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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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今天一大早便出了宮，準備往公主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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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婉兒久不久便會到府上探望太平，除了幫忙照顧孩子以外，更重要的是她要將宮中的情況告訴太平。婉兒深知，太平一直在等候時機，她既然要走進這政治中心裏頭，所行的第一步自是不能魯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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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畢竟是武曌的女兒，些許政治頭腦總是有的，只是她從前渴望自由，不曾想過要踏足政壇半步。然而，薛紹的死卻讓太平清楚明白，她雖貴為公主，但說到底也不過是父母身邊的政治籌碼罷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O1sYDX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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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想，與其一輩子任人擺佈，倒不如自己走進政治漩渦中，由她來決定以後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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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本以為太平會在府上的，孰料那些侍婢卻告訴她，公主領着一位奇人異士進宮見陛下去了 （1）。婉兒聞言，禁不住笑了一會兒，雖說她明知太平是在投陛下所好，可公主私底下對大師和神人還是挺仰慕和尊敬的。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PF3F8s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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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婉兒會不覺思考，自己之所以喜歡看志怪小說，多多少少也是因為受到太平的影響。雖說迷信不是甚麼好事，但婉兒確實在志怪小說的世界中尋得不少樂趣，不知這樣的她，又算不算投太平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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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在殿上見過武曌後，便乘着步輦往命婦院去了，一見婉兒不在裏頭，便匆匆駕回公主府。此時早已日上三竿，太平生怕婉兒在府上等候多時會折返宮中，如此一來一往的，兩人定會在路途上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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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太平趕回府上時，婉兒尚未有離開的打算，只是她在偏廳裏坐不了多久，便被太平的一群女兒給纏着了。婉兒本想着為孩子們說說故事的，可孩子偏要婉兒陪他們一起到院中玩樂，結果太平一回家，便望見婉兒被蒙上了雙眼，正與孩子們玩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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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鈺、靈琇二人見母親回來，不約而同的跑到太平身後躲着，太平見婉兒一邊喚着：「妳們跑去哪了？」，一邊往她這個方向走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z5WiIt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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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倒沒有想躲開的意思，她只是暗笑，自己跟婉兒都是三十而立的人了，居然還要陪孩子捉迷藏 （2）。當然，最為有趣的是，太平見慣了婉兒在陛下身邊那嚴肅正經的模樣，如今見她竟和孩子玩得這麼暢快，連太平也不想打擾她的「雅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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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乾娘這次還捉不到妳！」婉兒笑言道，一手拉住了太平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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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是以才人身份進宮的，若以舊制來看，也算得上是本宮的半個母親...... (3) 」太平悄聲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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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聞言，連忙扯下那用作蒙眼的手帕，對太平低頭道歉說：「求殿下恕罪，妾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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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莞爾一笑，讓躲在身後的女兒出來，跟她們說道：「好了，妳們自個兒玩吧？娘親還有事跟妳們乾娘商討，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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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點了點頭，又在假山後牽走靈覺和靈彥，院子內才回復平日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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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妳若想繼續玩，本宮可是樂意奉陪的哦！」太平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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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殿下莫要再取笑婉兒了，妾也是無奈之下才答應陪她們玩的。」婉兒窘迫得垂下頭來，霞色早就爬滿耳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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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本宮不再跟婉兒開玩笑便是，我等進去再談吧？」太平言笑晏晏，牽着婉兒的手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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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命侍女準備了些許點心和水果，她們享用了一番後，婉兒便開始向太平談及宮中的事了。近來修建天樞耗費過億、官員不是流放，就是被貶官等事，太平身在公主府亦有所聽聞，這些她控制不了的事，她稍稍聽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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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讓太平感些興趣的，就是陛下身邊的和尚薛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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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薛懷義這個人也挺幸運的，武曌曾兩度讓他擔任行軍大總管一職討伐突厥，每次他率兵走到前線，那些以遊牧為生的突厥人都恰好離開了。薛懷義不見突厥人的蹤影，自然打不了仗，折返中原後便在武曌面前謊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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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班突厥人聽見我要來了，每個人都嚇得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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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聽了，居然相信他這些鬼話，還高高興興的獎勵他一番。薛懷義深得武曌的信任和寵愛，自然少不免恃寵生嬌。就如近日一樣，武曌身邊因為有了御醫沈南璆，對薛懷義不覺有些冷淡了。薛懷義聽聞此事後，氣得整天都待在白馬寺中尋歡作樂，連武曌召見他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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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喚作周矩的官員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上奏皇帝說：薛懷義在寺中藏有上千位剃度的流氓，臣唯恐他要對陛下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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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和薛懷義正鬧不快，她聽了周矩的話，很快就命人前去白馬寺中捉拿薛懷義到御史台受審。哪知那薛懷義絲毫不感到畏懼，到了御史台後竟袒胸露腹地躺在床上。周矩見了，連忙讓手下押他到公堂審訊，薛懷義卻早他們一步騎上馬匹，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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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矩無奈，只好回去把這事稟告皇上，武曌念着往日和薛懷義的情份，僅下令流放寺中的流氓便結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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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昨天，婉兒還聽聞薛懷義在明堂中舉行法會，說甚麼有佛像從地坑湧現，還說他用自己腿上的鮮血畫了一幅佛像獻給陛下。太平聽到此處，嗤之以鼻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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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本宮平生最瞧不起他這種人的了，他將來的下場如何，我等只管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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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和婉兒談論完政事後，又出去陪孩子玩了大半天，眼見曛暮已至，太平便命人收拾客房，好讓婉兒在府上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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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太平和婉兒在閣樓上對奕，才下了一會兒棋，便聽得外頭有侍女大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wH2vBH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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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和明堂 （4）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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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大驚，急忙推開旁邊的窗戶，只見外頭火勢猛烈，整座洛陽城都被火光燒得紅透，蒼穹一如白晝般刺眼，而濃厚又刺鼻的黑煙更蔓延至家家戶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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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和婉兒無力地見證着這兩棟花費了許多人力物力、同時亦象徵着武周朝的建築，在一夕間傾圮成灰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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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據《朝野僉載》記載，太平在武周朝中曾兩次帶奇人異士進宮見武則天。
（2） 話說唐代宮女蠻喜歡在宮中玩捉迷藏的，婉兒畢竟做過掖庭宮人，所以......（壞笑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lohsjamB
（3） 高宗至武周朝時，才人當然只是女官名稱，可在這之前/之後是後宮嬪妃之一。
（4） 原本只是天堂起火，後來因風勢等因素，才會蔓延至明堂。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75KtTRZXI
（5） 薛懷義生平及天堂、明堂起火一事，均可見《資治通鑑》及《兩唐書》。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ucmHeP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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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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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日顧着看小說和購買開學用品，都忘了要過來更文（哭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Wz9vJcWH
btw，我另外開了個新坑，想看民國小說的可以按一下我的主頁哦lol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XZIF5BJ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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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の 小劇場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s8ahJebI
太平：好婉兒，妳想我改稱妳作娘親好，還是喊嫂子呢？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Noo0goRW
婉兒：咳，公主，這些有名無實的稱呼，還是別亂說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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