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暗火是星魂的陰陽術,你這話要被他聽見,小心又被他捉弄。」我扶住阿玲的小身軀,防止她沒站穩掉了下去。
「他敢!」阿鈴悻然地用可愛的小布娃娃手,大力拍著我的胸口,很不服氣的樣子。
「你說誰敢?」星魂沉穩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我們二人之間,不過片刻他便走到了我們倆的跟前,他挑眉,抬指一揮,指腹上照明的幽藍焰火游移到了布娃娃地腦門上頭,只差幾吋便要灼燒到阿鈴的頭頂,阿鈴本是個直脾氣,看星魂不懷好意,腦袋上的火焰燒得正旺,罵罵咧咧說:「卑鄙小人。」
「原來卑鄙小鬼也會怕鬼。」星魂扯著嘴角,不惶多讓道。
「你,你……你這死小鬼!」阿鈴氣沖沖地用她的布娃娃手隔開星魂的指尖,星魂的火焰間接灼燒到布料,她的小手便焦了一片。頓時,阿鈴驚聲大叫,心疼的用她另一隻娃娃小手摩擦著焦黑的手背,看來是沒心思與星魂拌嘴了,我見此,便孰稔地把阿鈴送回她該待的衣料口袋裏頭。
眼看星魂在此,我手中拿著紀錄甘櫟的木簡,心中不免想到甘櫟留下的遺書。我將卷文遞與星魂,真誠道:「這是羅網記錄你叔父甘櫟的竹簡,你想看……。」我還沒說完,便被星魂果決打斷:「我說過,過去之事不值一提,甘櫟更甚至是甘氏如何我不在乎,也與我無關。」
「你難道不在意當初甘櫟在刑場上突如其來的轉變?」我抓住他的雙臂,十分認真的凝視著他說:「你可記得前往趙國的前日,甘櫟身為羅網厲鬼,卻將他的玄桑劍贈與你,他還承諾遊說趙王功成後將教予你兩件事,到了趙國,甘櫟又特意託人將遠在千里之外的甘茂傀儡送至趙國給你,他是十分篤定你不會臨陣脫逃,而是會回秦國受贏政的責問。」
「我明白他重視功名,重視甘氏的興榮,但他更重視你呀!」當我出口之後,心頭冷不防地抽了一下,當初甘氏的慘況來的突然,在不斷消失與甦醒的零散記憶中,甘羅上一刻意氣風發的微笑,眨眼間,就成為墜入深淵的絕望。
「重視我……呵。」星魂冷嗤著,他不屑地看著我掌中的竹簡說:「那他就不該將罪名推拖到爹娘身上,爹與娘從頭到尾與呂不偉所處的勢力毫無關連,可知朝政鬥爭烽火,不僅灼骨,更將燒枝毀根。」
「不過也是,人性孱弱,常人皆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氏族利益當前,種種羈絆也不過脆如枯枝,輕折即斷。」
那日,即便甘櫟的選擇對是如此殘忍且現實,給了我與甘羅的心窩子狠狠剜出一個窟窿,但是當大夢初醒,隨著時間過去,在些在我心中卻總有一種說不清的糾結,讓我懷疑著甘櫟的目的,在君王的問罪下,背後因果,有甚麼是我們二人都未能看清的。現在羅網既然有紀載著甘櫟經歷,那只不定能夠知曉,引發甘氏滅族之災的災難究竟是如何而起,而甘櫟背後這些舉動,究竟代表著甚麼。
星魂出神地望著我,朝我露出無奈的表情,他忽然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像是在安慰我一般,溫柔道:「你若有興趣,想看便拿去看吧。」我聽聞星魂像在在哄小孩般的回答,不快地抿著嘴,看來他壓根不明白我所在意的。
我只是,想同星魂證明,他曾經敬愛的叔父還是那個會頑皮與他打笑的叔父,而不是純粹為了甘氏一族利用他的才智,將甘家,將他做為籌碼予以犧牲的羅網厲鬼。
「我這還有一物,是從桃么閣主那拿到的,你不想看羅網的東西無妨,至少看一看甘櫟生前留給你的遺書。」
剎那,星魂臉色驟變,他臉色一沉,瞇起眼冷哼道:「別忘了,他終歸是為了甘氏,犧牲甘家性命的羅網厲鬼,呂不偉的心頭愛將。他有著這點本事我無話可說,如今,我已非當初稚嫩小童,他留給我的東西,我半點興趣也沒有。」
「如果甘櫟最後留給你的話,是極其重要的事呢?」我焦急道,心想他以前的倔脾氣又上來了,從甘羅再到星魂,這一張玲瓏巧嘴越發不老實,只把那心窩子裡的秘密與糾結,全都吞肚子裡,他才滿意。
「他能留的,必離不開家常閒話,過去的親情牽掛早已埋入沙土,塵歸塵,不須再掛心於此。」
「你若不看,這遺書怎麼辦?」我急迫地拿出甘櫟書寫的布帕問,誰知星魂見著布帕,眉頭一皺,臉色比方才更冷了。
「你愛怎麼辦便怎麼辦。」星魂冷淡回應,深邃的藍眸上頭藏著幾分不屑一顧,我聽聞,心頭一揪,整個人難受的很。他的話中不自覺夾雜的冰冷,根本不是坦然放手的從容,即便他總把過去是過往雲煙掛在嘴邊,但他現在的影子卻又與從前的某個時刻出奇的相似。我越想,心裡越是不服氣,只惦記著還有甚麼轉圜遞餘地,能夠解開他心中纏擾他數年的枷鎖才是辦法。
「你現在才來,在外頭可是被甚麼耽擱了?」星魂話鋒一轉,我的思緒一下子便被他給打斷。我朝他解釋蜀山倖存的虞淵護衛之事,又將從百虫那裏得到得消息盡數說與他,他聽的認真,眉間越發緊繃。
「若我猜得沒錯,贏政恐怕已經見過卷文了。」星魂嚴肅道,細思之下,我察覺其中端倪,心裡來回想了數遍依舊不解,抓著星魂問:「這就怪了,如若贏政已將古蜀卷文閱覽完畢,密卷的註釋又是月神及東皇太一其中一人所為,這也代表咸陽宮的確有著能夠讀通蜀山密卷之人,可在這兩大前提下,最後一卷密卷卻被羅網私藏起來,遲遲未交出與贏政,否則贏政若得古卷,老早便把卷文託付與月神或者東皇太一解讀了。」
「他難道在害怕卷文被破解?」我疑惑道。
「以我對趙高的了解,他長年居於咸陽宮,侍奉贏政左右,能見得其餘蜀山卷文也不意外。最後一卷卷文,不太可能是害怕被破解才私藏與此,否則一卷讀不懂得破典,他燒了便是,又何苦留藏於蛛腹。」
「這麼說,他難不成想要獨自找尋解法,向贏政邀功?」
「呵,如若是常人恐怕也會這麼想,但趙高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破解一個連能不能破解都不曉得的卷文來爭取功勞,況且,比其難以預期的結果,羅網更喜歡實質性的行動,就好比圍剿墨家一行人,對兲施壓換取叛賊情報,又或者……收集朝堂上殘餘的六國勢力的情報,以利後續剷除行動。」
「最後一卷蜀山密卷,如若真在蛛腹裡頭,那許是與蜀山的卷文放在一塊。」我提醒道,星魂無奈地說:「存放蜀山區塊的木架,我早翻遍了,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不再架子上,難道密卷被人拿去閱覽了?」我思量道,星魂像是想到甚麼般,猛地丟下一句話,驚詫說:「有了。」便移形換位的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走之前好歹告訴我你要去哪吧?」我看著消失在蛛腹中的幽幽暗火,輕嘆一口氣,默默地將掌中的卷文緩緩攤開,頓時伴隨著映入眼簾冰冷的血文,腦海中迴盪著過往甘羅與甘櫟鮮明又溫暖的回憶。
當初在甘家前院的櫟樹下,縱使我只是一位無形無影的旁觀者,但那時的時光,是多麼令人感到平穩,卻又滿懷憧憬的歲月。
我細讀著卷文上的血墨,每個晦暗到令人感到沉重的文字,冰冷的描述著甘櫟的曾經與過去。
甘氏甘櫟,原羅網之主呂不偉,文信侯之親信。其少年無志,唯獨承襲秦國左相甘茂之劍術,其劍之快,落葉無聲,聞聲者,綠葉如簇,人未見,頸濺紅。
二年……呂不偉收其門下,以十載受書樂,兵戎餵養羅網厲鬼。
厲鬼無顏,擅監察收集情報,與千言閭之主關係密切,主羅網消息大宗,其身唯一配之玄墨漆劍,名曰玄桑詭劍,劍身利短,快如電,觸者取人性命,見者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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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文信侯藉以甘櫟串聯嫪毐,聯合嫪毐剷除夏太后,夏太后除之,韓國勢力崩解,嫪毐受封長信侯,甘櫟達成任務。衛國及趙國勢力日漸增長,其勢可與楚國華陽太后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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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朝堂上趙衛楚之勢已可互相抗衡,秦王政明以文信侯聯合長信侯,以除後庭楚國派系為首之華陽太后,使文信侯派甘櫟前往雍城與長信侯相談。穀雨……長信侯以帝太后之名,王政玉璽太后印信,舉兵造反,欲攻咸陽之華陽太后,後秦始皇帝以連環計,反聯合楚國昌平君等楚系勢力,暴露長信侯等進軍路線與計畫,攻其無備,將文信侯及長信侯等一網打盡,盡除文信侯餘下衛趙兩國朝堂從黨。
為防文信侯門下及其餘六國勢力串連生話,趙命史於長信侯叛亂前夕,率已於暗市及千言閭,將帝太后及長信侯之二子,及秦始皇帝察覺此事之消息散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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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文信侯之殘黨遭拔除,以甘櫟及其宗族殺雞儆猴,以試甘家幼子甘羅之誠。甘家幼子甘羅,天賦異稟,自幼熟讀百卷書典,與文信侯大有往來,初次立功,勸過張唐,爾後遊趙一行,不費一兵一卒,換取十來座城池,赫赫大功,視與文信侯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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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羅訪趙遊說功成,文信侯其罪已定,同期趙尚書卒使傳廢除文信侯呂相之位,及相關者連坐之因由與甘櫟,甘櫟聽之,心面惶恐,從甘櫟之口,打聽其欲將甘羅親手雕刻之甘茂傀儡,送於趙國甘羅,其意為仿效前左相甘茂之舉,苟延於他國,故順其意,暗中快馬加鞭,安全護送甘羅之傀儡送於趙國與甘羅;計畫需成,乃通報甘羅,致使其留於趙國,故得甘羅與甘櫟等,因懼受文信侯牽連,叛逃敵國之理由,呈報秦始皇帝使,便可殺之後快。
甘羅得之傀儡,卻未順甘櫟之意,擅自脫離大秦使節隊伍趕回咸陽;派刺客殺之,恐有其他勢力阻撓,數日追趕,部分刺客突發重幻覺成廢人,刺殺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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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甘羅回國,秦始皇帝刻意留甘櫟性命,率已將甘氏全族及甘羅之甘家父母拘困於刑場。甘羅到,秦王以甘櫟為首欲誅其全族,為測其姪子甘羅之忠誠,以殺雞儆猴於甘羅,再以秦法信賞必罰之本,斷絕甘羅勢力之憂,杜絕朝廷口舌,順理成章收服甘家神童。
未料甘櫟突告發甘家,將文信侯關係者從甘氏部分人馬,全數移轉至甘羅至親及甘羅之口,再以甘茂傀儡為文信侯所贈之千年丹木為證,意欲使秦始皇帝免除甘氏誅族死罪。爾後,秦始皇帝因其姪子甘羅之功,赦免餘下甘氏族人,及甘羅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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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率先於刑場將文信侯之親信,甘櫟處以五馬分屍之刑,以儆效尤。
甘氏,季櫟,羅網厲鬼,於秋卒。長文……呂不偉除後,趙尚書卒使以鬼蛛整肅羅網,羅網除名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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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玄桑古劍至今未可尋回。
註二,甘茂之劍法,以甘櫟改進融合,獨創花下百樂劍,現今失傳仍未可尋回。
註三,其姪子甘羅任左相,突發大病,一載過以禮相送,探其狀,病癒入朝。數月,怪病發作,推遲秦始皇帝命令,趙尚書卒史親探之,過夜忽暴卒,面容盡毀,難觀其狀。
趙尚書卒使另安排之任務……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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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掌中竹簡猛然落地,我發楞的看著腳下散落一地的漆黑卷文,儘管我沒能將裏頭的內容全數看完,但幾段重大經歷,已經讓我的背脊直冒冷汗。原來贏政對長信侯嫪毐的叛變,是意料之中,更甚至他一清二楚,看似是利用朝堂上六國其餘勢力,鷸蚌之爭,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除呂不偉而為之?
而甘櫟……紘牆當時特意將呂不偉受罰以連坐處刑之結果告訴甘櫟,甘櫟在得知消息的狀態下,卻把甘茂傀儡送給甘羅。當初那位櫟樹下,一口一聲玉奴,親自為甘羅送行的甘櫟,過去既然是羅網中最強大的厲鬼,在朝堂與江湖遊走多年的他,不可能不清楚,贏政下令與呂不偉有關聯者,以連坐處死是板上釘釘之事,無可逆轉,他繞了一大圈,使手段騙過趙高,不可能是為了保住注定處死的甘氏族人。
"甘櫟在死前究竟想帶給甘羅甚麼?"我心中糾結,默默拿出了甘櫟留下的布帕,阿鈴說甘櫟遺書裡的內容非比尋常,也許這一切的答案就在裏頭。
「瓏!」
「瓏月!」
「瓏月啊!!!」
「嗚—哇!!!!!」阿鈴顫抖的鬼吼貫穿我的思緒,我手一抖,布帕冷不防地掉了下去,千鈞一髮間,我趕緊回過神,以內力將其吸回掌中,迅速的收回衣襯裡藏好。
「是……!」阿鈴聲音發顫,虛弱的語調像是魂被抽走似的,我深吸一口氣,不快道:「這裡沒有鬼。」剎那,機關聲隆隆響起,在蛛腹的盡頭又打開了一扇暗門,暗門之小,唯一人可進。
「媽的……。」
「有蟲……蟲啊!」阿鈴才剛說完,好似暈了過去般再也沒了動靜。頓時,隨著蛛腹的暗門被打開,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像是從耳邊爬撓而過般,令人寒毛直豎。槽洞裡滲出密密麻麻的黑泉,定睛一看,原是數不清的蟲蟻匯聚在一塊,像水流班似的蟲群塞滿了每個槽洞,沿著牆壁塞滿了我的視線,即使如此蟲群看似躁動,卻規矩只在孔前三吋距離爬竄,一隻都未有落地。
「害怕嗎?」
正當我全神貫注之際,星魂突然出現在我背後淡然問,他身旁幾簇藍色火光,冷冷的照在他臉上,我身子一抽,嚇了好大一跳。他用手扶住我,神情有些擔憂。
「怕鬼……。」我扯著嘴角,尷尬笑。
「特別是半夜,會突然出現在人背後,臉色發青的鬼。」我朝他吐舌頭,撿起地上的竹簡,默默的收好放回架上。
星魂聽聞笑了出來,他抬起手忽然輕敲了我的額頭:「傻子,蛛腹的暗室已經被我開啟,你若怕這些蟲子,便好好跟緊我。」他說罷,自然地牽緊我的手,我向暗門處瞥了一眼,唯有一人能通過的小門,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裏頭沒光,也不知是因為被蟲子佔滿,又或者純粹是走道太長,像是太一殿前的星夜大道,漫長的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我吞了吞口水,暗自思忖也許兩個原因都是。
「你知道蛛腹裡密室的結構嗎?」我緊張問。
「很重要?」星魂邪魅一笑,張狂的態度透露出一絲漫不經心。
「當然重要!」我不滿的鼓起嘴,總覺得星魂發現密室後,在他那份嚴謹的態度間,便不經意透露出一絲孩子的淘氣。像是少年找到祕寶一般,眼裡有光,興致大漲。
「密室顧名思義,通道只有一個,無窗無門無捷徑,那扇門就是唯一的逃生出口。」我嘆了一口氣,再說:「不成,若我們二人同時進去,那真有個萬一,豈不被人甕中捉鱉。」
「到時候,可真真是自投羅網了。」
「我說成,便成。」星魂臉色一沉,認真反駁道。
「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我不敢置信的張嘴,對他的胸有成竹感到莫名其妙。
我們身處紘牆的核心,外頭還有一群刺客,他哪來的自信能夠安然而退。
「笑話,正因我沒忘,才會帶你一同進去。」星魂嗤笑幾聲,牽緊我的手便想往裏頭走。那怕他眼下有十二萬分的認真,我的理智也與他同樣是十二萬分的危險。
他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我苦惱著,趕緊拉住了他,倖然道:「好,算我是個傻子,我就想問問你,你這是哪門子的正因如此?」
「哪個如此呀!」我氣憤喊道。星魂愣了愣,轉過身背對著我說:「我不會再放你孤身一人,在外頭擔心受怕。」剎那,心中一暖,心臟快速蹦跳了起來。我不由得牽緊了星魂的手說:「可我們真進入裏頭,萬一有人追上來包圍我們,到時可如何是好?」
「紘牆裡既有毒物亦有兵刃,裏頭添了幾位不知名的死人,不過是稀鬆平常,更不用提現在身處蛛腹暗室,擅入者殺之,我既不用再隱藏身分與實力,也不用提防有人走漏風聲。」
「死人不會說話。」星魂陰狠的笑,他可真能稀鬆平常的說出如此滲人的話,字裡行間無不是想殺人滅口,怎麼覺得來到裏頭不過半個時辰,腦袋裏頭裝的,就跟外頭睡的正香的刺客卒子一樣了。
「放心,沒人能從我手下逃走。」星魂朝我開朗微笑,十足的信心,讓我感到十足的壓力。我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不是擔心這個。」
來到漆黑的長廊前,盡頭有著細小的竄動聲,星魂五指牽拉,一具剛死不久的屍身身上沾著血,搖搖晃晃的獨自走入通到裏頭。
「我怎不曉得你的傀儡術已精進於此,還能操縱死物!」我驚奇道,仔細一看,這具屍體不就是方才阿鈴頭次開門時撞見的屍骸嘛!
「你不曉得的事可多著。」星魂嘲諷說。
「是嗎?」我倖然反問,默默地把手從他手中抽開。
「自然,你若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星魂笑了笑,強勢的抓住我抽離的手,將我拉到他的身側,我撞在他精實的胳膊上,心跳撲通跳得飛快,實在是不好意思,琢磨半天,緊抓著他的臂膀說:「這是你說的,不准反悔。」
「呵呵,一言為定。」星魂在我耳旁沉聲道,好似有些開心。
忽地,長的可怖的狹小通道裡頭傳來蟲蟻的躁動聲,當星魂將屍骸拉回來,上頭盡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蟲。星魂輕輕彈指,兇猛的焰火將屍體迅速的吞噬,他兩指微旋,從容地指著廊道的盡頭,灼燒的屍體便發了瘋似的衝了進去,片刻,有些刺鼻的焦味從廊道到傳出,蟲蟻的屍體燒得只剩灰燼。密道的盡頭傳了一點小小的火光,慢慢遊走,直到距離過遠星魂的傀儡術失效,游移的火光才逐漸停了下來。
「廊道沒有機關的異動,但裏頭可就說不準了。」星魂思量道,他轉頭看著我,神情一楞,突然笑了出來,伸出手捏了我的臉頰說:「回神了?」
「沒有男子看到一堆蟲子會露出這種表情。」我趕緊拿開他的手,急忙捧著我的臉:「甚麼表情?」
「你是幻形成男子,不是傻子,你方才倆眼珠子可是要飛出來了。」星魂朗笑道,又戳了戳我的臉。我速速拿開他的手,覺得臉上又熱又燥,看著牆壁空蕩的的廊道,便趕緊走了進去:「好了,既沒有機關,那我們趕緊進入。」
「我才想說哪有人會把人當火炬的……。」我不滿的碎嘴,心裡害臊的很,剛剛我的模樣很難看嗎?
當我們二人進入後,走了百步,星魂走在我前頭,狹小的通道緊緊的貼合在星魂的臂膀上,我們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如若這走道突然飛出甚麼尖刺,他是真會被戳成馬蜂窩。我擔心的警戒著四周的動靜,任何一塊凹起的牆壁與凹痕都不放過,我看得認真,牆壁的孔洞除了滲出的蟲子便無其他,而天花板偶爾能聽見蟲子外殼的摩擦聲,當窸窸窣窣的聲音由上往下傳來,便能看見黑色的碎片緩緩掉落。
我想此刻還是讓阿鈴好好歇息才是。
眼下滿眼的蟲子與燒焦的味道讓我的胃液翻湧,可比起被扎成馬蜂窩,平安無事在蟲子堆裡還是值得慶幸的。
「這些蟲是暗室的門開後才冒出來的,方才阿鈴打開的門也是,房裡頭盡是一群蟲子,紘牆裡為何養那麼多蟲?」我拍去落到星魂背後的蟲屍,凝聚內力在我們兩上頭形成了看無形的保護罩,免得遭蟲雨波及。
「這不是普通的蟲子,而是喜好血腥的血蠹。過去楚地大巫養此蟲以下巫蠱,沒想到趙高竟也玩上蟲子了。」星魂陰沉道。
「養了那麼多血蠹,是要吃人,還是嚇唬人的?」
「血蠹身小,並不食人,但一些散落的血液及鐵鏽是吃的,又或者凝固的血塊也可。不過,我得說嚇唬人這點,還挺新奇的。」星魂嗤笑答,興致看似不錯。
能把那麼多蟲子養在地底,還不怕他們跑出去,就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種奇觀了。
「外頭的書簡上頭所記載之文字,絕大部分都是以血為墨,他養這些蟲,不怕他們把外頭的書簡啃的一乾二淨?」我摀著鼻子,聽星魂著麼一說彷彿都能聞到燒灼的鐵鏽味。
「一乾二淨總比圖窮匕見好。」
此時,星魂前頭的火焰終於飛到盡頭,看著前方的亮光,我們二人已經走到一半了,正當我我這麼想時,機關聲攪動,我們前後兩方的門開始關閉,在無法轉身的驚險下,星魂拉著我直接衝入密室裡頭,所幸這點距離,憑著我們二人的輕功能夠順利抵達。
當星魂踏入密室的瞬間,一聲尖銳的轉動聲響起,他回頭看著我,眼眸中透露出的驚恐,伴隨著他節印的手勢,一股洶湧又龐大的氣勁,將我推入廊道裡頭。我眼睜睜看著我們二人放開的手,最後一眼,一塊堅硬無比的巨石從天而落,震耳欲聾,僅僅一瞬便阻隔了我與他的距離。
「這不是有的嗎……?」我發楞道,看著眼前堅硬無比的巨石,伸手撫摸,其材質不似任何一種青銅鐵塊,可能不是簡單用內力與刀劍便能劈開的程度。
但,那又如何?
「呵……呵呵,甚麼陰險的爛機關。」我苦笑著,掌中凝聚內力,心想只要把這東西給破開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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