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咳咳咳!」
「顛倒真相兵戎聲起,自欺欺人枯骨無名,大……大秦挑起戰火,終有一日必將引火自焚,不得好死。」
「可憐蜀山覆滅,無可見證大秦亡國之日。」男子聲音粗啞,自言自語地說沒幾句後,便無力的闔起眼。
「蜀山,你是蜀山的人?」我激動問,佯裝成男子而刻意壓低的聲線,有些拔高走音了,殊不知,男子聽聞竟毫無反應,仍舊緊閉雙眼。我喚他數聲,他卻像是睡著般靜靜地靠在鐵架上,一點動靜也沒有。我見他肌膚死白,氣血虛弱,舊傷佈滿四肢,出手以萬愈法相救。經過一番嘗試後,腦子與心頭悶疼得緊,耳邊響起陣陣刺耳的嗡鳴。我急迫地換氣,心想萬愈法並非次次見效,這次治癒他的外傷與虛疲的身體,因為過度嘗試施法,導致身體不適也是無可奈何。
半刻鐘過去,男子身上的病氣與內傷根治了八九成,他似乎感覺到身體疼痛消失,緩緩睜開眼,不敢置信地動動手腳,呢喃道:「又做夢了?」他凝視著自己恢復血色的肌膚,用手來回在上頭摩娑。
「外頭的人都被我們打昏了,你趕快走吧!」我摀著頭,將男子手腕上的粗繩解開,小心地把他從鐵架上扶起,當我碰到他,他竟慌忙地推開我,怒罵道:「別碰我!」他恍神的看著自己發抖的雙手,不解問:「你到底誰?」
我思量著暴露身分的風險,沒有回應他。他見狀搖搖頭,神情恍惚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不疼了,即使是那些冷血大夫也不可能有如此神奇的醫術,不,不可能……這是夢?」
「外頭有樓閣著火,你趁亂換上旁邊隔間暈倒的刺客衣物,趕緊離開!」我努力調息內力,喘了幾口粗氣,又推了男子一把。男子聽聞,從沉思中回過神,他神情冷漠,依舊留在原地,堅持問道:「為何救我?」
「難不成要我看你在這受苦?」我反問道,他聽聞閉上嘴,不知怎地默默往後退了數步。我沒理他,自己先調理氣息,等到身上的疼痛稍微好些,便走到方才的儲物間,俐落的把剛才昏迷的刺客衣服扒了數件下來,又學星魂搜了一道驗明身分的蛛紋銅符,東西都準備齊全後,便直接回到暗室將手頭上的東西塞入男子懷中。
「現在還有機會離開,你趕緊走吧。」我嚴肅道。
忽然間,一股暖風從牆壁的槽洞吹了進來,我想外頭的大火必是還在蔓延,連滲入紘強內部的夜風都夾帶著幾分乾熱。男子站在風口處,突然臉色一變,諷刺道:「離開?」他捧著衣物落寞的跌坐在地說:「事到如今,我還能逃到哪裡?」
「莫說逃了,誰都走不了的……。」男子默默呢喃,眼神注視著桌上的藥瓶刑具,身軀開始發顫起來:「對,對……既然我已經無處可去,留在此地總比被抓回來受盡折磨,生不如死來的好。」
「真正要逃走的人是你,在還沒被他發現之前……。」男子朝我大喊,臉上的細紋纏扭在一塊,像是在恐懼著甚麼一般:「你走吧!」
「我不管你要做甚麼,趕緊走便是!」
「你若被他們抓到,可再也離不開這頭兒。」
「我不想再聽見那些囚人的哭吼了……他們就像我被屠殺的兄弟一樣,死前叫的悽慘,屍骨無存。」他說罷,神情緊張的走到鐵架上,打算把自己給固定起來。
「抓他的是我們關在小黑屋裡的人嗎?」阿鈴壓聲朝我疑惑道,我聳聳肩,見男子有些崩潰,精神衰弱甚麼話都聽不進去似的,正想著要如何與他溝通才好,此時阿鈴便從我的內襯裡跳出來,雙手插著腰,對著眼前男子說:「紘牆裡大部分的人都被某人打昏了,你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只要順著壁緣的火光走回去,就能找到出口。」男子見布娃娃在動,哀號一聲,直接用手將阿鈴打飛出去。我接住阿鈴,連忙解釋道:「這是……。」
「鬼!」男子驚慌喊道。
「鬼!」阿鈴一同尖叫起來,驚慌的左顧右盼:「哪裡有鬼!」
「他是指我們……。」我抓緊阿鈴,小聲道。男子神色驚恐,咚地一聲跌坐在地,失神喊:「難不成藥效又發作了?」
「夢……不,不是夢,我沒再作夢。」
「你,你們果然是鬼!」他結巴說,慌張的將全身下都摸了個遍,又開始確認全身復原的傷口。頓時,他崩潰地指著我們二人,爬著退了好幾步,驚惶道:「果然,我便想世上怎可能有如此高明的醫術,不,這連醫術都算不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治好我身上的外傷與內傷,不是作夢,便是我死了。」
「我死了,對吧?」
「你們一高一矮,單槍匹馬能混進來這裡,是鬼,是中原索命的鬼,對吧!」
「祭司……祭司大人這個騙子!」
「死後不會有甚麼神女牽引,都是騙人的。來到中原沒見到神女也罷,可如今隔壁囚人死前唱哭的鬼差鬼使真找上門了,為何連我死了還要折磨我!」
「他……?」阿鈴看著我,用她娃娃似的小手在太陽穴旁畫了幾圈,只差沒說出有病二字。眼前情況讓我無言以對,我努力想著如何暴露身分安撫他,片刻靈光一閃,直接向他誠懇問:「石蘭……小虞,虞淵護衛虞子淵與小虞你可認識?」他聽聞依舊不為所動,驚恐地看著我,開始揮舞雙臂想要驅趕我們,於是,我直接拿出石蘭當初託付於我的骨簪,遞到他跟前,解釋道:「你且睜眼細看,此物乃虞淵護衛小虞交與我的信物,你別怕,我非是鬼,也不是帝國的人,我只不過是與蜀山有些因緣,半夜闖入此地想尋物。」我說罷,他停頓半刻,顫抖的伸手確認我掌中平躺的骨簪,當指頭伸到簪骨前幾吋,又倏地收了回去。
「不可能。」男子呆滯了半晌,暗自呢喃道:「骨核簪心,祭司代代相傳的古神簪,真……真是小虞娃兒?」他說罷,再摸了摸身體說:「我沒做夢,我也沒死,你……你真不是鬼?」
忽地,他神色大變,激動的拽動身體問道:「他們沒事!」
「還有人活著!」
「咳咳,蜀山!除了小虞那娃兒和其他人是否安好!」
「據我所知,虞淵護衛只剩下小虞與虞子淵平安無事,他們目前人都平安無事,你不必掛心。」
「羅網將你囚禁於此,莫非是想從你身上獲取蜀山情報?」
男子沉默半晌,憤恨道:「我叫百虫,與子淵兄妹倆娃兒同樣是一名虞淵護衛。」
「虞淵血戰過後,倖存的虞淵護衛逃到中原,躲躲藏藏,又經過帝國的各種追捕,我與其他人走散,便被羅網給生擒起來。起初,他們把我關在牢裡,不過是套問同夥的下落,我不願屈服於他們,也僅只是受了些苦,倒無大礙。」
「直到一年前,他們不知從哪裡得來我們蜀山祭司代代相傳的密卷,隨後便把我從牢獄中帶來這黑不見光的暗牢裡。」
「來到暗牢的每位囚人,人死了,在世種種卻會被記於他們手上漆黑的竹簡內,竹簡上斑斑血文,以囚人之血為墨,如山一樣高的血卷都被他們藏進了地底的某處,而下一個……就是我了。」
「現在,他們為了解讀金烏卷文的內文,將我綁在鐵架之上,嚴刑拷打。可笑的是,我分明毫無欺瞞,只道大祭司死了,世上沒能人看得懂金烏密卷,而我不過是一位虞淵護衛,根本不識密卷古字,他們不信,用了藥與刑具折磨我好一段日子無用,又拿出甚麼詭異蟲蠱,我當時嚇得連連數夜滴水都不敢沾半點,即便我向他們求饒,他們全當是沒聽見我的話似的,死活不肯放棄在我身上做弄。」
「蜀山密卷果真在此,實不相瞞,我此行便是為此而來。」我應答道。
「你來此尋找金烏密卷也是為了帝王霸業?」百虫憤恨問。我搖頭否認,思量問:「所以羅網的目的是為了贏政的王權,他們是篤定讀通卷文,便能夠成就秦朝?」看來星魂方才所說琛樓當中其餘屬蜀山密卷的註記,已經被羅網閱覽過了。而當今羅網的首領是趙高,趙高是對卷文中記載之事,動了甚麼不好的心思,方才執著於最後一卷卷文上頭。
「敢直呼秦王大名,是個好膽量的。」百虫滿意道。
「莫非與卷文所記之……。」我愣了愣,努力想著蜀山密卷上頭紀載的字句與石蘭說過的神話。
「承天運,集七源,血染地,人比天。七魂聚,萬法開,墮神出,滅天地。若七源聚集,於帝王大有益處?」
「沒錯,祭司大人亦曾向我們說過同樣的話。」
「難道你看得懂卷文?」百虫驚詫問。
「不懂,這些不過是小虞同我說的。」我搖頭,否認道。百虫聽到我的答案顯得有些失望,他嗤笑幾聲嘲諷道:「為了一份不懂得古物闖入虎穴,中原人都喜歡自找麻煩?」
我無視百虫的嘲諷,認真道:「雖然你是虞淵護衛,有權知曉卷文去處,但事關重大,請原諒我無法再向你透露更多。」百虫聽聞後停頓半晌,語氣突然多了幾分尊敬,抱歉道:「您這麼認真,我見著心裡慚愧,我方才不是有意嘲諷您的,實在是……太久沒與人正常說話了,而現在我身上的傷也好了,興奮過頭,話頭上就沒了個分寸。」
「我有一個請求,不知恩師離開前,可否讓我知您的大名?」
「等等,我非是你的師長,也沒做甚麼大事,怎能受著恩師二字。」我慌忙的揮揮手否決道,百虫見我否認,神情落寞道:「您不只驅除我一身病苦,還身負蜀山聖物古神簪。」
「我在這死地待久了,不曉得來龍去脈,可小虞是我從小看顧大的,她與子淵兩可都是聰明的娃娃,雖然我不曉得您的身分,但她會將聖物贈與您,必定是您對蜀山有救死扶傷,大恩之德。如此神人,既得古神簪,也算是我們的恩師。若您不嫌棄,至少……至少讓我在死前知曉您的大名,能結識中原善心的能人,可算是死前一大幸事。」見他一片真誠,受通心所感的我,實在不願就這麼隨口亂編造姓名騙他。
「瓏……。」我小聲說,突然阿鈴岔出了話,直說:「他叫玲瓏。」我不解的看向阿鈴,她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像是在說這樣便好。
「玲……玲瓏,聽起來像是女子的名字。」百虫有些意外道。
「你管他是男是女,既然你認為他是恩師,那我可提醒你,他叫玲老師,不是林老師,別叫錯了呀!」百虫聽聞,盯著阿鈴想問些甚麼,突然間,紘牆中密布的槽洞又吹出了股熱風,我距離曹洞數十呎之遠,都能感覺到。剎那,百虫臉色沉了下去,他將手上的羅網刺客衣物塞回我的懷中:「也罷,玲老師快走吧!」
「你不離開?」我不解問,我心想彼此剛才互道完姓名怎麼就趕著我們走了。他轉過身,想要走回鐵架上,看似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任何被關在這的人,沒一個出的去的。我若走了,下場只會比死還慘。」
「玲老師趁還沒被他們發現前快離開吧!」
此時,阿鈴從我的手中鑽了出來,冷不防地朝百虫大聲啷嚷道:「好,那麼你現在就是紘牆裏頭快樂的囚犯,因為你的傷好了,等你口中的他們回來,他們會很樂意繼續拷打你,你也就可以繼續在這裡等死,繼續等著下一位囚友每天在你耳邊哀號,對你談心。」阿鈴開朗道。
「胡扯!」百虫緊張反駁道,阿鈴聽了,笑出金鈴般地笑聲回應道:「老伯,你可真是幽默,看你嘴上說這裡多麼的差勁,身體倒是很誠實地死不離開,這不正是口嫌體正直嗎?」
「好了夫君,他自己想要吃得苦中苦,你就別操心管他的事了。」
「敢問玲老師,您手上那具娃娃是你的亡妻?」百虫的注意力被阿鈴給轉移了,他有些害怕地指著阿鈴,想來是還沒忘記,剛才被阿鈴嚇得四肢發抖的經歷。而他的提問可真是把我問倒了,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沉默以對。
「我剛才便想問娃娃的來頭,只是心裡怕得很,實在不敢斷言真假,現在我想起來了,來到中原時,我曾聽聞此地亦有巫蠱之術,想不到竟真有如此神通能夠招喚亡靈附著於娃娃上頭,還……還能說話?」
「不愧是玲老師。」百虫讚嘆道,不可置信的盯著阿鈴,阿鈴乾笑兩聲,語氣懷疑地壓聲朝我說道:「哈,哈,啊呀!他是不是關久腦袋秀逗了?」
「他出去跟別人說我們的事,可是會被當成瘋子的。」阿鈴有些擔憂道。我輕聲一嘆,朝阿鈴小聲碎嘴道:「你也知道!」語畢,我便把她藏入胸口的內襯裏頭。
「你當真要待在這?」我轉移話題道。
「若是我拿走蜀山卷文,你沒了用處,留在這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不會殺我的,不得不說,中原的醫術可比中原難使的心計管用多了,折騰數月,留著我一條老命,就是不肯放過我。」
「若真如你所說,他們不殺你,那麼你剩下的日子,只會是沒有盡頭的折磨,如此,於你而言又有何差別?」我反問道。百虫聽聞,神情僵硬,呆愣在原地。我再次將羅網刺客的衣物塞入他懷中,只說:「不過,福禍總有,選擇在你。」
「我相信是拚死一搏,又或者委屈求全,你自有自己的考慮。」我說罷掉頭便走,想著星魂還在蛛腹裏頭,便打算進入蛛腹一探。
走沒幾步,數聲響亮的琉璃碎裂聲忽然在耳旁響起,我回頭一看,發現百虫換好了刺客衣物,將桌上擺放的異色藥瓶全打碎了。頓時,其中一瓶藥平散發出熟悉的香氣飄出,我拿起破裂的藥瓶細細打量,其香與桑海城賓館時聞到的異香幾乎一模一樣,但又有種談不上的怪異感。
「這藥瓶裡的異香究竟是做甚麼用的?」我好奇問。
「玲老師是男人沒錯吧?」百虫疑惑道,順手拿了唯一一瓶未被打碎的異香藥瓶塞進了口袋裡。我心虛的沉默著,直接轉身邁步往大門走去。百虫很快便跟了上來,他走在我身側說:「我還以為中原男子都知曉此藥。」
「若出了外頭見到子淵,我定要把這異香給他看看。」百虫突然有些興奮道。
「玲老師或許不知,這味藥時不時會用在囚人身上,受此香薰染三日之久,精神恍惚,如入大夢,甚麼話都說得出口,除了囚人受香所迷,其他獄卒在這地下呆的久了,也總愛服此藥。」
「服者為男子,嘴巴裡自然吐出些不乾淨的檅語,說到這也就罷了,我還見過有獄卒服之,渾身發燙將囚人……。」百虫說到一半,像是想到甚麼,突然擔憂的看向我胸口的衣料處,偷偷鑽出衣襯,聽的正入迷的阿鈴,道歉說:「啊……對不住,是我多嘴,我竟忘了玲老師的妻子,她……不會來找我麻煩吧?」
「沒事。」我應聲道。
「哎,讓他說下去呀!」
「我還想聽呢!」阿鈴壓聲朝我抱怨道。此時我走出門外,卻發現百虫駐足在了門前遲遲不肯邁出步伐。我看著他,頓時,他向我投來的目光是那麼的孰悉,熟悉的令我心頭揪緊。
我曾經看過這種眼神。
甘氏受罰那日,即使天空灰沉沉,像是雨幕隨時將要下墜般陰沉的令人緊繃,也比不上雙膝跪於泥地上的人們臉上的神情。
一種簡單,卻又令人不能自拔,如墜深淵的情感,是恐懼啊。
「出了此地到千言閭見千言閭的閣主,便能見到虞子淵了。」
「你不會想讓他等吧?」我淺淺一笑問,百虫雙眼瞪大,灰眸中多了幾分微光,終是踏步而出,離開了囚禁他的暗牢。
「這樣算下來,我也比他年長些,多年不見,我做長輩的可不能讓娃娃等啊!」百虫臉上泛起笑意,這是我頭一次見他笑,這份笑容與灰暗的牢獄,陰森的地底一點都不相配。我他走得小心,時不時停下來,神情緊張的回頭向後看去,便對他打笑道:「你若有甚麼忘了拿,現在回去還來的及。」
「不,只是……我這人怕鬼。」百虫尷尬扯著嘴角說,我感覺到阿鈴咻地,神速的鑽回了我的衣襯裡。
「他們……不,應該說他像鬼一樣,眼睛一眨,就突然出現在了人的身後。」我見百虫一邊說著,身子開始發抖,我默默地放慢腳步,走到他的後頭道:「你可以走快些。」百虫聽聞笑了出來,腳步比剛才快速且沉穩多了。
片刻,我告訴他朝著燭火的方向走直通出口,目送他離去後,我便進入蛛腹裡頭。
紘牆蛛腹內,我以陰陽術喚出幾束微小的火苗,只見地上地舖散著黑暗中難以察覺的檀木香粉,此地與外頭肅殺且潮濕的構造不同,空氣中瀰著一股清神醒腦的檀木清香,牆壁邊緣的槽洞比外頭還密集,像是馬蜂窩的牆壁,令人覺得詭異。
當我在黑暗中帶著微小的火光尋找星魂之際,火光照入走道旁的木櫃,一卷卷漆黑的竹簡上頭的紅字卻像是有生命般的,在火光下格外醒目,頓時,我的腦中迴盪著百虫方才的話,竹簡裏頭所紀載的便是紅字主人的過往,如此,我不由得邊走邊看,剎那,半眼餘光,羅網厲鬼二字鮮明的映入眼簾。
我鬼使神差地,下意識伸手將那卷比旁邊還要在厚上幾分的卷文給拿了出來,一本沉重卻又出奇乾淨的卷文平躺在我的手上,上頭沒有檀木香粉,也沒有任何灰塵,像是被人常常翻動ㄧ般,異常的乾淨。
我小心翼翼的攤開,阿鈴卻突然顫聲喊道:「有……有鬼!」
「真有……有……有鬼。」
我冷靜地轉頭看去,發現原來是星魂召喚出的幽藍暗火,在不遠處閃爍。那束火光緩緩地遊走過每個走道,一停一走,似乎還在尋找著金烏密卷,忽地,他停了下來,像是注意到我的方向似的,頂著幽幽暗火穿過木櫃長廊,徑直地往我這裡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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