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切葉蟻國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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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進入綠洲林的隊伍人數不多,加上日爍與千草子,僅僅六人,其中有做為代表的副使、身為綠洲林嚮導的少年以及負責護衛的兩名精兵,可以說是最大幅度的完成了千草子「不喜人多」條件;切葉蟻王雖無法同去,但仍然備了基本的物件來送行,將一些乾糧與藥品交給了副使,雖然神情如常,語氣清朗,但他的眼下有著些許烏青,一看便知他這兩日肯定沒能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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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因著重建之事,本王無法同去,只能在這兒備好宴席,等待殿下歸來的好消息了。」切葉蟻王掩飾著自己的疲憊,對著千草子揚起一抹不好意思的苦笑,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何況這回為了找個合適的人選代替自己,他也把平日裡只消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意思的副使派出去了,可想而知、這往後幾天,他會增加多少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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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必那麼麻煩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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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稱職的蟻王,你應該把那些錢留給你的人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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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子側過臉些許無奈的低語著,可一旁的日爍只是笑著應下,她便知道自己躲不過這種看似輕鬆實則繁瑣的宴會,因為身邊的紅髮男人不會讓她參與非必要的交際場合,反言之,如果他沒拒絕,就代表這是他推託不了,或是具有重要目的的宴會,那麼她就非得參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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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千草子的低喃,整理好衣袖的日爍,在垂下手後,指尖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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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用膳,何況、殿下也要在事成後,再度確認切葉蟻王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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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爍遞來的信息素幾乎是瞬間的,除了千草子,沒有其他人注意到,千草子還不熟悉施放,因此沒有用信息素回覆他,只是微乎其微的頷首,她知道那雙翡翠般的綠眸能察覺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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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日爍的回應立刻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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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殿下體諒。他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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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的副使將所有的物品背在身上,衣服也已經換了,現在是一套簡便的白色武服,裝飾上只比旁邊待機的精兵多了銀手環和墨綠草紋腰鍊,千草子此時此刻才總算有種他也是高官的實感,畢竟副使這兩天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都是粗布棉衣,著實有種看見農夫的親切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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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王上、屬下這就帶千草子殿下和日爍閣下進入綠洲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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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你了,務必照顧好殿下,不得有失。」切葉蟻王再度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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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身為紅火蟻族的日爍在,武力值方面可以不必擔憂,可一旦召喚者殿下在其他方面出了事,切葉蟻國就要面臨重大的罪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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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的事情還是日爍負責,你的副使只要照顧好其他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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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體驗過長腳家蟻后五花八門的供奉後,千草子心裡知道切葉蟻王的擔憂是什麼,就姑且做了一句擔保,她也不太喜歡被各種捧高恭維,因此在與她接觸的人選上,她會盡量維持以日爍為優先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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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事情由我負責,諸位可以專心探勘和帶路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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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日爍接話前略有停頓,她望了身邊的紅髮男人一眼,但日爍只是一如往常地在感應到她的注視時,輕輕側臉笑著回視,什麼也沒說,千草子也就當作無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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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切葉蟻王他們分開之後,日爍替正在聽嚮導說明大致行走路線的千草子披上了墨綠色連帽披風,避免綠洲林內叢生的尖刺植物誤傷了她的手腳,她下意識地配合著自己的動作,在披風繫好之後,將束在頸後的馬尾從披風下拉出,在嬌小的背後隨著走動的步伐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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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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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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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理解這是千草子的個性使然,聽到千草子這幾次都指名自己,儘管並非刻意,他的心裡總是會有一陣莫名的浮動,那是一股淡淡的喜悅,感覺深不見底的黑洞裡,被一點一滴地填補些什麼,儘管每次都只有一點點,但確實的、他有種實際體會到自己正存在於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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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子沒有注意到日爍,她的注意力放在嚮導的解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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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林範圍不大,主要是繞著切葉蟻國的周圍生長,外側便是滾滾黃沙飛揚的沙漠,可內部生意盎然,滿滿的灌木叢合著高聳茂密的熱帶木,綠葉間藤蔓密布,幾乎把所有的光線吞噬。他們走了沒多久,嚮導便燃起了手提的油燈作為照明,而日爍彈了下手指,一顆明亮而不刺目的光球剎那間出現,穩穩地浮在他的右手食指指尖,給千草子照亮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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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洛蒙還可以這樣用?」被一旁的光亮吸引了目光,千草子凝視著日爍指尖上的光球,漆黑的眼眸微微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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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費洛蒙可以使用在各種用途,是推進蟲族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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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用途廣泛與否,完全取決於個人,以階級為標準,階級越低的蟲族,能夠掌握的技巧越少,就好比日爍正在使用的「照明」,看似毫無操作難度可言,實際上是在紅火蟻族才較為盛行的日常技能,其他蟻族多半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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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身為召喚者的千草子,也可以做到這些事,只要她確實掌握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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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費洛蒙逐漸變得跟王道小說中的魔法才能一樣廉價了,未來說不定還有用費洛蒙高低作為就學基準的學校出現,然後裡面就會充斥著各種只有臉蛋沒有智商的綠茶。心裡默默冒出這樣一席評語,千草子淡然的轉開視線,不過這也帶給她理解的便利性,也算是一種優點吧。如果費洛蒙沒有連結個人資訊,也不帶顯示配偶或情緒功能,那麼它就真的跟魔法相差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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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繼續往下走,就接近石刀兔出沒的區域了。」嚮導提醒著:「石刀兔才剛返回,情緒上可能還不穩定,動作還請放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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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點了點頭,不約而同地放慢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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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荊棘的灌木上綴飾班生長著點點紅橙的果實,接近底部的部分有著摘取啃食的痕跡,中間的樹枝也有著不少斷裂的切面,嚮導解釋,它們是石刀兔的主食之一,垂到底部已熟透的果實留給幼崽,上半部則是成年石刀兔的食物,上頭的荊棘還能順道用來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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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子邊聽邊隨意的瀏覽著,上頭的荊棘和灌木如針般的葉子皆帶有隱約的斑紋,黑眸微瞇,日爍便稍稍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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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到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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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子沒有回話,只是指尖若無其事的往灌木上一指,他的綠眸子便跟上,觀察數秒後,他眉頭蹙起,沒一會兒恢復如常,開口問了嚮導:「這灌木上的斑紋是天生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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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紋?」嚮導裂開嘴笑,擺擺手道:「沒呢!旱期才有,雨季時這葉子可綠得漂亮,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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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期才有的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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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子和日爍對視一眼,繼續著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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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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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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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嚮導和副使說著話,兩名墊底的精兵也因戒備離得有些距離,他們悄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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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林的水來自地下,那些隱翅燭龍即便住在沙丘,也是從地底取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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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所有的綠洲、沙漠生物,都是從地底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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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葉蟻國的用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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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取日夜溫差產生的露水和雨季的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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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所以,切葉蟻國的蟻民才沒有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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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刀兔的暴走、植物上的斑紋,一切都是旱期才發生,那麼暴走,是時間點的問題,還是導致這個問題的原因只有旱期才會出現?例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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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懷疑水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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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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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風?不是、不太像,還是摩擦聲?是沙塵暴?感覺也不怎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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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像是帶著情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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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之餘,感受到一陣騷動的千草子,慢慢地停下腳步,有點困惑地往右手邊深不可見的樹林中望去,裡頭一片因為樹林遮避而漆黑,日爍見狀,卻頗有疑惑,跟著停下:「殿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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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感覺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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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聞言,日爍特意往千草子凝望的方向瞧了一陣子,連觸角也挪到同一方向去,可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遂回過來道:「殿下,在下什麼也沒感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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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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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爍都沒感覺,那應該是真的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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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子繼續往前走去,作為在場最高武力值,日爍沒感應到任何危險,那她也不用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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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往前走了好一陣,直到光線逐漸穿透,散在沙地上,變成一幅美麗的星光圖,照耀樹林底下安靜生活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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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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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嚮導的話,眾人在灌木叢後蹲下身子,果然看見了三五成群的石刀兔,牠們或是窩在沙堆中休憩,或是倚在灌木荊棘邊替自己磨耳,只是或許是剛暴動完,依然有幾隻看上去略為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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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倒沒什麼異樣。」副使環視一圈,湊到千草子身後悄聲道:「前幾年來也是如此,因此王上才停了勘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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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來到這裡,嚮導和那些勘查兵見到的畫面,就跟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切葉蟻王這才讓他們停了調查的工作,畢竟他們在回去後書寫呈上的報告也都是大同小異,差別只在兔子的數量多寡,那又何必多派人手過來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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