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上苑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EioRXDX2
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冬，武曌得聞卿相們有意邀請她明日一早到上林苑賞花去，她緩緩吃了一口酒，向身側的婉兒問道：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VzH5fPFT
「婉兒妳說，這些大臣是真的想邀朕去賞花，還是另有所圖呢？」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Avk0fHJz
婉兒本來也不覺這班朝臣有甚麼企圖，但轉念一想，如今正值深冬，除了梅花以外，上林苑可沒有甚麼花盛開，大臣們又為何要挑這個時日去賞花呢？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msYdJwXX
「臣認為，他們挑選臘日來賞花，實是奇怪極了，陛下還是不去為妙。」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Gd2UWIie
武曌抿嘴一笑，放下手邊的酒杯，說了一句：「婉兒，替朕磨墨吧？」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p95ueimg
婉兒「諾」了一聲，手執松煙墨錠在沾濕的硯台上磨墨，卻注意到磨出的墨汁很快便結成一層薄冰。武曌拈筆打算點墨寫字時，婉兒連忙道了一句：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vVcDXnyx
「陛下，墨汁已凝結成冰了，不知陛下可否借壺中酒一用？」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lZiAM3OK
武曌眼見硯台上墨果真不能用了，遂應允了婉兒，只見她將些許酒水滴到硯台上，磨出來的墨汁竟不再結冰了。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CM9Ug96B
「哦，婉兒怎麼懂得這個法子的？」武曌帶着讚許的眼光望向婉兒。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PwhyODyx
婉兒面帶笑容地應道：「臣從前讀《西京雜記》時，裏頭有那麼一句：『以酒為書滴，取其不冰』。這些年來，臣在寒冬時節寫字時，若見墨汁浮有冰霜，總是以此法解決的。」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UffiEl7m
「嗯，婉兒是個聰明人，難怪平兒進宮探望朕時，還忙不了為妳說些好話。」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vGqLNapE
「殿下她......」婉兒一臉茫然，顯然不知太平竟默默為她鋪路。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DePeewOt
「平兒素日總是問朕：婉兒甚麼時候才能被母親您委以重任呢？婉兒，妳猜猜朕是如何回應她的？」武曌一邊問婉兒，一邊在詔書上題詩。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gbr0r7ZW
「臣不敢揣測陛下的心意，可臣亦懂得自己撰寫詔敕的歷練不足，確實未能身居要職。」婉兒謙卑地答道。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37kO3sRA
「除了能力以外，朕更看重的是資歷和輩份。在婉兒之前的女官尚有數名，朕總不能夠漠視她們的。或許再過幾年，朕便可遂了平兒的願了。」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yvzzrxrS
「臣謝過陛下聖恩！」婉兒稽首叩謝道。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xTpUUm7u
「免禮了，婉兒妳出去給那些大臣宣讀這份詔書吧！」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wgxhs1ih
「諾！」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1OLP0UPs
原來這份詔書表面上是應許眾卿相同去賞花，但暗中卻昭示了武曌不可侵犯的威權，只見上頭寫有一首詩，其詩云：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xaR7AJuk
明朝游上苑，火急報春知。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bxl0Vs1A
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1）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pplydu9W
翌日一早，武曌便赴了群臣之約，領着他們同去上林苑賞花，那些大臣萬萬想不到，苑中百花竟能在武皇的一聲令下全部盛開 （2）。原本打算謀逆的臣子們，此刻也不敢違抗天命，只能默默地陪同陛下賞花了。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yTJwL0Or
轉眼間又至一月，酷吏來俊臣向武曌誣告國老狄仁傑、平定李敬業叛亂的宰相魏元忠，與其餘五個臣子企圖謀反。來俊臣得到武曌准許徹查後，便對這一干人等宣告：主動認罪者即免死刑。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85ipQsmE
宰相狄仁傑向來睿智過人，他深知自己若不先承認罪行，定必遭受酷吏們的嚴刑拷打，遂在天牢裏大聲應道：「大周革命，萬物惟新，我乃李唐的舊臣，甘願被殺頭。我這謀反之罪，確是實情！」來俊臣見奸計得逞，對狄仁傑的刑罰也減輕了許多了。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uaa6xcfc
而在同一時間，酷吏侯思止在審問魏元忠時竟鬧出個大笑話來。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U5w0vAqp
卻說這侯思止在未擔任酷吏一職之前，曾經在市集賣過大餅和當別人的奴僕。他出身貧困，一向都是個文盲，這天他為了讓魏元忠趕快認罪，竟罵了一句：「你最好快點認作白司馬，不然就去吃孟青棒吧！」魏元忠聞言，竟禁不住捧腹大笑。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7eMyOqW5
原來，神都境內有一座山名為「白司馬坂」，而孟青棒則是唐代的一名將軍。而侯思止把「坂」字看成「反」字，還認為之前有個叫白司馬的人謀反；而他自然是把孟青棒誤當成一種刑具，以此恫嚇魏元忠了。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tV6pU7cw
侯思止不知魏元忠在笑些甚麼，怒氣沖沖的命人將他向雙腳綁起來，拉着繩子便拖着他走。魏元忠倒不當一回事，還笑言道：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op1KWBe1
「現在的我就像從驢背上摔下來，雙足卻被馬鐙給勾住了，結果被驢給拖着走！」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h0HSFhbY
侯思止聽得他暗指自己是一頭驢，氣得想將魏元忠拖到死亡為止，魏元忠忍着痛楚大罵道：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o7bSzyWQ
「侯思止，你要我這顆腦袋你就斬吧，何必誣陷我造反！我告訴你，你身為御史，理應知道甚麼話是不該說的。如今你連『白司馬』和『孟青棒』是甚麼也搞不清楚，還敢來教訓我？」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CRkgq1Oz
侯思止一聽，還以為白司馬和孟青是甚麼犯禁的話，嚇得連忙對魏元忠道歉道：「是小的不知禮，還請魏公多多指教！」這件事後來傳遍太初宮，連武曌聽了也不覺大笑 （3）。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6STiUFYs
至於狄仁傑方面，他暗中將寫有冤情的手書夾在衣服裏，讓兒子狄光遠上表予武曌。孰料來俊臣收到密報，先他一步偽造了狄仁傑的《謝罪表》呈給陛下。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NVRBkU71
武曌覺得事有蹊蹺，決定面見狄仁傑，問之曰：「懷英啊，你若無罪，為何要承認造反？」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Hna1IkAQ
「臣若果不承認罪行，恐怕早就被來俊臣打死了！」狄仁傑正色道。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5dxDZbuA
武曌知悉酷吏的審訊手法，認為他說的有理，遂又問：「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寫《謝罪表》呢？」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NQMuBRx8
狄仁傑不解地說：「臣未曾寫下任何《謝罪表》。」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4VmlKI77
武曌始才明白《謝罪表》是來俊臣弄出來的，遂免去所有官員的死罪，貶他們作地方官就算結案了 （4）。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E8G8t1Ob
注釋：
（1） 見武則天《臘日宣詔幸上苑》。《全唐詩》、《唐詩紀事》等書皆云：「天授二年臘，卿相欲詐稱花發，請幸上苑，有所謀也。許之。尋疑有異圖，乃遣使宣詔曰：『明朝游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於是凌晨名花布苑，群臣咸服其異」，後世疑似以這個典故為基礎，創作了武則天貶牡丹一事（例如《鏡花緣》）。
（2） 唐代好像有類似溫室種花的技術，武則天可能命人從溫室裏搬點花盆去上林苑也不定xd。
（3） 侯思止審問魏元忠請見《舊唐書·侯思止傳》。
（4）狄仁傑被誣陷一事可見《資治通鑑》。
作者說：
雖然在影視世界裏，婉兒好像很快就成了武則天的得力助手似的
不過在歷史上，婉兒起碼到30多歲才被委以重任（在這之前我也不知道她在做甚麼，所以只能靠本人的腦洞了，擺手
另外我想說的是，史書上記載婉兒在武周朝的事跡其實少得可怕，到了中宗朝忽然之間就變多了！
這就是為何我整天讓婉兒找太平玩的緣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