵那把永夜長槍就是如此，她需要時可以隨手招來，不需要就化去。

　　不過類神裝就是類似神裝的意思，有神裝的品質，但是不支付代價就無法使用——根據「憤怒」的思考模式，彌秧覺得自己得支付鮮血才能穿戴羌仔。

　　羌仔又在扭動紅線，彌秧只能從那一條條的曲線中判斷出來它在高興，隨手將凱特佈下的咒語在施展回去。

　　彌秧看了看四周，她果然無法像凱特一樣迅速弄好。

　　凱特很晚才回來，他回來時彌秧終於看見惡魔……在心裡捏一把冷汗。

　　他大概是世上第一位將惡魔操垮的黑巫師了。

　　那兩隻惡魔像是全身長滿膿包，不過那些膿包都是空間袋，它們不像常態般的趾高氣揚，甚至有種終於解脫的既視感，又氣又惱地脫下那些空間袋。

　　從凱特樂哈哈的表情看來絕對是想要的東西都拿到了，惡魔們大概也沒料到會這麼慘，腳步非常虛脫，從它們狼狽的反應看來，絕對少不了惡魔想耍詐卻被凱特陰回去的步驟。

　　「你也太扯。」彌秧都不知道該拍手還是憐惜惡魔了。

　　正常人是會拍手啦。

　　『大人？』兩隻惡魔聽見彌秧的聲音才提起精神，隨後想起身上掛著這堆空間袋，頓時有些惱怒，正要一把用力扯掉空間袋時，凱特只是看過去一眼，惡魔垂下肩膀只能細心地好好解開。

　　彌秧忍不住噗嗤一聲。

　　「慢慢來吧，等等帶我去找它。」

　　她說完動也不動，坐在沙發上玩弄羌仔。凱特看一眼，好奇地飄過去，或許是羌仔天生的警惕又或者凱特散發出不懷好意的氣息，隱藏的鎧甲瞬間包覆彌秧全身，紅與黑線也捲去攻擊，被凱特一把拉在手裡甩。

　　「唷，這不是羌仔嗎？我聽過這種魔獸的存在，但是第一次見到呢，可惜不是實體。」凱特說完把羌仔的一根紅線扯下，這舉動明顯令它暴怒，但是彌秧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膀要求羌仔回去。

　　「乖，沒事，他不是壞人。」

　　「哈！妳是不是該多些防備？」凱特笑完一聲拿出一個玻璃瓶，將扯下來的紅線放進去：「這個有價值多了！嘻嘻嘻嘻——早知道要這個不要那兩個廢物，動作慢的跟蟲子似的！」

　　被罵是廢物的惡魔發出類似咆哮的低吼，但是遲遲沒有動作。

　　看來肯定被凱特收服了。

　　彌秧躺在沙發上，終於安撫好羌仔退下防備，看著惡魔急急忙忙想把東西弄好就帶她去找「憤怒」，凱特就惡趣味地要求它們細分藥材種類，還要求不同乾度不能放一起，哪幾種也不能擺太近，哪些又要怎麼放才好，那個不行那個不可以要重來，就像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你別玩過頭。」看到兩隻惡魔憋的頭骨都裂出一條縫，彌秧才開口：「弄好了？」

　　「哈！」凱特不明所以一笑，手揮擺著：「去去去，記得跟阿颯說，我可不想搞東西搞到一半被她連環轟炸問小情人在哪，噁。」

　　「喔。」彌秧拿起信開始寫，寫到一半看向旁邊蹲著的惡魔。

　　「怎麼了？」

　　『您身上的感覺……噁心。』

　　「我死過一次了，醒來在精靈領地。」

　　聽到那四個字，如果惡魔有眉毛肯定皺在一起。兩隻互相看了看，其中一隻手指戳向彌秧的肩膀、羌仔化成的護肩甲。

　　一股冰涼傳入神經，彌秧沒有任由它觸碰心靈，只是暼一眼過去放出魔力，聖光令惡魔吃痛地收回手指，它看著自己的指尖，彌秧繼續寫信。

　　「我自有安排，怎麼？怕「憤怒」被我絆倒嗎？」

　　『妳？』惡魔諷刺笑了，想了想不再多話，站在旁邊當稱職的花瓶。

　　彌秧知道它們在想什麼。

　　她體內的聖光猶如一盞明燈灼熱，正常思維都嚮往這樣的身體，不怕魔獸也不怕惡魔，黑夜反而畏懼她的光，她卻願意再次墜落回去……不是愚蠢就是有計謀。

　　寫完信讓蜈蚣咬走，彌秧伸懶腰、定神封印住身上的氣息。

　　「走吧。」

　　惡魔們聽完同時點頭，空間瞬間裂出一條黑縫，飄出噁心的腥甜與懷念感，彌秧在踏進去前回頭：「凱特，我要留一隻給你嗎？」

　　兩隻惡魔同時顫抖。

　　「留啊！妳是小寶寶需要左右都有人顧嗎？」

　　「喔。」彌秧牛頭不對馬嘴，回頭打量惡魔們：「打輸的留下。」

　　她話才剛說完，左前方的惡魔一秒將旁邊的打成蜂窩，完全沒在客氣，正高高興興搓搓手指準備一起離開時，凱特的話像道雷劈來：「操！打成這樣怎麼幫？贏的過來輸的滾！」

　　「他說的有理。」彌秧憐憫地看著贏家：「去吧。」

　　『唔……』惡魔壓抑著咆哮，兩眼快噴出火花：『尊貴的大人，您可以幫我跟王要求換班嗎？』

　　「考——」

　　「媽的不准！這樣我還要重頭再教育一次，煩死了，當我時間多啊！」凱特的咆哮直接把惡魔壓下去，彌秧知道可憐惡魔很蠢，就聳聳肩膀將變成蜂窩的惡魔拉起來、像是背布袋一樣扛著，進入深淵裡。

　　裡面的一切沒有變化，就算有彌秧也認不出來，藉由羌仔操控雙腳走往「憤怒」處在之處，重新享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聽著空洞的聲響、懷念三不五時會有東西殺出來的興奮。

　　她想到自己忘記帶黑劍，念頭一轉又覺得不帶比較好。羌仔有自我意識，就算被「憤怒」操控也有幾秒的反應時間；但是黑劍沒有意識，又是用「憤怒」的骨頭製成。

　　彌秧不確定「憤怒」會不會等自己。

　　當惡魔的傷恢復後，直接帶著她在深淵裡飛翔，彌秧望見深淵裡唯一的光——由「憤怒」眼睛散發出的邪光就知道快到了。

　　『跳。』惡魔說完，放開手。

　　彌秧放出感知，熟練地操控羌仔伸出紅線捲住下方的尖刺，惡魔是故意將她對準骨刺扔，就算她沒有反應過來，羌仔也會自動鎧甲化擋下，接著就會被恥笑了吧。

　　她知道惡魔都覺得自己太弱小，完全沒有代言人該有的樣子，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偷拐搶騙，這些能增進力量的東西都不愛，就只想追著白袍，這舉止它們絕對有在「憤怒」面前抱怨過，或許「憤怒」之前都覺得有趣能隱忍，但是現在無法像當時天真。

　　「這就是你們的效忠？」彌秧冷冷說著，她清楚感覺到周圍有許多惡魔環繞，全是不懷好意。

　　黑夜裡唯一的紅光猛烈搖晃，但是沒說話。

　　「誰啊？」

　　接著，彌秧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她不意外「憤怒」會找其他人，懶得理那一副很跩的聲音，猜測對方就是「憤怒」新找的代言人，但是由於她才有競爭資格，所以這個人也等同傀儡，沒有實際的作為。

　　如果要繼承資格，就是對方要把她的心臟挖掉吞了吧？

　　彌秧扯出醜陋的笑容：「對我這麼沒信心？」

　　她問著「憤怒」，但是沒有回應，只得到一聲吐息。

　　「喔，妳就是原本那個啊？辛苦啦，過來吧？」

　　聽這高興的語氣，彌秧不難判斷新來的把自己當成待宰肥羊，根據惡魔們的反應，這人肯定很符合代言人該有的資格，不是愛偷拐搶騙就是殺殺殺，要血洗整片大陸。

　　「你算老幾？」彌秧面無表情說完，解開身上的封印，將壓縮的聖光一口氣炸開時深淵裡充滿惡魔與魔獸的尖叫，唯獨「憤怒」仍保持沉默，彌秧看清楚坐在「憤怒」手骨上的男人，厭惡地瞇起眼。

　　過去十五年，只有她可以坐上去。

　　「不要弄髒我的王座！」

　　彌秧怒了，跨步跳過去。

　　男人瞇著眼、裂嘴一笑，滿意她的爽快，抽刀迎戰。

　　彌秧只有一開始攻擊，後面持續閃躲。

　　男人打得高興，眼見自己佔上風更是起了變態的玩心——他知道眼前是女人，男人女人可以幹嘛？不需多談。

　　雖然魔法師很難纏，可是沒有準頭的魔法師再強也是爛，男人噗哧笑出來，快要憋不住內心蠢蠢欲動的念頭時，彌秧手指一勾，不費吹灰之力操控深淵裡的骨沙捲起地上的刺骨殘骸，將他釘成刺蝟。

　　男人吃驚地瞪大眼倒地，渾身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

　　他發現刺穿筋骨的骨頭不是幻覺，雖然沒打到要害，卻延長痛苦的時間，只要一掙扎就渾身刺痛，百分百就是故意的，這根本不是沒有準頭，而是瞄準度驚人。

　　當他發現這點時，被彌秧操控的骨沙拉起頭。

　　「這麼弱，跩什麼？」

　　那冰冷的語調令男人疙瘩一下。

　　她是故意的。

　　彌秧是故意打歪，用聖光彈瞄準粗大的骨頭轟過去打成粉，灌入自己的魔力操控骨沙攻擊，在視覺喪失的情況，這樣遠比浪費魔力漫無目的轟炸還有效。

　　全部的惡魔都看在眼裡。

　　她放開男人，思考要留還是要殺？既然是新找的候選人，肯定是有力量又有野心才被挑來，只是遇上她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嗯……你有什麼能力？」彌秧問著，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殺了不留後患，不殺就留著當棋子。不過還沒問出答案，冷哼傳來時彌秧跳開用照光咒，當塵土飛揚散去，男人已經被「憤怒」一掌拍成肉泥。

　　『是哪個腦缺要我收下這隻猴子？』

　　自此都還保持沉默的「憤怒」終於開口了，它動動身體，喀啦啦的聲響貌似在伸懶腰，然後不動。有隻惡魔在聲停時垂頭喪氣走過去，被它一口吞掉後吐出來，轉化成新生的惡魔。

　　『還有哪個認為我選的不行？出來啊！』「憤怒」問著，眾惡魔不敢多言，連點殺氣都不敢外露。

　　「你不先歡迎我回來？」彌秧沒好氣地打斷，「憤怒」冷呵：『只有白癡人類才搞這個。』

　　「所以？」

　　『歡迎，嘖嘖，居然毫髮無傷。』「憤怒」故意只說一半，伸出手指輕巧地勾住彌秧的腰，幫她舉起放在習慣的位置上。

　　彌秧挪動屁股，不滿地蹙眉：「我想坐你頭上，這位置被弄髒了。」

　　『幹！妳欠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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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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