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中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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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志向遠大,然而現實是,他被兩位開心去約會的男人丟下,亦無頭緒伸展他的抱負,只能無聊地看著無雲晴空發愣。
百無聊賴地摩挲著右耳上的晶石耳墜,摸著摸著便愈發用力,簡直有著將之捏碎的架勢。
「什麼嘛⋯⋯丟下我去約會就這麼開心嗎?我在一旁服侍有什麼不好?他們想交往就交往啊,我又不會⋯⋯」冽焦躁地揉捏晶石耳墜,咕噥了好一陣子才稍作停頓,接著便躺倒在蒼月宮一角的草地上,如洩氣的皮球嘆息,「他們還需要我嗎?」
兩位男人很好,至少冽這麼覺得,也認為他們很適合彼此。原本想著他們繼續玩奴隸便會有他的一席之地,然而事實上真是如此嗎?
冽忽然雙手一拍臉頰,將那些消沉的想法扔掉,捏著晶石耳墜,賭氣似地咕噥,「不讓我跟,我難道不行偷偷跟去嗎?」
晶石耳墜間的聯繫不僅是宮辰宵對他的,反過來也行,雖然僅有模糊的方向,但一路找去,還是能找到的。
——但願宮辰宵發現後不會揍人。
冽誠心祈禱,然而才試著灌注魔力追蹤另一頭,宮辰宵的聲音毫不客氣地灌入腦海。
『奴隸,你查我?』
冽嚇得立刻抽回魔力,裝作沒發生任何事,又等了約十秒,沒有再聽見宮辰宵的聲音後,他先是確保與另一頭完全斷絕聯繫,才深吸一口氣,大罵道:「小氣鬼!」
正和夜琉奉遠在另一頭閒逛的宮辰宵忽然打了個噴嚏,蹙著眉頭說道:「那小混蛋是不是偷罵我?」
夜琉奉愛莫能助地聳聳肩,「活該。」
冽罵完這麼一句,心情暢快許多,心滿意足地嘆息著。至於如果不幸地讓他的主人知道⋯⋯努力哄還不至於出大事。
「你在罵誰啊?」
冽還沉浸於罵了主人的暢快之中,旁邊忽然傳來的人聲,做賊心虛似地從草地上跳起,反射性地往反方向後躍幾步。
「我嚇到你了?」天蒼族的權臣白鷹就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待在旁邊多久了。
冽見過幾次白鷹,這還得感謝宮辰宵,男人心情一差便會找他去服侍,陪在主人身邊休息時便有機會見到。而通常,宮辰宵在之後會心情更差,以至於他對白鷹的印象深刻——不好的方面。
他們從來不是會相互攀談的關係,這恐怕還是他們第一次說話。冽一點也不樂意,畢竟白鷹是如今身受牢獄之災的大親王宮辰迦爾舊時的心腹。警戒地看著白鷹,「白鷹大人?」
「你知道我?可真榮幸。」白鷹輕佻一笑,帶著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冽,彷彿在看什麼髒東西似的,「要不是剛才瞥見,還真以為你對陛下死心塌地呢,聖子。」
冽心底一驚,瞪著褐眼要掉出來似的,彷彿異物卡在喉頭,一股氣難以下嚥,啞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啊,我沒有惡意。」白鷹收回露骨的視線,卻多了幾分狂熱,瞇著眼微微一笑,「畢竟『聖子』是我等希望。」
冽震驚得腦袋一片空白,心臟狂跳著,他沒想到滅魔教在天蒼族竟也有教眾。冽努力保持冷靜,挑釁似地輕哼,「主人和魔皇對滅魔教深惡痛絕,白鷹大人就不怕失足嗎?
白鷹無所謂地聳肩,「可比不上你,陛下可是在族宴上宣告授予特權,讓你在蒼月宮來去自如。真不知道殘忍如陛下,被親近信任的奴隸背叛,會做出什麼事呢?」
冽想到自己二闖滅魔教,結果半自願栽進去的事,不免有些害怕。雖說可以做為間諜把消息帶回,但宮辰宵都要夜琉奉把他鎖在床上了,恐怕根本不希望他涉入此事。不過,想到夜琉奉也是隱瞞此事的共犯,便稍微安心一點,男人總不會撇得一乾二淨,留他受苦吧?好歹會幫他說幾句話吧?
冽定下心神,冷漠地說道:「我們不要這麼說話了吧?我一個奴隸,比不上白鷹大人能言善道。就直說吧,白鷹大人找我做什麼?」
天蒼族長久以來政局不穩,尤其是近來敵對勢力動作愈來愈大。冽雖然不主動關心天蒼族的事,畢竟宮辰宵除了會叫奴隸一起處理政務以外,其他的根本不需要他來煩惱。但主動送上來的情報,還跟滅魔教有所牽連,根本沒有放過的道理。
白鷹一副「這就好說了」的樣子,收起挑釁的神色,真誠得不像是面對舊時看不起的奴隸,釋出善意地躬身,「你是溯行那邊的聖子吧?想必屈服於陛下、身受屈辱非你所願。上下兩界滅魔教長久以來各行其事,此時我等相識了,豈不是聯手的好機會?」
白鷹眉眼微抬,顯露著奸臣樣。
冽沒想到白鷹會對他畢恭畢敬地行禮,一時間有些混亂。品過話中意思,才驚覺滅魔教中的情勢似乎也是盤根錯節,而他們這些受害者實在對滅魔教所知甚少。謹慎措辭,「我以為⋯⋯嗯⋯⋯我們同是滅魔教,你們到底⋯⋯」
「看我如此心急⋯⋯」白鷹沉吟著,慢慢直起身子,似乎也慢慢地從激動的情緒裡回到現實,狐疑地看著冽,咕噥道:「不⋯⋯你應是受祭失敗⋯⋯怎麼還是聖子⋯⋯這幾年也不像⋯⋯」
冽的背脊冒出薄汗,面上卻是故作冷靜。蹙著眉頭,回想著舊時瘋狂中聽見的異音,以及滅魔教一統上下兩界的願望,登時張嘴胡說八道起來,「先前記憶紊亂,難得回去魔族,本是要尋仇,誰知道想起一切,包含我所聆聽的神諭,溯行對我發出邀請,我便回去了。」
冽愈說愈順口,又多了幾分信心,「我才回去不久,對很多事不了解。」
白鷹聽著冽胡說八道,微微瞇著眼,不知道到底信了沒,沉吟道:「聖子真不愧是聖子,果真心懷大義。」
八成是信了,信了「聖子」對滅魔教的狂信。
冽趁機挖著上下兩界滅魔教的關係,問道:「所以上下兩界的滅魔教是什麼關係?聽起來是各自行事?那我們是敵人了?」
「但願不是。」白鷹冷哼一聲,似是不太高興,抱怨道:「奸詐的魔族,隱瞞受祭活下來的聖子,這是打算獨佔所有好處了?」
冽聽得情緒緊繃,然而一想對方不是魔族,不會對他而言非常棘手的血咒,又放鬆了。他的魔法師從宮辰宵,體術亦不差,真的打起來也不至於落於下風。
白鷹輕聲咋舌,聳聳肩,那股怨氣淡了許多,「你們魔族,我們天蒼族,所求又怎麼會一樣?你們欲顛覆皇權,我要的是王位歸還吾王!而下界終究是吾王囊中之物!」
上下界的滅魔教各有各的念想,皆是從族裡下手,再擴及其他,所得結果極其相似,然而兩者皆認為自己會是最後的贏家。看似在同一艘船上,卻各懷心思,甚至相互猜忌。
白鷹瞇著眼打量冽,宛如抓到獵物的獵手,勸誘著,「你真甘心受下界滅魔教擺佈?溯行都用什麼騙你們這些小可憐?噢!君臨上下兩界?你認為他會放手?」
從頭到尾就是在作夢。
冽完全不相信滅魔教可以和夜琉奉或宮辰宵對著幹,像他就會直接跪地投降,免得遭受不必要的皮肉痛。
白鷹又繼續說道:「你是憎恨陛下的吧?一個隨時能受魔族污染的天蒼族竟把魔族當玩物,你怎麼能不恨?我們聯手,先拉下宮辰宵,後拉下魔皇,而我等助你不受溯行擺佈,如何?」
冽沉默地看著白鷹,心道他們這些人盡是花言巧語,若說溯行不可信,白鷹又何嘗可信?
白鷹蹙起眉頭,嘆息道:「且不說這些遠的,如今魔皇與陛下關係挺好的,他們若是聯手剷除滅魔教,我們誰也拿不到好處。」
冽想著那兩人豈止關係挺好,根本好到今日回來向他宣布他們交往了都不奇怪。醋意橫生之下,說話便顯得尖酸刻薄,「誰又知道你不是在佔我便宜?」
白鷹不耐煩地咋舌,但沒有繼續緊逼,反倒退了一步,嘆息道:「這樣吧,先帶你瞧瞧我等的勢力,你會明白的。」
冽小心翼翼地看著白鷹,半真半假地說道:「要是被我的主人知道,我與宮辰迦爾的心腹混在一起,我的主人會將他可憐的奴隸扒皮。」
「哦?你一個供陛下玩賞的奴隸,倒是很清楚蒼月宮的派系關係。」白鷹瞇起眼,語氣冷了幾分,或許是有了其他的猜忌。
冽面不改色地聳肩,不屑地回嘴,「你們惹惱我的主人,他邊找我麻煩邊罵你們,當然略有耳聞。」
一瞬間,白鷹的臉色宛如吃了滿嘴蟲子般難看,大概是想到什麼荒淫的事情上。過了好一陣子才緩下,捏著眉心,疲倦地說道:「陛下的眼線可不是假的。我們站著說話多時,不差這一行吧?況且陛下若問起,一同出門反倒能編多一點謊,你說是吧?」
前提是宮辰宵看不出他的奴隸在說謊,而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白鷹所言也不假,暗衛隊八成看到他們接觸多時,不久後他的主人也會知道此事,不如趁機瞧瞧白鷹說的勢力到底多麼厲害,不啻是一個收集情報的好機會。且依照宮辰宵對他的控制欲,大概會有暗衛跟上來,若是運氣好突破血咒誓約的限制,說不定能讓暗衛隊掌握上界滅魔教,一舉將之剷去。
冽的心思轉了幾圈,便半推半就地應下了。
或許是剛好,又或許是暗衛故意為之,冽在離去時,隱約瞥見一抹紫金在暗處晃過。
冽忍不住勾唇一笑,他還是挺了解宮辰宵的。