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動手,是因為你是瓏月重視的知己。」
「嘖。」陳玲鈴不屑怒嗤,冷聲道:「呵,話說的好聽,也不過就是不想讓我生話。」
星魂的目光落在衣料上,他舉止優雅的輕撢上衣,冰冷的向陳玲鈴命令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讓我饒恕你方才膽大妄為,存心刁難的愚舉。」
「呵呵……。」
「呵呵哈哈哈哈!」陳玲鈴聽到星魂陰怒的命令,捧腹一笑,悅耳的笑聲如金鈴般清澈響亮。
星魂見她毫無將自己的威嚇放在眼裡,眉頭豎起,冷眼抬眸,瞇起眼,食指微彈, 陳玲鈴附身的傀儡遭氣刃一掃,傀儡手臂便立刻飛出去斷成兩節。
「不知這樣可否能讓你深切明白現在的處境?」
陳玲鈴看星魂高傲的露出邪魅的淺笑,頓時傻了一瞬,驚詫喊:「蛤!」
「我說死小鬼,現在沒搞清楚狀況的是你吧?」陳玲鈴站起身,重踩在了案桌上。她用傀儡單臂靠在膝蓋上,壓低的身子往星魂那頭靠近,二人彼此間僅剩半步的距離。
「什麼……?」星魂眉頭蹙起,心裡對陳玲鈴無所畏懼的模樣感到不解。
「你要威脅我,拿甚麼威脅?」陳玲鈴火爆的怒聲質問,一點也不在意星魂越發陰冷的顏色。
「我的家人?我的性命?還是瓏的安危?」
「我現在就是爛命一條,你是能拿我怎樣?」
「呵,命,別說命了,我現在他媽的連命都沒了,你除了擺擺架子又能怎樣?」
「你到底想說甚麼。」
「你對瓏到底是不是真心的?」陳玲鈴直白問星魂,看見他冷澈的神色出現難得的驚詫。
「你真的愛她?」
「你們世界的人提問都不用腦的?」星魂冷瞪著眼前氣勢洶洶的傀儡不屑道。
「呵,怎麼,是我說的太直白你不好意思,還是你根本沒膽子認啊?」陳玲鈴嗤笑嘲諷,單腳一踩,悻悻的從白玉案桌上下來。
「如果是她,就算再怎麼害羞,再怎麼氣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承認心中的感情。」
星魂聽聞後,眉頭抽動,抬掌一揮,他方才精心雕琢的瓏月傀儡翩然的飛到桌面上。瓏月傀儡左顧右盼觀察四周後,便伸展四肢開始翩翩起舞起來。
陳玲鈴看著白玉案上的瓏月傀儡跳舞的模樣不經有些看呆了。傀儡的體態輕盈優美,雖然看起來沒有特定的規律,但舞動間散發出超然的舒適感,讓人不禁會盯著她優美又溫和的姿態。
「即便我做的傀儡與她長得毫無二致,即便我操控傀儡模仿她在海月下的身姿卻仍不及她半分。」
陳玲鈴聽到星魂答非所問地回答輕哼一聲,心想這便是高高在上的左護法能給出最含蓄的答案。她雖然無法認定星魂是否真心對待瓏月,但能夠承認的是,星魂很重視瓏,重視到能夠用將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刻在心裡,進而造出與瓏月外型神態一模一樣的傀儡。
「你對她的好我不管,你對她的壞我是一個不漏地全全記著。」
「你知不知道我上一眼看見的是她絕望的模樣,在那片漆黑中沒有時間,有的,只有她無休無止的眼淚與悲傷。那夜小五身死的時候,她與我在同一片黑暗中為此傷心了多久,為你又痛了多久。」
「那顆傻石頭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除了你,她一無所有。我不相信能夠洞悉人心的左護法會沒察覺到這個道理。」
儘管傀儡沒有任何表情,但從碧玉鈴瓏上傳出陳玲鈴嚴肅的聲音,令星魂冷靜的思緒出現波瀾。陳玲鈴見星魂緘默不語,不屑冷笑說:「陰陽家左護法,我曾聽過你不少事蹟。」
「一個野心勃勃的少年天才,不僅是大秦國師,還掌握陰陽家大權。倘若有朝一日,這樣以組織利益為重的人遇上進退兩難的局面,當真會義無反顧與愛人同進退,將他一路堅守鄙夷人情道理的至理名言放在一旁?」
「我已經過了聽童話故事的年紀了。」
星魂聽陳玲鈴自顧自的說著現代的詞語,試著理解她的意思。當他想通後,臉色一黑,暗自的攥緊雙拳。
「在我甦醒後的這幾日,我一直待在石頭裡,她雖無法聽到我的聲音,我卻能從石頭裡感覺到外面的狀況。她很寶貝這顆石頭,她總是把玲瓏藏在胸口不離身。托她的福,我才能默默地關注著她的生活點滴,了解她的近況。」當陳玲鈴提到瓏月時原本盛怒的口氣陡然一轉溫柔了許多。
「過去我曾勸她既然無法離開陰陽家,不如就留在裏頭以靜制動,找到機會拼命反擊。可現在我想她已經有足夠的實力,逃離陰陽家自己到外頭生活。我曾試著勸說她,但她卻仍然選擇留下,試著以自己的力量與方式改變這個會要人命的魔窟。」
陳玲鈴摘下傀儡脖頸上繫著的碧玉玲瓏,重重的放在桌上說:「陰陽家根本沒好到值得她犧牲奉獻。」
「我實話告訴你,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奢求甚麼,你想怎樣根本就不關我的事,你要幹嘛我不屑管,也根本不想知道。」
「我雖不曉得現在這裡是什麼有魔法的平行時空,但是,在現代,在我的世界,秦朝可是早早就滅亡了。如果你這裡還有那麼一點點與我的世界相符,那麼你,陰陽家護法,大秦的國師,哪個身分能與瓏安心的踏實過日子!」
「我不知道你是前輩子是拯救世界,還是修了甚麼天大的福氣,但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你遇見的她是顆石頭,是顆傻到極點的石頭!」
「以她的個性,她為了能夠在你的身旁,根本就不會在意自己受過多少苦。就算她能忍,但我不行,我不想再次看她受到任何傷害與痛苦,你懂嗎!」陳玲鈴怒吼道。
星魂揚手一揮,一尊傀儡便默默地端了雅致的茶具與茶罐來。星魂舉止優雅的將茶具以熱水暖開,片刻過去便為自己泡上一杯好茶。他看著陳玲鈴,在知道她是傀儡無可進食的狀態下,刻意放了一杯茶在她的面前。
「你可知道她一生中最大的願望是甚麼?」星魂淺嚐一口茶水,沉著問。
「我才要問你,你真的明白她心裡最期盼的是甚麼嗎?」陳玲鈴嚴厲斥問,拿起星魂遞上的茶水,重重的放到桌旁,發出不小的聲響。
「哼,看看眼前可憐的傀儡,有著人的心靈,卻連尋常茶水都無法品茗?」星魂冷聲道,眼中透出可憐的神情卻令陳玲鈴感到一種譏諷。
「瓏月與你的處境便是一線之隔,她即便擁有身軀與心靈,卻仍然想尋求自己遺失的另一部份。」
「她的過去,她完整的自我。」
「你莫非是要讓她捨棄本能的期望,讓她違背自己的心意?」星魂嘴角微揚,對於自己提出的看法,表現出看穿一切的自信與勝券在握的邪笑。
陳玲鈴聽到星魂的質疑,心想她的確能言巧辯,於是哼笑一聲沒有反駁回去。她知道星魂說的沒錯,這是瓏月自己的選擇,但是,比起這個答案,陳玲鈴心中一冷,有著她更不願意面對的另外一個事實。
事實是,星魂只說對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在她的心底。她知道如果有朝一日瓏月必須得做出抉擇,那她會毫不猶豫的保全他人的性命,而非自己的理想。因為她就是一個好到會讓人氣惱,甚至是討厭的孩子。
「多說無用,我告訴你,倘若你之後辜負她半點,我就死也會詛咒你,罵死你這爛人,讓你沒親沒友,孤家寡人,一生不舉,絕無例外!」
「哼,聽你嚷嚷半日,我倒是想起過去在瓏月記憶中聽到的話。當初不知是誰在幻境裡對我的外貌高談闊論。」
「哈,哈哈哈。」陳玲鈴乾笑幾聲,浮誇的擺出吐口水的動作呸聲連連。
「我呸!」
「一個背刺仔還敢這麼囂張!」
「當初我要不是為了安撫她,隨便編個白癡理由,你以為我會對你美言半句!」
「吃屎!」陳玲鈴憤怒標罵,句句粗魯,完全不在意星魂鄙棄的目光。
「你說你叫陳玲鈴,我倒是覺得叫"陳惡靈"比較適合你。」
「方才義正嚴詞說自己死得透徹,現在就憑你一介死鬼不過與瓏月在幻境裡說沒幾句,倒是管起她的人生來了。」星魂抬眉怒瞪,心裡不禁冒出他從未有過的念頭,他認真地覺得這位突然冒出的女子,雖然說話鶯聲燕語,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暴躁瘋婆子。
陳玲鈴聽星魂陰怒的諷刺,突然愣了愣,反常的沒有動怒。
「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曾這麼說。」
「我的確與她交往不長,但當我與她在一起時心裡總是異常的放鬆踏實,總覺得……我與她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
陳玲鈴說罷安靜了好一會,星魂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傀儡,雖然心有不甘,卻仍然默默地將玉壺內的茶水都喝個乾淨。
陳玲鈴看星魂沒有喝自己剛泡好的茶,還將玉壺裡潑剩下水給喝完,會心一笑,對星魂的看法稍微好轉一點。
但也僅只是微不足到的一點點。
「我就直接問了。」陳玲鈴說罷,冷靜而從容的出口的提問道:「所以,你們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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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疏殿裏頭,月神沒有太多的問候與關切。她領著我一步步地走上天行球的高臺,看著四周懸掛的白玉瓦片,淡然解釋:「陰陽家歷日月星辰,以靈魂之窗捕捉天地萬物的軌跡,占卜未來,推演己命。」
「占星律,過執及大忌,萬千可能,皆不可淪陷於凡思雜念。」
「世人如井底之蛙,以為看見未來便可操控改變,卻不知,冥冥玄機,非此時,彼時。千百萬個可能性如星辰,是同時存在,亦否同時存在,又如眼見之物,一念而改。」
「玄之又玄,百千萬的機緣中,在無窮盡的同一點上,相依相存,即便是古神妖魔,亦無法同時將全部的可能盡收囊中。」
月神走到一半,深深地凝視面前的一塊玉片問:「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末閣的弟子用心照拂,不留餘力,數月過去,在這群弟子當中你可有重意的人選?」
「許是瓏誤會月神大人的意思,猶記得你此前遣人遞來的消息是有意安排弟子於我才是。」我故作鎮定的平淡答。
「沒錯,在此之前,我的確漏了一事。」月神抬起手,白玉片驟然騰飛到月神的掌中。
「我未在文卷中提及,便想著當你前來望疏殿之際在與你相告也不遲。弟子選拔之事我雖有所安排,但若是你有意,我亦不會多言。」
「你可有中意的弟子?」
我所知的月神根本沒有漏算或忘記宣達事項的可能。
我沉默半會,試探問:「敢問月神大人,古往今來受長老選中的弟子可是天賦過人,百日不離修練臺,潛心修練即是。」
「弟子的動向全憑長老安排。」月神肯定道。
「可我如今尚未成為長老。」我垂眉苦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失落。
「此事尚小,你雖非長老卻是長老候補,以你的實力與身分無須為弟子中的瑣碎雜規所擾。」
有了月神的保證,我心中暗喜,面色鎮定的想了半刻,認真道:「那,弟子心中的確有個人選。」我認真應下後,便與月神來到月台之上。
月台後頭高高懸掛的冰晶月輪,所散發柔和的微光莫名的令人恍惚。她將我帶到一旁精緻的琉璃圓桌上,我們二人紛紛入座。
她粗淺的從我口中了解桑海之戰的經過後,語氣一轉,冷肅道:「諸事告一段落,我想你也該去與你中意的弟子知會一聲,九日之後我特意安排的考核。」
「嗯?」我雖淺笑應道,思緒卻早已亂成一團。即便我適才如何確認,如何試探,卻也仍不敵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試煉考核。
「月神大人用心良苦,莫非過往長老的弟子們的考核也是您用心安排。」我親切問,心頭卻像是被勒緊般難受。若我刻意調換人選必會引起月神的注意。但結論是,不管我換不換人,我也無法知曉月神安排的試煉裡頭究竟有何危險。
剎那,我心頭一抽,赫然發現,我在外頭待久了,原本在末閣中繃緊的心弦便漸漸鬆開,直到我忽略此處非是尋常百家,而是無法通過考驗就必須以命相賠的陰陽家的事實。
就算我沒事,也不代表旁人可以平安無事。無論強弱終歸是人,這都是甚麼該死的摒棄人性情理。
「非也,東皇閣下看重的弟子,本座悉心關照責無旁貸。」月神眼前的輕紗輕擺,就如她的柔語一般,都是那麼的飄渺虛幻令人摸不著邊際。
「月神大人既有如此美意,瓏也想試試大人特意安排的試煉?」我能感覺到背後早已一片濕涼,我試著無視滿心的焦慮猛地站起,堅決道。
月神愣了了一瞬,露出難得一見的輕淺笑容說:「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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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過去,我來到月神布置試煉陣法的廂房。我二話不說邁入陣法裡頭,當我在瀰漫著霧氣的幻境裡頭四處探查時,周遭開始傳來陣陣哀鳴聲。
「救……救我。」淒厲的呼喊聲從腳下傳來,定睛一看,腳旁突然冒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
我歛神冷觀,一腳踩破男子的腦殼。當男子身影消散在重重濃霧中,更多相同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
「真是沒完沒了。」我無奈地咕噥幾句,單腳重踩於地。剎那煙霾盡掃,霧散雲開,只留下陣眼深處的術法痕跡。
我走進仔細查探,萬分小心的抹去陣法裡頭的施術痕跡與氣息。片刻,我從陣法裡看見熟悉的讀心術法,一時間恍然大悟月神欲行之事。
原來她前後繞轉了那麼久,不過是為了能夠光明正大的施展讀心術。我從陣法當中出來,腦中妙計突生,便直接奔去月神之處與她相談。
「月神大人。」我殷切喊道。
「瓏,你出來的時機正好,此次除了遴選弟子以外,我亦想將一人介紹於你。」
「我正尋思待弟子考核完畢後,便讓你前來望疏殿指點她陰陽術法。我想這應當是你二人的初次見面。」
「千瀧。」
月神平靜呼喊,月兒嫻靜的從旁邊的廊道走了出來。時隔一年,我與眼前溫柔的橙髮少女再次重逢,內心依舊感慨萬千,躁動難安。
就好像上一眼,她還是在醫莊,在機關城,那位會對我溫柔笑語,成熟的教我各種草藥醫理的少女。
她走上前來,身形稍稍矮我些。她身著陰陽家禮袍,一身天空藍的衣裳高雅而不嬌豔。她臉上淡色面紗雖然遮起她秀麗的容顏,卻沒能掩蓋她凝視我時,褐眸中透出的溫暖柔光。
「千瀧如今深研占星律,卻尚未踏入易魂境。你曾受星魂大人指點過半載歲月,擁有同樣驚人的天賦與實力,僅用數載便達到易魂之境。我想若是你在旁與千瀧一同修習陰陽術,自然是不小的助力。」
如若我答應,雖可以日日與月兒見面,但長久下來我的行動不免會受到月神的牽制與監管。我緊張的調整思緒,腦袋飛速運轉想著如何化解月神的要求。
「瓏?」月神沉穩喊道。我咬緊牙關,瞥了一眼月兒,她朝我緩緩地眨了眨眼,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剎那,心中生出妙計,我沉默半晌維持鎮定,方才嚴肅道:「不知月神大人可否願意聽聽瓏的淺見。」
「雖說弟子如今已達易魂之境,但相較於口頭指點,互相磨練陰陽術,我更擅於施以幻境訣來讓弟子從中體會陰陽之理,自由思考術法奧秘。」
「千瀧身為月神大人親自教導的弟子,不知是否能夠進入幻境中進行陰陽術修練。」
「幻境本身與尋常術法修習的方式不同,進入幻境之人的心神強度與術法運用,也必須有一定的造詣方可從中悟得要領,全身而退。」
我嚴肅解釋,看著月神沉默不語。她想是已經明白讓月兒進入幻境,便代表著裏頭存在著她不想承擔的風險。
雖說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月兒,但月神自身恐怕就不是這麼想了。不只月神,就連星魂也同樣,他們兩大護法都是見過世面,心有城府,對於他們愛拐彎子,繞話的人來說,直來直往也許才是最好應付他們的辦法。
若月神疑心,便無法確認我不會在幻境中動手腳,在他人施術的陰陽陣法裡,裡頭的情況風雲萬變,風險不小。我今日就是賭著陰陽家裡頭,打死都不會有什麼相信他人的美事,方才出此妙計。
「甚是,千瀧如今雖修習陰陽術,卻從未習得任何陰陽術變化的運用修練。若她此時進入幻境磨練,稍有差錯恐會影響破解寶盒之密。」月神沉著回應,我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我所料乾脆的回絕。
「不過......。」我頓了頓,朝月神露出溫和的微笑。
「弟子還另外想到了一個辦法。」我頓了頓,見月神平靜的輕輕點頭,方才沉穩道:「九日後,如若我親自挑選的石蘭弟子能順利通過月神大人的陣法檢核,不如便讓她代替我與千瀧一同修習。如此一來,我一可指導石蘭,二可使千瀧與石蘭相互砥礪,增進陰陽術,三則月神大人亦可從石蘭修練的方式,來指點弟子的不足之處。」
「一箭三雕,不知月神大人意下如何?」解釋完畢,縱然對眼下的情境十拿九穩,但胃部仍舊緊張的攪在一起,疼得反胃。
月神瞥一眼默不作聲的月兒,安靜思考了良久,平靜道:「此舉尚有不全之處。」
什……什麼!
我咬牙苦撐,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的模樣。月神走到千瀧身旁,平和道:「即便弟子資質超群,若同日在不同的幻境裡修練多次仍是對人體的損耗,輕則疲身耗神,重責將對心神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你的弟子若與千瀧在望疏殿互相修習陰陽術,必然會有此風險,如此可算不上是兩全其美之法。」
我心頭一抽,恍然大悟明白的心思。不就又怕我同她一樣,在要給石蘭修習的幻境裡動手腳,施以讀心術打探。可是她根本就不曉得石蘭本身身為虞淵護衛,連星魂的讀心術都奈何不了她,何況是月神。
我故作苦惱的思量,停頓半刻鐘的時間,莞爾回應道:「瓏謝過月神大人特意指教,我想如若大人不介意,往後我便不以幻境試煉的方式指導石蘭,如此您便可放心。」
「你的弟子理應用你所用之法,我沒有什麼好介意的。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就照你所說的意思做。」月神難得露出淺淺一笑,看來老早就在等我的回答。
「此物與你。」月神優雅的向我遞出方才在台階上接過的白玉片,我接下玉片,上頭除了刻劃一些我看不懂的古字外,還有一個令我意外的名字。
"衛婀,芙蓉"
月神看我專注的盯著玉片,補充道:「此物上頭紀載著過往受我檢核的陰陽家弟子,你將此物插入書閣中存放試煉相關卷文的青銅箱內。玉片插入後,箱子的機關鎖便會自動開啟,以你如今的內功造詣,要挪開重石鍛造的箱蓋雖仍感吃力,但不至於到分寸不移,難以開啟的地步。」
「猶記得,五年前木部弟子中有人偷盜玉鑰,擅闖書閣妄圖開鎖,然因其內力不濟,無法挪開箱蓋的千鈞重石,最後無能得手,臨陣脫逃。」
我沒仔細聽月神的話,驚詫的思索著衛留蕸過去的遭遇與衛婀是芙蓉的事實。原來蕸葉與芙蓉,為何這麼單純的細節,我竟未能想通。
衛婀,同時也是陰陽家五靈玄同芙蓉。衛無,衛婀之弟,他們二人曾經是衛國的王公貴族,但同時卻也是陰陽家的弟子。可如今芙蓉已死,星魂亦曾提及衛留蕸因為某些原因,需隱藏身分,不得已真面目示人。
當我謹慎思考過每個細節,猛然察覺,衛留蕸過去極有可能在陰陽家犯下致死的重罪,但最後被星魂所救,勉強的以星魂近身傀儡的身分當作外門弟子活了下來。
我急促的換氣,隱忍住混亂的情緒,鎮定的唸出玉片上的名字。
當我唸到芙蓉之際,我停楞半刻,故作從容的問月神:「弟子過往整理書閣之際,閱覽各部的五靈玄同,但玉片上刻寫的這位芙蓉卻眼生的很。」
「敢問月神大人,她莫非也是五靈玄同?」
月神眼前的薄紗緩緩飄盪,我依稀看見她微微瞇起眼,神情古怪的凝視我。
「瓏,念在往昔我曾照看過你一段時間,我便送你一個忠告。」
「此女曾犯下重罪,乃陰陽家少數幾位禁忌人物之一,如若你不想變得跟過去那名偷盜玉鑰的木部弟子一樣屍骨無存,對於本門禁忌,切莫忘了陰陽家三訓,莫談,莫聽,莫想。」
「是弟子得罪了。」我故作慌張的緊張道歉。月神平靜地看著我,交代一兩句後,便放我離開。我在離開望疏殿前,與月兒禮貌問好後,便悄悄牽起月兒的手。她靜默的看著我,我感受到去年我在她體內留下的細小力量在隱隱擾動。
我看著她,如今她的眼眸終於不像過去一樣黯淡無光,反而清澈許多。我知道她總有一日會突破東皇太一的陣法,雖說不是現在,但卻指日可待。
我告別月兒來到望疏殿的大門前,此次月神意外的親自送我離開。當我踏出望疏殿外頭,月神站在我身後突然語出驚人,使我的思緒震盪,剛踏出的步伐驚詫停愣在了原地。
「當初芙蓉是由左護法親自處刑,今日所談關乎本門禁忌,萬萬不可聲張,你且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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